先生，我真的是個道士完整後續

是水鬼！

6

她一臉的志在必得，仿佛我已經是她的替身。

但我想，她應該不知道。

在我小的時候，我就利用過水鬼迷惑想殺了我的養父母，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水鬼的弱點。

我朝她一笑，水鬼一雙漆黑的眼睛露出詫異的神情，恐怕在疑惑我怎麼笑得出來，但下一秒，我將藏在手心中間的公雞血包刺開。

純陽血瞬間在水中蔓延，水鬼發出刺耳的尖叫，鬆開抓著我腳踝的手，我奮力朝下一蹬，她被我踹開。

水鬼是至陰之物，比尋常鬼怪更難對付，但同樣的，它們更害怕陽物。

而公雞恰好是至陽之物，因為公雞是叫陽的動物，只有它打鳴後，太陽才會升起，它的食物是五毒，公雞血能克制世間一切陰物。

果不其然，公雞血落入水中後，周圍的黑霧散開一大片，但隱約有蔓延的趨勢。

公雞血只能克制，我要趁著現在，將浮標放好，回到岸上。

本來我打算是放好浮標，靠著八字硬的幾個年輕人撈屍，再去度化。

但眼下不行了。

這水鬼的怨氣太深，若是不解決，明天下去撈屍的年輕人就得死下邊。

想到這裡，我游回汽艇旁邊，費力的將其翻轉過來，氣喘吁吁地爬上去。

還好浮標被我綁在汽艇上，沒有被顛簸掉。

將浮標丟進遇見水鬼的那一片水域後，黑霧又重新籠罩了我的四周。

水底慢慢的飄上來一道身影。

她面色慘白，是落水溺死之相，穿著一件民國時期的普通長衫，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水泡的發白髮脹，隱約能看見皮下腐爛的肌膚組織，尤其是小腿，甚至都能看見森森白骨。

和她的臉完全不一樣。

這不對勁！

一般鬼化形都是化作剛死的模樣，可她的臉是正常的，但身上早已高度腐敗，她死前一定是經歷了什麼，否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正想著，一道悽厲的聲音突然響起，水鬼伸出手，朝著我的方向一抓。

我感到一陣窒息，被水纏上的黏膩感又席捲而來。

我手上殘留著公雞血，於是直接將其甩進水裡。

水鬼悽厲一叫，滿眼的不甘，但仍然不肯鬆手。

我察覺到不對勁，這水鬼怎麼還會有人的情緒。

但我顧不上這麼多，直接掏出藏在道袍里的迷你桃木劍。

「天若勾火，地若安劫！」

一道火光閃過，水鬼尖叫一聲，躲進水裡。

我感到面上一松，終於能呼吸了。

我大口大口的吸著新鮮空氣。

水鬼也安安靜靜的待在水下，它應該知道我不是一般人，於是不敢輕舉妄動。

見狀，我拿出師父常用的那一套。

「年輕人....啊不是，年輕鬼啊，你有什麼執念放不下呢？」

「你看，你要找替身，是為了轉世投胎，而我恰好是道士，我可以替你超度呀對不對。」

「要不我們各退一步，你不找替身，放過楊麗娟，我將你屍骨撈起來超度風光大葬，你也好轉世投胎。」

我說完，看向水鬼，只見她面露難色，應該是嫌我囉嗦，我嘆口氣，繼續開口。

「你不要這麼犟嘛，你手上沾染人命，就算是轉世投胎也只能投畜生道，還不如......」

我話音未落，水面又翻起波瀾，我揚了揚桃木劍。

水鬼不甘心的死死看著我，一陣白光散過，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段陌生的記憶如同幻燈片一般在我腦海中炸開。

這水鬼在告訴我她的死因！

7.

記憶力，我看見一個身穿民國服飾的女生在井邊和人爆發了一場非常激烈的爭吵。

「你不是說！讀完書就娶我的嗎！」

另一道聲音響起，是個男生。

「Ţū́¹枝娘，是我對不起你，可.....」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一路人啊。」

他的聲音很是愧疚。

枝娘傷心欲絕，死死盯著眼前這個負心漢。

「陳國，你現在跟我說我倆不是一路人？」

「你家窮，是我！省吃儉用的為你籌錢讀書！」

「是我！照顧你那生病的老娘！年幼的妹妹！」

「我現在才 20 歲啊！可是你看我這手......」

她伸出手，把雙手就宛如六十多歲的老媼一樣，布滿皺紋和傷痕。

「為了給你湊學費，我冬天給人漿洗衣物，夏天在地里刨食，我就盼著，盼著你讀完書，找個好工作，我也能跟著輕鬆些。」

「可你一句輕飄飄的不是一路人，就把我給打發了？」

陳國痛心的看著枝娘的雙手，但還是把心一橫：

「枝娘，我們真的不是一路人。」

「我跟你聊黃昏清寂落日，你跟我說麥子，收成，錢。」

「我跟你聊落ṱŭ¹雨悽美孤寂，你跟我說張家嫁人，李家吵架。」

「我跟你聊不下去，我一想到這樣的日子我要跟你過幾十年，我就過不下去。」

枝娘聞言怔住了，她苦笑：

「所以，你是在怨我沒文化？」

陳國搖搖頭，說話有些結巴：

「不....不是的，枝娘我....我只是不想我們以後如同怨偶一般，相看兩生厭。」

枝娘嘆口氣：

「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糾纏你了。」

「給我一百五十塊大洋，就當我供你讀書照顧你老娘和幼妹的工錢了。」

陳國為難的看著枝娘：

「我...我現在暫時手裡沒那麼多錢。」

枝娘冷笑：

「沒錢？我看你給那個資本家的女兒，蘇小姐送的手鍊都二十大洋了吧，你沒錢？」

陳國被枝娘幾句話漲得臉通紅。

「那....那是我攢..攢的。」

枝娘啐了他一口：

「呸！那是你拿老娘的錢攢的。」

「我告訴你姓陳的，你今天就得把這錢給我！我倆從此一拍兩散，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

「要是你不給我！我就去你的學校嚷嚷！你背信棄義！當代陳世美！」

陳國聞言急了：

「別....你別去！我求求你了枝娘，別為難我，我是真的沒有這麼多錢。」

枝娘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底一片寒涼。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攢錢有多辛苦，不是不知道自己照顧他的家人有多辛苦。

可他卻存下那麼多錢，只為給別人買條手鍊！

甚至，人家壓根都不稀罕他那條鏈子。

見枝娘沒說話，陳國大膽上前，輕輕摟住她。

Ṱũₕ「枝娘，要不這樣？待我娶了蘇小姐，你當小，在家照顧我的母親和妹妹，我倆這麼多年情分，我不會委屈你的。」

枝娘瞪大眼睛，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他媽的做什麼大夢？要老娘當小？你以為現在是封建社會呢？現在是新國！」

「還娶蘇小姐？蘇小姐能看上你這麼個吃軟飯的陳世美？！」

陳國被他這句話激的瞬間暴怒，使勁推搡了枝娘一巴掌。

「你找死！」

枝娘一個釀蹌，整個人差點跌進井裡。

陳國看著這一幕，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恐怖的想法。

只要枝娘死了，就沒人知道他是靠女人供著讀的書，也不用給她錢了。

想到這裡，他惡由膽邊生，朝著枝娘的方向走過去，獰笑：

「你不是要錢嗎？我這就給你！」

說罷對著枝娘狠狠一推。

枝娘沒有防備，整個人摔進井裡。

陳國看著枝娘從拚命掙扎到沒了力氣，最後慢慢沉入水裡，滿意的走了。

可水井裡的枝娘，卻並沒有死，她靠著最後一絲力氣，踩住了井壁上的岩石，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她餓了渴了便喝水，恢復點力氣，她開始撐著井往上爬。

可井口太大了，她壓根支撐不住。

只能泡在水裡就這樣過了七八天，枝從最開始的呼救，到只能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全身肌膚泡的發白髮脹，唯獨臉還完好。

就當枝娘感到絕望時，陳國又回來了。

他想看看枝娘的屍體有沒有浮起來。

當他朝著井下望時，對上了枝娘沒有生氣的雙眼，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半響才緩緩上前。

他輕聲道：

「你還活著？既然天不亡你，我又怎好違背天意。」

「只要你答應我，不在蘇小姐面前亂說話，我就救你上來。」

枝娘想一巴掌打死這個畜生，但眼下她只能答應他的要求。

陳國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根麻繩，往下丟給枝娘。往下刨給枝娘。

枝娘知道他不安好心，可眼下只能任由他救自己上去。

跑了泡了幾天的身體一碰粗糙的麻繩便鮮血直流，痛的無法忍受。

枝娘咬牙強撐著將麻繩捆在自己的腰間。

陳國立刻將她向上拉。

麻繩被血液浸染。

陳國將其拉上來後，枝娘想立馬解了繩子逃跑，但她太虛弱了，綁好繩子都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沒走幾步就跌倒在地，粗糲的石頭將她的衣服劃爛，本就泡的發白的肌膚此刻一碰就開裂，鮮血湧出。

陳國輕輕走過來，撿起地上的麻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枝娘，沒想到你命這麼大，這都沒死。」

他語氣陰森，想要出爾反爾。

「既然如此，那我再送你一程吧。」

枝娘艱難的發出聲音：

「你剛剛說，只要我不找蘇小姐就放了我的。」

「我不找你要錢了，你....你放了我...放了我....」

陳國輕笑，將枝娘按住，隨後慢條斯理的將其捆好。

「我改主意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他說罷，他握著麻繩剩餘的一頭，拖著她朝著水塘的方向走去。

枝娘是仰面被拖著，背部，小腿的衣裳被尖銳的石子劃爛，皮膚也被劃得鮮血淋漓。

到了水塘邊上，陳國將枝娘推上早已準備好的竹筏上。

他划著竹筏到了水塘正中間，陳國蹲下，拍了拍枝娘的臉：

「看在你照顧我娘和我妹的份上，我留你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