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黑霧慢慢散去,中間的位置出現一道影子,我看不太清,只感覺周圍溫度降了好幾度,凍的我腳脖子生疼。
那影子朝我走來,一搖一晃,目測兩米多高。
我捏緊桃木劍,決定做最後的反抗。
「吾乃鬼王神荼唯一在世傳人夭若!特請鬼王神荼庇護!」
我念完,一道巨大的亮光自我身爆開,瞬間將隱藏在黑霧裡的邪祟照的一清二楚。
那邪祟青面獠牙,雙眼漆黑,沒有眼白,一身清服,頭戴官帽,一頭小辮,和我刻板印象中的殭屍一模一樣。
但他沒有一蹦一跳,而是雙手垂在身側,邁著直直的步子,朝我走來,步伐緩慢。
若是平時我定能制服,可現在……
我低頭看向已經被鮮血染紅大片的保暖內衣,咬牙
不慫,這是沒有吸收到月光的凶屍,實力或許並不可怕。
「吾奉鬼王神荼之命,雷神聽我敕令,雷!來!」
瞬間一道天雷劈向凶屍,只見它身形晃蕩了幾步,居然毫髮無傷。
凶屍被我這道雷劈的發怒,只見它發出嘶吼聲,隨即一道道死氣化為利刃,朝我逼來。
化氣為刃,這是千年凶屍才有的能力。
我強忍疼痛,舉起桃木劍
「風神聽我敕令!風來!」
強勁的風瞬間在我身邊揚起形成屏障,將死氣吹散。
凶屍見狀暴怒,它加快速度朝我衝來。
我連忙後退,但由於失血過多,腦子愈發沉重,身形也漸漸的開始不穩。
「火神祝融聽我敕令!火來!」
我情急之下喊出這句,但……
無事發生。
眼見凶屍離我越來越近,我慌了
「火神祝融聽我敕令!火……來!」
我頭愈發昏沉,這句咒語也不起作用。
想必是我的能力無法召喚火神。
我如此想著,有些支撐不住,滑落在地。
眼看著凶屍離我越來越近,估計今天要交代在這裡了。
10
「嘿祝融你個瓜娃子,我是畲村後山上的凶屍,有本事你一把火燒死我嘛!你個蠢兮兮的東西!」
我耳邊忽然響起薛蕎的聲音,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抬頭,只見他站在我旁邊,手指夾著一張敕令符。
另一邊是陳一,他拿著一把硃砂粉直接敷在我的小腹上,薩滿手臂瞬間脫落。
疼痛一下消失不少。
薛蕎念完,敕令符飛快自然,看樣子怒氣不小。
敕令符燒完,從天而降一道巨大的天火,對著凶屍就燒,熱氣撲面而來,周圍冰冷的死氣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薛蕎見狀滿意的點頭,然後一側頭就發現在地上狼狽的我。
「我靠夭若,幾天不見這麼拉了?」
我沒力氣和他扯皮,只是虛弱的抬起手。
薛蕎秒懂,他一手捂著我的傷口,一手把我剩下的道袍撕成條條綁在我傷口上。
「這道袍是奠沐的吧?你準備被她弄死吧。」
他說完一把將我扛著肩膀上
「走,師兄帶你回家。」
身後,漫天的火光將凶屍吞噬的一乾二淨,薛蕎扛著我,旁邊還有個絮絮叨叨的陳一。
「還好我一出村子就碰到了薛大師,不然就真完蛋了。」
「薛大師你怎麼知道我倆遇到危險了?」
薛蕎語氣吊兒郎當
「掐指一算。」
我被他扛在肩頭,頭朝下,腦袋充血非常難受,但還是說了出來
「你放屁,明明是你給我的手錶安了定位。」
薛蕎勾唇一笑。
「不拆穿我會死啊。」
「再說了,我是真算到了你有危險,我才定位的。」
我沒力氣再和他鬥嘴,閉上眼睛。
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越來越多,似乎有奠沐,有師父,有師娘。
「薛蕎你就這麼扛著夭若?」
「夭若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啊啊啊啊我的道袍!!」
「先別管道袍了,夭若肚子被鬼手抓了。」
......
10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肚子上纏著繃帶,動一下都扯著疼。
薛蕎和奠沐一左一右的趴在我的床邊,陳一坐在椅子上睡覺。
我起身去拿床頭柜上的水杯,奠沐驚醒。
「夭若!」
她聲音叫醒了其他兩個人。
薛蕎連忙按護士鈴,陳一走了過來
「沒事吧?」
他語氣擔憂。
我啞著嗓子
「沒事。」
他長舒一口氣
「那就好,尾款我轉給你師父了,他說他替你存著。」
我無語凝噎,想罵人但無奈嗓子啞。
薛蕎遞給我一杯水。
我喝了一大口,才開口
「你怎麼遇到的薛蕎?」
陳一搬了個椅子坐在了我床邊
「當時你叫我先走,我不是扭頭就走了嘛。」
「說來也怪,我朝著月亮的方向一直走,居然沒有迷路,一路就到了林子外面。」
「我原本想報警的,但手機一直沒信號。我又怕村子裡的人和薩滿是一夥的,只好想著自己跑出去找人來救你。」
「結果一出去就遇到了薛大師。」
「他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在哪。」
「之後我就帶著他來找你了。」
我聞言點頭,又看向薛蕎。
「你咋知道我出事了?」
薛蕎翻了個白眼
「你忘記我們以前在道觀里掛過命鈴了?誰出事命鈴就響個不停。」
「你的命鈴一直在響,我就給你來了一卦,大凶。我連忙就過來了。生怕晚一步就得去地府撈你。」
「你膽子可真大啊,一個人就敢去畲村找走屍!」
「現在好了吧,肚子破開了吧。」
我不服氣想頂嘴,奠沐打斷了我的話
「行了,少說兩句,夭若也沒想到畲村的人敢用走屍養凶屍。」
我贊同點頭,忽然想到什麼。
「我記得那個薩滿說,有人告訴他凶屍渾身都是寶,養凶屍能發財。」
「估計是想給自己村脫貧吧。」
我看了眼一旁的陳一,他低著頭不做聲,於是開口
「你說呢?」
陳一突然被我點到,一時之間有些慌張
「估計是吧。」
「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他說完起身,出了病房。
薛蕎見他離開,探頭探腦的掃了一眼門外,確定沒人後把病房門關上,壓低聲音道
「這人有些奇怪。」
「我遇到他的時候,我問他認不認識你,他說不知道。」
「我自己順著定位朝著林子走的時候,他又跑過來說知道你在哪。」
「而且在林子裡時,他一直在繞路。」
「繞了一會又找到路了,一下子就把我帶到你面前。」
我聽完,若有所思的盯著電視上播放的新聞。
「旅遊景點畲村度假村正在火熱打造中。」
我記得陳一家裡就是搞旅遊開發的。
我問薛蕎
「你還記得用走屍養凶屍,出了走屍以外還要其他什麼東西嗎?」
薛蕎思考一會
「還要極陰之物吧。」
我點頭,心下瞭然。
這麼說來, 一切都說得通了。
陳一表面上讓我陪他去畲村探尋走屍,實際是為了讓我的血滲透進活土地滋養凶屍。
可凶屍一旦養成, 整個畲村便會被屠殺乾淨,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此時電視上播放著旅遊開發商陳商的採訪。
他笑著看向鏡頭
「我也不知道畲村村民怎麼突然同意拆遷了,但這時好事, 我會好好安頓他們的。」
而他的身後, 站在一排畲村村民, 他們面容哀傷,有幾個甚至都捂臉痛哭。
我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大膽的猜想, 畲村村民不肯拆遷,於是就有人假扮道士哄騙村長, 養凶屍能賺錢。
一心想讓村裡脫貧的村長受了矇騙, 於是按照假道士的指示養走屍, 利用走屍養凶屍,再讓陳一找上我,我是純陰命格, 血自然就是極陰之物, 再配上月光。
若是凶屍養成,全村莫名死光,自然也就不需要村民同意拆遷了。
可若是這樣, 那他這村豈不是變成了命案村, 就算做成旅遊項目, 也沒人敢來啊。
我盯著電視中的陳商看了幾秒, 懂了。
估計一開始陳商的目的就不是養凶屍屠村。
他是想讓村長死!
村長是全村的頂樑柱, 若是沒了他, 畲村自然就像一團散沙, 同意拆遷也就指日可待了。
陳商不能自己殺,便找了個讓村長自取滅亡的方式,養走屍。
身體經常被死氣浸染的人會變成活死人, 甚至是走屍。
而身為道士的我在看見村長變成走屍後絕對不可能放任不管, 於是找上我,恐怕找上我的目的不是為了我的極陰血, 而是為了讓我除掉村長,
真是好大一盤棋。
可畲村養走屍, 走屍死氣已經慢慢滲透在村中的各個角落,若是變成旅遊區, 去遊玩的人身體肯定會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想到這裡我看了一眼奠沐, 她正抱著個橘子往嘴裡塞。
是勾唇一笑, 對她說了句話。
她一臉懵, 手指著自己
「啊?我嗎?」
我點頭
「沒錯, 就是你。」
11
三日後, 薛蕎告訴我畲村全體村民已經簽了拆遷協議。
我看著奠沐道
「去吧。」
次日
畲村被山體滑坡掩埋的消息傳來。
我在醫院輸液,看著手指包紮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奠沐嘿嘿一笑
「辛苦啦。」
後者瞪著我,另一隻好手不停的往嘴裡塞著牛肉乾。
奠沐是純陽體質,血專克邪祟。
我讓她去畲村林子裡將血滴在土裡。
死氣受到刺激破土而出, 將山坡上的地質變得鬆軟,那可不就會照成山體滑坡。
這下開發商想將畲村打造旅遊景點得廢不少功夫了。
只可憐村長了,為了讓畲村脫貧,自己沒了。
也不知道魂魄還在不在, 回頭去找找,給他念念往生咒,好早點步入輪迴。
【畲村走屍之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