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陰到陰曹地府中,我被迫和惡鬼成婚。
當百鬼向我朝拜時,我攤牌了——
我是純陰命格女道士。
也是鬼王神荼的唯一在世傳人。
01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好冷。」
和我同行的女生雙手抱住搓著手臂。
我環看四周,這地方是個小巷,四周建築古香古色。
前面還有幾座木質大門,大門兩側掛著大紅燈籠,泛著詭異的紅光。
這條小巷向前一直延伸,直到被黑暗吞噬。
02
我叫夭若,是純陰命格的女道士,也是鬼王神荼的唯一在世傳人。
旁邊這個是我的大學室友陳洢。
兩天前,她邀請我去她老家看七月半鬼節放仙姑的活動。
鬼節放仙姑又叫放陰。
通常我們道家說人有三魂七魄,魂魄離體則人痴傻。
而相傳在相傳民間有一種巫師,他們會一種巫術,可以將其他人的魂魄下放至陰曹地府,還能跟已故的親人對話,而這種巫術就叫做放陰。
這類民間巫師有很多種稱呼。
陳洢老家的這個,統稱童子婆。
她們擅長走陰放陰瞪童,與亡靈對話和請故人上身。
我雖為道士,但對這種民間巫師很感興趣,於是便答應了陳洢的邀請。
03
「你不是吵著要被放陰嗎?這不就如願了。」
我看著旁邊冷得發抖的陳洢,無語凝噎。
就在今日,我跟著陳洢到了村寨。
這村寨依山而建,是典型的苗侗民族吊腳樓。
我們到時,放陰儀式已經開始。
村口空地上放著一台桌子,桌子前坐了七位年齡相差不大的少女。
童子婆站在桌子前面,口中念念有詞。
「起!」
所有少女開始趴在桌子上,她們雙腳腳尖著地,開始顫抖。
童子婆一個一個在她們身上作法,少女一個個地在她手中抬起頭,雙眼緊閉。
但最後兩個出了問題。
那倆少女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抬頭。
我和陳洢縮在人群中看戲。
場面一度混亂。
「這兩位八字和七仙女相衝,放不下去,需要換人。有沒有其他人想體驗一下?」
童子婆渾濁的眼珠子掃視著人群。
陳洢抓著我的手略顯興奮:
「我!我們!」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連拉帶拽地帶上了桌子。
待我們坐好之後,童子婆將手放在我的頭頂。
她嘴裡不知道念了些什麼。
我只感覺渾身陰氣被聚集在那個位置,隨後下一秒我就來到了這裡。
陳洢跟我一樣,也被下放到了這個地方。
04
「我哪知道這是真的啊,我還以為是騙人的,想著戳穿她呢。」
她說完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我嘆口氣,這倒也是,畢竟她從沒接觸過這些東西。
不相信或者有好奇心都是正常的。
還好放陰對於身體健康的成年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危險的事情,只要順利地走完整個路程,就能回到陽間。
05
我跟陳洢順著這條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前方看見一座石門。
那石門差不多有五六米高,正上方有塊牌匾,牌匾上寫著——
【黑白殿。】
大門旁邊有兩行字。
左邊【一見生財】。
右邊【你可來了】。
我皺著眉頭,打算直接繞過大門,走旁邊的側門時,旁邊的陳洢不知道發什麼瘋,看見【一見生財】這四個大字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打算直接跪拜。
我餘光看到了她的動作,眼疾手快地將她一把拉起來。
「你瘋了?」
她滿臉激動:
「拜託,一見生財欸!這不拜拜?」
我一巴掌拍在她頭上:
「黑白無常帽子上寫的就是這八個大字。你可真行啊,我見過拜財神的,還真沒見過你這種拜黑白無常的。」
陳洢被嚇得六神無主:
「那……那怎麼辦?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吧!」
她說著就打算轉身。
我趕緊拉著她從旁邊的側門走進去。
「黃泉路啟程就沒有回頭的道理,順著這條路直走,會出去的。
「這沒什麼好怕的,我們是生魂,下來是要在閻王爺那邊請示的,出了事那個童子婆是要負責的。」
被放下來的生魂都得提前找閻王過耳,也就是讓閻王爺知道,否則就相當於非法跨境。
這童子婆倒是厲害,一般請示都需要一天。
她幾分鐘就能將我們魂魄放下來,看來她在陰間是有點鬼脈的。
過了這黑白殿的大門後,我環看四周。
這門後面和門前面沒什麼兩樣,也是一條小路走到黑。只不過旁邊終於不再是高高的圍牆,而是漫無邊際的紅色曼珠沙華。
陳洢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她有些興奮地衝到路邊。
我心下一驚,她該不會是想摘花吧。
我剛想開口阻止,她已經將花摘了。
「夭若你看,這花可真好看。」
陳洢說著就想把花遞給我。
我冷著臉,抬手就將花打掉。
陳洢一時間有些不滿,她彎腰想將花撿起來。
我出手攔住。
「這裡的東西不要亂碰,萬一這花粉落在你身上,你留了陰間的東西,可就回不去了。」
她伸出的手一頓,慢慢地直起身子,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我差點忘記,我的大學同學中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個道士。
因為我始終覺得這會給我帶來麻煩。
於是我隨口胡謅:
「我以前看過一些關於道士的雜書,上面有寫。」
陳洢像是鬆了口氣。
「這樣啊,那些書上寫的也不一定真。」
她說完蹦蹦跳跳地前行,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和害怕。
這條路越走,兩旁的曼珠沙華就開得越旺盛。
一陣陰風拂過,曼珠沙華花粉往我們臉上吹來。
「閉眼。」
我提醒道。
陳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聽話地閉上眼睛。
曼珠沙華的花粉不沾皮膚,但會進眼。
一旦眼睛上沾上了花粉,那便會出現感知鬼魂的能力。
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明明沒有陰陽眼,但有時候會感覺到自己看到了什麼「東西」。
那些人就是在魂魄去投胎的途中,被曼珠沙華的花粉迷了眼睛。
而且還會導致陽氣降低,容易生病。
等風停,我睜開眼睛,兩旁的曼珠沙華似乎沒有剛才開得那麼旺盛。
但我總覺得透著一絲詭異。
望了一眼前面的陳洢,她沒察覺什麼異樣,陰風過後她看起來更興奮了,步子也越邁越快。
我抬手掐訣,因為是魂魄下來,身上沒有銅錢,所以只能先用小六壬測凶吉。
【留連,空亡,大安。】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可不是好卦,兩凶一吉。
我張嘴想喊住前面的陳洢,耳邊卻響起熟悉的聲音。
06
「吉時已到,請新娘更衣。」
聲音尖銳刺耳,像是催命符一般划過我的耳膜。
前面的陳洢似乎沒有聽見,還在自顧自地往前跑。
「陳洢!陳洢!」
我直接抬腳追了上去,奈何她跑得太快。
我大學八百米體測倒數,堪堪到及格線。
追不上陳洢也是情理之中。
我如此想著也放慢了腳步,反正她也不會死。
陳洢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依舊慢悠悠地走著。這路程都是直的,走完後穿過一片桃林就能坐上忘川河的船,隨著船出去就能到陽間。
雖然不知剛剛那句「吉時已到,請新娘更衣」是什麼意思。
但估計應該和我無關。
正當我考慮要不要加快腳步時,身後忽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
而我耳邊,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吉時已到,請新娘更衣~」
彼時,我終於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誰的了!
是那個童子婆的聲音!
忽然,我感到胸前一陣冰冷刺骨。
我低頭,看見一根轎輦棍從我胸口穿過,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抬著轎輦的小鬼也穿過了我的身體。
透骨的冰冷直達心臟,我被那種感覺刺得半天緩不過神來。
忽然我眼前一紅,才發覺自己居然上半身已經穿到了轎子裡。
我側頭,新娘就坐在我旁邊。
我是站在地上,她坐在轎子裡。
我們兩個恰好在一個高度。
我透過她臉上的臉鏈,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熟悉的臉落入我的眼中,瞬間被驚嚇住了。
我看見新娘,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07
直到整個迎親隊伍都穿過我的身體,我被冷透的身體才慢慢緩和下來。
我現在雖然是魂魄狀態,但只下來命魂!所以和鬼魂還是有區別的。
這陰間的鬼魂都能穿過我的身體,但對我來說都是極大的損耗。
「姑娘,你怎麼還在這兒?」
一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嚇得我一驚,反手一個過肩摔就將人給摔了出去。
「哎喲。」
那人被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姑娘,你怎麼一身牛勁啊。」
地上那人揉著屁股艱難地爬起來。
我這時才看清楚她的樣貌。
是今日童子婆放陰女生中的一個。
她樂呵呵地介紹:
「我是大姑娘,放陰下來幫姑娘你梳妝的。」
「梳妝?什麼梳妝?」
大姑娘一臉詫異:
「您不知道?今日是您跟羅剎鬼大婚的日子呀。」
我聽得一臉茫然。
跟鬼結婚需要先給八字定下陰親,再到閻王殿遞交陰婚契,然後選良辰吉日完婚。
可我記得我什麼都沒幹啊。
大姑娘見我不說話,她面露不耐煩。
「姑娘您可快點吧,吉時要到了。」
她說完直接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前走去,大喝一聲:
「開!」
瞬間,周圍景色像水波紋一樣散開。
露出原來的模樣。
此時我們正站在羅剎殿門口。
而剛剛我所看見的一切,居然都是幻覺。
從一開始,我跟陳洢到的地方就不是黃泉路。
難怪那路兩旁的曼珠沙華一會兒旺盛一會兒枯萎的,原來是幻境不能一直好好維持。
「姑娘,進去吧。」
大姑娘瞥了我一眼,扯起我的胳膊想繼續拉我進去。
我往旁邊挪動了一步,避開她的手。
隨即進了大門。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
敢讓鬼王神荼的在世傳人和惡鬼結陰親。
08
剛進大門,一股寒氣直衝我的腦門。
還好我本就是純陰體質,對我倒也沒多大影響。
門後是個院子,大紅燈籠掛在院子中的樹上,紅色的燈籠透著燭火,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有說不出的詭異。
陳洢此時正站在院子正中間,她手上捧著大紅婚服,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愧疚。
「請新娘更衣。」
她聲音顫抖地喊出這句話。
「這是怎麼回事?」
我快步向她走去。
陳洢小聲開口:
「對不起了夭若。」
她說完,將婚服往我身上一丟。
那衣服憑空就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低頭看著這衣服,沖陳洢一笑。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替你結陰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