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沐又繼續道:「還克你女兒。」
他腳收了回來:「兩位大師,河神大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好,很好,不愧是生意人。
8
根據方位,我們三人出了醫院,路上河神面色凝重。
坐上奠沐的保姆車,我握著方向盤開口:
「有心事?」
河神看著窗外道:「你看月亮。」
我聞言抬頭。
一輪血月高懸在天。
還沒來得及細看,奠沐驚呼:
「薛蕎,快剎車!」
我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那紅衣女人一米遠的位置。
車燈下,她的臉慘白沒有血色。
「怎麼回事?」奠沐聲音有些顫抖。
我緊鎖眉頭:「恐怕遇到厲鬼擋道了。」
那紅衣女鬼渾身濕透,還在往下滴水。
她抬起頭,一抹血淚從眼角滑落。
似乎在訴說些什麼。
見我停下來,她轉過身,往前又飄了幾十米。
我見狀開車跟了上去。
她飄的方向似乎就是西南方。
車開離了城區,往郊外走去。
四周環境越來越荒涼。
「還要走多遠啊。」奠沐已經害怕得縮在車的一個角落。
頭頂血月越來越紅,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河神靠在窗邊閉目養神。
那女鬼將我帶到一處平房前,便消失了。
我跟河神對視一眼,默契地下車查看。
奠沐縮在車座上,手上捏著雷符。
「你們等等……帶上我。」
她話音剛落,道路旁傳來貓叫,她嚇得一下子從車上竄到了我背上,雙手死死摟住我的脖子。
「大……姐,我要被你勒死了。」我強行將她扯了下來。
奠沐扒著我的手臂,警惕地看向周圍。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來到了平房的門口。
這平房有些奇怪,四周都貼了銅鏡,門口貼著符紙。
我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看到符紙的瞬間,我被嚇出一身冷汗。
這是招魂符!
一般來說,正常的符紙都是驅邪,而若是將驅邪符反畫,則會變成招魂符。
而招魂符若是貼在門上,那整座屋子都會變成百鬼的容納所。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奠沐很顯然也看見了符紙。
這時候我們要是貿然進平房,若是裡面無鬼或者只有幾隻倒也還好。
但倘若有攝青以上的邪祟,我們三個都將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低聲道:「先回去,白天再來。」
河神和奠沐點了點頭,我們三人往後撤。
在離開的時候,我透過窗戶又看到了那紅衣女鬼。
她沖我,詭異地笑了一下。
9
我開車走了四五圈,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平房,頭頂上的血月越來越紅。
我心中感到不安,將車停在離平房 100 米的空地上。
「遇到鬼打牆了?」河神望向周圍。
奠沐坐在後面點頭,她這次居然沒有慫得縮起來真是難得。
「恐怕不止。」她開口。
「我們遇到女赤煞了。」
奠沐說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看向車窗外。
我注意到四周起了血霧。
這霧氣和普通的不一樣,它肉眼可見的由極細的紅血珠組成。
我伸出手,那些血珠黏附在我手上,很快凝聚成血痕,從我手上滑落。
「什麼是女赤煞?」
河神不解。
我將手收回來,伸在河神面前給他看。
「怨氣有紅怨和白怨兩種,白怨就是正常死亡但是心愿未了,化成的怨氣,一般完成心愿就會消散。
「紅怨則是非正常死亡,心愿未了而化成的怨氣,這些一般需要超度,超度了也就散了。」
我頓了一下,看向窗外。
「還有一種是赤怨,也是紅怨的一種。非自然死亡且靈魂被破壞,只剩下一魂一魄拼了命都想報仇而形成的就是赤怨,也叫赤煞。
「一般赤煞形成,必有死亡,否則很難消除怨氣。」
河神聞言,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必有死亡?」
他看了我倆一眼。
「我們三個,誰死?」
我跟奠沐對視一眼,陰惻惻地笑了一下。
「我們三個里,就跟你不熟,你說呢。」
他有些無語地癟嘴。
「大哥,我是河神啊,自然催化的,死不了,你倆還是自求多福吧。」
沒意思,嚇不到。
我扯了張紙擦乾淨手。
由於霧越來越大,我們無法再開車,只好先躲在車裡,還好奠沐的保姆車夠大,而且上面還存儲了非常多吃的。
我看了一眼時間。
剛過子時一秒。
「先看看情況吧,這女赤煞估計不是沖我們來的。」
我話音剛落,放在懷裡的羅盤的指針快速旋轉起來。
指針最終停在平房方向。
「不好,平房裡面有向瑩的魂魄!」
而此時向瑩的身體也開始出現了異常,剩下的二魂六魄開始占據主導權。
河神的魂被迫擠出。
「靠!」
一道白光閃過,向瑩剩下的魂魄擠出河神。
他整個人呈透明狀地坐在向瑩旁邊。
向瑩身體里的其他幾魂都叫囂著要出來,我見狀直接掐封魂訣,將她剩餘的魂魄封在身體里。
「怎麼回事?」
奠沐死死按住瘋狂掙扎的向瑩,抬起頭問我。
「不知道,但肯定跟這幾起少女跳河事件有關。」
我望著死死掙扎的向瑩,抬起手直接劈向她後頸,向瑩暈了過去。
我將五帝錢丟給奠沐。
「拿著,我們去平房。」
她瞬間嚇得後縮。
我將她一把拽住,打開車門下了車,河神飄在我們身後。
周圍的血霧附著在我們身上,血腥味充斥了整個鼻腔。
奠沐抵擋不住,掏出桃木劍道:
「吾乃北道奠家主,身後無人,自屬一族,還望師父先祖助我!」
她的桃木劍瞬間冒出金光。
血霧瞬間躲開,以奠沐為圓心,讓出一道圓形的空間。
血腥味減少了很多,我們朝著平房的方向走去。
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女子的哭泣聲。
奠沐強忍害怕,咬破自己的手指,踮起腳尖將血抹在招魂符上。
「破!」
符紙瞬間四分五裂,一股強大的衝勁沖開大門,我反應迅速地拉著奠沐躲開。
「好好好,我差點被砸死。」
奠沐聲音略帶哭腔。
河神由於現在是魂體,不受影響。
他飄向屋內,驚訝地出聲。
「我的身體怎麼會在這裡?」
什麼?
我趕緊拉著奠沐進門,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整個房間都布滿了招魂幡,四周的窗戶用暗紅的紙給鋪滿了,若是細看能發現這些紙呈紅色全是因為血液浸泡。
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具屍體,他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容貌和我身旁的河神一模一樣。
而那屍體四周還有詭異的圖騰。
10
「這是招魂術!」
我看著圖騰,也反應了過來。
這是利用橫死的少女變成的厲鬼而形成的女赤煞來招魂復活之術,好陰毒的辦法,這需要犧牲幾十名少女才能完成。
奠沐強忍著害怕,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
「他不是河神!他是鬼啊啊!!」
河神也被奠沐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我真的是河神啊,我從有記憶以來,我就在那座河裡了,我守護著那條河數十年,直到被人封印。」
他連忙解釋。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河神,沒作聲,轉頭在這座房子裡尋找向瑩的魂魄。
我記得古書曾有記載:
少女魂為陰魂,少年魂為陽魂。
陰陽互引,招陰需陽,招陽需陰。
所以,向瑩和其他跳水的少女魂魄,應該在這裡。
奠沐指著地上的圖騰道:
「把招魂符毀了,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困的魂魄。」
我點頭,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圖騰上。
原本還散發陰光的圖騰暗淡了不少。
整座房子因為我的舉動而搖搖欲墜。
「招魂之人將魂魄封在地下了,強行破壞這房子會坍塌的。」
我說完看向奠沐,後者聞言,瞬間紅了眼眶。
「我倆要是被壓死了,記得讓師父給我收魂。」
她說完,抱著必死的決心,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圖騰上。
圖騰全暗,四周牆壁開裂,無數冤魂直接破牆而出。
沒有了冤魂做支撐的房間瞬間化成了灰燼,並沒有倒下而是消散了。
「我嚇唬你的,這房子本就是紙房子,只是因為被人做了障眼法。」
活人住石頭木房,死人住紙房,所以用來封魂的房子都是紙紮的,也只能用紙紮的。
「好好好,死薛蕎你嚇我!」
她罵完,往周圍一看,瞬間嚇出一聲豬叫。
「啊啊啊啊啊!」
我:「……」
家人們誰懂啊,隊伍里有個很厲害的純陽命女道士,但是她怕鬼。
四周全是厲鬼。
她們聚在一起,形成了女赤煞。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錯人了啊!」
奠沐嚇得恨不得朝她們磕一個。
我有些無語,若是她們真想要我們的命,我倆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低聲問河神。
他在一旁試圖鑽進自己的身體,卻發現無濟於事,只好放棄了。
「我也不知道啊。」
我們整個周圍的血霧越來越濃,地上全是血痕。
聚集的紅衣厲鬼多達三十個,全是妙齡少女。
她們渾身紅煞,七竅流著血淚,身上穿著無一不是嫁衣。
「不好,圖騰不僅刻在地上,還在她們身上。」
我注意到每個人的手上都有圖騰,這是生前被人用鬼氣刻下的,死後就會留在魂魄上。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對河神產生了懷疑,從平房的屍體來看,很明顯這個招魂術就是用來復活他的。
河神急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發誓!我要是隱瞞什麼天打五雷轟!」
「行了行了,我信你了。」
鬼神的起誓發願都是有用的,看樣子他真的沒有。
紅衣厲鬼開始圍著我們轉,她們發出悽厲的鬼泣。
奠沐掏出桃木劍,她的桃木劍散發著金光。
「要不咱衝出去吧。」
她話音剛落,我們停車的方向傳出一聲悽厲的叫喊聲。
是向瑩的聲音!
周圍的厲鬼在這聲叫聲後居然開始消失。
我猛地沖向保姆車。
卻還是遲了一步,向瑩的所有魂魄已經被全部帶走了。
封魂符被打得稀碎。
「該死。」我暗罵一聲,突然想到什麼。
趕緊跑向河神的原身。
他閉著眼睛躺在那裡,還保持著生前的模樣。
我將他的屍身挪到了車旁,對河神道:
「把你記得的都說一遍。」
河神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
「我只記得我叫楚鶴,民國期人,被人投河溺死了,後來又在河底甦醒,成為河神,一直都守護這條河。直到十年前,我被一股強硬的力量封印,後來你跳河,你身上的五帝錢幫我解除了封印。」
我抓住了重點:「被封印?」
他點頭:「那股力量非常強硬,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看向楚鶴的屍身,手背的位置赫然畫著一道圖騰,只是那圖騰像是已經被人破壞,顏色有些灰暗。
一旁一直不作聲的奠沐突然開口:「這個圖騰我認識。」
她看了楚鶴一眼道:
「我以前參加一個靈異類的綜藝時,看見過這個圖騰,這是封魂印,是邪術,必須要用大五帝錢和七殺命的童男才能解開。」
我:「……」
咱就是說真的沒必要特意強調童男這個東西。
奠沐說完像是想到什麼:「啊……我不是故意說你的薛蕎……」
越解釋越黑。
我乾脆不理她,繼續研究這屍身。
當我伸手打算掰開他的嘴看看時,四周突然起了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