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見屍蟲被薛蕎催了出來,往後一退,手持引魂鈴使勁一搖。
【叮鈴鈴~】
他身旁的九具跳屍齊刷刷地跳了出來。
薛蕎勾唇一笑,快速念著咒語。
那頭屍開始上下晃動,它頭頂的百會穴鼓了一個大包。
鎮長見狀,一手拿著引魂鈴,一手握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的大板磚,叫嚷著砸向薛蕎。
我反應極快地將他推開。
「靠,最高端的鬥法往往都採用最樸實的手法是吧。」
薛蕎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不是吧噠哥,鬥法你丟板磚?」
鎮長冷哼一聲,又轉身撿起一塊大板磚衝著薛蕎丟過來。
夭若快速上前一腳踢飛。
「焯!」
她罵了一句髒話,我以為是屍群發生了什麼事情,忙問她怎麼了。
夭若認真回答道:「踢到麻筋了。」
我:「......」
8
導演和工作人員吐的黃膽水都要出來了,他們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切。
我也想躲過去,但被夭若強行拽著衣領。
「鎮長,你為什麼非要置我們於死地。」
我被這些嚇得終於長了腦子,發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應該啊,我們之前沒見過,也沒結仇,怎麼著也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難不成就因為昨天晚上看到了他趕屍?
他不至於這麼小肚雞腸吧!
而且,他應該沒有發現我們呀。
鎮長惡狠狠地盯著我們:「要怪,就怪你們組非要來殭屍洞,是好奇心害死的你們!」
我懂了,殭屍洞內的屍體都是鎮長搞的鬼。
那些屍體都沒有臟器,而趕屍最忌諱的就是屍體的不完整。
他身為趕屍人,卻壞了大忌。
鎮長沉下臉,搖鈴。
九具屍體突然爆發,瞬間膨脹數倍。
「不好,是禁蠱屍鰲。」
屍鰲,傳說是養在千屍地的一種極其陰毒的蠱蟲。
它們一胎九子,只一子能活,其餘的都在互相殘殺中死去。
活下來的這一隻,會以屍肉屍水鮮血喂養,待成熟之後,將其注入屍體之中,那這屍體將會變成最大的殺傷武器。
刀槍不入,且傷害極高。
薛蕎掏出桃木劍,劍鋒指向那具最前面的頭屍。
「若地勾火,四安若劫,天火燎原,祝融無根火,燃!」
無根之火瞬間飛出去,附著在頭屍身上,可就算這樣,也不能將頭屍傷到分毫。
而此時,頭屍已經跳到我們面前,我一把拉過站在前面的夭若和薛蕎。
「愣著幹嗎?跑啊。」
夭若這才反應過來,也掏出桃木劍。
我咬破手指,將血抹在桃木劍上,擋在了他們二人面前,看著那頭屍腐爛的臉和快要掉落的眼珠,咬牙劈了下去。
那屍體接觸到純陽血瞬間開始冒黑煙,並散發一股濃烈的腐肉焦味。
夭若見狀,和薛蕎對視一眼,抬手在空中畫捆屍符。
隨後用桃木劍將符咒劈了出去。
頭屍瞬間被捆住,薛蕎趕緊從懷裡掏出一支小巧的笛子開始吹奏。
苗疆蠱不僅靠鈴鐺和咒語,更靠樂聲控制。
那九具屍體此時全部都停了下來。
鎮長慌了,拚命搖鈴,但無濟於事。
未了,他將鈴鐺丟在一旁,沖我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隨之扒開自己的衣服,從褲兜里拿出一把小水果刀,對著自己的肉就剜了下去。
「瘋子!」薛蕎暗罵一聲。
「不好,他要以血激蠱。」夭若抬起桃木劍衝著鎮長直直刺去。
九具屍蟲聞到主人的血腥味,開始暴走,那九具屍體眼睛都變成了暗紅色,開始瘋狂撕咬所有活物。
我把手指咬破,轉身快步過去,將血滴在工作人員們的手囑咐道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這滴血都不能擦掉!」
導演哭唧唧地拉住我的衣角:「那我呢?」
我看了他一眼:「死吧你!看到你都煩!」
罵歸罵!我還是將血點在他眉心。
另一邊,薛蕎和夭若還在和屍體纏鬥。
我趁著鎮長沒注意,舉起桃木劍,看準鎮長手中的蠱蟲盅,劈了下去,蠱蟲盅里的母蟲被我劈成兩節。
母蟲肥胖的身軀滾了滾,最終死在了地上。
我上前一腳直接踩扁。
我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任何陰毒害人的蠱蟲都有子母雙蟲,為的就是怕子蟲不受控制。
他被這一變動整的愣在原地。
沒有了母蟲,頭蟲瞬間焉了下去,連帶著屍體也開始東倒西歪。
薛蕎見此情景,快速念著咒語,最終所有蠱蟲從屍體的百會穴處破出來。
九具屍體瞬間化為膿水。
「嘔~」
我再也忍不住,吐了。
9
鎮長見此情景,竟然還不死心,他猛撲上前抱住薛蕎,手持匕首對著薛蕎的眉心就狠狠刺下去。
我跟夭若趕緊撲過去,可鎮長已經死死扒住薛蕎。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響起來一道童聲。
「爸?」
鎮長的手在聽到這個聲音後停住了,他詫異地回頭,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站在他的身後。
「你怎麼來了?趕緊回去!」
男孩不為所動,而是定定地看著他問:「爸爸,你是在害人嗎?」
鎮長聞言,雙手鬆了下來,匕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薛蕎見狀用力一推,鎮長被他推翻在地。
我跟夭若上前將他死死壓住。
「爸爸沒有害人,爸爸在救你。」鎮長紅了眼眶,雖被壓住,但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這時,我跟夭若發現了不對勁,這個男孩面無血色,皮膚呈青灰色,看起來不像常人。
「爸爸,我是不是該死了?」男孩聲音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鎮長拚命搖頭:「不,你不會死的,爸爸會救你的,你還能活下去的。」
男孩嘆口氣,掀開自己的衣服,衣服下的皮膚全部腐爛形成一個巨大的空洞,裡面的內臟完全掉落。
「爸爸,我這樣,真的還是正常地活著嗎?」
男孩嘆口氣,放下衣服繼續道
「我不想這樣地活著了爸爸,我也不想再看你害人了。」
鎮長聽到這句話,渾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頭垂了下來。
「你把你兒子做成活死人,讓他活著, 可你忘記了,他若是能去投胎, 他能更好地活著!並且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薛蕎的話像是擊在鎮長的心臟上。
半晌, 他終於開口:「那就, 讓他解脫吧。」
10
小男孩笑了, 他乖巧地躺在地上,夭若跪坐在他的旁邊, 拿著一本本子念念有詞。
夭若一點點地化解開他身上的禁術, 隨後看向薛蕎。
薛蕎嘆口氣,從懷裡掏出笛子, 將小男孩身上的禁魂蠱引了出來。
蠱蟲離開身體的瞬間,男孩的身體瞬間腐爛。
他也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離開了人世。
而我們也從鎮長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他的兒子早在兩年前患上癌症, 可他聽信了一巫醫的話, 用了蠱蟲和特殊的咒術將他兒子的靈魂困在了體內,做成了活死人。
而他, 則當起了趕屍人,為的就是將那些屍體身上的器官替換給他的兒子。
本來這件事他做得密不透風, 可誰知導演組非要搞什麼探索湘南節目,還好死不死地找到了他藏屍的地方, 他害怕事情暴露,便對我們起了殺心。
想在今日將我們所有人殺死在洞內。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開口。
「你真的只用過屍體的器官替換給你兒子嗎?」
鎮長抬起頭看向我, 露出一個笑容。
「肯定啊, 畢竟殺人犯法的。」
他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側過頭,看著他身後的一些怨靈,不再說話。
先前是他身上的蠱蟲太過於厲害,那些怨靈不敢近他的身, 可如今薛蕎已經將蠱蟲都帶走了, 那這些怨靈自然也就出來了。
人在做, 天在看。
11
由於殭屍洞的坍塌,節目被迫中止錄製。
我跟著薛蕎和夭若繼續回到道觀。
還沒進去,便看見師父守在門口。
他盯著薛蕎開口
「聽說你會控制屍蟲?」
薛蕎二話不說, 直接跪了下去。
「我錯了。」
我跟夭若默契地對視一眼,趕緊從側門溜了進去。
道士是不能養蠱的。
屍蟲算是蠱的一種。
但鑒於薛蕎認錯態度良好, 師父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薛蕎在三清觀前面跪了幾天。
晚上, 我看見夭若站在道觀門口。
她見我出來,挽上我的手腕。
「今天, 湘南村的一個小鬼跟我說,鎮長死了。
我沒做聲。」
「他慘死在家中, 被發現時,身上的臟器都沒了, 似乎像是被什麼蠶食乾淨了。」
從最開始見他的時候,我就發現他身上有業障。
恐怕乾的是不只趕屍這一樣的。
畢竟他兒子身上的器官,只靠屍體中的去替換的話,是沒辦法堅持那麼久。
他手上,多多少少是不幹凈的。
現在牽制的蠱蟲沒了,那被他害過的惡靈, 自然不會放過他。
為了兒子,犧牲了那麼多人。
到頭來,自己也不得善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