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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到謝行舟的時候。
他在圖書館勤工儉學。
身上的衣服破舊但整潔,臉上的笑容青澀又真誠。
我對他一見鍾情。
為了能見到他,我天天往圖書館借書還書。
終於在三個月後,加上了他的聯繫方式。
又在三個月後,向他表白了。
表白禮物是一雙球鞋。
因為那時候,謝行舟很喜歡打籃球。
但腳上的運動鞋卻很破舊。
我以為是謝行舟家裡拮据買不起新的球鞋,所以攢了兩個月生活費給他買了一雙球鞋。
面對我的表白,謝行舟有些侷促。
「蘇枕月,我可能沒什麼錢,可能給不了你想要的戀愛,你也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
因為我當時是真的愛他。
「謝行舟,戀愛的三年,我們所有的戀愛開銷都是 AA。」
「當時我以為你沒錢,所以我的每一個生日,都是讓你陪我在食堂吃一頓飯當作慶祝。」
「而你的每個生日,我都會提前攢好幾個月的錢給你買你需要的東西。」
「我這樣做了三年,就因為你朋友幾句話,還有你無意中聽到的我和我朋友之間的一句玩笑,我成了一個物質拜金的女人。」
「甚至你認為,我是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來接近你。」
「謝行舟,我沒問你要過什麼,更沒欠你的。」
也許是我們之間的隔閡太深太久,面對我如此真誠懇切的一番話。
謝行舟還是不願意相信。
「那當年,你為什麼不願意簽婚前財產協議?那份協議是假的,就算你答應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法律效力。」
16
我有些累了。
謝行舟看似很愛我,但好像又總要試探一番。
確認我真的是毫無保留地愛他,他才可以繼續愛我。
「謝行舟,其實在你讓我簽婚前財產協議的前一天,我聽到你和你朋友的對話了。」
「在看到協議的前一秒,我都自信滿滿地認為,你不會聽信他們的話,而是會選擇相信我。」
「可是你沒有,你選擇了試探我。」
「那份協議是假的沒錯,可你對我的試探和不信任卻是真的。」
「謝行舟,愛你真的很累,要被試探,要被揣測,還要被你用難聽的話語傷害。」
說完,我嘆了一口氣。
「離婚協議書我會讓人送來,我就先走了。」
可下一秒,謝行舟拉住我的手,眼裡有淚水在打轉。
「枕月,你不能走。」
「你走了我怎麼辦?」
「我知道我很多問題,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你和我好好談談,我會改的,我真的會改的。」
我甩開他的手。
「謝行舟,我有想找你好好談過的,但是你給我機會了嗎?」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給一個女明星買了一條一億的項鍊。」
「我想問問你為什麼,為什麼對別人可以這麼大方,對我卻滿是提防,我想不通啊謝行舟。」
「你知道嗎?那是我們結婚一周年,戀愛四周年的紀念日。」
謝行舟的臉一白。
腳步有些踉蹌。
「枕月,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我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為你甚至忘了我們的紀念日。」
「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忘了,只是根本不在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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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舟還想挽回。
「枕月,你當時是先問我為什麼給她買項鍊,我以為你只在乎那條項鍊,所以先入為主了。」
「你直接告訴我的話,我一定不會那樣的。」
我有些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謝行舟,你知道嗎?那一天,我奶奶生病被送進醫院搶救了。」
「醫院讓我打電話去繳費,可我身上分文沒有。」
「我沒有辦法,我唯一想到的人只有你,身邊能一下子拿出幾十萬治療費的人也只有你。」
「於是我上樓找你,敲你的房門,我告訴你我的奶奶生病了,能不能借我一點治療費。」
說到這裡,我的鼻子酸了。
那晚的場景,我想我會一輩子記得。
我在門外敲著門,用我這輩子最卑微的語氣求謝行舟。
求他借我點錢,我的奶奶生病了。
可他是怎麼做的呢?
「謝行舟,你當時打開門,一臉鄙夷地看著我。」
「你說:『蘇枕月,你現在為了要錢,連家人生病的謊都撒。』」
「你問我還有沒有底線?」
「說完之後更是直接將門關上。」
「那晚,我一邊哭一邊走著去找宋默年,讓他給我一百萬。」
謝行舟看著我,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枕月,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沒想過會這麼巧。」
這一刻,我終於壓抑不住三年的委屈。
「謝行舟,你總是『不知道』,『沒想到』。」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天宋默年願意幫我,我奶奶就死了啊!」
「是我奶奶將我從孤兒院領出來,撫養我長大。」
「我們結婚的時候,她翻出自己最體面的衣服來見你爸媽,你還記得她說了什麼嗎?」
「她說她什麼都不要,只希望你能好好對我。」
「謝行舟,我不求你好好對我了,我們好聚好散吧。」
言盡於此。
面對謝行舟的挽留,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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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謝家後,我一邊處理和謝行舟離婚的事,一邊籌備自己的公司。
畢竟這幾年,我靠宋默年他們,也攢了不少錢。
在和謝行舟結婚的這幾年,我越來越意識到女性不能沒有自己的事業。
在攢夠本金之後,我想著與其出去工作不如做一番自己的事業。
但首先是謝行舟一次又一次地推脫離婚的事。
不僅不願意見我的律師,還一直藉口說自己不在本市。
導致離婚流程一直不能順利地進行下去。
其次,我同時釣三條魚的事被宋默年他們知道後。
他們每天來找我要一個說法。
裴川:「蘇枕月,我居然是你最後一條魚?你憑什麼先答應他們?我不管,你得選我。」
江頌眠:「枕月,你最近在創業嗎?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宋默年:「你到底什麼時候和謝行舟離婚?」
無奈之下,我找藉口說謝行舟不想離婚。
我現在只想處理離婚的事。
可沒想到,他們直接去找了謝行舟,逼迫謝行舟和我離婚。
可四人發生了爭執。
情急之下,謝行舟打傷了裴川。
裴川是一個記仇的人。
被謝行舟打了之後,他一直耿耿於懷。
發誓一定會讓謝行舟付出代價。
裴川很早就混跡在商場之中,雖然人平時看著吊兒郎當,但是手段狠厲。
他聯合宋默年家的背景,再結合江頌眠的財力。
全力圍剿謝家的產業。
雖然謝家有一定的家底支撐,但是面對三個大家族明目張胆地挑釁,還是敗下陣來。
謝家公司的股票快速縮水,又因為商戰虧損日益嚴重,差點到了要破產的地步。
裴川告訴謝行舟。
如果他乖乖來和我離婚,他可以考慮給謝家留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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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答應了。
當天,他帶著一份離婚協議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曾經意氣風發的謝家太子爺如今滿是疲態。
我一條一條地看著離婚協議的條款。
我問他:
「謝行舟,你希望我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書嗎?」
「你不是說,你死也不會同意離婚嗎?」
「那為什麼,裴川不過是威脅了一下你, 你就同意離婚了?」
「所以,在你眼裡,錢還是比我重要是嗎?你承不承認, 你也很物質拜金呢?」
聽到我的話,謝行舟猛然將頭抬起來。
這句話, 時隔三年,我終於還給了他。
作為謝行舟曾經的伴侶,我當然知道針往哪裡扎最疼。
曾經謝行舟說我物質拜金, 不過是一種上位者的姿態揣測我。
因為他自己擁有了財富, 所以他覺得愛情高於財富, 所以他會蔑視一切將物質擺在第一位的人。
他認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於是開始了對我的嘲諷和打壓。
但是當他自己從高位跌下, 失去一切的時候, 這麼高尚的他再也沒有辦法覺得愛情高於一切。
甚至還會為了回到以前的生活犧牲愛情。
這就是謝行舟的可悲之處。
他痛斥我物質拜金,而事實上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將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到他面前。
「離婚協議沒有問題,財產不作處理, 我們各自處理自己的財產。」
謝行舟看著那份許久, 但還是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謝行舟簽字的那一刻,我鬆了一口氣。
終於離婚了。
20
裴川說到做到。
在我和謝行舟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天。
他也停止了對謝家的打壓。
謝行舟回到公司準備重整旗鼓, 開董事會的時候卻發現我也在場。
「蘇枕月,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看著他淡笑開口。
「可能謝總這幾天忙著處理別的事, 開股東大會忘記確認股份構成了。」
「我現在已經是謝氏集團的最大股東了。」
謝行舟的眼神閃過幾絲慌亂。
我趁著前段時間裴川打壓謝氏,謝氏集團的股票大幅度下跌的時候,瘋狂購入謝氏的股票。
甚至還聯繫了謝氏的幾個大股東,通過裴川說情, 讓他們把股票都轉賣給我。
我成了謝氏的第一大股東。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罷免了謝行舟的職。
看著他滿眼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只是笑了笑。
「不用上班多清閒,你就在家當你的太子爺就好了。」
「反正你也沒能力,每年的股票分紅都夠你花了, 夠了。」
我也是一個記仇的人。
當年謝行舟對我說的話, 我都要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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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句話,我說的確實沒有錯。
謝行舟確實沒有能力。
自從我開始接手謝氏後, 謝氏的產業蒸蒸日上。
裴川開玩笑說:
「以後還叫什麼『謝氏』,叫『蘇氏』就好了。」
我點頭。
我認為這個提議確實不錯。
坐上總裁辦公室的椅子後,我才知道謝行舟有多蠢。
他每天坐在這麼高的位置上,天天都在計較身邊人是不是覬覦自己的財產。
只要他們提供的情緒價值足夠了,就算真的是為了我的錢又如何呢?
後來,我曾去看過一次謝行舟。
當然是去為了看他的失魂落魄、自暴自棄的樣子。
可看到我, 他還是努力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帶著一絲期待開口:
「枕月, 我們還有可能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是問他:
「謝行舟, 你現在過得開心嗎?」
他搖頭。
而我笑了。
「那就對了, 你從前給我過得就是這種日子。」
「我憑什麼原諒你?」
謝行舟的眼裡一下子就沒了光。
我就是想看他這副樣子。
後來,我在公司越來越得心應手,並開始轉移資產到我另一個公司。
我的新公司蓬勃發展起來,而謝氏幾乎成了空殼子。
謝行舟領分紅也領不到幾個錢了。
聽說他現在連買酒的錢都拿不出來。
我很開心。
可唯一煩惱的是, 現在宋默年和江頌眠還有裴川天天找我要一個交代。
於是我又找了一個理由:
「現在公司正是發展的時候,等公司上市我再考慮婚姻問題。」
這三人聽到後,開始合計怎麼能幫我把公司快速上市。
不知道這次又能躲多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