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選婚紗的時候,我明明挑中的是件價格中等的中式秀禾,他偏偏要那件低肩的百萬白色婚紗。
當我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他呆住了。
足足看呆了幾分鐘,眼裡全是驚艷和略帶一絲失落。
他看著我仿佛穿過我看到了另țų⁷外一個人。
眼裡有著我無法理解的繾綣。
7
畫面一閃。
我們在珠寶店。
我看中的是六爪鑲鑽的,他卻選了價格更高的水滴形鑲鑽。
當時的我內心感到滿滿的幸福,認為這是他愛我的表現。
選酒店的時候,我選的是四星的臻客大酒店,因為這是我家旗下的。
周斯年卻一定要選五星級寶格麗酒店。
婚禮布置也是按他的喜好,把我的粉色系換成了金色系。
這些小細節的改變我都不在乎,反而認為他這是要給我最好最完美的婚禮。
腦海里的畫面又變了。
是我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周斯年抱著沈佳決然離去的背影。
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內心的慌亂讓我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全是白色和消毒水的味道。
「閨女!你醒了!」
「以棠,你感覺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怎麼額頭全是汗?」
爸媽的聲音和焦急的臉再次映入眼帘。
原來剛才的並不是夢,是這兩年來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下意識摸向肚子。
空蕩蕩的。
再摸。
依然空蕩蕩的。
我懵了一瞬。
「孩子呢?」
雖然我本來要打掉的,可是這麼突然就沒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爸不敢說話,我媽見我一直在拚命摸肚子,最終忍不住含淚告訴我:
「閨女,孩子,孩子沒了。
「醫生說你那一摔太重了,已經傷到了根本,實在無法保住。」
我雙眼茫然,無法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
「周斯年呢?」
我爸媽相視一眼後,猶豫了幾秒才說:
「他也在醫院,我去叫他。」
我媽說完站起身就要轉身出去,被我拉住了。
「不用了,他在陪那個沈佳吧?」
我爸媽怔愣住了。
8
我媽轉過身看著我,滿眼心疼。
我爸氣炸了。
「閨女,你別難受,我馬上去把他找來給你道歉!」
還沒等我開口阻攔,我爸已經衝出去了。
我媽在病床前守著我,直到半小時過去都沒看到人。
又過了十分鐘,我爸才一個人氣沖沖地回來。
我媽迎上前。
「周斯年呢?」
我爸看了我一眼後死死壓著怒意。
「老婆,周斯年說不過來,說女兒有我們在照顧,而那個姓沈的沒人照顧,他要陪著。
「明明那個姓沈的什麼傷都沒有,就手肘蹭破了一點皮而已!」
我媽聲音都大了。
「那你跟他說過沒有,說孩子沒保住?」
我爸更氣了。
「我說了,他不僅沒有傷心難過,反而還像鬆了一口氣。
「哎呀,那個表情,我越想越氣,我打他一巴掌就回來了。」
我媽忍不住,想往外沖。
「氣死我了,我也去打一巴掌!
「我一定要周家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爸攔住了她。
「老婆,你冷靜點,你一個女人家的不一定打得過,你先照顧女兒,我去辦住院,讓女兒先在醫院 VIP 病房休養半個月。
「周家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來,看來是我們家讓他們吃太飽了!」
我媽沒再說話,默默地回來繼續守著我。
身體的疼痛讓我大腦發麻。
但怎麼也比不上心裡的難受。
我從沒想過,從天堂掉入地獄只需要一天。
昨天我還開開心心一個晚上幾乎沒睡,早上起來化妝時還滿心歡喜。
其實現在仔細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沈佳穿著伴娘服來酒店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就十分不對勁。
特別是看到我身上的婚紗後,眼眶都紅了。
我當時太過興奮,根本就沒有多想。
要是早點發現,我根本不會讓他們在台上給我演這一出。
9
轉病房後,周家父母來了。
看到我慘白的臉色,他們倆都慌了。
周母一臉關切地拉著我的手,語氣里滿滿的歉意。
「以棠,你還好嗎?
「這次是我們周家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斯年給你一個交代的!」
周父也附和:
「是的,你放心,我已經讓他滾來跟你道歉了。」
我抬眼看著他們,冷聲開口。
「那個沈佳是怎麼回事?」
他們相視一眼後,兩人的臉色像吃了屎一樣。
最後還是周母向我解釋。
「之前我們家很窮的時候,斯年和她談了兩年,結果沈佳出軌富二代跟斯年分了。
「斯年痛苦不堪,足足花了快一年才走出來。
「後來他遇到了你,得到你爸媽的暗中相助才開公司。
「我們根本不知道沈佳為什麼會到婚禮現場,直到我們調查後才知道,原來斯年一個月前遇到被富二代甩了的沈佳,讓她到自己公司上班。
「這次會來也是斯年用老闆的身份逼她來的。
「哎,這個混蛋!
「他一直以為是憑自己能力當上老闆成了有錢人,所以急於向沈佳證明。
「可他不知道,這背後靠的都是你們林家啊!
「以棠,我知道這次是他闖了大禍,但只要你能原諒他,讓我們做什麼都行,只求你別生氣啊。」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伯母,你覺得我被周斯年欺負到這種程度了,會不生氣嗎?
「你們當我是木頭,不會痛呢?」
周母滿臉震驚地看著我。
「伯母?
「以棠你叫我伯母?
「明明之前你都叫我媽媽的。」
10
我媽終於忍不住了。
「姜鳳,你也知道你們家有現在是靠我們林家,那怎麼還敢要求我女兒不生氣?
「之前是為了維護你兒子的自尊,我們幫他卻沒有透露分毫。
「你想想如果是你女兒遭遇了這些,還能心平氣和地不生氣嗎?
「我告訴你,我們這個親家是結不成了。」
周父大驚失色。
「親家母,別這麼衝動啊,我一定會讓那個臭小子來道歉!」
我爸卻冷笑。
「你們自己兒子自己不清楚嗎?要是他想道歉需要這麼三番五次去請?
「連我都叫不動,反而還給我臉色看。
「這個親是他不想結的。」
我壓住內心所有恨意,語氣冰冷。
「離婚事宜我會讓律師起草協議的,你們也別叫他來我面前噁心我了。
「就這樣,你們出去吧。」
他們兩人滿臉悔恨,在我爸媽的怒視中不甘心地走了。
等他們一走,我爸立即叫我家律師來醫院起草協議書,又緊急吩咐公司立即終止和周斯年公司的所有合作。
一切處理完,我爸看向我。
「閨女,等修養好了,我送你去國外你哥身邊散散心吧。
「到時候你不想回來也可以,只要你開心住哪裡,我和你媽媽就跟你住哪裡,好不好?」
我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在此刻落下。
「謝謝爸媽,是我識人不清害你們損失了那麼多資金和精力,結果不僅是一場空,還傷了心。
「我暫時不想去國外,這件事先別告訴我哥,不然我怕他直接殺回來了。」
我媽抱著我,安慰我。
「傻女兒,你在說什麼呢?
「當初也是看他為人處世很不錯,對你也好,我們才同意的,不全怪你。
「只怪他掩飾得太好,把我們都騙了。
「沒事,現在一切來得及,損失這點錢就能看清一個人,也是划算的。
「你哥那邊你也瞞不住的,到時候周斯年就等著死吧。」
11
爸媽他們回公司處理事情,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發獃。
腦海里總是出現婚禮那天的畫面,讓我渾身顫抖。
一個禮拜過去了,周斯年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甚至沒一個電話和微信。
不想讓自己的傷心和怒意擴散影響我,我起身走出病房想透透氣。
結果剛走出來就在隔壁病房門口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沈佳!
原來她一直都住在我隔壁。
可是就這麼近,周斯年也沒有來看過我。
意識到這個後,我的心居然沒預想中的那麼痛。
看來是痛麻木了。
「看你一點事都沒有,周斯年還是讓你住 VIP 病房,看來他真的還很愛你啊。」
我循聲看去,是個女生坐在沈佳病床前。
床上的沈佳紅光煥發,滿臉幸福。
「就是啊,我都說不用了他非得讓我住,還好你來看我,不然我都快無聊瘋了。
「你知道嗎?他的妻子就住在隔壁,他每天都來陪我,卻看都沒去看一眼。
「我真的太幸運了,他最困難的時候我丟下他和富二代一起,沒想到竟成了他永遠跨不過去的坎,他那麼拚命變成有錢人就是為了向我證明。
「我知道他的心裡放不下我,而我正好能直接摘下他這顆已成熟的果實。
「今天我故意從他手裡掙扎,又故意撞倒他妻子,讓她流產,這樣她再也沒有藉口綁住周斯年了。」
她姐妹滿臉羨慕。
「佳佳,我就說你命好嘛,之前你能談到富二代,現在又能嫁給創一代當豪門貴婦,真是我羨慕不來的。」
沈佳扯起嘴角冷笑。
「這有什麼的,其實在我看來周斯年也不算特別特別有錢,但在我目前的圈子裡他是條件最好還最愛我的,只能勉強接受了。
「其實我更想嫁給林少卿,畢竟他才是頂級的貴公子呀。
「就是可惜了,我接觸不到他。」
門外的我緊握著手機,看了一眼錄音,滿是震驚。
我的孩子是沈佳故意撞掉的,而且她有了周斯年居然還想嫁給我哥?
12
因為婚禮倉促提前,我哥在國外一時間沒法趕回來,所以婚禮那天他是不在的。
他答應過我,等他回來再給我補辦一個女方家的婚禮。
不知道我哥要是知道這件事,周斯年和沈佳要怎麼承受他的滔天怒火。
沈佳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柳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過兩天就要出院了,到時候我和周斯年結婚,一定請你喝喜酒,讓他也給你介紹一個有錢的男朋友。
「我現在需要裝虛弱點,不然他來了見我這麼開心,該起疑心了。」
柳月雖然站起身,卻不贊同沈佳的話。
「你也太過小心了吧,周斯年明知道你之前跟過富二代還這麼愛你,就算你告訴他你是故意撞掉他妻子肚子裡的孩子,他肯定也不會怪你。」
沈佳沉思了幾秒。
「以他現在對我的態度估計是不會怪我,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有點摸不准他的性格,萬事還是小心為上,我現在的條件很難再找到他這麼好的男人了。
「你也知道,我之前被那個渣男玩壞了身子,流產了四次,這輩子恐怕都很難生育。
「我就是篤定哪怕我不能生,周斯年也不會放棄我才敢故意接近他,吊著他,讓他邀請我去婚禮現場的,可我沒想到他竟然要我去給那個女人當伴娘!
「雖然很屈辱,但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機會,所以我才在他們走流程的時候特意把周斯年之前承諾我的事一一爆了出來。
「否則我和他進展就沒這麼快了。」
柳月對她豎起大拇指。
「牛啊你,周斯年還以為是他逼你去當伴娘的,沒想到是你故意讓他逼你的,你這招實在是高啊!」
沈佳笑了。
「那個渣男雖然傷了我,但那幾年也讓我學到了很多,對付有點錢的男人輕而易舉,更何況一直沒有放下我的周斯年,簡直就是小兒科啦。
「高端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姿態出現,他以為牢牢掌控我,其實他才是被我掌控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