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像躲瘟神一樣想要躲開我,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我們面對面站在走廊中。
我抬起頭,看向攝像頭,然後指了指,對她說:「你看,什麼都能拍得清清楚楚。」
陳姐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然後邦邦給我磕頭。
我並沒有上前扶她,只是小聲地在她耳邊低語。
「那天我沒睡著,你和我媽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陳姐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向我。
我卻笑了,這一幕有點舒適。
「陳姐,我們家情況你也看到了,我要是把監控都調出來,然後再一報警。你說……」
陳姐發瘋般地抱緊我的小腿:「不怪我啊!我也是拿錢辦事,嗚嗚嗚!
「小余啊,我家窮,我需要錢養孩子啊,你也是當媽的人了,你難道不能體諒體諒我嗎?」
「你媽就說讓我跟她一起騙騙你,也沒說這事犯法啊,我一個農村女人我不懂呀!」
「嗚嗚嗚……你可別告我啊,我求求你了!」
我蹲下身體,掐住她的下巴:「我要是給我媽和我姐點錢,她們一定會配合我把你送進去的。
「但如果我不給她們錢,你來配合我呢?」
陳姐止住哭聲:「你……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跟你們公司簽合同的是我嗎?到時候,誰來付錢呢?」
11
陳姐這時才恍然大悟。
她得救了一般不停地點頭:「懂了懂了!我都懂了!」
我站起身:「那陳姐,你應該伺候誰?」
陳姐也站起身:「我是你訂下來的月嫂,我當然伺候你們娘倆了。」
我沒再多說什麼,回去後,給我丈夫許凱發了消息。
把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都跟他講了一遍。
許凱人還在國外。
我剛懷孕三四個月,他就收到了外派通知。
一去就是半年。
我們計算著,孩子出生,他差不多也能回來了。
而這次外派,項目獎能給三十萬。
他計劃著用這三十萬給我買台新車。
恰好婆婆那邊剛好也忙,這幾天趕上小叔子高考。
我如果帶著剛生出來的孩子住過去,也害怕影響他休息。
這時候我媽跳出來了。
她話說得好聽極了。
「小余小時候我照顧的少,總覺得虧欠她。
「生孩子是女人一生的大事,讓我來盯著小餘生孩子,給她伺候月子吧。」
「正好她姐姐也是那幾天生,帶兩個孩子跟帶一個沒區別。」
就這樣,婆婆徵求了我的意見後,同意了我媽的提議。
我原本以為,這是拉近我和我媽關係的大好時機。
心中竊喜了好多天。
一輩子的願望,似乎近在咫尺,就要成真了。
可願望永遠只是願望,實現了未必是天堂,更有可能是噩夢。
許凱把這事跟婆婆和小叔子說了。
他們要來醫院帶我走。
我暫時穩住了他們:「等我月嫂試用期過了一周我再回去。」
三天住院,剛好小叔子考試三天。
第七天後付款,我直接帶著陳姐走人。
我的媽媽啊,你不是喜歡算計我的錢嗎?
這個本領我也有,這次就讓我也跟你一起算計算計好了。
12
三天後,我和姐姐一起出院,住回了我媽家。
陳姐也跟著我們一起住了過來。
我媽總是沖陳姐擠眼睛。
陳姐為了瞞過她,也只好多幫陳嬌帶孩子。
有一天,陳姐偷偷跟我說:「你姐沒有奶水的,孩子整天餓的哇哇哭。」
我沒當回事,漫不經心地說:「哦,那喂奶粉就好了啊。」
陳姐一拍大腿:「奶粉多貴啊!你姐婆家聽說孩子腦癱,根本不想管,哪來的錢買奶粉?」
我來了興致,看向陳姐:「那怎麼辦?」
陳姐目光閃爍:「怎麼辦……你不是每天給孩子存奶,想一年後斷奶還能讓孩子多喝半年嗎?
「你這幾天存的那點,全被你你媽拿走給你姐孩子喝了。」
如果放在從前,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可現在不同了,我就是見不得我媽偷偷摸摸地占我便宜。
我笑著點了點頭:「哦,這樣啊,那從今天開始,我不存奶了。」
這一下子可急壞了我媽。
孩子在臥室里天天哇哇哭。
我媽衝進我的房間,沒好氣地質問我:「你怎麼這麼懶?冰箱都空了,也不給你兒子存奶了。」
我懶得跟她掰扯,直接話鋒一轉:「人家月嫂公司打電話了,問你對陳姐滿不滿意呢。
「滿意的話,該交錢了。」
我媽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當然滿意了,小陳一天忙前忙後干那麼多活,你幹什麼?不想給錢啊?」
我舉起手機,對著電話那頭說:「你們聽到了?我媽親口說的滿意。」
我媽上來就想給我一拳頭:「我問你話呢!給孩子存的奶呢?你怎麼這麼懶?
「半夜起來四五次吸奶很難嗎?都當媽的人了,真不像話!」
我及時躲開了她,然後站起身開始收拾衣服。
「媽,你既然這麼看不慣我,我就不麻煩你了,今天我就搬回我婆婆家。
「下周許凱就回來了,我們也就不勞煩你了。」
我媽呆住了:「你說什麼?誰讓你走的?你不能走!你走了你姐怎麼辦!」
我歪了歪頭:「陳嬌?關我屁事?她可是姐姐,我做妹妹的都不需要你們幫忙,難道她是殘疾人嗎?」
我媽再次發起瘋:「不行!你不能走!你給我每天吸五次奶!你必須在這裡住滿一年!」
13
「你們家也太欺負人了吧?」
婆婆的聲音從臥室門口傳了進來。
我媽回頭瞪著她:「誰讓你們來我家的?」
剛高考完的小叔子,黑著臉站在婆婆身後。
我笑了,早上我就給他們打過電話了,讓他們今天過來接我。
兩個人興奮極了,終於能見到小孫子小侄子了。
陳姐剛才去給他們開了門。
巧了,就看到我媽發瘋的一幕。
小叔子雖然才十八歲,但是身高足有一米八了。
無論往哪一站,都多多少少讓人有壓迫感。
他垂頭盯著我媽:「我接我嫂子回家,不行嗎?」
我媽身子一抖:「不……不行!這是我女兒……必須……必須在我家坐月子!」
我婆婆一口啐到我媽臉上:「呸!這時候你女兒了,生下來你養過一天嗎?
「我告訴你,也就是小余這孩子善良溫和不計較,如果是我,壓根不會叫你一聲媽!」
「你就算告到法院去,小余對你都沒有一丁點的贍養義務!給我滾開,讓我們兒媳婦出來。」
小叔子一把推開了我媽,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我兒子抱在了懷裡。
他像個夾子一樣把臉湊近寶寶:
「肉乎乎的寶寶,小叔來接你啦!小叔和奶奶給你買了好多好多玩具,我們回家吧!」
婆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件大羽絨服:「來,小余,穿上,月子裡出門咱們一定要注意保暖!」
就這樣,在我媽和陳嬌的哭鬧聲中,我離開了這個陌生的家。
當天,月嫂公司就帶人上門找我媽付款。
我媽自然不肯付了:「月嫂她都帶走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是,我簽的合同,可月嫂不是我用的呀!」
月嫂公司的人遇到這種事多了,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合同是您簽的,就要您付款。親媽給女兒訂月嫂的多了去了,您要是不付款,我們就法庭見吧!」
來回折騰了好多天,我媽也四處跟人打聽。
最後只能找親戚借錢, 堵上了這個窟窿。
聽說她付款那天臉都氣綠了。
因為我偷偷找月嫂公司改了合同, 他們給我發來的合同不是一個月的周期。
而是半年。
足足九萬塊錢,差點要了我媽老命。
14
幾天後, 許凱也回來了。
我們一家其樂融融。
家裡大門卻被邦邦砸響了。
我媽和陳嬌登門了。
兩個人不客氣地直接沖我怒吼:「給錢!你給錢!你姐身子毀了,都怪你。」
我莫名其妙地歪頭看向她們二人。
我媽指著我, 怒不可遏:「裝!你再裝!你姐打了無痛針後, 落下毛病了!
「她天天腰疼, 我都找人問過了,就是打無痛鬧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我不會給你交錢,還故意給我錢。」
「你就算計著無痛打到你姐身上, 坑她一輩子呢, 是不是?」
我真的被氣笑了。
我放下手中的五紅湯,轉了轉手腕。
「媽, 你還記得你在醫院搶我孩子的事嗎?
「那天你用力掰我手腕,給我也落下病根了。」
「當天產房有不少人把這一幕錄下來了,我手腕咔吧的響聲都能聽到。」
「而且我有病歷, 這幾天我去醫院檢查過了, 醫生說就是因為大力扭打造成的。」
「你說我姐腰痛是我造成的?讓我賠錢?好啊, 那我們就把帳一起算了好了!」
「我前前後後的檢查費用和治療費用,你都給我出了吧。」
「我姐腰痛要是能找到醫學說明,我也願意支付費用。」
「但前提條件是,你先把無痛針的一千塊錢還給我。」
聽完這一套說辭, 我媽尷尬地開合著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她帶著陳嬌灰溜溜地跑了。
連口飯都沒混上。
後來,聽說姐夫真的把陳嬌給踹了。
我媽和陳嬌兩個人拉扯著一個腦癱兒, 算是吃盡了苦頭。
她後來找過我, 要我支付養老費。
我只回了她一句話:【告我, 告贏了該給多少錢我都給。】
就這樣,她們兩個人消失了好一段時間。
可我姐卻不堪重負,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跟人跑了。
丟下了自己半歲的孩子, 和一個疼了她二十幾年的媽。
鄰居說,我媽總哭。
哭自己看錯了人, 哭自己沒有享福的命。
可我沒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我還有其他事要做。
我找到醫院, 把導樂告了。
果然,導樂不但收了我三千元錢,還收了我媽伍佰元好處費。
讓她從頭到尾照顧陳嬌,不用管我。
導樂跪下來哭的那天, 我高興得笑了。
轉頭我又聯繫了月嫂公司,把她的所作所為統統抖摟了出來。
這種人留不得, 下一個遇到她的寶媽, 沒準還會被她的貪婪坑一道。
月嫂公司給我理賠了伍萬元,作為精神損失費。
許凱抱著兒子笑著說:「呀, 兒子,你媽長大咯!她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了。
「她現在呀,是一個強壯如剛的媽媽!我們為她感到自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