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捉妖師完整後續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正奇怪，寶貝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媽媽別怕，那只是貓妖的幻影，嚇嚇人而已，傷害不到你的！」

我鎮定了心神，仔細辨別寶貝聲音傳來的方向，往那邊跑去。

好不容易找到寶貝，此刻他正提溜著黑貓的後頸窩。

我連忙衝上去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媽媽，我沒事。」

寶貝又看向那貓妖，氣不過打了它兩下：「故弄玄虛！裝神弄鬼！讓你嚇我媽媽！讓你嚇我媽媽！」

寶貝跟我解釋，這隻黑貓原本是一隻普通的寵物貓，不知道從哪裡得了機緣，這才沾染了妖氣。

「它修煉沒幾天，傷害力不強，也就能使使嚇唬人的招數了。」

我鬆了一口氣，問：「那我們怎麼處理這隻貓啊？」

寶貝回答：「我已經破了黑貓的妖氣，現在它就是只普通的貓。

「只要不再被妖氣沾染，可以送回給它的主人家，繼續當一隻寵物貓。」

我點點頭，接過來黑貓抱著：「那我們先去度度家看一看吧，這應該就是他家走失的貓吧？」

頓了頓，我繼續說：「他們家也真是可憐，好端端的出了這麼個妖物，還好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我絮叨著，沒注意到寶貝的眼神變得冰冷。

「那可不一定……」

11

「你說什麼？」

我偏了偏頭，好像聽到兒子說了一句什麼，但沒聽清。

「沒事。」

此時天已黑盡，花園裡的路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

但「嗞嗞」幾聲電路短路的聲音，路燈閃了幾下，全滅了。

仿佛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天空中有月光盈盈，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倒也朦朦朧朧能看得清個大概。

擔心兒子怕黑，我緊緊握著他的手：「寶貝別怕，只是路燈壞了。」

我左手抱著貓，右手牽著寶貝，走出了幾步，突然看到出口位置似乎有個人影。

「誰？」我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人影動起來，緩緩走近。

看起來，竟像個小孩子。

「阿姨，你抱的是我家的貓。」

脆脆的小男孩的聲音一出，我連忙問：

「度度？」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我瞬間鬆了一口氣。

我把貓咪交到度度手上，往他身後看了看：「怎麼是你一個人？你媽媽不是說你爸爸跟你一起來找貓了嗎？

「你爸爸呢？這裡這麼黑，要不要阿姨送你回家？」

我上前準備牽度度一起走，還想著路上應該跟他說一說要時刻注意貓咪的異常，謹防貓咪傷人。

我剛上前一步，寶貝卻突然拉著我，讓我退後。

「你終於出現了。」

寶貝把我護在身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人。

「你察覺到我布下的尋妖陣，所以用只貓來轉移視線，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度度抱著貓，歪著腦袋似乎很疑惑：「你到底是誰？我沒惹你吧？」

「哼，妖孽本就人人得而誅之。」

寶貝冷哼一聲，繼續說：「更何況，你撞我頭了！」

度度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來什麼。

「是那天在淘氣堡？」

不等寶貝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那天我預感有事，神魂不穩，確實泄漏了一絲妖氣。

「竟然被你察覺到了，看來你年紀不大，道行倒也不淺。」

我聽到這，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度度也是妖怪！

難怪寶貝之前說他有妖氣，我還一直以為是那隻黑貓導致的，原來度度才是源頭！

如此看來，黑貓都是被度度影響的！

寶貝察覺到我的緊張，安慰道：「媽媽別擔心，我能對付他，你拿好符紙和銅錢，保護自己要緊。」

我僵硬地點點頭：「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我怕給寶貝添亂，默默退到一旁，掏出一堆符紙捏在手裡，以備不時之需。

寶貝口中念念有詞，手裡捏訣：「天地玄宗，敕妖滅形，急急如律令！

「滅！」

虛空符篆直直向度度……不，向那個妖怪打去。

妖怪身影一晃，堪堪躲過攻擊，不過還是受了些傷，身形不穩。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苦苦相逼？」妖怪衣袂飛舞，兩手尖爪長出，「那就不要怪我了！」

妖怪長嘯一聲，身後凌空出現一個虛影，赫然是只老虎大小，但身上斑紋五彩的巨獸。

「虎妖？」

我正驚疑，只見妖怪身影一晃，快得只留一道殘影，手裡的符紙還未拍出，一隻長著尖爪的手就突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媽媽！小心！」

寶貝大驚失色，臉上全是怒氣！

「你放開她！

「天地玄宗，萬氣之根。六甲六丁，妖魔亡形！」

寶貝掐訣，虛空中出現一個八卦陣，八卦陣上金光射出，正要一道道射向妖怪時，黑暗裡突然衝出個人影，正正擋在妖怪面前。

「度度小心！」

我一聽聲音，這不是度度媽媽又是誰？

妖怪一頓，掐著我脖子的力道突然變小，我趁機抓出一把符紙拍在他身上，找准他愣神的機會，從他手下逃了出來。

「媽媽你沒事吧？」寶貝連忙過來將我護在身後，「對不起，剛剛是我大意了，才讓這妖孽有了可乘之機……」

「媽媽沒事，放心吧。」

我看向擋在妖怪身前的度度媽媽，擔心妖怪傷到她，焦急不已：「度度媽媽，你回頭看看！那個根本不是度度，那是只妖怪！」

度度媽媽抬頭看了看妖怪，眼神很堅定：「不，他就是我的度度！」

完了，度度媽媽只怕是被這妖怪迷惑了心神了！

12

此時兩方對峙，大戰一觸即發，形勢很嚴峻。

我看向寶貝：「現在怎麼辦？能不能救下度度媽媽？」

寶貝看向那妖怪，開口勸道：「她好歹真心對你，你不要傷害她，莫要再造殺孽！」

妖怪沉吟一下：「我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傷害任何人！」

「你既不害人，又何苦來這？找個深山修行，莫毀了道行。」

「我早就沒什麼道行了……我不過想來報恩……」

妖怪揮了揮手，身後又出現那隻化為原形的老虎虛影。

我一把將度度媽媽扯過來，讓她抬頭看。

「度度媽媽，你清醒點啊！你看，這是只虎妖！」

度度媽媽緊閉著雙眼，無論如何不抬頭看那妖怪：「不是的，我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是妖怪……」

度度媽媽語氣很堅決，但我卻分明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嘆了一口，無奈地看向兒子，卻發現兒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妖怪。

「騶吾。」

妖怪一愣，隨即笑了：「多少年了，竟還有人認識我。」

我也愣了，問寶貝：「這不是只虎妖嗎？」

兒子搖了搖頭：「他不是虎妖，他是上古神獸，騶吾。

「騶吾長得像老虎，不過身上斑紋卻比老虎多彩，還有一根比身子還長的尾巴。」

我這才看到，妖怪身後的原形虛影中確實有一根很長的尾巴。

「既是上古神獸，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不解。

在我的概念里，上古神獸是神話故事中類神的存在，應該生活在天上某個神秘的區域，騰雲駕霧，怎麼著也不應該以小孩子的形態出現在人間。

騶吾臉上似有苦笑：「幾萬年來，我一直藏於深山以靈氣修行，從未踏足人間。可近百年來，我修行的深山被人類占領，所以我只能轉換山頭。

「然而，幾乎所有靈氣充沛的大山都有人類活動的痕跡，而且靈氣在逐漸稀薄。別無他法，我只能幻化成人類模樣，融入人間，倚靠稀薄的靈力生存。

「人間污穢，濁氣橫生，雖然我從上古時期便存在，道行高深，可依舊抵擋不住濁氣對我帶來的傷害。

「一次我誤入穢地，神魂受到傷害，正在我奄奄一息之時，一個人類路過，救了我。」

說到這，他深深看了度度媽媽一眼。

「那時候，我為了避免麻煩，幻化成了一個醜陋無比的人，所有人看到我都敬而遠之。

「只有她，不嫌我丑，也不怕我髒，對我關懷備至。

「可能對她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但卻是我感覺到的、唯一的善意。

「後來我一路護著她，看她結婚，看她生子……如果不出意外，我是想保護她，直到她終老。

「原本我不該插手，可是有一次，度度溺水，我看到了她嚇得歇斯底里的模樣，所以出手把度度救了起來。

「可度度窒息時間太長，最終無力回天。我不忍心看她痛不欲生，所以……

「我抽出我的妖魂，附身到了度度身上。」

度度媽媽聽到這，頗為驚訝地看了騶吾一眼，喃喃：「原來是你……怪不得……」

她再度開口時，聲音哽咽：「我一直奇怪，為什麼那次度度溺水之後，醒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你的言行處處跟度度一樣，可我最了解我兒子，我就是感覺，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知道你不是我兒子，可我總是欺騙自己，強迫自己相信，你就是度度……」

度度媽媽淚水不停地湧出，哭到不能自已。

我心底觸動，眼眶也逐漸濕潤。

此時，最鎮定的似乎是我兒子。

他問騶吾：「你說你抽出了妖魂，那你的妖身呢？」

騶吾眼眸微斂：「被我吃了。」

「吃了？」寶貝一驚，「你……」

頓了頓，他嘆了一口氣：「上古神獸，可惜了。」

13

我不懂寶貝為何會說可惜。

後來他向我解釋：「就像人有肉身有靈魂，妖獸也一樣，有妖元、妖魂、妖身。

「若是妖怪被震碎妖元，那它就會失去道行，成為一個普通動物。

「可若是……失去了妖身，那就只能將妖魂附身在其他生物上，比如附身在度度身上的騶吾，雖還有妖法，但也跟人一樣了，會生老病死。」

我好像懂了，也有些感慨。

騶吾吞了自己的妖身，以人類的身份陪在度度媽媽身邊，以放棄永生為代價來報恩，確實令人感動。

更何況，後來寶貝告訴我，騶吾從上古開始，就被稱為「仁獸」。有一顆菩提之心，從出生就不吃活的動物，不捕殺其他生靈，非自死之獸不食。

我勸寶貝：「既然他是好妖怪，要不我們就不收他了吧？」

其實最主要的是，我覺得上古神獸雖失了妖身，但妖法一定深不可測，擔心寶貝打不過他。

度度媽媽也連連說：「我相信他不是壞人，他一直在幫我們，求求你放過他吧！」

說實話，騶吾一直在暗中保護度度媽媽，後來附身在度度身上後，也沒有傷害過他們。

他會在預感到危險之後，給他們預警，讓他們成功躲過好多次危險。

他還想方設法地讓家裡風水變好，挖泳池來替度度家聚財。

度度媽媽眼神哀求，我也看向寶貝。

寶貝嘆了一口氣，對騶吾說道：「既然你已自毀妖身，相當於毀了修行，那我就暫時放你一馬。

「不過你以後不許動用妖術，若是你敢為禍人間，管你什麼上古神獸, 我就算拼盡一身修為，也要把你收了！」

騶吾點點頭，眼神堅定認真：「放心，我不會傷害任何人。

「我這一生, 活得太久，這一次, 我只想好好感受人間真情，生老病死，做個普通人。」

騶吾看了我們一眼，伸手扶起度度媽媽。

只見他打了一個響指，度度媽媽眼神迷離一陣，又清明過來。

「度度？你不是跟爸爸去找貓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度度媽媽看了看壞掉的路燈, 打了個寒戰, 「這裡黑黢黢的, 瘮得慌, 咱們快回家吧。」

看來騶吾消除了度度媽媽關於今晚的記憶。

也好。

度度懷裡抱著貓咪，拉著他媽媽的手：「貓咪找到了，媽媽我們回去吧！」

14

我們和度度一家一起出了公園。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壞掉的路燈, 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

走到路口，告別的時候，度度媽媽熱情地邀請我們下次去她家玩。

「言言不是說喜歡那個小泳池嗎？下次來和度度一起游泳吧！

「對了，還可以和小貓咪一起玩哦～」

寶貝點點頭，揚起的頭露出笑臉：「謝謝阿姨，下次有空我就來玩！」

回家之後, 我癱在沙發上：「今天真是太刺激了，我真是沒想到能親眼看到上古神獸。」

「媽媽不害怕嗎？」

我搖搖頭：「一開始還是怕的，可後來我想, 我寶貝都不怕, 我怕什麼？

「對了，我得多學點捉妖的知識, 免得以後又像這次手忙腳亂的。」

我打定主意，立刻網上下單買了幾本書, 什麼《中國妖怪志》《捉妖大法》《符篆的 108 種畫法》《奇門遁甲》……

哦，我還得報一個體能訓練班，萬一遇上需要出力氣的時候, 也不能拖寶貝後腿……

做完這些, 我催著坐在沙發上發獃的寶貝去洗澡：「寶貝今天累壞了吧？好好洗個澡, 今晚睡個好覺！」

寶貝沒動, 摸著下巴, 若有所思：「沒有稱手的法器, 對付妖物著實不方便。

「看來, 還是得去把我上輩子埋的法器挖出來！」

我瞪大了眼：「要……要去挖你上輩子的墳？」

寶貝無語：「我上輩子死於非命, 屍首都沒有, 哪來的墳？

「我上一世動用禁術前，預感到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提前把我的法器埋在了雞鳴山半山腰的一棵槐樹下。

「只要找到那棵樹，就能拿回我的法器了。」

我拍拍胸脯：「寶貝放心，不就是雞鳴山嘛, 再過幾天你們就放暑假了，等一放假我就帶你去，我們一定會把你法器找回來的！」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