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五十年,盛懷卿卻在我死後第二天,和初戀舉辦隆重婚禮。
他們十指相扣,⼀臉深情。
「如果不是宋恩慈用⼤學通知書做要挾,我們也不會有情⼈分離這麼多年。」
「幸好我以朋友遺孤的名義將我們的孩⼦帶在⾝邊,讓她領養,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對你的思念。」
我拿命救回來的養⼥,親昵地挽著那個⼥⼈。
「媽,我們⺟⼥終於不用再偷偷摸摸見⾯了。」
再睜眼,我回到下鄉那年。
盛懷卿正一臉恩賜地看著我:「你把大學錄取通知書讓給劉芸,我就答應跟你結婚。」
1
「你把⼤學錄取通知書讓給劉芸,我就答應跟你結婚。」
跟前世⼀樣,盛懷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態⾼⾼在上,仿佛跟我結婚是他給我的恩賜⼀樣。
前世我愛他,因此心疼他高考落選留在鄉下,所以我答應了。
跟盛懷卿結婚的第二年,他就從外⾯帶回來一個小⼥娃。
「她被人丟在路邊,我看她可憐,就給她帶回來了。
「反正咱倆也沒孩子,正好就不用生了。你要知道我可是為你好,大家都說女⼈⽣孩⼦就是從⻤門關走一遭,我不想你受那種苦。」
他說得情真意切,我也聽得真情實感,真就把那個才一歲的小女娃留下了。
那個年代,我們不生自己的孩子,反而養一個從路邊撿來的棄孩兒,還是個女娃,大家都在背後議論我和盛懷卿是大腦袋,有毛病……
但我一心感念盛懷卿對我的體貼,我毫無怨言地將那個女娃當成親生骨肉一樣撫養疼愛。
直到我死後,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看到在我死後第二天,盛懷卿就跟他的初戀劉芸領證結婚。
他還跟劉芸說:「到底是上過大學的,氣質就是不一樣,就算是老了,那也是蕙質蘭心,一看就是高知,哪裡是宋恩慈那個家庭婦女能比的?」
我那個女兒,更是親昵地挽住劉芸的胳膊,依偎在她懷裡撒嬌:「媽,我們母女終於不用再偷偷摸摸見面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疼愛了快五十年,掏心掏肺對待的女兒,竟然是盛懷卿ŧù⁺和劉芸生的!
憤怒上涌,下一秒,我重生了。
既然老天爺垂憐我,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這一次……
我抬手就狠狠甩了盛懷卿一耳光:「你算什麼東西?你配跟大學通知書比嗎?」
2
我這一巴掌著實把盛懷卿打懵了,他愣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瞬間怒了。
「宋恩慈,你是不是瘋了?」
我冷笑:「是你先瘋的,竟然覺得自己能跟大學錄取通知書相提並論。」
盛懷卿一噎:「你……」
我鄙夷地看著他:「你想要我把錄取通知書讓給劉芸,憑什麼?真覺得自己動動兩下嘴皮,再加個以身相許就行了?」
「你要真覺得自己這麼厲害,那就自己去考唄。」
「哦,對不起,我忘了。你去參加考試了,這不是沒考下來,所以才厚著臉皮來跟我要通知書的嗎?」
盛懷卿臉上憤怒消失,看我的眼神變得陌生而不解:「你……你真的是宋恩慈嗎?你怎麼這麼跟我說話?」
我嗤笑一聲:「我現在還肯跟你說話,那是給你臉。不過你要是再這麼沒臉沒皮下去,我還有更難聽的話,管夠,你想聽嗎?」
盛懷卿突然瞭然地點了點頭:「你這是考上大學了,真實面目也露出來了是吧?宋恩慈,你不會真以為你考上大學自己就鑲金邊吧?」
我微微挑眉:「是啊,我考上大學不等於鑲金邊,那你這種連大學都考不上的呢?你有資格說我?」
「你……」盛懷卿又是一噎,臉色漲紅。
他惡狠狠地指著我,點點頭:「宋恩慈,我再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你可想好了,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你想好了就來找我,否則就算以後你跪下來求我娶你,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
這都是我以前給他的愛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看不清自己的真實面目。
我送他兩個字:「傻逼。」
說完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盛懷卿惱羞成怒的聲音:「宋恩慈,就你這樣的還是大學生呢?你嘴裡竟然說出這種話,你還是個女人嗎?不要臉!」
他現在的無能狂怒在我看來只有可笑。
不過他對我造成的傷害,我可絕對不會一笑了之。
這輩子,我不僅要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把前世本該屬於我的拿回來,我還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3
剛回到家,我就看到親朋四鄰都聚集在我家,恭喜我家出了個大學生。
我爸媽笑得合不攏嘴。
看到我回來,大家紛紛圍上來恭喜我,又說我厲害……
大家離開之後,我爸媽一起下廚,說今晚好好慶祝一下。
這種感覺真好,我又重新做回我爸媽的小孩。
接下來就是準備開學的事情。
能上大學,我真的很開心,還提前買了一些書預習。
但我也沒有忘記盛懷卿和劉芸。
算算時間,劉芸現在應該已經懷孕了。
不過現在還不到月份,她的肚子並未顯懷。
再過幾個月,等天氣涼了,衣服都穿厚的,那就更容易隱藏肚子了。
我心裡瞭然。
不過對我來說,這輩子過好自己的生活遠大於對敵人的報復。
但盛懷卿和劉芸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正如我所料,沒幾天,盛懷卿就又找到了我。
這天我剛吃完早飯回屋看書,外面就傳來了我媽的聲音。
「懷卿來啦?恩慈在預習功課呢,你找她有事嗎?」
我媽在外面喊我:「恩慈,懷卿來了!」
盛懷卿在我媽面前還是有所收斂的,只對我說:「恩慈,我有事找你,我們去河邊走走?」
我媽在一邊拿著簸箕曬蘿蔔乾,沒往這邊看。
我不想在我媽面前跟盛懷卿起爭執,跟我媽說了一聲就跟盛懷卿走了。
河邊沒什麼人。
盛懷卿走在前面,突然轉身停下來,用一種霸道而強勢的口吻說道:「宋恩慈,我不讓你去上大學。」
這話真給我逗笑了。
「你不讓?你憑什麼不讓?」
盛懷卿眉心緊蹙,一副要跟我據理力爭的架勢:「你說我憑什麼?我們是什麼關係?青梅竹馬!宋恩慈,你明知道我沒考上大學,你卻要丟下我去上大學,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我沒有回應他的道德綁架,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我真的很想知道,從他的狗嘴裡還能吐出什麼噁心人的東西。
盛懷卿長舒一口氣,換了一副深情的嘴臉,開始循循善誘:「恩慈,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大家都說咱倆是一對,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你想想,如果你堅持去上大學,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難道讓我等你四年嗎?」
我看著面前的盛懷卿。
就像他說的,我們兩個是青梅竹馬。
這也是上輩子我會答應讓出大學錄取名額的原因。
那個淳樸的年代,我還是更珍惜一個人的真心。
但我賭輸了。
4
年輕的盛懷卿對我的那些好,上輩子我算是還完了。
現在該算算他對我的傷害了。
我冷冷地開口:「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讓我把上大學的名額讓給劉芸嗎?那她怎麼不自己來找我?求人還這麼沒誠意,她還想上大學?做夢去吧!」
盛懷卿神色一亮:「也就是說,讓小芸自己來找你,你就肯把名額讓給她?」
他果然是這麼理解我這番話的,我一點都不意外。
我上下掃了盛懷卿一圈,故作納悶地問道:「你為什麼對劉芸這麼好啊?她是你什麼人?你們兩個搞在一起了?」
盛懷卿瞬間怒了:「你說話怎麼那麼粗俗?你這種人考上大學那才是不合理的!宋恩慈,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我將他神色之間的惱羞成怒盡收眼底,聳聳肩:「我還是那句話,劉芸想要上大學,就讓她自己來找我。找你傳話?她也太高看你了。」
盛懷卿緊緊繃起臉,點點頭:「行,我讓小芸自己來找你。
「但是宋恩慈,你給我記住了,小芸是城裡來的,和咱們不一樣,你有點素質和教養。」
他留下這番話就急匆匆地走了。
如他所說,劉芸確實是城裡分配來我們鄉的,就在我們鄉里的小學當教師。
她上過高中,在我們這裡教小學生相當夠格。
可知道我考上大學之後,她就無心教學了,一心想要從我這裡拿到上大學的名額。
仔細想想,盛懷卿就是在劉芸來了之後,將對我的好全部收回。
其實他想收回就收回,無可厚非。
可他傷害了我,那就該死!
回到家,我媽還在院子裡曬蘿蔔乾。
她問我盛懷卿找我幹什麼。
我說了實話。
我媽一把放下簸箕過來:「誰?盛懷卿跟你這麼說的?讓你把大學錄取通知書給小劉老師?這孩子腦子有病吧?」
我連忙安撫我媽,然後讓我媽幫忙,只要看到劉芸來,就立刻去請鄉里的王醫生過來,再儘量多找一些鄰居過來。
5
第二天上午,我媽一看到劉芸站在我們家大門口,就立刻迎上去。
我聽到我媽在外面喊我,也立刻出去。
「恩慈,媽有點事先出去一趟,你好好招待小劉老師。」我媽笑盈盈地說完,走了。
我就站在我家門口,沒讓劉芸進去。
目送我媽走遠了,我才問道:「你來找我幹什麼?」
劉芸眼巴巴地看著我Ṱū́ₗ,雙眸里充滿希冀:「恩慈,我……我聽懷卿說……說……」
我緩緩勾起唇角:「這麼難以啟齒啊?看來你也知道,張嘴管人家要大學錄取通知書不是什麼見得人的事啊?」
劉芸的臉色瞬間漲紅,那股城裡人的高貴感又回來了。
「我也是為了你好。大家都在傳你跟懷卿是一對,我也知道你們兩個是青梅竹馬,感情很好。
「你跟懷卿一起考大學,你考上了,他沒考上,你就要丟下他自己去上大學,你讓懷卿怎麼想你,讓大家怎麼想你?」
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你說說,大家會怎麼想我?」
劉芸無比認真地說道:「大家會覺得你無情,為了一個大學就拋棄自己的男人。宋恩慈,你可想好了,這樣無情無義的女人,以後也沒有別的男人敢娶的。」
我放下雙手,緩步上前,附在劉芸的Ŧŭⁱ耳邊輕聲說道:「那你說,一個人如果自己沒考上大學,就想方設法想要搶別人手裡的通知書,大家會怎麼說她呢?」
劉芸立刻就知道我是在內涵她。
她臉上剛露出想要說話的表情就被我打斷:「而且這麼個沒考上大學的女人不僅想要搶走別人的通知書,她還懷了自家男人的孩子。」
「你說她都懷孕了還想拋棄自家男人去上大學,大家又會怎麼想呢?」
劉芸臉上的表情依舊快繃不住了,眸底滿是慌亂:「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ṭŭ̀₄。」
我餘光看到我媽帶人來Ťũ₃了,立刻後退一步,直截了當地說道:「你既然懷了盛懷卿的孩子,就好好在家養胎吧。」
「盛懷卿是你男人,你別往我身上推啊,我跟盛懷卿只是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
我的視線落到她的肚子上:「這個懷卿也真是的,怎麼能讓孕婦出來呢?你還是快點回宿舍休息吧。要是在我家門口出點什麼事,我怎麼跟我的好朋友懷卿交代啊?」
劉芸的臉色已經紅得跟熟透的西紅柿似的了,她急得要來捂我的嘴:「你別亂說!我沒懷孕!」
「是嗎?」我側頭看向不遠處的我媽。
我媽已經聽到我和劉芸之間的對話了,她快步將王醫生帶來:「什麼懷孕了?懷孕了可得小心點!」
我媽氣喘吁吁地過來:「這樣不行,萬一真在我們家門口出事,我怎麼跟懷卿交代?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王大夫,快點幫小劉老師把把脈。」
6
我立刻拉過劉芸的手,不顧她的反抗,將她的手遞到王醫生面前。
王醫生跟我爸是好友,迅速給劉芸搭脈。
劉芸繼續反抗。
王醫生厲喝道:「別亂動!」
還是醫生有威力,劉芸反射性地老實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王醫生放開劉芸的手。
我媽立刻問:「怎麼樣?小劉老師沒事吧?」
王醫生含笑點點頭:「沒事沒事,放心吧,小劉老師的胎相很穩。」
立刻有人圍過來,七嘴八舌。
「什麼?小劉老師真的懷孕了?」
「天哪!小劉老師,你還沒結婚呢,怎麼會懷孕?你男人是誰啊?」
「盛家那小子啊,你剛才沒聽到啊?」
「懷卿不是跟恩慈是一對嗎?」
我媽立刻說:「誤會了,我們家恩慈跟懷卿就是很好的朋友,不是那種關係。」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對我們家女兒的名聲不好,懷卿現在都有對象了,連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