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嫂子點厲害看看!」
周立安的臉色有點掛不住了,揚起手就打翻了我手裡滾燙的熱湯。
「鄭婉!老子給你好臉了是吧!」
「懷孕不上班整天在家裡白吃白喝,老子讓你做點菜有什麼錯!」
「你擺臉色給誰看,有幾個男人能這樣對自己老婆!」
湯灑在我的手上紅了一片,手邊媽媽發來的最新簡訊。
他們已經到門口了。
我擦乾淨手,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聽著周立安的罵聲和朋友們的調笑聲。
在眾人的慫恿下,周立安放了狠話。
「今天你必須給大傢伙道歉,不然咱們就離婚,我看誰敢要你二手貨……」
怒火一壓再壓,可在聽到他說二手貨三字時。
心裡壓抑已久的怒火猛地一下全部翻湧而出。
下一秒,我鉚足了勁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嘩啦」一聲。
「道你媽的歉!」
他一個不穩直接摔在飯桌上,頃刻間所有的菜盡數落在他的西服上。
整個人狼狽至極。
「我二手貨也他媽好過你這個爛黃瓜!」
「真他媽把我當免費保姆了!你他媽真是烏龜照鏡子,一臉王八相!」
現場亂成一片,每個人的衣服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油漬。
看來是徹底報廢了。
周立安氣得面紅耳赤,站起身一腳踢翻板凳。
「鄭婉,你他媽又發什麼瘋了!」
我捧著肚子,面上帶著淺淺的嘲諷的笑意。
「這腿又好了?又能動了是嗎!周立安!」
他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拄著拐杖。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老婆,你聽我解釋,我就這兩天剛好,正準備和你說呢……」
我懶得聽他辯解,頂著眾人的目光就開始進屋收拾行李。
所以能帶走的我通通帶走,這個婚我離定了!
周立安手忙腳亂地追了進來,看見我收拾行李勃然大怒。
「鄭婉!你至於嗎,就因為這點小事要離家出走!」
「你走了,誰在家伺候我!」
我氣笑了,到現在他害怕我走,還是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免費保姆。
男人都是權衡利弊的動物。
「讓你媽回來伺候你。」
「我媽這麼大的年紀怎麼伺候我,再說現在我姐懷著孕他怎麼照……」
「周立安!」我厲聲打斷他。
「你姐懷孕需要你媽照顧,我都快要生了還要照顧你!」
「我肚子裡是你的孩子!你還有良心嗎!」
眼淚啪嗒啪嗒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下。
他愣了一秒,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看見門外看戲的朋友,他梗著脖子道:
「行行行,你走!我看你能去哪!」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幾天你媽就哭著把你送回來!」
他洋洋得意地站在那裡,看著他的這副醜態我才驚覺這些年自己絲毫不了解他。
我擦乾眼淚不再理會他,繼續收拾行李。
他卻不依不饒,直接將行李箱摔下床,指責臭罵我。
「媽的鄭婉,我看你就是欠打!」
可他還沒動手,娘家人直接推門而入,我哥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我媽直接按著他的頭就是幾巴掌甩了上去。
「周立安!老娘跟你拼了,動手打老婆你還是人嗎!」
我哥也毫不手軟一拳錘在他的臉上,咬著後槽牙。
「我妹懷著孕,你還敢動手,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非讓你償命!」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二打一他沒有任何優勢。
我媽還想動手,肚子突然傳來一陣墜痛感。
我忍著痛捧著肚子跌坐在床上,臉色蒼白。
「媽……我要生了……」
6
我哥嚇了一跳,趕緊抱著我聯繫醫院。
可就在準備走出房門時,周立安死死抱住我哥的腳。
「媽的不許走!我要報警抓你們私闖民宅!」
「鄭婉你他媽花老子一萬塊,還沒找你算帳呢!今天誰也不准走!」
我痛得眼神渙散,後背衣服早被汗水打濕。
我媽氣得又扇了他幾巴掌:「小婉快要生了你看不見!」
見他依舊不肯鬆手,我哥一腳踹在他的下面。
「我真是眼瞎同意小婉嫁給你!」
他痛得立馬鬆手,捂著下面哀嚎。
「啊啊啊啊,我要報警,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
我哥抱著我衝下樓,見情況不妙,他看戲的朋友擺擺手就要離開。
意識渙散之間,我看見酒店的工作人員上來收尾款。
周立安這才反應過來,死死拉住他的朋友們不讓走。
「你們不准走,這頓飯不是我老婆做的,是樓下飯店訂的,必須一起 A!」
「還有我的兩瓶茅台全被你們喝光了,趕緊把錢給我!」
他朋友也不是善茬,只當他因為家事鬧瘋了,死活不肯給他錢。
「媽的周立成,你別給臉不要臉,沒吃幾口飯你老婆就掀桌了!」
「搞得我西裝一身油,你知不知道我這可是定製款好幾萬!」
「你不當人我們也不當人!賠錢,把衣服的錢賠給我們!」
爭執聲越來越大,我聽見「砰砰砰」的聲音。
有人滾下了樓梯。
7
醫院裡我九死一生,剖腹產生下一個男孩。
病房裡站滿了七大姑八大姨,唯獨沒有周立安家的人。
相愛十年,夫妻五年,我的心徹底涼了。
我哥聯繫了他的律師朋友,準備起草離婚協議。
剛準備打開手機跟他提離婚,便收到他的視頻通話。
猶豫片刻,我還是選擇接通,畫面中的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看見我的一瞬間,氣得怒目圓睜:「你死哪去了!這下我摔下樓徹底骨折你滿意?」
「還不趕緊滾過來照顧我,一天沒吃飯了,給我做點菜!」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吐出幾個字:「我生了,剛動完刀子。」
周立安皺著眉,語氣有些埋怨:
「我媽不是說了嗎,這孩子要撐滿九個月生才吉利,你不能忍一下嗎!」
「鄭婉,你現在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
「既然生完了趕緊過來照顧我,我腿痛得要死,拉了一床等著你處理!」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周立安臉色又沉了下去。
「鄭婉!你他媽這就開始嫌我了!脾氣鬧完了就趕緊回來!」
他現在急缺一個免費保姆。
我扯了扯嘴角,冷聲道:「你死了也不關我的事,讓你媽照顧你!」
騰的一下,我掛斷電話,耳邊終於恢復平靜。
住了幾天院,我媽準備將我接回家。
期間周立安給我發了無數條消息,一個勁地扮可憐說自己無人照顧。
非要讓我去醫院照顧他,我覺得煩索性直接拉黑。
他徹底老實幾天,可第六感給我的感覺他不會這麼放棄。
果然沒幾天,我發現那條帖子竟然又更新了。
「老婆不聽我媽的話,孩子沒到吉日就被生出來,現在的老婆真是越來越難治了!」
「嘿嘿,幸好我媽在回家的路上了,到時候這娘們好受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幫她說話!」
帖子熱度越來越高,評論區吵成一片,大多數都是要舉報周立安的。
我沒管,只是默默截屏留證。
8
出院這天,剛好醫院有活動,採訪剛生育的高齡產婦如何看待生產。
我特地報名參與採訪,這次採訪是實時直播。
病房裡我剛張口說幾句,婆婆就直接闖了進來。
當著眾人的面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指著我的鼻子臭罵:
「老娘說的話你權當放屁了,孩子要撐滿九個月才能生,你竟然還敢剖腹產!」
「我孫子要是以後有啥事我跟你拚命!」
「現在我兒子被你一家人打得重病躺在床上!」
「今天你娘家不賠醫藥費我就跟你沒完!」
她兩手直拍大腿,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我臉被打得半天都麻木了。
直播間越來越多的人涌了進來,聽到婆婆的話更是大吃一驚。
我紅著眼解釋:
「明明是我大著肚子,周立安故意請了一大堆朋友讓我伺候他們,害得我差點流產。」
「要不是我哥去得及時,我和孩子都沒命活!」
可她媽卻理所當然地教訓我:
「伺候男人是你該做的事,我又不是沒生過孩子,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見我不買帳,她又沖周圍的人開始叫喚。
「作孽呀,我怎麼娶了一個這樣的兒媳婦!」
「我兒子累死累活一個月工資一千塊,這女人為了偷懶不做飯,一頓飯就花了一萬!」
「今天不賠我兒子醫藥費,不讓娘家賠這一萬塊我就不活了!」
眾人一陣唏噓。
老太婆完全就是撒潑打滾,勢必在今天撈點好處的樣子。
我撐著身體,面色蒼白,一字一句道:
「我懷孕第一天您兒子就骨折要辭職在家靜養,那時候您連問一句都沒問,直接買了一張飛機票去照顧懷孕的女兒,是我大著肚子照顧他整整八個月!」
「我是大齡產婦醫生說先兆流產,我提出請保姆,你們也不同意就要我親自照顧,他請朋友來家裡吃飯,故意點一桌子菜為難我,我氣不過摔了碗才知道他連骨折都是裝!」
「我真後悔嫁給周立安,這是一份離婚協議,麻煩帶給周立安簽字!」
話罷,我媽也直接闖了進來,眼裡蓄滿了淚珠:「李艷紅!我女兒說的可是真的?」
婆婆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我媽怒極氣極,胸口劇烈起伏。
見婆婆一臉不知錯,她衝上去薅住婆婆的頭髮,怒扇幾個巴掌。
嘶聲竭力地怒吼著:「李艷紅你還是人嗎!我女兒懷的可是你孫子啊!」
兩個人扭打起來,誰也不讓誰,現場一片混亂。
現場的直播未關,而那條帖子早就成了熱帖。
很快就有人找到那條帖子湧入直播間。
「臥槽,這不是前幾天很火的裝病辭職,讓孕八月做免費保姆帖子的事嗎?」
「那個男的很噁心,還說看他老婆累死累活伺候他很爽!」
「不止,那男的故意跟他媽告狀治他老婆,還故意和稀泥!」
「帖子在哪?我去看看!救命啊又是恐婚的一天!」
通過直播間,現場也有人去找到那條帖子。
周立安他媽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做的醜事被人扒了出來。
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繼續指著我做兒媳的不是。
我媽也不是善茬,她說一句我媽就扇她一巴掌。
周圍看戲的人也罵她不配做婆婆。
我扔給她一封離婚協議書,她見局勢不好罵了兩句娘。
就趕緊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我強撐著身體做完最後的採訪,彈幕有很多人支持我離婚。
甚至讓我小心男方轉移財產。
我知道周立安不會輕而易舉地放棄我這個免費保姆。
9
婆婆在我媽這沒落到好處,回家又開始大鬧一場。
她在家族群里控訴我慫恿婆娘毆打丈夫。
拍了好幾張周立安渾身是血的樣子,躺在病床上,頭上綁著厚厚的繃帶。
最後幾張是家裡被摔得一團亂的樣子。
不僅僅是飯桌被掀了,就連沙發、冰箱全部都被砸得稀巴爛。
一片狼藉。
群里又開始串通一氣為她說話,指著我這個做兒媳的不孝順。
婆婆咒罵:「鄭婉!你想離婚沒這麼容易!不把孫子判給我們周家你別想!」
「大家都來評評理,鄭婉自從嫁進我們周家五年沒生娃,我有說什麼嗎!」
「我女兒懷孕我去照顧有什麼問題,有本事你把你媽喊過來照顧你啊,我又沒攔著!」
「老娘的,你這個賤人,我兒子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她說話越來越難聽,發了幾個長達六十秒的語音。
不堪入耳。
群里的大人紛紛安撫她的情緒,但有些衝浪的小輩很快就站出來懟她。
佳佳:「大伯母你把大家當傻子嗎?明明是小舅裝病離職逼舅媽伺候他,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周瑤:「是啊舅媽,你們一家做的事網上都傳瘋了,你就欺負我媽他們不上網!」
周立安他媽氣得咬牙切齒:「賠錢貨!你們敢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