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和許昭昭的婚禮事項都定了下來,就算他現在單身,我也不可能再回頭。
哪知秦湛卻冷笑起來,「你不是想嫁給我嗎?怎麼現在得償所願又不開心了?」
正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許昭昭的聲音:
「學長,你在裡面嗎?小叔回來了,他讓我喊你去一趟書房。」
秦湛沒動。
我試圖抽出手,卻撼動不了他半分。
準備大聲喊出口時,秦湛又毫無預兆地鬆開我,打開門,大步離開。
我站在角落平復心情,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才慢吞吞地從閣樓走?ū??出來。
「溫小姐。」
許昭昭從角落走出來。
「你能不能離開秦家?」
9
說實話,許昭昭在我面前一直卑微的。
我從沒見過她露出鋒芒的樣子。
但此刻我眼前的許昭昭,目光犀利,面色沉靜,跟之前的她完全是兩個人。
她走到我的面前,「從你回來,他的心思就不在我的身上了。」
「溫小姐,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秦湛不愛一個人的樣子吧?」
「你都走了三年,為什麼就不能成全我呢?」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這樣裝,也挺累的。就算你們在一起,你能保證他一輩子發現不了你的真面目?」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需要搬出去,不要出現在他的視野,我就能保證他對我死心塌地。」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笑。
事實上,我也這麼做了。
葉昭昭戒備地看著我,「你笑什麼?」
我沒回答她,只道:「沒人跟你搶,我過幾天就搬走。」
無意多聊,我越過她進了主臥。
關門之際,葉昭昭正晦暗不明地盯著我的房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房沒多久,秦靳川回來了。
他的眉宇間染上幾分倦色,「大哥大嫂趕不回來,讓我當阿湛的證婚人。」
秦家就秦湛的父親和秦靳川兩兄弟,再沒有別的兄弟姐妹。
秦湛的父母在商場上鬥了幾十年,近幾年兩人突然和解,手牽手環遊世界去了。
用秦湛的話說,他們就是兩個甩手掌柜。
把秦湛和公司都丟給了秦靳川。
我點點頭,猶豫片刻,把剛才秦湛和許昭昭的事告訴了他。
秦湛的事還沒說完,秦靳川的雙眼便釋放出要殺人的冷意。
我停下來。
他薄唇輕抿出一抹冷冽的弧度,「繼續說。」
我睨他一眼。
這讓我怎麼繼續?
高大的男人坐在單人沙發上,與生俱來的矜貴和上位者的經歷,讓他即便生氣也沉穩如泰山。
我直直地盯著他。
他一動不動。
「生氣了?」我試探性地問。
男人的面色淡漠富貴得不可思議。
我走到他面前,輕輕地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肌,「真生氣了?」
男人沉俊的臉刻著冷硬,黑眸深冷,淡淡掃過我的手腕。
下一秒,他驀地抓住我的手腕,陰森森地看著被秦湛攥出來的紅印。
「他弄的?」
怕他繼續誤會,我解釋道:「他力氣大,我掙扎不開,就成這樣了。」
「呵。」
他鬆開我,轉身就要出去。
我連忙拉住他:「我們明天搬出去,好不好?」
秦靳川頓了頓:「現在就搬。」
10
搬家的動靜有點大,驚醒了家裡的人。
秦湛是第一個從房間出來的。
他隨意裹了件浴袍,露出輪廓分明的肌肉線條。
只是那上面又添了許多新鮮的紅痕。
我拉著行李箱,和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下一秒,秦湛臉色大變,幾步下樓來到我面前,「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回家。」
秦湛皺眉,「什麼時候走不行,非要半夜走?」
「你有意見?」身後,秦靳川緩步上前。
他停在秦湛面前,不怒自威。
秦湛向來怵他,但這會兒他也顧不上了,「小叔,這麼晚了,你要趕她……」
「誰說我趕她走?」
秦靳川將我的手拉到他面前,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你嬸嬸回家不到一小時,手就成這樣了,我能放心讓她繼續住下去嗎?」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因為那兩個字,秦湛的臉色變了好幾變。
可秦靳川就像沒看到一樣,繼續說:「我跟你嬸嬸就不住家裡了,你們注意安全。」
說完,也不管面如土色的秦湛,摟著我出了門。
上了車,秦靳川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我往他身邊湊了湊,咬了咬唇:「秦靳川。」
他頭也沒抬:「說。」
「領證嗎?」
他驀地看過來,深邃的眸子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好,明天上午我有空。」
雖然他極力控制,但我還是聽出來了一絲顫抖。
這是我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激動。
印象中的秦靳川,從來都是遊刃有餘的,不管遇到什麼事,他總是能很從容淡定地處理。
其實我小時候對他的印象不深。
他回國時,我已經和秦湛在一起,對於秦湛這個小叔,也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直到下決心離開秦湛那天。
從學校離開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我沒帶傘,手機也丟了。
沿著回家的路走了很久很久,終於繃不住,蹲在路邊嚎啕大哭。
哭了不知道多久,面前多了一雙高定商務皮鞋。
是秦靳川。
他把我拎回車裡,遞了一條幹毛巾過來。
我頂著紅腫的眼睛向他表示真誠的感謝,一邊擦頭髮一邊忍不住想著秦湛和奶茶的畫面。
一個沒忍住,把臉埋在毛巾里無聲流淚。
「就這麼喜歡他?」
秦靳川醇厚的嗓音竟讓人產生幾分他在吃味兒的錯覺。
我停下來,邊抽噎邊點頭。
從我的八歲到二十八歲,秦湛陪著我度過了整個青春。
要徹底放下他,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
秦靳川慢條斯理地接過毛巾,動作輕柔地幫我擦頭髮。
也許是車廂內的溫度太宜人,又或者是剛淋了雨,我的頭在他手中搖搖晃晃,最後趴在了他的腿上,沉沉睡去。
醒來時,我躺在他的住處。
常年西裝革履的男?ū??人換上素色居家服,少了一半的疏離感。
那一天,他陪我聊了很久。
最後,他問我:「我要去南方考察項目,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想到圈子裡對秦靳川的誇讚。
他們說,如果能在秦靳川身邊待上個三五年,出來就能自己單幹。
所以我問:「那我能一直跟著你嗎?」
他難得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當你的助理嗎?生活助理也行。」
他幾乎沒猶豫就答應了。
我跟著他南下,在南方一起共事了一年。
他回總部時,把我留在了南方。
這期間,我們每天都保持聯繫。
一開始是他要求我每天對他做簡單的總結。
漸漸地,我會跟他分享我的生活,他的話不多,但遇到有趣的事也會跟我分享。
就這樣,我們慢慢走到了一起。
如果說我對秦湛的感情是熱烈的衝動的,那我對秦靳川就是細水長流的智性戀。
和他在一起,總會感到心安。
11
第二天一早,秦靳川就帶著我去了民政局。
一套流程下來,我捏著結婚證一陣恍惚。
秦靳川把結婚證拿了過去,「你用不上它,我拿著吧。」
我沒多想。
直到回到辦公室,接到沈棠的電話。
「天,你老公把整個圈子都炸了你知???道嗎?」
「什麼?」我一頭霧水。
「朋友圈!那個萬年不發朋友圈的秦靳川,發了你們的結婚證!」
我打開朋友圈,一看,秦靳川果然發朋友圈了。
但只有一張結婚證的照片,一句話沒有,像極了他的為人處世風格。
「我跟你說,秦湛剛剛在陪許昭昭試婚紗,看到你們的結婚證,他把許昭昭拋下就走了。」
「我猜他肯定是去找你了。你可千萬不要給他好臉色,高低讓他喊你一聲嬸嬸!」
沈棠的話音剛落下,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不等我反應過來,秦湛闖了進來,反鎖上門,大步走到我面前。
「你真跟他結婚了?」
我淡淡頷首:「是。」
秦湛一瞬間紅了眼, 「溫敘,他是我小叔啊, 你就一定要嫁入秦家嗎?」
可不等我回答,他又放軟了語氣:
「既然你想嫁的是秦家, 為什麼不能嫁給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曾經我那麼想嫁給他, 可他卻次次拒絕, 甚至移情別戀。
如今他願意娶我, 我早已不想嫁他了。
正要開口, 身後響起秦靳川的聲音:「你又在鬧什麼?」
秦湛瞪過去, 語氣充滿了戾氣, 「你搶自己侄子的女人,算什麼男人!」
話說得很難聽。
可秦靳川破天荒地沒有反駁。
而是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給他,「看看吧。」
「什麼?」
秦湛皺著眉頭接過來, 我也看了過去, 是一份收養證明。
收養人, 正是秦湛的父母。
一瞬間,秦湛臉色血色盡失。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我看向秦靳川, 試圖想要他解釋。
他站定在我身後, 「大嫂不想生孩子,大哥就去領養了你。」
「不……不可能。」秦湛不肯相信,「你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才編出這麼離譜的謊言!」
說著, 他又喃喃道:「我怎麼可能不是他們的孩子呢?」
說著說著, 他又開始自嘲起來:「難怪了……難怪他們連我的婚禮都不願意回來參加……」
他忽然看向秦靳川, 「所以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話,對嗎?」
秦靳川悠悠瞥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你非要鬧,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12
那一天,秦湛走的時候失魂落魄。
像是一下子就被擊垮了一樣。
我問秦靳川,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他真相。
秦靳川淡淡道:「他在外面說,我搶了自己侄子的女人。」
「……」
「他還要跟我搶你。」
「……」
夜裡, 沈棠約我慶祝的時候,許昭昭闖了進來。
她跪在我面前,哭得聲淚俱下。
「溫小姐, 我找不到秦湛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裡?」
沈棠罵她:「你有病吧, 自己的男朋友不看好, 來問我們找人,我們欠你的啊。」
許昭昭根本不聽沈棠說:「溫小姐, 秦湛要跟我分手,他還說他要離開秦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什麼去見了你一面,他就要離開秦家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皺眉,「人不見了你就去報警吧,找我也沒用。」
「可是……」
「許昭昭,你不用在這裡跟我裝。圈子裡都知道秦湛不是秦家親生的孩子,你要是真喜歡他,就去找他,找我沒用。」
許昭昭還想說什麼,被沈棠喊來的保安給帶走了。
沈棠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我是一點都同情不來秦湛。不過, 秦家沒有虧待他,以他的才能, 去哪裡都混得開, 也不會過得太差。」
「嗯。」
世事無常,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果。
但如果事事如意,那就不叫生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