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語氣:「小夏你別生氣,都是你叔叔,被周茹嚇怕了……但你這孩子行得正坐得直,家世又清白,你的父親和妹妹也都是善良又老實的好人,阿姨和叔叔真的很高興阿漾眼光終於正常了一次。」
掛完電話,人群有一瞬的寂靜,大家面面相覷。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豪門的背調可是你祖宗十八代都能給你扒下一層皮來。」
「這麼說,許夏被人造謠了?她和她爸沒有不正當關係?」
「可不是,人家可是豪門嚴選,連陳漾爸媽都滿意得不得了,怎麼可能真的跟養父有染。」
「也是,要是許夏真的有什麼,哪還輪得到我們批判,陳家早出手了。」
室友也眼尖地從人群里揪出了當時為難我爸的那個男生,「還想跑?快說,是誰讓你汙衊許夏的?」
那男生見大勢已去,很快就招了:「是周茹!」
「她問我要不要報復許夏,還說觀察過許夏的微博,知道她有記日記的習慣,讓我偷走了許夏的日記本,還找人模仿她的字跡在日記本里添油加醋,這個匿名帖子也是她發的!」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室友悠悠地開口,陰陽怪氣:「哎呀,到底誰才是被當槍使捏?」
「瑪德,周茹賤不賤啊。」
「其實我以前聽人說,周茹不僅跟好幾個富二代有染,還勾搭上了陳漾的親哥哥,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
「那陳漾剛才還為了周茹打許夏?真是不長記性啊。活該被綠!渣男賤女鎖死吧!」
面對眾人鄙夷嗤笑的眼神,周茹眼睛紅了,慌慌張張地去拉陳漾的胳膊:「阿漾,你聽我解釋……」
卻被陳漾一把推倒在地。
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撥通報警電話。
「周茹,我已經報警了。你在網上造謠我和我父親,煽動輿論網暴我,造成了一定的傳播範圍,你是個成年人,理應付出代價。」
周茹臉色慘白,癱軟在地。
而後憤憤地瞪著我:
「許夏,我輸了,但你也沒有贏!我告訴你,就算我給他戴綠帽,就算我和他哥哥在一起,陳漾心裡最愛的還是我!」
「你閉嘴!」陳漾大聲呵斥,冷漠又厭惡地看著她。
周茹被他吼得一怔,淚水在眼眶裡聚集。
許久,她慢慢地開口,言語銳利又諷刺,「你不會還想著和許夏在一起吧?你為了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你覺得她還會原諒你嗎?」
陳漾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眼眶漸漸紅了,深深地看著我,眼裡涌動著難過和悔意,「許夏……」
「陳漾,你真的很虛偽。」我冷冷出聲。
「你嘴上說不喜歡周茹,視線卻始終為她駐留,一顆心永遠向她偏離;你嘴上說喜歡我,卻從來沒有一刻真正信任過我。」
說完,我抬起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現在我們徹底兩清了。」
9
後來,周茹和那個男同學都被警察帶走調查了。
我沒有接受和解,一直堅持上訴。
周茹和那個男同學被拘役了三個月,回來後,他們二人過了很長一段人人喊打的日子,最後只能悻悻退學。
至於陳漾……
這幾個月,他經常會來我宿舍門口找我。
也不幹什麼,就一直靜靜地、沉默地注視著我。
室友表示不理解:「他有病嗎?不會以為自己這樣很深情吧?」
我除了煩躁也沒什麼其他感覺,只當沒看見。
直到有天晚上,社團的一個想追我的學弟送我回宿舍。
互相道別後,我想起還有事情交代,去而復返。
卻看到黑暗中陳漾把學弟狠狠揍了一頓,邊揍邊警告警告他不要對我有非法之想。
我嚇了一跳,剛要出聲制止,學弟就發現了我:「學姐!學姐救我狗命!」
看到我,陳漾似乎失去了所有狠勁,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鬆開了學弟,不敢看我的眼睛,「許夏……」
我讓學弟先回去,現在只剩我和陳漾。
「陳漾,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沉默了很久,面色蒼白如紙,靜靜佇立:
「我只是想讓一切都回到原位。」
「我真的不喜歡周茹了,我現在喜歡的只有你。」
「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我心裡你一直是個善良美好的人,知道你不擇手段想拆散我和周茹,我感到一股強烈的割裂感,也不知道怎麼就……」
「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明明從來沒想過傷害你,傷你最深的卻還是我。」
「我媽說,你不會再原諒我了,可我不信,也不敢信。」
在我印象中,陳漾不是一個多言的人,可他卻喋喋不休,磕磕絆絆地說了很多。
見我一直一言不發,陳漾苦笑著扯了扯唇角,「許夏,我們真的不能再回到以前了嗎?」
我微微頷首,堅定又平靜:「是。」
陳漾眼眶紅了。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我真的……真的很困擾。」
10
我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到陳漾。
大學期間,我談了幾段戀愛,雖然都無疾而終,但我在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也更加享受愛情。
我和室友何漫畢業後在一家美妝公司工作,關係更好了。
她在公司聚餐的時候還調侃我:「要不說你是男神收割機呢,你沒發現沈總對你有意思嗎?」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沈知禮微微扯了扯衣領,露出白皙性感的鎖骨,舉起酒杯,大大方方地朝我敬酒。
我挑眉,回敬了一杯。
何漫喝了很多,被她男朋友接了回去。
這裡地段繁華,又是節假日,很難打到車。
好不容易打到一個拼車。
剛要上車,沈知禮帶有些微醉意的聲音響起:「可以順便帶上我嗎?」
我抬頭看向他。
「我今天沒開車過來,現在又不好打車……我記得我們住在一個小區。」
他話音剛落,一個穿著代駕衣服的男人就跑了過來,按下錄音鍵:
「沈先生,我再確認一遍,你真的只要我把你的車開回去,不要我帶上你的人嗎?」
空氣似乎有一瞬的凝滯,沈知禮尷尬地愣在原地。
沈知禮在公司一向雷厲風行,我很少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看夠之後,我憋著笑幫他打圓場:「那我就順帶捎上沈總吧。」
幫忙扶著他坐上車,剛擦了把汗,我就看到了坐在副駕駛的陳漾。
我微微一怔,頓感太陽穴有些隱隱作痛。
世界真小。
陳漾應該是早就發現了我。
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我和沈知禮之間徘徊。
沈知禮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微微眯著眼,用手撐著腦袋,連呼吸都綿長了許多。
風雲詭譎的車裡,只有司機在毫無察覺地聽書。
「分別三年,我再次見到了我的前男友,我們碰巧拼到了同一輛車,更巧的是,我還帶著我的現男友……」
司機不以為然,自顧自地評價:「什麼破書,現實哪有那麼巧!對吧,三位乘客?」
我和陳漾安靜如雞。
只有沈知禮笑了笑:「你說得對。」
過了十幾分鐘,司機提醒陳漾:「我到路邊給你停車。」
「不用,你記錯路了,還要在前面一點。」陳漾淡淡開口。
司機狐疑地看了眼手機,「可你填的地址就是……」
與此同時,聽書的聲音再次響起:
「狡猾又可惡的前男友!他為了知道我住在哪裡,竟故意不下車,還騙司機說記錯路了,可憐的司機就這樣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整整一路,話癆司機突然成了啞巴,只是視線時常透過後視鏡輾轉在我們三個人之間。
直到陳漾跟著我和沈知禮下車。
甚至下了車,還能聽見司機大著嗓門在司機群里說話:「家人們誰懂啊,我今天吃到一個大瓜……」
沈知禮掃了眼身後的陳漾:「要我幫你嗎?」
我懂他的意思,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甜甜地對他笑了笑:「今天不許回家了。」
沈知禮也很上道:「這可是你說的。」
我直接拉著沈知禮上樓了。
能感覺到,有道目光一直注視著我們。
樓道間,沈知禮對我說:「我就不上去了,我家就在隔壁那棟樓,等他一走,我就回去。」
我心裡一動,對沈知禮又多了一份好感:「謝謝。」
11
何漫知道這件事,後悔得捶胸頓足:「這修羅場我竟然就這麼水靈靈地錯過了?」
沒等她懊惱太久,和公司長期合作的一個供貨商突然換了負責人,要和我對接一下。
會議室,我平靜地把對接資料遞給陳漾:「陳總,合作愉快。」
或許是因為昨晚我和沈知禮演的戲讓他知難而退了,陳漾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回到了我第一天見到他的模樣。
心無旁騖地工作到中午,何漫說樓下新開了一家餐廳,挺好吃的,我打算先去占個位等她。
等紅綠燈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許夏,你是不是也從來沒忘記過我。」
我無語地回頭看他:「你是怎麼得出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的?」
陳漾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知道你和沈知禮沒在一起。」
「如果不是為了讓我吃醋,你不會故意和他演戲。」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自大。」
陳漾沉默片刻:「那麼多年了,還沒消氣嗎?」
我被氣笑了,在職場打拚那麼多年,早已領悟到不和傻逼爭長短的真諦:
「你說是就是。」
剛要離開,陳漾再次開口:「和你分開後,我沒有談過。」
我看了眼時間,在想何漫怎麼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