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吃完飯,梁老師說女兒在備婚,要回去幫忙,便沒有多待,風風火火回家去了。
老師走後,我和梁牧川大眼瞪小眼,都不說話。
彼此之間有種難以言說的尷尬。
尤其我看著他臉上被我親出來的兩個口紅印,更是尷尬得想挖個洞把他埋了。
我扯了幾張濕紙巾,遞給他:「對不起啊,多有冒犯,你擦擦吧。」
梁牧川懵懵地望著我,問:「擦什麼?」
我對著自己的臉頰點了點。
梁牧川接過紙巾,抬手。
對著我剛指過的地方輕輕擦了擦。
我:?
我不是讓你擦我的臉啊喂!
我拂開他的手,說:「是要擦你的臉。」
「為什麼?我的臉又不髒。」
我臉莫名一熱,別開視線。
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剛剛親了……親了你臉的這裡,有我的口紅印。」
梁牧川有些意外:「有口紅印?!」
他抬手往臉頰靠,想摸,但又想到什麼似的,把手收回了。
「那我去處理一下。」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手機,起身往衛生間去。
結果一小時過去,他洗完澡出來。
我抬頭,想看他洗乾淨臉沒有,結果就猝不及防看到他又沒穿上衣。
這段時間不是沒看過他這個樣子,甚至經常,其實都有點免疫了。
但他今天居然換了條灰色的褲子。
都說灰色顯那啥。
我好奇,視線不自覺向下。
好吧,老師誠不欺我。
梁牧川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林柚寧,你收斂一點。」
我立刻收回視線。
有些尷尬地四處張望。
結果就看到他兩邊臉上依舊明顯的口紅印子。
這都洗不掉?
這個口紅難道是有膠水嗎?
可這是我幾十塊錢買的,平時喝水都粘杯,怎麼到他臉上這麼牢固?
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我一看到這兩個口紅印,就會想起我親他的場景。
真的是足夠讓人失眠三個月起步的動作。
比如現在。
我睡不著。
一想到梁牧川進臥室睡覺時臉上還帶著那倆口紅印。
我更睡不著了。
為什麼洗澡都洗不掉?!
忽然,我靈機一動。
趁他睡著,偷偷給他擦掉不就行了?
我倒要看看有多難擦。
說干就干。
我光腳,小心翼翼溜進梁牧川房間。
他臥室的床很大,他又睡在另一邊。
因為光線昏暗,我身上在床上盲摸了許久,一路從摸腿又摸到腹肌胸肌,才摸到他臉在的地方。
離得有些遠,等我摸到他臉的時候,我整個人已經跪在他床上,而我卻毫無意識。
注意力一直在怎麼快速擦掉他臉上的口紅印而不被他發現。
結果我紙巾剛貼到他臉上,還沒擦,就聽到他幽幽念出我的名字:「林柚寧。」
下一秒,他睜眼:「好玩嗎?」
原本我就一直提心弔膽。
怕他會醒過來,這下真的醒了,直接給我嚇破膽。
我立刻收手,準備後退,但沒想到因為被嚇到,腿軟,原本支撐我跪著的腿失去力氣,上半身往前一倒。
直挺挺壓在了梁牧川身上。
他吃痛地驚呼一聲:「靠!」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一時忘記了要趕緊爬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梁牧川開口:「林柚寧,你再不起來,我就要起來了。」
聞言,我立刻慌亂地掙扎著爬起來。
他把房間的燈打開,我剛想解釋,就看到他臉上兩個滑稽的口紅印,和被我壓得微微泛紅的胸口。
立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真的太尷尬了。
梁牧川睜著惺忪的眼,抓了抓頭髮,有些惱地「嘖」了一聲:「林柚寧,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
說完,他下床往衛生間跑去。
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我沒走,站在他臥室門口。
一直等他洗完澡出來。
我透過門縫,小聲對裡面說:「對不起。」
他沒說話。
我又輕聲重複一遍,帶著些許討好意味:「對不起啊梁牧川。」
我偷偷往裡面望了一眼。
那兩個口紅印還在,跟胎記似的。
「你再說話,就不是我洗澡能解決的事情了。」
他背對著我坐在床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聽語氣,感覺是真生氣了。
剛剛生氣他去洗澡冷靜,現在再生氣,不會要打我吧?!
我害怕,趕緊給他把門帶上。
一溜煙兒跑回自己房間,反鎖上門。
生怕他真的出來打我。
9
因為睡得太晚,第二天我是被梁牧川敲門叫醒的。
他喊我起來吃午飯,態度冷淡,語氣有點凶:
「睡到下午三點,你也不怕餓死。」
「不怕,餓不死的。」
我下意識去看他的臉。
很好,終於洗掉了。
梁牧川邊給我盛粥,邊說:「我怕。」
說罷,他頓了一下,「我怕我把你餓死,我會被我媽打死。」
我撓撓頭,「也沒有這麼誇張吧。」
「我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他沒說話。
我吃了兩口,瞪大雙眼,問他:「你點的哪家外賣?好吃誒!」
這些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梁牧川勾唇:「我做的。」
我疑惑:「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現學的。」
「第一次做?那你確實天賦異稟。」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做給你吃。」
我握勺子的手一緊。
心跳止不住加快。
後知後覺我們這個對話,不正常。
過分曖昧了。
我趕緊轉移話題:「那不行,你不能砸了我的飯碗。」
我是真的怕他學會做飯了,到時候我豈不是又丟了一份工作。
那是萬萬不行的。
我捨不得這份輕鬆錢多的兼職。
所以一到晚上,我就特別積極主動去問他:「梁牧川,你今晚想吃什麼?」
他在看股市,隨口接話:「你。」
我:?
過了好一會兒,他反應過來,有點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輕輕咳了一聲,他補充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參加我妹的婚禮?」
說著,他切換介面,翻出自家妹妹的婚紗照給我看。
「我妹,田橙橙。」
我看著照片上笑意盈盈的女孩兒,感嘆:「好漂亮呀。」
隨後我想到了什麼,嗤笑道:「你妹妹都結婚了,你還單著呢。」
梁牧川無語:「林柚寧,你做個人吧。」
我好奇追問:「為什麼你這麼多年都不談戀愛啊?不婚主義嗎?」
梁牧川搖頭:「遇不到喜歡的就不想談唄,多簡單的事情。」
我邊翻看他妹妹的結婚照,邊回:「那你眼光也太高了,現在還沒遇到。」
他低聲道:「遇到了,你就……」
我注意力在照片上,沒注意聽他說話。忽然,我看新郎覺得有點眼熟,便問他:「哎!這是那個最帥高考狀元許墨嗎?哇,和你妹妹確實很配!」
梁牧川一把抽走我手上的手機,氣哼哼道:「林柚寧,我跟你同窗三年,你都沒記住我,他考個狀元,你就記住他了?」
不是?
他這話怎麼聽著還有點酸酸的。
我解釋:「不是啦,我剛進律所那會兒,他公司打過一個官司,我師姐帶著我跟的,所以對他有印象。」
「哦。」
梁牧川又問我:「那要不要到時候一起去吃席?」
我擺擺手:「我不去啊,我既不認識新郎也不認識新娘,我去幹什麼?」
梁牧川哼笑,陰陽怪氣道:「剛不是還認識最帥高考狀元的新郎許墨嗎?」
我:「……」
他扯了扯我的袖子:「走吧一起,我隨了九萬九的份子錢,多一張嘴去吃讓我少虧一點。」
我不解:「你都隨這麼多了還會在意這點盈虧?」
「我自然有我在意的東西。」
10
到他妹妹婚禮那天,出發前,他再一次跟我確認:
「出門在外,我們的關係是什麼?」
「男女朋友!」
「所以你要坐在哪?」
「你旁邊!」
「在父母面前要怎麼做?」
「靠近彼此,手牽手,不露餡!」
……
梁牧川對我的回答很滿意。
等待婚禮開始前,梁牧川低頭一直拉著我的手在擺弄,像個黏人的小嬌夫,明明他爸媽也不在。
我忍不住說:「現在不需要演了吧?」
他淡淡一笑,鬆開我的手。
抬手撐在我椅子的椅背上,他的手繞過椅背,落在我的臉上。
接著,捏了一下我的臉頰。
「那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