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一聲:「那你讓她去官府告我啊!」
婆母氣得七竅生煙,家醜不外揚,她沒有我豁得出去,她還得顧及許岩和白家呢。
走到門口,聽到公爹道:「就依世子夫人的。」
屋裡突然沒了聲響。
我回頭,婆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丁婷像被雷劈了一下,臉色大變。
許文燦更是一副見鬼的模樣。
「祖父,你說什麼?」他都快碎了。
我勾唇,很好,公爹雖然老了,但還是有政治覺悟的。
他們以為我說把許文燦逐出許家族譜是一時氣話,隨便說說的嗎?
公爹又累又困,根本不想多說一句話,打了個哈欠,扭頭就走了。
婆母追出去。
「你瘋了嗎?你是要我們許家絕後嗎?」
公爹不耐煩地說:「無知婦人,不知道當今太后就是聖上的養母嗎?舊年裡才有人提了一嘴聖上的生母,聖上就發了好大的脾氣。聖上和太后母子情深,最忌諱別人提起生母讓太后難堪。」
婆母震驚:「啊,還有這樣的事?我看聖上不是ťü⁰挺喜歡我們家文燦嗎?」
公爹:「哼,那是因為聖上知道文燦的身世,自覺跟他同病相憐。這個蠢貨,本來還想靠他讓我們壽昌伯府變成壽昌侯府,現在,哼,只希望聖上看在我們將這個蠢貨逐出族譜的份上,不要遷怒我們伯府!」
婆母完全驚呆了,說話都結巴了:「聖上……聖上日理……萬機,這點小事……」
「白日裡那麼多雙眼睛瞧著,你以為御史吃素的!」
13
第二天一早,公爹的酒完全醒了,著急慌忙就開了祠堂,請了族老,把許文燦從許家的族譜劃了出去,還讓人大肆宣揚了出去。
一個時辰都沒用上,許文燦就變成了丁文燦。
當然,他身上有傷沒到場,也用不著他到場。
丁婷倒是在祠堂外旁觀了,差點昏過去。
我說:「恭喜你啊,願望這麼快就實現了,以後你和許文燦,哦,不對,是丁文燦,天天都能團聚了。」
丁婷沒抗住,兩眼一翻,真暈過去了。
丁文燦雖然不姓許了,但他身上有傷,婆母捨不得把他送回丁家。
我不好忤逆她,便隨她去了。
結果下午聖旨來了。
皇上在聖旨上說,丁文燦不敬嫡母,忤逆不孝,不配為天子門生,特下旨申飭,革除進士功名,永不錄用。
丁婷好不容易醒過來,聞言又暈了過去。
丁文燦是趴在長凳上接旨的,他也想暈,但我在他背上拍了一掌,他疼得異常清醒,含淚接了旨,還得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真可憐。
婆母一邊哭一邊麻溜地讓人把他的行李收拾了,連人一起打包送到了丁家。
丁文燦哭啊:「祖母,祖母,你別不要我。」又朝我哭,「母親,我知道錯了,你別趕走我,我不認親娘了,你就是我親娘啊!」
好在丁婷暈著,沒聽見他這些誅心的話。
許岩鼓勵他:「往後你就是丁家唯一的男丁了,丁家的振興就靠你了,父親相信你一定行。」
丁文燦哭得更大聲了。
14
從昨天下午丁文燦帶丁婷來攪局,到今天下午丁文燦被逐出伯府,革除功名,剛剛好一天。
一天,我解決了孽子。
我呼喚系統。
「那系什麼統,你覺得我還有必要重生嗎?」
「沒……必要。」它的聲音似乎在發抖。
我微笑:「重生算什麼報仇?今世仇要今世報啊!」
系統:「呵呵,但是你沒解決渣男啊,你是準備原諒他嗎?」
「就當他的想法異於常人吧,」我說,「只要他不惹我,我暫時不會弄他。」
系統:「呵呵呵……」
它消失了。
後來嫂子來找我:「你就這麼水靈靈地解決了?我除了放狠話,一點忙沒幫上啊!」
我說:「我記你的情,下次你跟你婆婆吵架,我也幫你懟她。」
她笑著罵我促狹,不一會兒又正色道:「但你總歸是要有一個兒子。」
是的,我雖然解決了孽子,但我沒兒子了。
這可不行。
15
我給許岩納妾了。
一下納了三個。
都是從丫鬟中挑的,絕對自願,沒有強迫。
有一個還是傾慕他多年的呢。
許岩倒是像被強迫的:「我覺得家族的傳承,不一定非要傳承血脈,過繼也是一樣。」
我笑眯眯說:「ṱũₕ沒辦法,一ẗŭ̀¹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過繼的人家親生爹娘還在,有許多隱患,不如你自己生一個。你又不是不能生。
「再者,有一個真正的自己的血脈,爹和娘該多高興啊。你這麼孝順,一定不忍心許家絕後吧?列祖列宗都看著你呢,許家的未來都靠你了!」
我盡情給他戴高帽,又說:「沒有兒子我心裡也不踏實,丁文燦雖說姓了丁,但到底是你的血脈,將來他若是有了出息殺回來,過繼的怎麼和他搶?保不齊壽昌伯府就變成他的了,到時候還有我的活路嗎?」
許岩沒有法子,只得依了我。
他大約是有些好育體質在身上的,三個妾室輪流睡了一次,就一次,三個人都懷孕了。
十個月後,三人依次生下了孩子。
都是女兒。
三個妾室十分自責。
我安慰她們:「不關你們的事,是世子沒用,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一個人生的是女兒或許是女人的問題,但三個都生的女兒,那肯定是男人的問題。
許岩:「……」
我給他請了大夫調理身體,每天逼著他喝各種中藥,嘗試各種生兒子的偏方,還給他請了一尊送子觀音,讓他日日跪拜。
許岩反抗:「我覺得沒必要這麼急,我又不是不能生。」
我冷笑:「你都四十好幾了,生出的孩子本就沒有年輕時候的強健,現在不急是要等到五六十再生嗎?」
許岩不敢吭聲了。
等三個妾室養好了身子,我打發許岩去送種,果然,又是一次就中。
三個妾室又相繼懷上了。
婆母感慨:「岩兒要是早肯納妾,我許家早就兒孫滿堂了。」
我給予她肯定:「誰說不是呢?」
我知道她割捨不下丁文燦,私下裡還偷偷拿銀子貼補他。但自從三個孫女出世,她對丁文燦已經沒那麼熱乎了。
等又過十個月, 三個妾室依次生下三個兒子,婆母就完全把丁文燦拋到了腦後。
三個孫子啊,婆母的嘴都笑歪了, 逢人就誇我賢惠。
她現在兩眼一睜就是看孩子。
三個孫女, 三個孫子, 每天院子裡熱鬧得就跟菜市場似的。
我嫌吵, 她卻樂在其中。
六個孩子都記在了我名下,我沒有親自教養,還讓他們的親娘養在身邊。
三個妾室對我感恩戴德。
我一早就說了:「以後爵位是長子的, 你們不要生出其他心思, 小打小鬧可以, 鬧出人命,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收拾你們。」
三個妾室敬我怕我, 對我唯命是從。
16
等六個孩子安全長到了三歲, 我讓許岩服下了絕嗣藥。
「雖說納妾是為了傳宗接代, 但你既納了她們,就要對她們負責,不能生完孩子就讓人家守活寡。只是生孩子危險, 咱們家已經有六個孩子了, 沒必要再讓她們冒險了。
「她們三個為許家綿延子嗣, 都是大功臣, 避子藥傷身, 你肯定不會讓咱們家的大功臣喝吧, 你最有良心了。」
道德綁架什麼的對許岩真是太好用了。
他果然覺得我說得非常有道理, 一點不帶留戀地把絕嗣藥喝了。
我又讓人做了三面牌子給三個妾室,告訴她們,誰要是有需求了,就把牌子遞到我這兒,晚上我就打發許岩去伺候她們。
三個妾室一邊臉紅一邊謝恩,對我更加死心塌地了。
我後來又見過丁文燦一次。
他不能入仕, 只好經商。
好在本朝鼓勵經商, 商人地位不似從前那般低,他竟也混出了點名堂, 日子不算難過。
但和從前相比, 還是雲泥之別。
階級之間的劃分,猶如天塹,沒有天大的功勞,ṭüⁿ休想跨越。
我的孩子站著,他只能跪著。
而從前, 他也是高高站著的那一群人。
他的眼裡流露出悔恨。
丁婷是他生母, 他不能拋棄她,供養她的同時卻也怨恨她。母子如仇人。
我從他身前經過, 他低低叫了聲:「母親。」
我停下腳步,他激動得渾身顫慄,充滿期待地望向我。
「母親,你原諒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 做母親的是不會跟孩子計較的。」
我說:「你又不是我孩子。」
收養的和親生的還是有區別的。
倘若我親生的受了旁人的蠱惑背棄我,他認錯,我大抵是會原諒他的。
但收養的不行。
我沒那麼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