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突然落到照片角落,在一家三口遠處的陰影中,正有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望著他們的背影。
少年的大半邊臉都隱在暗色中,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樣和表情。
眾人拿著照片,可今晚目睹了同學死在自己眼前,所有人都心神劇顫,一時也捋不清線索。
宋景臉色十分難看地抹了把臉:「已經是晚上11點了,大家早點睡覺吧。」
在這種詭異的地方,眾人不敢分散,直接在一樓客廳鋪了地毯。
十人都齊齊躺下,隨著時間一點點逼近十二點,我卻感覺腹部的尿意越發洶湧。
想著恐怖存在,我根本不敢單獨去上廁所,但要是和女孩子一樣上廁所還要成群結隊的,我又實在不好意思。
「沈沅,你不睡覺翻騰啥呢?」許越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在我左手邊響起,他的胳膊伸過來壓在我身上,想阻止我的動作。
我看了眼時間,11:50,快去快回的話是來得及的。
我忙抓住許越的手,小聲說:「我想上廁所,你可以陪我去嗎?」
許越一下消了聲音。
我急了,忙說:「很快的,肯定能在12點前回來。而且你不想上廁所嗎?半夜單獨起來上廁所誰知道會碰見什麼。你陪我一次給你一萬——」
「嘖——」許越輕嘖了一聲,掀開被子,「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見錢眼開的人?走吧祖宗,上廁所還要人陪。」
我臉蛋紅紅地跟在他身後。
廁所一向是恐怖小說中的高危地,四周寒風陣陣,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躲在暗處盯著我。
「許越,你在嗎?」
許越懶洋洋的聲音從廁所門口傳進來。「小的在。」
釋放完,我鬆了口氣,忙不迭就要出去。微微抬頭的瞬間,卻在正前方的鏡子中看到了一具烈火中的乾屍。
手上一抖,褲子直接滑到地面,而後將狼狽逃跑的我絆倒。
咚的一聲響,外面的許越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三兩步沖了進來。
看到我雙腿赤裸地摔在地上,他腳步猛地一頓。
而後他反應過來什麼,快速環視了一圈廁所,直接幫我拽上褲子後抱起我跑出廁所。
卡在十二點前,我們都回到被窩中。
褲子被廁所的髒水弄髒了,我閉上眼儘量不去想廁所里那恐怖的一幕,哆嗦著手脫下褲子。
被壓得嚴嚴實實的被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涼風,那風從腳直吹到頭頂。
接著,我隱約聽到一個小孩子的笑聲:「哥哥,抓到你了嘻嘻,陪我玩——」
我的喉嚨像是被掐住,只能發出一聲極其低弱短促的哽咽。
已經十二點,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裝死。這時,我身側的人突然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我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勇氣,直接掀開被子像條魚兒一樣滑進了隔壁的被窩中。
因為怕被拒絕,滑進被窩的瞬間我的雙手雙腳就死死纏在對方身上。
被我纏住的人渾身僵硬,伸出手似乎想推開我,但因為我的姿勢,那雙略微冰冷的手直接放到了我的臀部。
被冰得一激靈後,我才猛地反應過來,下半身除了一條內褲,我什麼也沒有穿。
那雙手有些遲疑地在我的臀部推搡揉搓了一圈,而後觸電般縮了回去。
09
我的臉蛋瞬間爆紅,但依然死皮賴臉地縮在對方被窩裡不肯離開。
比起丟掉小命來說,丟臉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精神高度緊張一整天的我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我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
迷迷瞪瞪睜開眼,一張清冷俊逸的臉就在我的眼前放大。
謝辭安?
謝辭安!
我的瞌睡瞬間嚇醒,昨晚,我竟然是膽大包天地搶了謝辭安的被窩嗎?他竟然沒直接把我趕出去?
我一慌,忙不迭就要掀開被窩。
腰間卻突然一緊,謝辭安的手放在我的腰臀之間,一觸即離。
「褲子。」他輕聲吐出兩個字,率先出了被窩。
對,我還沒穿褲子……
我一瞬心如死灰。
偷偷摸摸抓起褲子,悄悄在謝辭安被窩裡穿好。
掀開被單時,卻瞧見左手邊的許越十分冷淡地掃了我一眼,便毫不關心地移開了目光。
跳下床,我才發現又死人了。
死的是楊濤,他成了一具乾屍。
馮菲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
看著變成乾屍的楊濤,我愣住了,腦海中不期然回想起廁所鏡子中的那具乾屍。
「沈沅……你知道什麼嗎?」有些怯懦的聲音將在場的目光都引到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提問的慧慧,「不是……昨晚我上廁所時在鏡子中也看到了一個被烈火焚燒的人,楊濤也是被燒死的,我覺得有些奇怪……」
馮菲愣愣地看著我:「廁所……昨晚半夜的時候,楊濤說他實在憋不住,所以去了趟廁所……」
慧慧怯懦的聲音再次插入,她懦弱的臉上滿是膽怯的奇怪:「怎麼兩次都是你發現這種詭異的事,除了你,我們大家都沒看到過什麼鏡子裡的人。還有胖子,他的票究竟是誰投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立馬感覺到其他人看我的眼神變得警惕懷疑了起來。
失去了愛人的馮菲更是激動地抓住我的衣領:「沈沅,你究竟知道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你一個人看到鏡子裡的人?楊濤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連連後退,只能艱難地說:「胖子的票不是我投的——」
「是老子投的!」許越黑著臉將我拉到身後,表情不善地看著馮菲。
「昨天我也在廁所和沈沅一起看到了鏡子裡的人,胖子的票也是我投的,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
馮菲仇視地盯著他:「誰不知道你就是沈沅的狗,真忠心啊,死到臨頭了還要護著他。」
「我也投了。」誰也沒想到,謝辭安突然站了出來,他神情冷漠地掃視了一圈心思各異的人。
「王坤一直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嫌疑往沈沅身上引,太可疑了,只有被污染的人才會想要離間我們。」
「那最後一票呢?」馮菲不甘心地問,「最後一票肯定是沈沅投的!」
「是我投的,」毫不相干的宋景舉起手,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我和辭安意見相似。現在,三票都有人選了,事情清楚了吧?」
10
馮菲再是不甘心,也只能作罷。
見氣氛不太對,江映冬安慰地握了握馮菲的肩膀,「大家先隨便玩一把大冒險,然後開始今天的搜集吧。記住,再為難的題目,也沒有我們的命重要。」
大家想得很好,儘量降低難度。果然,一連幾輪失敗者都只是下蹲、伏地挺身等簡單懲罰。
眼看大冒險時間就要結束了,詭異聲音再次神出鬼沒地出現,他的聲音帶著慍怒:
「太沒意思了!你們這叫大冒險嗎?既然你們不會玩,那就讓我陪你們好好玩玩!遊戲時間三十分鐘。現在,你們開始捉迷藏吧~」
一陣極度尖銳的電鋸聲從一間臥室中傳出,接著,一個滿身肌肉的強壯男人快步沖了出來。
男人沒有頭,身體上有很多紅線,就好像是被分屍的屍體重新用針線連了起來。
人群瞬間變得混亂。
腎上腺素飆升,慌亂中,我不知道抓住了誰的手,跌跌撞撞地跟著對方跑進了三樓的一間臥室。
直到對方把我推進衣櫃中,我才驀地回神。
謝辭安將我塞進衣櫃躲好,他則爬進了衣櫃的另一邊。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追著我們進了這間臥室。
電鋸拖在地板上,發出一連串火花。
我緊緊閉著眼,用手捂住口鼻。
衣櫃外的腳步聲似乎漸漸遠去。
我不由輕輕吐出一口氣。
突然,一滴十分冰冷的水滴落到我的後頸。
我懷疑地睜眼轉頭——
那是一張拉長變形的臉,衣架從他身體里穿過,將它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掛在晾衣杆上。
對上我的視線,它「笑」了:「哥哥,找到你了~」
我的頭皮瞬間炸開,所有的理智都離我遠去,唯一的意識發出尖銳的警報,讓我手腳並用地朝著謝辭安爬過去。
我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從他的眼珠中,我瞧見了自己狼狽難看的臉。
眼圈緋紅,眼裡含著驚懼的淚,像可憐的小鹿,被猛獸嚇得慌不擇路、狼狽不堪。
謝辭安飛速抓起衣櫃里的一條毯子,直接蓋在了我們身上。
「咦,看不見了,哥哥,你在哪呢?」鬼嬰急切地說。
我窩在謝辭安懷裡,一動也不敢動。
兩腿之間的位置一片濡濕,我竭力弓著背,渾身打著細細的顫。
謝辭安有一點潔癖,我害怕他嫌棄我。
他如果把我推出去,我不知道會不會直接被鬼嬰嚇死。
正沉湎在恐怖的幻想中無法自拔時,一雙手突然輕輕碰到了我的臀部。
黑暗中,那雙手只能細細摸索著。
先替我解開了拉鏈,褪下徹底髒污的褲子。
接著是濡濕的內褲。
那雙手拍了拍我的臀,我的腦子已經不會轉動了,只下意識地抬了抬臀,讓內褲順利掉到腳腕。
接著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然後一條帶著些許體溫的內褲觸碰到了我的大腿。
我僵硬著沒動。
「你難道想不穿內褲到處跑嗎?」謝辭安微弱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爬進耳蝸。
明明是難得的溫和語氣,我卻打了個冷顫,不敢反抗。
一抬臀,內褲順利地包裹住我的臀部。
對我來說顯得過於松大的,仍帶著溫度的內褲,我麻木了腦袋,不去想它是從哪裡來的。
溫熱的唇依然輕輕觸著耳垂:「晚上如果你想上廁所,可以僱傭我,我也很窮呀沈少爺。」
我心頭一梗。
謝辭安的家世可以媲美宋景,他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很窮這種話。
我沒有回話,好在謝辭安也不在意。他不知從何處摸來一條幹凈的褲子。
那褲子應該是小孩子穿的,對我來說太小太短了,但此時我已經完全顧不上這些,努力憋著氣,順從地穿上了這條短褲。
11
也許是鬼嬰尖銳的聲音吸引了外面的「爸爸」,我聽到電鋸的聲音又一次由遠及近。
謝辭安低低說了句「跑!」,就將我一把推出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