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我認識霍澤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笑。
他穿著白襯衫,站在櫥窗邊,笑得眉目疏朗。殷紅的唇色泛起淡淡光暈,看起來誘人極了。
這色澤,讓我狠狠心動了。
我問:「你這口紅什麼色號啊?真好看。」
聞言霍澤一臉黑線,緩緩說道:「拐角那家麻辣燙,你讓老闆多放辣椒。」
13
為了慶祝我們扳回一局,我請霍澤吃飯。
想到他出的這個好主意,我高興地敬了霍澤好幾杯。
可我們飯還沒吃完,霍澤的手機就響了。
霍澤滿面春風的接起電話,下一秒直接給我上演了一個川劇變臉。
「怎麼了?」
霍澤很煩躁,「是警察,說 Sandy 要跳樓,請我過去一趟。」
???
如果說跟蹤還只是小打小鬧的話,那這跳樓威脅,是不是也太不要臉了?
我們趕緊結了帳,往 Sandy 跳樓的地點趕過去。
到樓下時,果然看見 Sandy 正站在天台邊上,作勢要跳。
我們趕緊上樓配合警察工作。
Sandy 一見霍澤來了,立馬來勁。
「阿澤,如果你再這麼對我,我就跳下去!」
她一隻腳直接跨過欄杆,瘦弱的身軀在空中搖擺,顯得驚心動魄。
警察立馬制止她,「冷靜,你先冷靜!有什麼話好好說。」
然後警察出於大局考慮,小聲跟霍澤商量,「這位先生,你能不能先答應跟她交往。等把她勸下來你再離開行嗎?」
霍澤眉心微皺,不太願意。
這換了誰,誰都不會願意。
霍澤尚未給過她任何希望,她都能做到這麼極端的一步。
要是今天霍澤真的答應跟她交往,那以後就真的再也甩不掉這塊狗皮膏藥了。
可萬一 Sandy 真敢跳下去……那害人跳樓這莫須有的罪名,一定會落到霍澤頭上。
不得不說,Sandy 這招,還真是高。
她見霍澤沉默不語,眼神更加瘋狂,「你不肯答應我是吧?好,那我就跳下去,為你而死,我要讓你永遠都忘不了我!」
說完,她作勢要將另一條腿也跨過欄杆,想跳下去。
警察:「快,你快先答應她啊!」
千鈞一髮之際,被酒精占領理智的我,突然想到了治她的辦法。
14
在霍澤為難時,我突然沖向另一邊欄杆,迅速爬了上去。
警察大驚,「你又想幹什麼?」
我酒精加瘋批上頭,沖 Sandy 歇斯底里地大喊:「這是我男朋友,憑什麼要跟你在一起!想用死威脅我男朋友是吧?好啊,那大家一個都別活了。反正今天我的話也放這了,要想霍澤跟我分手,除非我死!我看今天警察到底是救你還是救我!」
接著,我又沖霍澤喊道:「寶貝!你是選我還是選她!」
如此名場面,警察叔叔都驚呆了。
不過他的確不敢再勸霍澤了,畢竟我這瘋批勁也不輸 Sandy。
然後我看見霍澤死死地壓住嘴角,才沒當著警察的面笑出來。
他說:「我當然選你了,寶貝。」
這話徹底擊潰了 Sandy,她憤恨地看著我們,「你們都要逼我去死是嗎?好,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說完她將手一松,當真跳了下去!!!
隔著兩米遠,我都能看到霍澤臉上絕望的表情。
這個鍋,他背定了。
我也被這變故衝擊得發懵。
然而等我回過神來,一看 Sandy 跳下去的方向……
呵呵,我就說這個女人沒那麼大的膽子。
她之所以敢跳,是因為樓下早已經 360 度鋪好了氣墊。
這個高度跳下去,就跟玩大型蹦床似的。
這就想道德綁架?
無所謂,喝了酒的我也會跳。
在眾人剛鬆一口氣時,我又開始發瘋,「好,跳樓是吧,那大家都別活了。我就是死也不會把我男朋友讓給別人!」
然後我也猛地鬆開手,直接往下跳去。
雖然知道不會死,但還是把大家嚇了一跳。
「遲月!」
我好像隱約聽見霍澤驚慌的叫聲。
……
等我再次睜眼,已經躺在醫院裡了。
見我醒來,霍澤緊張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
跳下去之後,雖然沒磕沒碰著,但因為掉落的速度太刺激,我嚇暈過去了。
霍澤神色複雜,「你怎麼也跟著跳下去了?」
「不是你點的黏人瘋批嗎?怎麼樣?我夠瘋嗎?」
「……」
15
出院後,霍澤告訴我 Sandy 已經被她父母帶回去嚴加看管了。
估計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出來騷擾他。
不過我在昏迷的時候和 Sandy 住同一個病房,隱約聽見 Sandy 的父母哀求霍澤和他們的女兒在一起。
還是警察解釋,我作為霍澤的女朋友也跟著跳樓了,他們才灰溜溜地帶走了 Sandy。
否則,等待霍澤的,只怕又是一場道德綁架。
而蔡揚不知道是不是被猛男騷擾怕了,最近也沒再來煩我。
我和霍澤的生活,都漸漸恢復了平靜。
可是,我心裡總有股很怪異的感覺。
我直覺蔡揚不會就那麼輕易放棄。
像他那種陰溝里的蛆蟲,不達目的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所以這段時間,霍澤比我本人還緊張。
他生怕蔡揚突然哪天跳出來,對我造成一些不好的傷害。
因此他現在一有空,都要給我發微信,確認我是否安全,有沒有遭到迫害和威脅。
每逢我上下班也親自接送。
其實每天這樣麻煩他,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於是我主動提議,挑個小禮物送給他,就當感謝他每天送我上下班了。
我問霍澤:「你想要什麼禮物?」
霍澤:「母雞啊。」
行,我會好好準備的。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我出了趟門把禮物給霍澤買回來了。
但這玩意兒不太好帶出去,我只能讓霍澤自己開車來取。
霍澤到時,我提著一隻毛色漂亮,肉質肥美三花母雞噔噔噔地下樓了。
走到他面前,我把雞一遞,「諾,送你的禮物。」
霍澤:「???」
「你送我這玩意兒幹什麼?」
「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嗎?」
霍澤頓感荒唐,「我什麼時候說我想要雞了?」
「不是你自己說母雞的嗎?」
霍澤:「……」
「xiu je,我 hei 廣東 yang 啊。」
16
一個美麗的誤會,讓一隻高傲的雞中之王命喪廚房。
霍澤系著圍裙,任勞任怨地在廚房裡忙活。
讓客人做飯我良心有點過意不去,於是也下廚炒了兩個菜。
忙活完,我率先嘗了一口霍澤做的鹽酥雞,然後毫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太好吃了!」
霍澤眼角彎了彎,似乎在笑,「那你多吃點。」
我也招呼他夾菜,「你試試我的手藝。」
很久沒做菜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霍澤夾了一塊茄子放進嘴裡,表情立刻就頓住了。
「怎麼了……是不好吃嗎?」
他表情古怪地把茄子吞了下去,喝了口水,然後神情淡定地說道:「你這鹽炒的挺好的,有點茄子味。」
「……」
吃飽喝足,我們又聊起了蔡揚和 Sandy 的事。
距離 Sandy 跳樓事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她被檢查出患有嚴重的幻想症,已經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治療。
而蔡揚,始終沒再有任何動靜。
這讓我和霍澤都緩過一口氣來,尤其是我。
不然我總擔心蔡揚也學 Sandy 來那麼一出跳樓逼愛,那我估計也會氣得夠嗆。
索性他沒有。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蔡揚的用心,卻遠遠比 Sandy 更加陰險。
17
端午前夕,我媽打電話給我,說讓我回家過節。
本來我不太想回去,但她說我弟難得從隊伍里回來一趟,讓我回家一起團聚。
於是我答應了。
可端午那天回去,我不僅沒見到我弟,反而見到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
「蔡揚,你怎麼會在我家?」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裡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蔡揚笑眯眯地看著我,「來拜訪一下叔叔阿姨。」
我媽見我回來,立刻親親熱熱地拉我坐下,「哎喲,我寶貝女兒回來了。快來,媽做了你最愛吃的鐵板土豆燒。」
被拉到餐桌旁,我問我媽:「這個人怎麼會在我們家?」
我媽嗔怒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什麼這個人那個人的?人家小蔡今天過來提親,你別給人擺臉色。」
「什麼?提親?提什麼親?」
「自然是提你的親啊。傻丫頭。」
看著我爸媽和蔡揚其樂融融的樣子,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爬上我的背脊。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不管蔡揚是怎麼跟你們說的,反正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你這孩子說話太武斷了。」
我爸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小蔡已經把你們的事都告訴我了。說你非要跟那個什麼消防員談戀愛。一個消防員能掙幾個錢啊?你馬上分手和小蔡結婚。人小蔡說了,只要你肯答應嫁給他,他就願意給 50 萬彩禮。外加一套房子寫你們倆的名字。」
「說的是呢,月月。」我媽也來勸說:「小蔡這孩子多實在啊,找對象啊,不能只找相貌,還得找條件吶。再說了,你弟還沒買房沒結婚呢,你個做姐姐的,不得幫襯弟弟一把啊?」
聽見這話,我心都寒了。
他們一向重男輕女,我知道。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們居然真能為了弟弟的前途,把我賣給蔡揚這種猥瑣男。
我忍住淚水,強硬地拒絕:「你們想都別想,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媽氣得拍桌子,「這要擱從前,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哪由得你同不同意啊!我告訴你,這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阿姨您別生氣,我有辦法。」
蔡揚下流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後說道:「這女人嘛,嘴上都強硬得很,但只要跟誰睡了,就軟了。只要叔叔阿姨同意我今晚留宿,我馬上把五十萬彩禮轉阿姨卡上,以免夜長夢多嘛。」
聽見這話,我媽明顯動了心,「可是這……」
蔡揚拿捏住她的心理,繼續說道:「那這樣吧,除了五十萬彩禮,我再添十萬給叔叔阿姨養老。一共六十萬打到阿姨卡上。反正我也不差錢,我就差個老婆。」
這下子,我爸媽徹底被蔡揚征服了。
我媽甚至直接亮出了銀行卡號,示意蔡揚打款。
下一秒,我便聽見我媽的手機上響起了簡訊提示音。
估計是錢到帳了。
我通體生寒,嚇得渾身發麻。
在蔡揚即將靠近我時,我立刻清醒,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當機立斷躲進了房間,打上反鎖!
趁我爸媽去找鑰匙之際,我趕緊將床和柜子,移到門前抵擋,才換回了一絲安全感。
接著,我顫顫巍巍地打電話報警。
成功報了警之後,我才放下心來。
這時,門外的叫囂聲不斷響起。
「你個死丫頭,開門!連老子的話都不聽,反了你了。」
「月月,你開門吧,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怎麼就是不肯給我機會呢?」
然後他們似乎是找到了鑰匙。門鎖被打開,他們使勁推門。
我死死地抵住柜子,不讓他們進來。
可我一個,又怎麼能擋得住他們三個人呢?
然後我手上被磨出了傷口血泡,細小的血珠從手心裡慢慢滴出,痛得我渾身發麻。
「死丫頭,開門!」
我死死咬住嘴唇,奮力抵擋,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
終於,在這扇木門再也抵抗不住外力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如天籟的拍門聲。
「警察,開門。」
「我們接到報案,說這裡有拐賣人口事件發生,請打開門配合我們調查。」
「如果不開,我們要強行破門了。」
聽見這話我鬆了口氣,可門外的人卻氣壞了。
「死丫頭,還敢報警,反了你了!」
可警察已經上門,爸媽沒辦法,只得開了門。
我聽見門外警察問道:「是誰報的案?」
爸媽正想搪塞過去,我便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是我報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