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黑化率:70%】
【當前黑化率:75%】
【當前黑化率:80%】
【當前黑化率:97%】
【警告!警告!當前反派黑化值正在極速飆升!】
我低下頭,心思百轉:「但如果……我不是真的想從他身邊逃開呢?」
黑化值驟然停了。
林青峰神色微變:「顧果姑娘?」
「景雍待我不壞,或許他已經不想吃我了,但我總是想要,自由。」
我抬起頭,直視林青峰的眼睛,「所以你幫我躲起來,我便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如此……」林青峰陷入沉思,雙眸幽深,「若我答應你,你真能接受背叛景雍嗎?」
「能。」
【當前存活率:0%】
【當前黑化率:99%】
系統在我腦海中憤怒尖叫。
而我輕聲安撫。
【不慌,系統,我們在這世界都合作十三年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放心,我的攻略方案到現在還沒出過差錯,且看我逆風翻盤吧】
10
山雨欲來,天色愈發陰沉。
十七門派齊聚桃林谷,本是為了埋伏魔教尊主景雍,卻不料對方早有察覺,率一眾精銳反向包抄。
一時間,桃林谷內刀光劍影,喊殺震天,鮮血染紅了盛放的桃花。
谷中最高處的山崖上,林青峰一襲白衣,清溪劍在手,面色凝重地望向谷內廝殺。
「顧果姑娘,我們這麼做是對的。」他輕聲道,沒有回頭。
像在說服我,也在說服他自己。
而我站在他身後數步,默然不語。
頭頂的葉子在山風中輕輕搖曳,額頭的紅痣也隱隱作痛。
三天前,林青峰帶著我離開竹林,輾轉藏至這處北域邊陲。
而我也如承諾般,將那些偷聽到的機密,還有景雍修煉時無意中流露出的破綻一一告知。
正邪之戰一觸即發。
此刻,桃林谷里的廝殺已近尾聲。
儘管有我提供的情報,但景雍實力遠超眾人想像,加之魔教弟子悍不畏死,局面竟呈膠著狀態。
「時候到了。」林青峰終於轉身,溫和但堅定地注視著我:「還請姑娘留在此處,切莫輕舉妄動,一切結束後,我會回來接你離開。」
我微微點頭,看著他縱身一躍,白衣隨風獵獵,如一道閃電劈向谷底。
而我站在崖邊,思緒早被系統割裂打碎。
它不斷在我腦海中尖聲警告,刺痛神經:
【危險!危險!反派黑化值已達峰值!】
【檢測到多處反常信號!反派本體極度憤怒!】
【建議攻略者立即出面安撫反派!撤離此地!】
【攻略者!再這樣下去任務必將失敗!攻略者——】
我置若罔聞,只是靜靜等待著。
桃林谷中,一道黑影如同死神般收割著一切敢於阻擋的生命。
景雍面無表情,每一劍都帶走一條性命,周身殺氣幾乎凝為實質。
「顧果在哪?」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炸雷般在每個人心中迴蕩,空氣中瀰漫著恐懼和血腥。
「我問你們。顧果。在哪。」
無人敢答。
就在這時,林青峰從天而降,清溪劍直指景雍咽喉:「魔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景雍側身避過,眼中殺意更甚:「林青峰,你敢動顧果一根頭髮,本尊便讓你生不如死。」
「顧果姑娘自有主張,並非你的私有物!」林青峰劍招如虹,卻始終無法近景雍的身。
「愚蠢!」景雍冷笑一聲,手中長劍幻出無數劍影,「顧果是本尊養大的,十幾年的栽培,豈是你一個外人能染指!」
「是你執念太深!」林青峰步步緊逼,「她曾將你視為父親,可你眼中只有你自己,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她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
景雍動作微微一滯,隨即爆發出更為凌厲的攻勢:「閉嘴!你懂什麼!」
兩人劍光交織,殺氣縱橫。
林青峰憑藉清溪劍與我提供的情報,竟能與景雍斗得旗鼓相當。
景雍也察覺異常,突然收劍後退,冷冷地注視著林青峰:「你已經知道了。」
林青峰沒有否認:「顧果姑娘告訴了我一切,你的弱點,你的破綻,這就是你的報應!」
景雍的瞳孔驟然收縮,殺意如滔天巨浪:「她在哪?!」
「她已經自由了,永遠不會再回到你身邊。」
剎那間,桃林谷內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一陣山風掠過,桃花紛紛揚揚落下。
谷頂崖邊,我緩緩站起身來,向下俯瞰。
風吹動我的長髮,露出額頭上的紅痣和頭頂的綠葉。
景雍仿佛感應到什麼,猛地抬頭望向山崖,正好與我四目相對。
那一瞬,我看到他眼中有濃烈的恨意,又藏著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
是憤怒,是不解,是擔憂,是失落,種種交織。
林青峰陡然回頭,驚憂地看向山崖上的我:「顧果姑娘?請不要過來!」
我沒有回答,只是緩步走下山崖。
每一步,都有無形的台階在我腳下凝結,宛如神跡。
待我走近,景雍臉上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漠,但握著劍的手指卻微微發顫:「三日之約已過,本尊本該直接取你性命。」
「顧果姑娘,快到我這邊來!」林青峰急切地伸出手。
「你以為她會選擇你這個正道偽君子?」景雍冷笑,「顧果,跟我回去。」
「善與惡從來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而你已經走火入魔了,景雍!」
林青峰大喝,清溪劍攜著千鈞之力,直刺景雍心口!
劍鋒閃爍著的寒光,帶著絕殺的氣勢。
而景雍竟不閃不避,任那劍尖刺入胸口。
但在同一刻,他的手掌也如毒蛇般襲向林青峰的咽喉!
兩人同時中招,鮮血噴濺。
林青峰連退數步,口吐黑血,無法站立。
而景雍胸前也被洞穿一個血洞,卻勉強還能行動。
「不要……傷害她……她還只是個孩子……」
林青峰在地上不斷咳血。
景雍置若罔聞,一步步走近我,血滴落在地上,留下一條猩紅的痕跡。
「本尊說過,無論你逃到哪裡,你都是本尊的。」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卻依然堅定。
我看著景雍,看著他被我贖給林青峰的清溪劍刺穿的心口,看著他眼中翻湧的怒火與失望。
「回答我,顧果。」他的聲音冰冷如初見,「為何要背叛我?」
我搖頭:「我背叛的不是你。」
「撒謊。」景雍冷笑,只覺得我在垂死掙扎地狡辯。
可我只是重複,凝視他的眼睛重複:「我背叛的從不是你。」
我緩緩抬起手,指向自己的額頭:「而是這個。」
「這一切從來就不是關於你和我的恩怨。」
我一字一句道:「我不是第一個被送到你身邊的人,景雍,在我之前,已經有十三個無辜的女孩被送到你身邊,她們每一個都帶著『攻略你』的任務,她們每一個,也都被你殺死了。」
景雍眉頭緊皺:「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本尊只養育過你一個人參果。」
「因為你根本不記得!」我幾乎是吼了出來,「每次任務失敗,你都會被抹去記憶,整個世界都會被重置!而那十三個白白死去的女孩!」
我深吸一口氣。
「她們恐懼,她們絕望,她們被壓迫,被迫攻略根本不認識的男人,她們和我一樣。」
「只是被系統驅使的奴隸。」
「……系統?」景雍怔住,目光如炬。
【攻略者!你在幹什麼!這是違規的!立刻停止!】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尖利刺耳,如同千萬根針同時扎入腦髓。
「你感覺不到它,但它一直在看著我們,評估著,操控著——啊!」
懲罰降臨,我的每根神經都被撕裂,劇痛讓我幾乎昏厥,可我還是咬牙道,「它給我們設定目標,要我降低你的『黑化值』,要我做你的『攻略者』,要我獻祭自己改變你!」
「但那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仇恨永遠無法化解,你是個註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那所謂的系統還是一批一批將無辜的女孩強行綁過來,就像人販子,像吸血蟲!它才是真正的殺人魔!」
【住口!住口!我命令你立刻住口!】
系統在我腦海中咆哮,我的頭痛欲裂。一股無形的力量試圖控制我的身體和思想。
讓我閉嘴,讓我服從,讓我回到既定的軌道上。
但我硬撐著繼續說下去,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所以我用十三年策劃了這場背叛,讓它相信我,也讓你,相信我。」
「這次,我要結束這該死的輪迴。」
景雍怔在那。
【反抗是徒勞的,愚蠢的奴隸】
而系統的尖叫停了下來,它的聲音忽然變得平靜。
那是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冰冷、機械、沒有任何人性的波動。
【遊戲不會停止,等你死了,一切重置,我還會找到下一個奴隸,這場遊戲永遠不會結束】
桃林谷內的風停了,廝殺聲消失了。
所有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被凍結在時間中。
唯有景雍、林青峰和我還能動彈,被某種力量隔離在一個特殊的時空中。
景雍站在原地,胸前的傷口仍在汩汩流血,卻似乎已不再關心這肉體之痛。
他的眼神逐漸從憤怒轉為一種深沉的震驚,隨後是難以言喻的寒意。
「十三次……」他低聲道,「十三個像你一樣的女子,被迫來到我身邊,攻略我,救贖我,然後死去。」
「而我對此毫無記憶。」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那一瞬,我看到了從未在他眼中出現過的東西——困惑。
「你說的系統,究竟是何物?」
我正要回答,忽然感到一陣劇痛從四肢百骸湧上,靈魂都要被撕裂。
我頃刻跪倒在地,痛苦地蜷縮起來,像是一隻被踩踏的蟲子。
是系統的懲罰。
它試圖通過摧毀我的肉體來阻止真相的傳播,就像它對之前十三個女孩所做的那樣。
林青峰掙扎著爬起:「顧果姑娘!」
「顧果!」景雍也大步向我走來,伸手觸碰我的額頭。
就在他的指尖接觸到我的那一刻,一股奇特的震顫穿透了我們之間。
景雍的瞳孔驟然收縮,而我也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畫面——
一個巨大的,無形的網絡,籠罩著整個世界,將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納入其中,連接串聯。
而在這網絡的中央,是一個模糊的、近乎透明的實體,宛若一團不斷吸納周遭生命力的霧氣,有著某種可怖的意志。
「那就是……系統。」我艱難開口。
景雍的表情變得異常冷峻:「妄圖操控我命運的傀儡師。」
他猛然抬頭,對著虛空厲聲道:「現身!」
一股強大的靈力從他體內爆發,整個桃林谷的空氣都為之震顫。
【不可能,他不可能感知到我……該死!反派現在的黑化值太高,劇情超出掌控了】
系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恐懼,如同指甲在黑板上刮擦的聲音,刺痛耳膜。
「十三條命,十三次輪迴,就是你將我當做獵物,當做玩物?」景雍面無表情。
天空突然陰暗下來,一股詭異的力量在空氣中流動。
四面的桃花紛紛凋零,從粉白轉為枯黃,最後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景雍的手落在我的腦袋上,傳來一絲溫暖,隨後又鬆開,轉而面向林青峰:「林青峰,我們的恩怨,今日暫且擱置。」
林青峰面色凝重,卻也頷首:「為了顧果姑娘的安危,我可以暫時與魔修同行。」
景雍不再看他,而是閉上眼睛,開始調動全身靈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息從他體內湧出,天地間的靈氣都被他瘋狂吸納。
「你在做什麼?」林青峰驚呼。
「尋根溯源。」景雍睜開眼,雙眼已變成純黑色,「既然這所謂的『系統』能看到我,操控我,那它必然與我有某種聯繫。」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只是一個角色,一個被設定的棋子!你會毀掉一切!】
系統的聲音變得歇斯底里。
「我本就會毀掉一切,你帶著那麼多攻略者接近我,難道還不明白這一點?」
一道黑色的靈力從景雍體內蔓延出來,迅速在空氣中擴散,形成無數細絲,向著四面八方延伸。
「而毀掉你,也只是順手的事!」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虛空中有什麼東西被那些黑色絲線纏住,掙扎扭動。
而景雍掌心一翻,那黑色絲線驟然收緊,符文球劇烈震顫,發出刺耳的尖嘯。
【你真的瘋了!如果摧毀我,這個世界也會崩潰!所有人都會死!包括顧果!】
「那我就去死。」我面無表情,「我和你同歸於盡,不再會有更多女孩被系統綁定。」
【可笑至極!你的犧牲只會是浪費!他從未把你視為女兒!他只把你當作物品!】
系統的聲音變得扭曲可怖,像是一隻垂死掙扎的野獸,試圖用最後的力量傷害其他人,傷害我。
「我養大了一個烈性的小果子。」
景雍忽然笑了,我第一次看見他笑。
不是嘲諷的冷笑,而是帶著溫暖的、發自內心的笑。
那笑容讓他的面容顯得柔和,好似回到了那個在清溪村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
「或者說,你本就是這樣烈性的女子。」
「顧果。」景雍眸光變幻,久久凝視我:「接下來交給我,你自由了。」
他抬手在我額頭輕點一下,一股溫和的力量將我推向林青峰:「帶她走。」
林青峰遲疑片刻,最終點頭,伸手攙扶我:「顧果姑娘,我們走!」
【停下!這不對!你不知道自己在冒什麼險!】
系統的聲音近乎哀求,不再是之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是真切的恐懼。
它似乎真的害怕景雍的不可控制,害怕被徹底摧毀。
景雍冷笑更甚,「本尊的一生,早已是一場險局,再多一場,又有何妨。」
他雙手猛然合十,全身靈力暴漲,那些黑色絲線瞬間收緊,符文球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開始崩裂。
與此同時,景雍身上也出現了無數裂痕,鮮血從每一道裂痕中滲出。
「爹爹——」我脫口而出。
林青峰死死拉住我,帶著我向遠處飛掠。
景雍最後回首,看向我。
剎那間,一道刺目的白光從景雍和符文球之間迸發。
吞噬了一切。
11
陽光透過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子。
微風輕拂,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如同細語低吟。
我慢慢坐起身,感到一陣眩暈。
我在原地靜坐片刻,等待混沌的頭腦逐漸清晰。
中斷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桃林谷的正邪對決、系統的真面目暴露、景雍的同歸於盡,最後是那道吞噬一切的白光……
可我為什麼還存在,還有意識?
整整十三年,不,不止十三年,還有曾經無數個被系統壓迫著裝瘋賣傻完成的攻略任務。
我一點點收集信息,一次次摸索規律,終於發現那些系統的漏洞。
就像景雍形容的「傀儡師」,一旦戲台上的角色過多,情緒過於激烈。
特別是當作為主角和反派的大傀儡有了超出劇情的感情和動作。
那操控傀儡的細線就容易纏在一起,甚至將那隻操控之手也拽入戲劇。
所以我才引導正邪大戰,激怒景雍,將情緒累積到頂峰後直接揭露真相。
不破不立,視死如歸。
我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一命換一系統。
也算是我對這被系統強行綁定的該死命運的最後復仇。
可此刻我環顧四周,確認這裡不是桃林谷,也不是幽冥殿。
而當我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它們依然是人類的樣子,卻非靈果化形。
伸手摸向額頭,那枚硃砂痣般的紅點似乎消失了,頭頂的綠葉也不見蹤影。
更重要的是,我腦海中的聲音消失了。
無法數清的歲月里,那個監視我、警告我、命令我,從未真正消失過的聲音,消失了。
現在,我的腦海中只剩下我自己的思緒,獨立而清晰。
沒有景雍、沒有林青峰、沒有系統。
我自由了。
這個認知如同一道閃電擊中我的全身,讓我一時間無法動彈。
不用再做任務,不用再去攻略,不用再擔心黑化值和存活率,不用再在無盡的穿越中掙扎。
我可以為自己而活,只為自己。
我恍如隔世地慢慢起身,赤足踩在鬆軟的泥土上,感受著大地的溫度,還有些難以置信。
但風的觸感,陽光的溫度,竹林的氣味,都如此寧靜而真實。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一位黑衣男子站在竹林邊緣。
他背對著我,身姿修長挺拔,一頭黑髮半束,衣袂隨風輕輕擺動。
即使只是背影,也給人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景雍?」我心中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那人轉身,面容卻變得柔和:「什麼?」
我愣住,仔細打量眼前人:他的確與景雍長得十分相似,但氣質卻少了殺伐果斷。
而他的眼中沒有仇恨,沒有痛苦,只有平靜與柔和。
「你……不是景雍?」
「我姓景,名天明。」男子笑容溫和,目光中滿是善意,「小姑娘,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一個人在這深山竹林里?」
景天明——景雍的父親,那個在清溪村被青雲門修士殺害的鐵匠。
我一時默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迷路了。」我最終說。
我的確迷路了,在時間與空間的夾縫中,在現實與虛幻的邊界上。
景天明面色更加柔和,眼中流露出關切:「這樣啊,那先隨我來吧,我家就在前面不遠,你可以先在那休息,待我們幫你找到家人。」
我默默跟在景天明身後,穿過竹林,來到一個安靜的小村子。
村口有清澈的小溪流過,十幾間茅草屋依山而建,錯落有致,炊煙裊裊升起,在藍天白雲下構成一幅田園牧歌般的畫卷。
「這裡是清溪村。」景天明介紹道,聲音中帶著幾分自豪,「雖然偏僻,但山清水秀,百姓安居樂業。」
而走至一座石牆圍起的小院前,院中有一間鐵匠鋪,叮叮噹噹的敲打聲清脆悅耳。
「天明,你回來啦?」一道溫柔的女聲從院內傳來,隨後一位身著鵝黃布衣的女子迎了出來,見她面容姣好,眉眼間帶著濃濃暖意。
「若曦,我在路上遇到這位姑娘,她好像迷路了。」景天明滿眼柔情,向妻子介紹我。
「哎呀,這孩子, 瞧著餓壞了吧!快進來喝碗熱湯。」
我被請進小院, 坐在一張木桌旁。
柳若曦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菜湯,香味撲鼻。
「慢慢喝,別燙著。」柳若曦溫柔地說,眸中滿是關切。
我捧起碗,輕輕啜了一口,很溫暖。
「孩子, 你……怎麼哭了?是想家了嗎?」柳若曦心疼地問。
我這才恍然搖頭,抹去淚水:「只是,只是太好喝了。」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稚嫩的笑聲,一群大約十歲的男孩女孩跑跑鬧鬧。
我放下木碗,思緒萬千:「那個, 你們的兒子在……」
我想,或許這就是系統崩潰後世界重組的結果。
時光倒流, 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回到了景雍還未經歷苦難的年代。
這個世界裡, 青雲門的修士尚未踏足,清溪村的悲劇還未發生, 景雍的父母也尚在人世。
而他,應該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或者一個年幼的孩童。
等待著睜眼看見這個世界, 開始他的人生旅程。
然而柳若曦頓了一下,紅了臉:「我們還沒有孩子,也不打算……」
我愣住了。
旁邊的景天明輕笑道, 伸手攬住妻子的肩膀:「我們不打算要孩子,等手頭的工作結束了, 我和若曦想出去雲遊一番, 也不枉這世間美景。」
那麼景雍就不會出生。
從此世上不再會有魔尊,不再有景雍。
沒有他的仇恨,沒有他的殺戮, 也沒有他的痛苦與掙扎。
整個世界的軌跡都將改變, 無數本該死去的人將得以生存,無數本該發生的悲劇將不會上演。
……
借宿幾日,我向夫婦二人辭別,實在吃不下他們灑的恩愛狗糧。
說是收到家人的來信, 要前往青雲門一趟。
揮手告別後, 我轉身, 挎著行囊, 沿著山路輕盈向下。
在我的前方, 不再有系統的監控,沒有任務的束縛,沒有固定的結局, 只有無限的可能。
偏偏這時, 似乎有什麼東西攔路。
我近了看,那像是一個野果子。
緊跟著,它忽然原地跳起了!街舞!
我怔了怔,忍不住大笑出聲。
而一陣風吹過, 捲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最終落在遠方。
【全文完】
備案號:YXXB905kQZGd3dcM3mPgQIA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