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住皮帶,故意朝他笑得燦爛,
「你不也很喜歡我嗎?」
「時焰哥哥。」
7
我沒說錯。
上學時,蔣時焰喜歡過我。
對我表白,還不止一次。
小時候他說,讓我揍他是因為他捨不得還手。
再大一點,十七歲時,他說非我不可。
可我爸說過,他爸不是什麼好東西。
口蜜腹劍,見異思遷。
老的不行,小的也好不到哪去。
那時,我和蔣時焰不同班,追他的女生源源不斷,他身邊的人換了又換。
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抱歉,我有潔癖。」
「你太髒了。」
狠毒的話傷了少年的心,少女十七歲的模樣卻永遠烙印在他的腦海,這些年他身邊的女伴大Ṫŭ₆多都和我眉眼相似。
他越恨我,就越忘不了我。
果不其然,蔣時焰腦海中繃緊的弦忽然繃斷了。
「艹!」
他的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江予眠,想玩,」
「老子陪你玩!」
像是宣洩,蔣時焰大手扣住我的背,將我按進他懷裡。
炙熱的吻鋪天蓋地,像海水倒灌,傾瀉出多年的不滿。
目的得逞的興奮抵消了大半對這個吻的生理性厭惡,我捏緊衣角,祈禱快點結束,可蔣時焰卻愈演愈烈,大手輕掐我腰上的軟肉,
「不是喜歡我?」
「張嘴......」
低沉的嗓音帶著燙人的熱氣,他的舌尖趁機闖入,忽然單手把我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小腹被硬物抵上。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遭了。
我費力地把雙手抵在他的胸前。
「太髒了......」
視線落在他被黏膩果酒潑濕的褲子上。
蔣時焰聞言一楞,停下了瘋狂的動作,他喘著粗氣,半跪在我的身體兩側,大拇指擦乾我唇角的濕潤,薄唇一張一合,聲音朦朧地落在我的耳朵里:
「髒了。」
「可以洗乾淨。」
不等我反應過來,蔣時焰的手臂在床上用力一撐,徑直走向了浴室。
10
水聲很快就停。
大有一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感覺,我只好把自己裹進被子裡裝睡,祈禱能騙過這位瘋狗。
又過了一會,門緩緩被拉開。
蔣時焰拖鞋汲著水,在我面前停下。
良久的沉默。
閉著眼,聽覺變得格外靈敏,我仿佛聽到蔣時焰嘆了口氣,緊接著,額頭落下一陣溫涼的柔軟。
我不敢動。
一陣窸窸窣窣後,身旁的床一陷,我的腰間多了一隻大手,蔣時焰的唇幾乎碰到我的耳朵,在我耳邊輕哄:
「睡吧。」
「今天就先放過你。」
似乎他真的對我柔情似水,愛意纏綿ṱų⁵。
可事實呢?
大家都是演員,他這個海王在感情里裝純情熟能生巧,騙得女人對她死心塌地,我是精心策劃蓄意矇騙,利用他那點不甘心。
都是壞蛋。
心情一落千丈,眼皮也重重地往下沉,再睜眼,已經天光大亮,蔣時焰眯著眼,半撐著手臂吻了下我的唇角,對我說:
「早。」
「餓了嗎,帶你去吃飯。」
有起床氣的我頓時瞌睡被嚇跑了大半,抓起手機一看,這一覺居然睡到了快中午十二點。
蔣時焰下了床,從門口拿進來兩個袋子,放在床腳。
「我讓人送來了換洗的衣服,」
「如果不喜歡,等一下吃完飯帶你去買新的。」
他單手套著 T 恤,衣擺隨著動作下移,蓋住他的胸肌腹肌肱二頭肌,昨天注意力不集中,差點錯過這道好風景。
現在看來,蔣時焰確實有當海王的資本。
一張臉無可挑剔,身材也是頂級的好。
寬肩窄腰,順著人魚線往下,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正在套著一條運動休閒褲。
「看夠沒?」
我回過神,正好對上他壞笑的目光,慌忙別開了眼,翻身下床拿著衣服袋子溜進洗手間。
我捧起一把水拍在臉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微腫的嘴唇發獃。
現在我們倆這算什麼?
談戀愛?
不過要說是海王的基本操作也是在情理之中。
袋子裡是一條藕粉色連衣裙,我洗漱好,換上衣服居然出奇地合身,等到我磨蹭出來,蔣時焰已經等了我半個小時了。
他從手機里抬起頭,看我時有一瞬間的怔愣,像我伸出手:
「走吧ṭūₓ。」
我十分不適應這種十指相扣的感覺,蔣時焰的手很大,足以包住我的手,修長的手指在我雙指之間,非常的奇怪。
為了錢。
再忍忍吧。
我放棄甩開的衝動,一路被他拉著走到昨天車停的地方,蔣時焰把我塞進副駕駛,還十分心情不錯地為我開門關門,到了餐廳還細心地把牛排切好,遞到我面前。
我忽然有種我們在約會的錯覺。
「那個......」
聽到我說話,蔣時焰放下刀叉,好整以暇地看向我:
「怎麼了?」
「沒事,我就想問一下,我們現在......」
「是什麼關係?」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眉毛一皺,嘴角一塵有些不悅地反問我:「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是睡過覺之後再約會的關係。
「男女朋友嗎?」
我指完他又指指自己,試探地問出口。
話落,蔣時焰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不想回答我,重新拿起手邊的刀叉往嘴裡塞了一塊肉,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砰!
我腦海中仿佛有煙花炸開。
這麼輕易?
那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等了。
等他變心。
反正很快,畢竟蔣時焰談戀愛的保質期從來超不過三天。
我笑到耳根子後面。
一整天跟在蔣時焰身後逛街,被他拉著去試衣服、首飾,累的半死,我偷偷把購物小票都揣進自己口袋。
又不是真的跟他談戀愛。
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我盤算著之後去退了,也是筆不小的錢。
「幹什麼呢?」
「啊......」
回過頭,蔣時焰正欠過身,伸出手要給我系安全帶。
「沒幹什麼,有點餓了......」
我隨便扯了個藉口,他的側臉在我眼前擦過我的鼻尖,弄得人有些痒痒的,低沉的嗓音落在我耳邊:
「想吃什麼?」
我下意識想說:「什麼都......」
又立刻把話鋒一轉,看著他故意說:
「吃火鍋吧。」
「重慶火鍋。」
蔣時焰果然皺了下眉。
我無辣不歡,而蔣時焰不能吃辣。
一進店門,他就被嗆鼻的辣椒嗆得咳了幾聲。
我一邊涮毛肚,一邊往他碗里倒致死量的辣椒,把涮好的毛肚放進他碗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你怎麼不吃呀?」
蔣時焰眉毛現在可以夾死一隻蒼蠅,我在心裡偷笑。
蔣時焰從來不會遷就女人,任何人不順他的意,立刻拜拜下一個更乖,等一下我就和他鬧脾氣,讓他覺得我難伺候,和我提分手。
再然後,就是我死纏爛打,被他拿錢打發。
可這人怎麼......
不按套路出牌。
我抬眼,蔣時焰被辣的滿臉通紅,還繼續不要命地把毛肚裹滿辣椒油,往嘴裡送。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前滾落,洇濕領口。
他的手捂著胃,沒停的意思。
「你ṱũ̂⁾別吃了!」
一時間我居然不知道該心疼自己還是心疼他。
見我悶悶不樂,蔣時焰扯出一個傻傻的笑:
「很好吃。」
辣椒染紅了他的薄唇,我終究沒忍下心,給他倒了杯水。
蔣時焰立刻一飲而盡後,還和我說「謝謝」。
我目瞪口呆。
他剛剛是因為我吃了辣椒吧?
這人。
被奪舍了吧?
11
蔣時焰帶我回了家。
是真的我家。
公司破產後,家裡的別墅被爸爸賣了抵債,沒想到買主居然是蔣時焰。
屋裡的陳設沒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蔣時焰朝我挑了挑眉,示意我跟他上二樓。
走廊盡頭,是我的房間,蔣時焰在房門口頓住腳步,炫耀似得環抱著手臂,靠在門板上。
「如果你住不慣,就搬回來吧。」
「你還可以住在這,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
「什麼都不會變。」
可是。
已經變Ţū⁷了。
這裡不再是我的家。
是他親手把我趕出去的。
可以重新住回原來的房間裡,也變成蔣時焰心情好時對我的施捨。
好笑。
我忍下情緒,勉強擠出個微笑:「不用了,我只想時時刻刻都和你在一起。」
我有必須要做的事。
所以當蔣時焰怔愣了一瞬,就提出帶我回他的住處時,我沒拒絕。
因為我必須要成功,也只能成功。
12
深夜,蔣時焰在浴室里洗澡。
我換上他寬大的襯衫當睡衣,在房間裡閒逛,走進一旁的書房,我一眼就看到書架上的照片。
小學時期拍的班級合影,照片里我眯著眼笑,門牙掉了一顆,而蔣時焰站在我身後,低頭在看我。
我踮起腳去拿,卻怎麼也夠不到,險些沒站穩時,蔣時焰不知道什麼出現在我身後,穩穩地把我攬進了懷裡。
他只圍了條浴巾,胸前的水珠洇濕我背上的布料,我下意識掙扎,卻被他越抱越緊。
「我從這個時候開始喜歡你。」
他的話沒頭沒尾,
我側過身,目光撞進他深潭般的黑眸里。
微眯著的桃花眼緊盯著我,他的眼神溫柔、纏綿,我居然心頭不自覺地湧上了些許愧疚感。
我在利用他的喜歡。
現在我的目的達成,我需要他厭煩我,甩了我。
所以我故意不解風情地說:
「可我以前不喜歡你。」
這麼多年,拒絕過他的人,只有我。
面對面的距離,我甚至可以看清他眼神里的光慢慢消失,隨即蔣時焰放開我,手指緩緩穿入我的發間:
「那現在呢?」
在我沉默的幾秒里,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仿佛只要我說個「不」字,立刻會被他拆入腹中。
現在還不是惹火他的時候。
我扯出個微笑朝他點點頭:
「喜歡。」
蔣時焰獎勵般的在我嘴角上輕吻,四目相對,他的呼吸逐漸加重,我能感覺到他陡然升高的體溫,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香味,嘀嗒,他的濕發的水珠滴落我的頭頂。
「可以嗎?」
低沉的詢問,緊接著是翻天覆地地深吻。
他輾轉、廝磨,將我托起走到床邊,扔下。
浴巾褪去,我胸前的紐扣也被解開大半,蔣時焰俯下身,細碎的吻沿著鎖骨向下......
身下一股熱流,我猛然按住他的手。
「我好像來那個了......」
「什麼?」
我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他微微發楞,反應過來時站起身罵了一句。
「艹。」
然後抓起衣服,胡亂穿在身上,就拿汽車鑰匙走了出去。
跑車的油門轟得直響,開車的人情緒一定十分不好。
掃了他的興,自然他要去找別人滅火。
正好我求之不得。
13
我盡職盡責地做一個討厭的女友。
每隔五分鐘,我就給他發一條:
「怎麼還不回來,你去哪裡了?」
「蔣時焰,你說話。」
「你到底在幹嘛?和誰在一起!」
為了演的逼真,我瘋狂打他的電話
——卻一直沒有人接。
蔣時焰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
我先發制人:
「說啊,你到底去哪裡了?」
「為什麼不回我的電話?」
「你這樣我真的很沒安全感。」
男人最煩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我擠出幾滴眼淚,問出最讓男人不耐煩的話: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蔣時焰果然厭惡地皺起了眉。
我坐等被他分手,他卻忽然抱住了我,長指擦去我臉上的淚痕,哄小孩似的輕拍我的背,輕聲說道:
「我去給你買衛生棉了。」
「走得急,忘記了帶手機。」
「下次不會了。」
桌上,確實放著剛買回來的滿滿一大包的衛生棉。
這下輪到我凌亂了,
他不是海王嗎?
這種貼心男友的做派,他到底有多愛演啊啊啊啊。
13
我懷疑自己沒做好背調。
已經快一周了,我大姨媽都快完了!
蔣時焰不僅無微不至地照顧我,還事事主動報備。
活脫脫一副好男友的樣子。
晚上,蔣時焰和我說:
「眠眠,今天林朗生日,晚上我們去酒吧聚聚,你想來嗎?」
哦?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坐起,
機會來了?
海王按耐不住,拿兄弟當藉口,試探我來了?
我故意配合:
「我不去了,你們好好玩。」
實則喬裝打扮,溜進酒吧里盯梢。
男男女女里,我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外側的蔣時焰,他百無聊賴咬著煙,正抱著手機打字。
忽然我的手機亮起,
「眠眠,我好喜歡你。」
男人突然的表白,絕對有貓膩。
過了一會,一個身材火辣,穿著條紅色包臀短裙的女人在蔣時焰面前停了下來。
她似乎是喝多了,搖搖晃晃地跌坐在蔣時焰旁邊,整個人直直地往他懷裡鑽,蔣時焰嫌惡地站起身想走開時,我出現了。
他一臉驚訝,
「眠眠,你怎麼在這......」
我打斷他:
「怎麼,我不在這,就發現不了了是吧?」
我視線掃過他身後半醉的女人,
「蔣時焰,你騙我來給林朗過生日,就是和別的女人來亂搞的?」
我避開他想來拉我的手,抬手朝他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他的臉。
「你惡不噁心啊!」
蔣時焰最愛面子,他一定會氣急敗壞到當場甩了我。
他繃緊下顎,緊咬了咬牙,目光冰冷地掃過眾人,落在我的臉上。
頭上青筋暴起,手緊握成拳,連關節都泛白,到最後卻忽然泄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