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坑自家親戚,這種沒品的人賣的東西能好到哪裡去?」
「ṱü₅退貨,垃圾質量,客服還態度惡劣。」
這些評論密集出現,話術統一,明顯是有組織的水軍行為。
助理小陳第一時間把情況彙報給我,氣得聲音發抖:
「芊芊姐,他們也太無恥了。」
我看著後台那些刺眼的惡意評論,內心反而異常平靜。
早就料到他們會狗急跳牆,只是沒想到手段如此低劣。
我吩咐小陳:「把所有惡意評論的帳號 ID,發言內容,時間點全部截圖留存,聯繫平台方,舉證這是惡意競爭和誹謗。」
「明白。」
緊接著,我親自坐在電腦前,登錄了我的帳號。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沒有選擇簡單的聲明或者律師函警告,那樣太便宜他們了。
我直接編輯了一條長文,附上了完整的證據鏈。
首先,是我和三年前姑姑姑父哭求我幫忙時的聊天記錄,轉帳記錄。
清晰地展示了我是如何高於市場價接手他們的庫存,幫他們渡過難關。
其次,是我投入設計、包裝、質檢、推廣的各項成本清單截圖,直觀展示我的綜合成本。
然後,是這次雙十一前,姑姑一家提出無理ẗű̂ₚ要求,各種在家庭群里商量如何抹黑我的聊天記錄截圖。
最後,是權威第三方質檢機構對我所有批次貨品的質檢報告,以及近半年來真實的退貨率數據和消費者好評率。
圖文並茂,證據確鑿。
在長文的結尾,我寫道:
「創業維艱,但我一直相信誠信和感恩是基石,我曾幫助過我的親人,換來的不是共贏,而是在我最關鍵的時刻被捅刀子和無端的汙衊。」
這條動態一發出去,瞬間引爆了我的粉絲圈和整個行業。
評論區徹底炸了:
「我的天,簡直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這姑姑一家也太噁心了吧,忘恩負義到極致。」
「支持芊芊,證據太硬核了,看黑子還怎麼蹦躂。」
「那個表弟,學了點知識不用在正地方,跑來坑自家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取關了那家黑心工廠,大家記住名字,避雷。」
「乾得漂亮,對於這種人就該用法律武器。」
9
眼見網暴我不成,姑姑又在家族群煽風點火:
「你們都看看,都評評理,陸芊芊她現在翅膀硬了,有錢了,就這麼欺負我們自家人。」
「當初要不是我們廠子給她供貨,她能起來得這麼快?現在倒好,一腳把我們踹開,找些不三不四的野雞廠子,她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了?」
緊接著是表弟小軒充滿憤慨的文字:
「各位舅舅姨父,姥姥姥爺,我姐這次真的太讓人寒心了,我們廠子兢兢業業給她生產,她利用信息差剝削我們利潤就算了,現在還倒打一耙,在網上汙衊我們,我們才是受害者。」
然後是姑父看似客觀實則拉偏架的發言:
「大家冷靜一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芊芊做生意有她的難處,但我們廠子這麼多工人要吃飯,她說不合作就不合作,這損失誰來承擔?她哪怕稍微顧念點親情,也不該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啊。」
我默默看著,沒急著說話。
群里其他親戚一開始還試圖和稀泥。
大姨:「哎呀,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嘛,芊芊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孩子。」
二舅:「做生意和氣生財,大姐你們也消消氣,芊芊你也是,給你姑姑姑父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我笑了笑,依舊沒吭聲,想看看他們這齣戲還能怎麼演。
果然,見我遲遲不回應,姑姑更來勁了,開始直接點名我爸媽:
「建國,秀芬,你們看看你們教的好女兒,連長輩的信息都不回了?她眼裡還有這個家嗎?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們個說法。」
我媽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發了段語音,點開是我媽強壓著火氣的聲音:
「大姐,你要說法?好,我今天就給你個說法,當初你們廠子要倒閉,是誰半夜哭著求芊芊救你們的?芊芊把全部身家兩百萬拿出來,高於市場價吃下你們那堆破衣服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是自家人?」
「芊芊熬夜拍視頻,寫文案,一件衣服賺五塊錢幫你們盤活廠子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是自家人?」
「現在看芊芊做大了,眼紅了,在雙十一最關鍵的時候用斷貨威脅她,逼她讓利,這叫自家人乾的事?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媽平時溫聲細語,此刻一番連珠炮似的質問,直接把姑姑砸懵了。
群里瞬間安靜了幾秒。
我爸緊跟著發了一條文字,言簡意賅:
「我女兒沒做錯任何事,誰再敢欺負她,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這時,一直潛水的小姨也冒泡了:
「大姐、姐夫,不是我說你們,這事你們做得太不地道了,芊芊幫你們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你們倒好,恩將仇報,還跑去網上黑自己外甥女,這像話嗎?」
二舅媽也看不下去了:
「就是,小軒那孩子也是,上了幾天學就回來教父母算計表姐?還渠道剝削,我看是良心被剝削沒了,我們家以後可不敢跟這樣的親戚做生意。」
三叔公發了個嘆氣的表情:「做人要講良心,要知足,芊芊這孩子仁至義盡了,是你們自己把路走絕了。」
眼見平日裡還算維護他們的親戚,此刻全都一邊倒地指責他們,姑姑一家徹底慌了。
表弟氣急敗壞地發語音吼道:「你們懂什麼,她就是剝削,她就是黑心,你們都被她騙了。」
但這次,沒人再附和他。
只有小姨冷冷地回了一句:「小軒,你大學老師就教了你如何當個白眼狼?」
姑姑試圖做最後的掙扎,語音裡帶著哭腔:
「你們怎麼都幫她說話?我們才是被欺負的啊,我們廠子現在貨都壓著,資金鍊都快斷了,你們誰幫幫我們啊?」
群里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這份沉默,比任何指責都更讓人難堪。
幾分鐘後,系統提示:「桂芬已退出群聊。」
這場鬧劇,終於以他們的徹底潰敗和孤立,暫時畫上了句號。
10
本以為再也不會和姑姑一家有什麼交集了。
一個多月後的下午,我剛開完會,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但歸屬地是老家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表弟小軒的聲音,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甚至帶著哭腔:
「姐,姐,你快幫幫我們吧,廠里出大事了。ƭųⁱ」
我走到窗邊,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怎麼了?」
「就是......就是之前我們不是斷了你的貨嘛,倉庫里壓了十幾萬件準備給你的衣服。」
「後來有個 MCN 機構主動找來,說得天花亂墜,說可以幫我們直播清庫存,保證銷量,就是țüₙ坑位費要了三十萬,我們想著能清一點是一點,就咬牙給了。」
他喘著粗氣,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結果他們找的那個主播,一場直播只賣出去一百多件,一百多件啊姐,連零頭都不夠。」
「三十萬坑位費,硬虧啊,我爸媽知道消息後,當時就氣得血壓飆升,一起進醫院了。」
我靜靜地聽著,內心毫無波瀾。
小軒帶著明顯的哭音繼續道:
「然後爸媽出院後,看著滿倉庫的貨急紅了眼,就想著趕緊回籠資金,降價銷售。」
「成本都要四十的衣服,我們賣三十九塊九,還學你包郵,結果賣得越多,虧得越多,現在資金鍊徹底斷了,工人三個月工資發不出來,原料商天天堵著門要債,銀行也在催貸款,姐,現在只有你能救我們了,求你了。」
我聽著他的哭訴,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我淡淡開口:「小軒,你不是在大學裡學過市場營銷和供應鏈管理嗎?這種情況,書上沒教你怎麼解決嗎?」
「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小軒的聲音充滿了悔恨:
「我當時就是紙上談兵,根本不知道實際情況這麼複雜,那些流量費,廣告費,運營成本高得嚇人,我們根本玩不轉,我們以為很簡單,結果一步錯,步步錯。」
我依舊平靜地問:「所以呢?」
「所以姐,你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收我們的貨?價格你定,六十,不,五十,四十也行,只要能幫我們周轉一下。」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帶著乞求。
我輕輕笑了笑,那笑聲透過話筒傳過去,想必格ṭū́⁴外刺耳。
「小軒,市場的規則,是你教我的,利潤要合理分配,不能剝削生產端。」
我頓了頓,繼續道,聲音冷了下來:
「而且,我的渠道,也是我真金白銀和無數心血搭建起來的,不是垃圾回收站,不回收你們自己作死導致的滯銷品。」
「抱歉, 這個忙,我幫不了。」
表弟在電話那頭瞬間尖叫起來, 那點偽裝出來的可憐消失殆盡, 只剩下氣急敗壞。
「陸芊芊,你怎麼這麼冷血,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輕聲重複, 仿佛在品味這個詞有多麼諷刺:
「在你們用斷供威脅我, 在網上造謠抹黑我,想把我當冤大頭往死里坑的時候, 怎麼不想想我們是一家人?」
「成年人, 要為自己做的選擇負責, 後果, 也得自己扛。」
說完, 我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我將這個號碼,連同手機里所有關於姑姑一家的聯繫方式, 全部拖入了黑Ṫŭ₀名單。
世界,終於清靜了。
11
後來,從其他偶爾還有往來的親戚那裡,斷斷續續聽到一些關於姑姑一家的消息。
他們那個曾經以為離了我就活不下去的廠子,最終還是倒了。
設備, 廠房都被銀行拍賣了。
姑父和姑姑在巨大的債務和相互埋怨中,天天吵得天翻地覆,最後以離婚收場,聽說為了躲避債務, 各自不知去了哪裡。
而那個曾經意氣風發, 拿著教科書理論指責我剝削的表弟,自然也輟了學。
據說去了南方某個城市的工廠流水線打工, 具體做什麼, 沒人清楚, 也沒人再關心。
那個曾經在朋友圈曬著世界各地旅行照片, 言語間充滿優越感的驕傲男孩,最終被現實狠狠抽了幾耳光, 教會了他什麼才是真正的社會。
有一次, 我開車路過他們原來的廠區, 看到那裡已經換了新的招牌,是一家做跨境電商的公司在經營, 工人們進進出出, 貨車排隊裝卸,生意看起來紅紅火火。
我停下車, 隔著⻋窗看了很久。
心裡說不上是痛快,還Ŧŭ⁻是唏噓。
我給了他們一把能遮風擋雨的傘, 傾盡所能。
他們卻嫌棄傘柄不夠華麗,布料不夠名貴, 妄想搶過整把傘, 再把曾經造傘撐傘的我,一腳踢進泥濘里。
最終, 傘壞了,他們也被瓢潑的現實,徹底淋透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