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我想起了他,顧言琛的雙生弟弟——顧頌俞。
那晚,夜色如墨,我和顧頌俞相擁而眠。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我貼在他耳邊,輕聲問:
「你就這麼甘心被我利用,不想親自回顧家,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他虔誠地執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目光繾綣溫柔,「能得到你的垂青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
「我甘願付出一切,送你青雲直上。」
這份愛,沉重得足以壓垮任何人。
但我,受得住。
因為這是他們顧家欠我的。
十八年前,曾發生過一樁轟動一時的綁架案。
一個窮凶極惡的犯罪團伙,幾乎綁架了當時京城所有年幼的權貴之後。
我和顧言琛兄弟就是其中之一。
犯罪團伙狡猾,幾次三番逃脫了警察的追捕。
在快線離開邊境線時,我不甘就此認命,制定了逃跑計劃。
起初的一切都很順利,卻在中途被匪徒發現端倪。
眼看我們就要再次落入虎口。
顧言琛為了逃命,居然狠心將我和顧頌俞推出去當誘餌,自己逃之夭夭!
心虛作祟,他在逃出生天后,謊稱我和顧頌俞已經身死。
由於創傷後應激障礙,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遺忘了這段記憶。
可我和顧頌俞卻在地獄中反覆煎熬。
所以啊,不將他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
7
為了懷上一個「名正言順」的顧家子嗣,我算計了顧言琛,並製造了我們已經水乳交融的假象。
第二天醒來,看到凌亂的床鋪,顧言琛勃然大怒,「姜南,你就這麼下賤嗎!?」
我赤裸著身體從容起身,踩過一片狼藉,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穿上。
「我只是在完成爸媽交代的任務而已。」
「你最好乞求你天賦異稟,一擊即中,不然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還會發生多少次。」
真是稀奇,顧言琛流連花叢,早就是個老「瓢蟲」了。
可他這次卻詭異地因為我的話臉紅了。
搞得自己像個初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一樣。
但這話也只是膈應他而已。
有他的雙弟弟顧頌俞背後出力。
我怎麼還需要「勞駕」他呢?
三個月後,在顧家的家宴上,當著所有長輩的面。
我借著一陣反胃,「恰到好處」地乾嘔出聲。
將我懷孕的事公之於眾。
而我和顧言琛這場幾乎淪為笑柄的商業聯姻。
瞬間再次被這樁喜訊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一時間,全網都是「豪門太子妃」母憑子貴的八卦新聞。
揣測我能否坐穩這「顧太太」的寶座。
對此,我嗤之以鼻。
那群人還真是小看我。
又過了半年,我順利誕下一女。
作為顧家孫輩的第一個孩子,即便顧言琛萬般不願,還是被顧家二老壓著來了醫院。
他站在搖籃邊,看著裡面粉雕玉琢的小奶糰子,眉眼間儘是厭煩與不屑。
可就在轉身那刻,女兒猝不及防勾上他的手指,衝著他咯咯地笑了。
那一刻,我明顯看到顧言琛僵了下,眼神不自覺變得溫柔。
......
因著女兒的到來,我和顧言琛劍拔弩張的關係有所緩和。
他每日歸家,雖仍對我冷言冷語,卻會抱著女兒待上很久。
顧母對ẗũ⁾這一切滿意極了,她拉著我的手,笑得意味深長:
「男人嘛,天性貪玩。」
「可一旦當了父親,『責任』兩個字,就刻進骨子裡了。」
「你看言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彼時顧氏集團內部的奪取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
顧母在暗示我該全心全意為顧言琛付出,利用姜家的財權助他一臂之力。
可就在這時,林雨欣回來了。
還帶著一個和顧言琛眉眼幾乎一模一樣的——七歲男孩。
8
彼時正是女兒的五歲生日。
她被顧言琛圈在懷裡,小手被他的大掌握著,正要切下生日蛋糕的第一刀。
聽到消息,他幾乎一刻都不能等。
就如同我們婚禮上那般,不管不顧地拋下一切一走了之。
蛋糕刀落地。
全場譁然。
賓客議論紛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急事,才會讓顧言琛突然離開。
閒言碎語傳入耳中,女兒抬起一雙淚眼,哽咽著問我: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安安了?他為什麼不陪安安過生日?」
那一聲聲質問,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臟。
我喉頭髮緊,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死寂的氛圍中,一道俊挺的身影逆著所有賓客驚異的目光,緩步走上台。
是顧頌俞。
他從容地撿起地上的蛋糕刀,在女兒面前半蹲下來。
那張酷似顧言琛的俊臉,卻因一道幾乎貫穿半張臉的疤痕顯得有些猙獰。
然而他唇邊漾開的溫柔笑意,卻弱化了這份可怖。
「爸爸有急事,叔叔陪安安切蛋糕,好不好?」
女兒怔住,「叔叔你是?」
男人正回答,宴廳內突然響起一陣悽厲的尖叫。
顧母像是瘋了一般,踉蹌著衝上台。
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臂,聲音抖得不成調:
「頌俞......頌俞......是你回來了嗎?!」
她目光死死地盯著顧頌俞,一雙通紅的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
9
顧母的崩潰在情理之中。
就連我這個知曉內情的人,也在顧頌俞公然出現的那刻心臟驟然緊縮。
顧頌俞是一個性格決絕的人。
當年我們一同死裡逃生後,我問他是否回歸顧家。
他冷漠地別過臉,滿是嘲諷地道:
「自從他們對外宣布我不幸身亡的時候,顧頌俞就已經死了。」
「我和他們,再沒半點關係。」
我心底清楚。
他對顧家是存著恨意的。
十八年來,我的父母十之八九的財產都捐獻給了國家。
就是寄希望於國家能大力發展,早日剿滅這些恐怖勢力。
而他,僅僅因為他哥哥顧言琛的片面之詞,就被家族草率地「定論」了生死。
......
生日宴結束,顧頌俞戴著鴨舌帽,準備悄悄離開。
我在走廊里攔住他,目光銳利如刀,「你今天到底什麼意思?想出爾反爾?」
男人垂下眼,聲音沙啞,壓抑著極致的痛楚,「姜南,我只是不甘心。」
低沉沙啞的聲音里滿是壓抑的痛楚。
「姜南,我只是不甘心。」
「明明我才是安安的親生父親,她卻喊著顧言琛爸爸,而他卻棄之如敝屣。」
「你知道嗎?安安這個世界上我唯一觸手可及、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我只是想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與安安相處而已。」
我心亂如麻,抿唇不語。
見我動搖,顧頌俞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輕勾住我的尾指,輕輕搖晃。
「姜南,行行好,你就成全我吧。」
10
女兒一整天都蔫蔫的,猶如被霜打的茄子。
即便有Ťű⁸了顧頌俞的及時「替補」。
但一場沒有「父親」的生日宴,終歸不完美。
回家的路上,一個陌生號碼發來消息。
「姜南,鳩占鵲巢那麼久,是時候退位讓賢了。」
緊接著,她又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中,三人圍坐一桌。
顧言琛低著頭,溫柔地為那個男孩剝蝦。
男孩則滿眼孺慕地仰頭望著他。
林雨欣坐在一旁,面向鏡頭,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與幸福。
這瞬間定格的溫馨一幕,好不刺眼。
我面無表情地摁滅手機,垂眸看向女兒:「安安,你喜歡今天那個叔叔?」
女兒在我懷裡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喜歡。」
我繼續試探著問:「那......如果讓他當你爸爸呢?」
聞言,女兒的小嘴立刻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不再說話。
我心中輕嘆,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看來顧頌俞的上位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
深夜,我哄睡了女兒後,下樓倒水。
玄關處卻傳來窸窣的聲響。
我走過去看。
發現是顧言琛回來了。
他彎著腰換鞋。
一身風塵僕僕,竟像是急著趕回來的。
「呵,」我冷笑出聲,「真是稀客,還知道有這個家。」
許是心虛,顧言琛難得沒有嗆聲。
抬頭環視空蕩的客廳,啞聲問:
「安安呢?」
「睡了。」
我嗓音冷漠。
不想與他共處一室。
喝完水便準備上樓。
「姜南。」
他突然在我身後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們談談。」
11
「談什麼?」
我轉過身,倚靠在樓梯扶手上,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談你如何在女兒的生日宴上,再一次為了舊愛和私生子,拋下我們母女一走了之?」
我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顧言琛的臉上。
他英俊的面龐瞬間血色盡失,「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
我終於沒忍住,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嗤笑。
慢悠悠地下樓,從手機里翻出那張照片,展現在他面前。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的保鏢情人,是怎麼向我宣示主權的?」
照片里,林雨欣的一張臉幾乎占據了整張照片。
而剩餘的一半,則是顧言琛和他兒子緊挨著坐在一起的溫馨畫面。
證據確鑿,他無從辯駁。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道:
「我知道我今天擅自離場對不起女兒。」
「但自打她出生起,我便一天不落地陪伴她。」
「可......嚴鑫,我缺席了他的成長整整七年!」
「同樣是我的骨肉,我怎麼能厚此薄彼呢?」
「分一天給嚴鑫又如何?生日而已,以後又不是沒有了。」
說到最後,顧言琛愈發理直氣壯,「所以姜南,你休想阻止我彌補閆鑫缺失去年的父愛!」
說罷,他嚴陣以待,準備迎接暴風雨的到來。
然而等來的,卻是我輕飄飄的一聲,「好。」
顧言琛愣住,「你......你真的同意了?不和我鬧?」
「鬧什麼?」
我好笑地反問,「鬧就可以讓你回心轉意?與其做無用功,不如坦然接受。」
「你想去彌補你的兒子,儘管去,只要你......別忘了安安也是你的女兒就行。」
結婚八年,我頭一次這麼通情達理。
顧言琛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答應,「你放心,我一定會給兩個孩子同等的父愛!」
12
得了我的同意,顧言琛緊鑼密鼓地安排起林雨欣母子回歸的事。
他不僅要讓他的兒子顧閆鑫認祖歸宗。
還要將林雨欣一同帶回顧家,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我爸知曉後大發雷霆,第一時間殺去了顧家。
「親家,我女兒嫁到你們顧家,你們就是這樣作踐她的?」
「竟然連一個小三和私生子都能騎到她頭上去!」
我爸質問連珠炮一般,不斷往外蹦。
顧母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想為兒子辯解什麼。
卻自知理虧,哆嗦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父沉聲開口:「親家,你先消消氣。」
「這件事,是言琛那個逆子混帳!我顧家的臉,都被他一個人丟盡了!」
我爸卻不買帳,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