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離婚案完整後續

查成績時,婆婆突然打電話:「你考上了嗎?」

本以為她是來勸我別上班的。

卻沒想到,她開口便是:「我給你錢,你幫我打官司吧。」

「我要離婚。」

我愣住了:「為什麼啊?」

她的生活不是一直挺不錯的嗎?

老公也勸我別摻和這件事:「媽就是作的,每隔幾年都要搞這齣,別管她。」

結果當晚,我得知了婆婆喝藥的消息。

1

我沒想到自己考上律師資格證接的第一個案子。

會是自己的婆婆。

還是離婚案。

握著手機,我的聲音頓了頓,斟酌著開口:「媽,你是開玩笑的吧?」

畢竟,我是打心眼裡不相信婆婆會真離婚。

她遠嫁,沒有工作。

上月的時候,娘家人也全沒了。

公公周斌是個儒雅的人,認識他五年了,我從來沒見過他和人紅過臉。

對婆婆也是溫聲細語的,沒聽說過他們吵架。

這時,電話那頭的婆婆的聲音里明顯帶著些抽泣:「沒有,我是真的要離婚。」

我愣住了:「為什麼啊?」

她沉默了半天,什麼都沒說。

一旁聽了的老公不耐煩地搶過電話:「媽你煩不煩啊!每年都要搞這齣。」

「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離什麼婚?我說個難聽的,你要是離了婚,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要我說,你是真的太久不上班把腦子放壞了,你現在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爸的?你現在不就是跟寄生蟲一樣,脫離了宿主還能幹什麼?」

他說的話太難聽了。

我擰了把他的手臂:「你怎麼跟媽說話的?」

說罷,我連忙拿回手機:「媽你別聽他瞎說,他說話不過腦子,我替他向你道歉。」

婆婆沒說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看著結束通話的標識。

周乘捂著胳膊,氣呼呼地看著我:「你就別摻和這事了。」

「媽就是作的,每隔幾年都要鬧這麼一出,別管她。」

我詢問原因:「具體是因為什麼?」

周乘搖頭:「我不知道我媽在作什麼,反正在我看來,她就是太不知足了。」

「從小到大,家裡都是我爸做飯的,打掃衛生也有鐘點工,她雖然說是家庭主婦,但在家裡什麼活都不用干,一天天的光享受了。」

我打斷他:「媽幫我們看過孩子,她並沒有什麼都不做。」

周乘攤手:「Ṱùₖ但她也找保姆了啊!花的還是爸爸的錢。」

「溫玉暖,我發現你這個人沒良心,咱們能有現在的一切,都是靠我爸爸,我媽什麼貢獻都沒有,還天天鬧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話鋒一轉,警惕地看上我:「你聽我的,這件事千萬別插手,不然我生氣了。」

我扶上額頭。

真有種兩邊賣力,兩邊都不討好的感覺。

算了,他們家的事。

我不管了。

2

婆婆高美芙,今年剛滿六十歲。

23 歲結婚,如今已經是婚後的第 37 年了。

他們要孩子遲,32 歲那年才有了周乘。

結婚這五年,和她的接觸算不上多,也算不上深入。

只知道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婆婆。

事少,從來不給我們找麻煩。

和網上的那些婆婆們不一樣。

五年前,我奉子成婚。

婆家並沒有因為我懷孕了而刁難我,靠肚子裡的孩子拿捏我。

大大方方給了彩禮,買了新房子讓我們結了婚。

因為孩子,我錯過了法考。

錯過了考研。

婆婆便一直安慰我,主動幫忙照顧孩子。

又出錢又出力的。

我才有時間準備考研。

好不容易研究生畢業,又通過了法考。

高興一餘,我還是很感激婆婆的幫忙。

我一直是懂感恩的人,並不是單純的誰給錢就毫無底線地護著誰。

一個正常的家庭,怎麼可能功勞全在一個人身上。

我並沒有全部相信周乘說的話。

給婆婆發消息:【媽,您別生氣了。】

【我已經說過周乘了,他知道自己錯了,明天周末,我們剛好回來看你。】

婆婆幾乎是秒回:【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要離婚的。】

【憑什麼說我是寄生蟲啊?我也不想這樣的。】

【我當年也想過出去工作,是你爸爸不讓,不是我自願的。】

......

我連忙安慰道:【媽,周乘只是一時口快,不是故意這麼說您的,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

【明天我們回來,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她又問我:【小玉,你跟我說句實話。】

【你覺得我是你爸的附庸嗎?這些年是他養我嗎?我是不是寄生蟲?】

我回復:【當然不是,你別這麼想。】

此時,我突然想到。

一前我在備考的時候。

她也曾提過一嘴:「等你考上了,我打官司就只找你。」

當時我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因為我跟她提過,自己日後只想做離婚案。

她的日子,在我們所有人看來都是幸福美滿的。

沒人想過,她是真的想要離婚。

不過,作為兒媳婦。

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管。

這種事情,對於親生母女來說,站隊都是要思慮再三的。

更別提我只是一個兒媳婦。

除了安慰幾句,說點場面話。

也是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3

為了慶祝我通過考試。

晚上周乘接了幼兒園放學的孩子。

我們一家三口出去吃火鍋。

就在我們三個其樂融融,吃飽喝足準備去散步消消食的時候。

周乘突然接到了電話。

只見他表情瞬變,聲音都大了些許,聲音都有些顫抖:「什麼?」

「瘋了吧她?」

他面色沉重地掛斷電話後。

立刻抱起女兒:「出事了,把笑笑送到你媽家吧。」

「我們得趕緊去醫院一趟。」

看著他鐵青的臉色。

我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連忙給我媽打去了電話,請她幫忙帶兩天孩子。

笑笑有些不高興:「回爺爺奶奶家為什麼不帶我啊!」

「奶奶說要給我做小蛋糕的。」

周乘哄騙著她:「奶奶的小蛋糕被爺爺吃完了,下次做好了再帶你去好不好?」

送完孩子。

周乘這才告訴我:「我媽喝藥了。」

「正在醫ŧúₜ院洗胃。」

聽到這消息,我的心裡也驚了一下:「什麼!人沒事吧?」

周乘搖頭:「還不知道。」

他咬牙切齒:「我倒寧願她真出事了!一天天的事怎麼這麼多?」

「好好的一個家被她攪合的永無寧日。」

我擰眉:「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那可是你親媽。」

看到我難以置信的眼神。

周乘的怒火明顯減弱了:「親媽也不能亂來!」

「好好的日子不過,又是鬧離婚,又是鬧自殺的,她這不就是胡來嗎?六十多歲的人了,我真不懂她在鬧些什麼!」

見他情緒這麼不穩定,我主動和他換了座:「我來開車吧,你先緩緩情緒。」

周乘越說越過分。

沒幾分鐘就一直吐槽:「我是真沒想到,我媽居然會大膽到吞藥自殺。」

「她到底有什麼不知足的?我是真想不通。」

「我爸都快把她捧成巨嬰了,什麼都不讓干,天天坐在家裡光享福的人,一天天的,到底在鬧些什麼?」

「況且你不覺得她像個米蟲嗎?獨生女,小時候啃父母,嫁人了啃老公,等到老了,就來啃子女。」

「你不能支持她離婚,不然到時候還得咱們兩個一起養活她,我這個人最知恩圖報了,我是我爸養大的,吃他的用他的,我可不想跟我爸站在對立面。」

他的話,我聽進耳力,寒在心裡。

我沒忍住替婆婆辯駁了幾句:「親情不是你這樣的衡量方式。」

「如果是按照對你的價值決定人的親疏,那我覺得,我和你的婚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周乘被我說了,心裡不服氣。

但憋了半天,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氣呼呼地拿著手機,大拇指點點點的,不知道在戳些什麼。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導航專心開車。

我也是做母親的人。

曾經也差點成了一個全職主婦。

要是我的孩子以後這樣說我。

我只覺得自己會瘋掉。

沒有一個母親在為孩子傾盡心血後,能做到心情平靜的。

況且在我看來,事情的真相也不是他說的那麼表淺。

男人不懂女人,婚姻的沉沒成本在女人眼裡是巨大的。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都不會隨便離婚。

更別提六十歲的女人。

她肯定是受到了不能咽下去的苦楚,這才決絕地吞藥,採取這麼玉石俱焚的姿態,只為了能離開現在的家庭。

女人懂女人。

母親更能共情母親。

平日裡,婆婆對周乘的了解也不是假的。

周乘對什麼過敏,愛吃什麼,有什麼忌口,穿多大的衣服......

她什麼都知道。

反觀公公周斌,他什麼都不懂。

養了周乘二十多年,居然連周乘怕狗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她沒事,順利脫險。

卻沒想到,周乘話鋒一轉,把這件事情的責任推到了我身上:「要我說,這件事就怪你。」

「你結婚這幾年,本來也是說好的在家裡呆著好好照顧孩子。」

「偏偏要去考試,讀研究生考法考......還把這些告訴我媽,我媽能不眼紅嗎?」

「就是你把她心裡那不著家的慾望勾出來了。」

「六十歲的人了,還不老老實實在家,這個年齡段離婚,非得讓人看看我家笑話。」

「要離婚為什麼不早點離?還不耽誤我爸找第二個。」

我沒忍住又懟了他兩句:「你才沒良心吧,你就兩個親人,為什麼非要否定打壓一個,抬高另一個?」

「再怎麼也不能那樣說你媽啊!」

「你媽人挺好的,對你也好,對咱們小家也是傾囊相助的,你不能對她那麼壞。」

「等下你去了醫院,態度一定要好點。」

我不是愚孝的人。

平日裡,自己的父母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我再怎麼生氣,也會是帶著尊敬和禮貌的。

4

婆婆已經出搶救室了。

轉到普通病房掛點滴。

人已經醒了,面色蒼白沒有血色,眼裡還閃著淚花。

病房裡的氣氛看起來特別的奇怪。

我站在外面,都有些不想進去的衝動。

見我們進來,她連忙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擠出了抹難看的笑。

想說話,卻幾乎發不出來聲音。

我連忙制止住她:「媽你不舒服就先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