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那天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你丟下所有賓客就走,把我的臉往哪放?」
「一周了,你連個道歉都沒有,現在還要在這種小事上為難許韻,你能不能有點格局?」
我的手指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陸澤,我從頭到尾——」
「棠棠姐。」
一道慵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扭頭看去。
和陸澤有幾分相似,但比他更年輕、外表更優越的男人懶散地靠在門口,看了一眼我腳上的拖鞋,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棠棠姐,這鞋穿著還舒服嗎?我特意讓人送來品牌店裡最軟的那款。」
我一愣:「這拖鞋是你準備的?」
陸之琛湊到我面前,眨了眨眼:「聽說今天棠棠姐開了一天的會,肯定很累,我就想著讓你舒服一點......」
他是陸澤同父異母的弟弟。
雖然是弟弟,但圈裡人都知道,陸之琛的媽媽才是陸父的原配,當年陸澤的媽媽是陸父的秘書,也是他在外包養的金絲雀,先生下了陸澤。
直到幾年後陸之琛的媽媽去世,陸父把陸澤的媽媽娶進門。
這些年兄弟倆一直水火不容,之前每次見到我,陸之琛也沒什麼好臉色。
今天不知道撞什麼邪,竟然會主動關心我。
陸澤沉著臉:「你怎麼在這?」
陸之琛微笑:「聽說有人要搶我給棠棠姐準備的拖鞋,我好奇誰窮瘋了連雙拖鞋都要惦記別人的,就來看看熱鬧。」
許韻的臉色青白交加。
陸之琛瞥了她一眼,訝然地搖了搖頭:「剛和棠棠姐結婚就和秘書勾搭到一起了,哥,你還真有咱爸的風範。」
陸澤氣得說不出話。
好半天后,他忽然冷笑:「陸之琛,她只是你嫂子,你對她這麼殷切幹嘛?」
他又轉頭看向我:「還是說,你們早就背著我搞在一起了?」
5
我對陸澤的最後一點感情隨著這句話徹底消散。
這麼多年,我竟從不知道他如此不要臉。
自己不幹凈,就要把我也拉下水。
陸之琛歪了歪頭,問陸澤:「你知道棠棠姐今天在開什麼會嗎?」
「我們家和棠家合作的那個城西的項目,今天開落地會議,這個會本來應該你主導,可所有人都聯繫不上你,棠棠姐被臨時喊去主持。」
「這個項目她之前沒有跟,為了確認所有的方案細節,她帶隊跑到城西工地,邊考察邊開會,穿著高跟鞋站了一整天。」
「所以我才給她備了雙拖鞋,而這一切本來可以避免,如果你沒有玩失蹤的話。」
陸澤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下意識辯解:「我今天帶許韻去醫院換藥,因為腳腕不舒服,她這幾天都沒睡好,為了不打擾她休息我才把手機調了靜音......」
我嗤笑一聲,面露輕嘲:「以後你和許韻住在醫院都沒關係,這個項目現在歸我負責,不需要陸總浪費時間在這了。」
陸澤一怔,臉色一片灰敗。
城西的項目是棠陸兩家今年最大的合作項目。
本應該我主導,是陸澤說他可以獨立負責,硬搶了過去。
沒想到為了一個許韻,他連這麼重要的項目都能忘。
從聯繫不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他爸從項目團隊踢出去了。
接下來一整晚我都忙著應酬。
也許是覺得丟臉,陸澤和許韻沒再出現在我面前。
但陸之琛一直跟著我,像是粘人的小尾巴。
有合作方的老總向我敬酒。
我手還沒碰到酒杯就被陸之琛搶了過去,替我一飲而盡。
有人半開玩笑叫我陸太太。
我還沒張口,陸之琛先一臉嚴肅地說我是以棠氏總裁的身份過來的,不是什麼陸太太。
甜品台我看都沒看一眼,陸之琛非拉著我走過去,拿起一塊小蛋糕逼我吃,說我不能一晚都不吃東西。
我煩得忍無可忍要趕他走,他忽然頭一歪靠在我肩上:
「棠棠姐,我喝多了,頭暈,今晚能不能去你那住啊?」
「我爸要是知道我喝酒了會罵我的,我不敢回去。」
他就這麼把我要拒絕的話給堵住了。
我只能把他帶回我自己住的公寓。
把陸之琛安頓到客房,我剛要離開,他忽然扯住我的衣袖,眼神清明:
「棠棠姐,我好像不醉了,我們說說話吧。」
我挑眉:「說什麼?說你故意不讓陸澤的助理去找他,城西的項目才落到我手裡,我該謝謝你?」
這次輪到陸之琛愣住了。
他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你都知道了?」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陸澤一個大活人,全公司上下竟然一整天都沒聯繫上,這本身就不正常。
唯一的可能就是消息被人故意攔住了。
就算他失聯,他還有親信在,按理說輪不到我接手城西項目的。
是陸之琛做了手腳。
我抱著雙臂,看向陸之琛:「你想插手這個項目?」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向我示好。
陸澤的媽媽一直防著陸之琛,從不讓他涉足陸氏的核心業務。
陸之琛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忽然笑了。
不是今晚一直展露出來的人畜無害的笑容。
而是帶著明晃晃的狡黠。
「棠棠姐,我們做個交易吧。」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你和陸澤是聯姻,即使他在外面養金絲雀,我爸和你爸也不會同意你們離婚。」
「你想和他離婚,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把他趕出陸氏,他沒了價值,你和他的婚約自然就沒必要繼續了。」
要把陸澤趕出陸氏,我需要先扶另一個陸家人上去。
這就是陸之琛和我說的交易。
我幫他頂替陸澤在陸氏的位子,他一旦能坐穩,我就可以和陸澤離婚了。
甚至如果兩家還要聯姻,陸之琛也是個選擇。
這個提議我很心動,但我沒有立刻答應。
我後退一步,審視地看著他:「我憑什麼相信你?」
陸眨了眨眼睛,向我湊近一步,絲毫不留兩人之間的空隙。
他貼著我的耳朵,聲音低沉:
「棠棠姐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6
我沒想到陸之琛的證明方式是公開追求我。
畢竟我和陸澤還沒離婚。
他好像絲毫不在乎這些。
每天給我送愛心餐,接我下班,在我加班累了的時候還會適時送來一雙新拖鞋。
我揉了揉眉心:「你不用做到這個程度。」
「什麼程度?」他把湯放在我桌上,「追求喜歡的人,不是應該的嗎?」
我愣了一下。
他湊過來,認真地看著我:「棠棠姐,我怎麼說也是豪門長大的少爺,天天往你這跑,你不會以為我是演戲吧。」
我沒說話。
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沒關係,我可以慢慢證明給你看。」
話雖這麼說,陸之琛來我這的次數還是逐漸減少,因為他忙了起來。
陸澤手裡的項目,現在一大半轉到陸之琛這了。
陸澤接手公司這幾年,業績確實不錯,但很大一部分是靠著我給的資源支撐。
我以工作忙為由,減少了對陸澤公司項目的參與。
陸續撤回了幾個關鍵資源。
陸澤起初沒察覺,等發現的時候,他手上的幾個大項目已經陷入困境。
他打電話質問我,我只是淡淡地說:「我只是正常的資源統籌罷了,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可以帶著方案來我辦公室面談。」
陸澤當然不會求我,只能掛斷電話。
沒過幾天,我聽說他讓許韻接手了一個重要的投標項目。
他沒想到,許韻會發朋友圈炫耀。
配文「別人不珍惜你的好,我珍惜。從此和你攜手,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
照片里,有標書的關鍵信息。
被陸澤的競爭對手看到了。
項目流標,陸澤損失了上千萬。
陸氏董事會上,陸澤被陸父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讓他辭退許韻。
陸澤梗著脖子不答應,陸父氣壞了,乾脆撤了剛給他的幾個項目,轉到了陸之琛手裡。
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陸澤氣急敗壞地給我打電話。
「棠梓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卡著棠氏的資源不給我,我也不至於丟項目!」
我冷靜地說:「陸澤,你丟項目是因為許韻泄露機密,和我沒關係。」
陸澤靜了一秒。
我以為他後悔了,可我低估了他無恥的程度。
「許韻拍照炫耀還不是因為平時總被你打壓!她嫉妒你才想炫耀,你但凡服個軟向她道個歉,承認你不如她體貼,她也不至於犯錯!」
我氣得笑出聲:「陸澤,有病就去醫院治腦子,別在這發瘋亂咬人。」
許韻的第二次失誤來得更快。
她急著和客戶簽約證明自己,搞錯了合同條款,把價格寫錯了一位數。
等陸澤發現時,合同已經簽了,違約金高達三千萬。
這次,陸父直接把陸澤叫到辦公室,痛罵了一頓。
我恰好路過,聽到陸父的聲音:「你是被那個女人迷了心智嗎?現在公司什麼情況你心裡沒數?還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她!」
「陸澤,你要是再這樣下去,陸氏遲早毀在你手上!」
陸澤的聲音聽起來很壓抑:「爸,我會處理好的。」
「怎麼處理?拿什麼處理?」陸父冷笑,「你知道這次損失多大嗎?」
我沒有繼續聽下去,轉身離開。
陸之琛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到我,他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文件,是新方案。
那個客戶和我曾經有過合作。
聽說合同出問題後我就把陸之琛介紹了過去。
陸之琛連夜趕了一版方案出來,比陸澤之前給的更合客戶心意,收益也會更高。
我問:「跑這麼急幹嘛,又不差這一會兒。」
他擦了把額頭的汗,眼睛亮晶晶的:「我怕再晚來一點你走了,就看不到好戲了。」
果然,他剛進辦公室沒多久,陸父的怒罵聲更多了。
只不過罵的都是陸澤。
這個項目順利落到陸之琛手裡。
他只用了兩周,就談成了合作,還拿到了比預期更好的條件。
董事會上,陸父罕見地誇獎了陸之琛。
「之琛做得不錯,」陸父看向陸澤,「你應該向你弟弟學習。」
陸澤臉色鐵青,卻無話可說。
7
一個月內,陸澤從公司的核心決策層被邊緣化,只能負責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項目。
陸父甚至在董事會上公開表示,要重新評估繼承人的人選。
結婚後第一次,陸澤主動來找我。
他把我堵在辦公室,聲音里難得帶了些懇求:「棠棠,我們談談好嗎?」
我側身要過去,他拉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輕,生怕弄疼我。
和之前護著許韻時的強勢截然不同。
「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很多事,」陸澤的聲音有些啞,「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的神色很疲憊。
我恍惚想起大學時,他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坐享其成的富二代,和幾個同學創業,要熬夜不說,還要遭人冷眼。
那時他也是疲憊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我會心疼他。
可現在,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我說太晚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陸澤急了,說他會讓許韻辭職,我們還會回到過去。
他話音剛落,許韻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