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素色的連衣裙,配上一雙平底小皮鞋,清純得像陸澤剛認識她時那樣。
「陸總......」
許韻剛開口,就紅了眼眶。
陸澤不耐煩地趕她:「你來幹什麼ţŭ̀ₚ,我不是說了我有事嗎?!」
許韻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唇,哭著說:「陸總,我懷孕了。」
陸澤一僵,臉色驟然變白。
我卻笑了,終於說出了那句話:「陸澤,我們離婚吧。」
陸之琛已經頂替了他的位置,加上許韻肚子裡的孩子,我完全可以和他離婚了。
陸澤當然不同意。
但許韻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她每天都在家裡哭,說自己沒名分也就算了,但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被人看不起,還要去跳樓。
陸澤被她纏得受不了,終於來找我離婚。
他覺得許韻畢竟懷了他的孩子,即使和我離婚娶了許韻,他爸也會同意的。
可他沒想到,他不僅被趕出了陸氏,陸父嫌他丟人,還把他趕出了陸家的別墅。
Ṫū́⁶我聽說他們租了個小公寓,許韻每天都在鬧,說要錢養胎。
陸澤從沒有攢錢的習慣,離開陸家後花錢還是大手大腳,很快沒了積蓄。
許韻得知他沒錢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從前那個溫柔體貼的小白兔,變成了潑婦。
她大吵大鬧,罵陸澤沒用,罵他騙了她。
「你當初不是說會娶我嗎?現在呢?」許韻尖叫,「你連個房子都沒有,拿什麼娶我?」
「我為了你丟了工作,懷了你的孩子,你現在讓我怎麼辦?」
陸澤被她鬧得頭疼欲裂,最後吼道:「還不是你主動勾引我的,不然我和棠梓熙好好的,什麼事都不會有!」
許韻愣了一瞬,隨即哭得更凶:「當初你不是說只愛我嗎?說我和棠梓熙不一樣,說只有我才懂你嗎?」
陸澤煩躁地抓著頭髮,滿嘴苦澀。
我是從陸之琛嘴裡聽說這些的。
「聽說他現在想重新創業呢,還對外說陸家沒什麼好,之前的事業他本來就不喜歡。」
陸之琛說這話時,正在給我燉燕窩。
「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他在外面摸爬滾打夠了,就知道原本的生活有多舒服了,可惜他不珍惜。」
陸之琛毫不掩飾臉上的嘲弄。
我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也不怎麼珍惜,好好的陸總不當,跑我這給我當保姆。」
他眨了眨眼睛:「當總裁有什麼好,我更喜歡當人夫。」
我臉一紅,扭過頭不再看他。
其實我很早就明白陸之琛的意思。
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短時間內不想再進入一次婚姻了。
陸澤是我的過去,也是我的教訓。
同一個坑裡,我不會掉進去第二次。
8
在陸之琛各種暗戳戳地向我示好時,陸澤在忙著創業。
只是失敗得很快。
第一次創業,失敗在融資環節。
他找了好幾個投資人,都被陸之琛暗中勸退。
陸之琛現在是陸氏的話事人,在商界的話語權已遠非昔日可比。
第二次創業,失敗在合作夥伴的背叛。
那個合作夥伴被陸之琛以更好的條件挖走,順便還帶走了陸澤的核心技術。
第三次創業,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
因為陸之琛直接收購了陸澤看中的公司。
陸澤的資金越來越緊張,最後連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許韻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孕反很嚴重,每天吐得昏天黑地。
她需要營養,需要照顧,但陸澤自顧不暇。
他每天早出晚歸,忙著見客戶,拉投資。
許韻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豪門少奶奶的夢,徹底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柴米油鹽的瑣碎,是每天為錢發愁的焦慮。
她開始抱怨。
抱怨陸澤不關心她,抱怨生活太苦,抱怨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也要跟著遭罪。
陸澤剛開始還會哄她。
但時間一長,他也煩了。
尤其是每次在外面碰壁回來,看到許韻又Ṱū⁵哭又鬧,他就覺得心裡堵得慌。
「你能不能別哭了?」陸澤煩躁地說,「我已經夠累了!」
許韻怔住,不再哭了,但眼裡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陸澤以為許韻想開了,他沒想到,許韻會選擇離開。
那天他好不容易約到一個大客戶一起吃飯談生意。
許韻嫌在家無聊,鬧著也要跟過去。
陸澤沒辦法,只能帶許韻去了酒局包廂。
飯桌上,他看到了客戶對許韻動手動腳。
他忍了半天,說服自己不要在意,畢竟許韻沒真的吃虧。
他需要Ţű₆這筆訂單,給還未出生的孩子賺奶粉錢。
可他只是去了個洗手間的功夫,再回包廂時,客戶和許韻都不見了。
他瘋了一樣給許韻打電話,許韻沒接,只給他回了條消息:
「抱歉,我要給我的孩子找個有能力的爸爸。劉總對我很好,他會對孩子視若己出,我們結束吧。」
陸澤拿著手機,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整整一夜沒動。
9
一無所有的陸澤在深夜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喝醉了,聲音裡帶著哭腔:
「棠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忙著做合同,手機開免提放在一邊,根本沒空理他。
「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不珍惜你......」他哽咽著說,「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的......」
我實在嫌吵,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陸澤出現在我公司樓下。
他在寒風裡,一站就是一整天。
同事們下班時路過他,都議論紛紛。
「那不是陸澤嗎?怎麼在我們公司樓下?」
「聽說是來求棠總復合的。」
「嘖嘖,當初不是挺囂張的嗎?我還記得他帶著那個女秘書過來時的囂張樣,現在知道求人了?」
這些話飄進陸澤的耳朵里,他臉色難看得要命,但還是堅持等我的出現。
我不想一直被糾纏,終於下樓見了他一面。
他看到我,眼睛瞬間紅了:「棠棠......」
我一臉平靜:「找我什麼事?」
「我......」陸澤張了張嘴,半晌才說,「你還能原諒我嗎?」
我冷笑:「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陸澤急切地說:「棠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為了許韻傷害你,不該忽視你,不該......」
他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棠棠,我現在才知道,最適合我的人是你。」
「只有你才真正關心我、理解我、支持我。」
「許韻她......她只是貪圖我的錢和地位,她根本不愛我。」
我聽著翻來覆去的後悔和控訴,只覺得厭煩。
我打斷他:「可是你不適合我。」
陸澤怔住。
「你虛偽卑鄙,濫情還不懂得尊重人,根本配不上我,我和你沒復合的可能。」
說完我就抬步往停車場走。
和他擦肩而過時,我頓了一下:「你後悔離婚,我卻只覺得慶幸,和你離婚,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
陸澤僵在原地,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
我沒走到停車場。
一輛紅色的跑車攔住我的去路,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在陸澤不可置信的目光里,陸之琛從車裡走下來,手裡抱著一大束粉色的玫瑰。
「棠棠姐,下班了。」
他走到我面前,自然地把花塞進我懷裡,然後牽起我的手。
「今天想吃什麼?我訂了米其林三星的位子,不過如果你不想去,我們也可以回家,我新學了椰子雞,你不是一直想吃嗎?」
他說得理所當然,像是我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
「陸之琛?!」陸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你在幹什麼?!」
陸之琛這才轉過身,看向陸澤,眼神裡帶著點意外:
「你還在這啊?我以為你早走了呢。」
他晃了晃我的手,動作親昵自然:
「沒看出來嗎,我在追棠棠姐。」
陸澤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你們——你們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開始的?」陸之琛挑了挑眉,「這個問題你該去問問你自己。」
「是你先不珍惜她的, 陸澤。」
「你——」陸澤指著陸之琛,手指都在發抖, 「你們早就在一起了?棠梓熙, 你婚內出軌?!」
我終於開口,聲音冷靜得可怕:
「陸澤,我和陸之琛什麼都沒發生, 直到離婚協議簽字的那天。」
「但就算有, 」我看著他,「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許韻懷孕四個月時, 我們結婚還不到三個月, 你自己算算時間。」
陸澤的臉色刷地白了。
「還有, 」我繼續說, 「就算我真的和陸之琛在一起, 那又怎麼樣?」
「我爸已經同意我和陸之琛交往, 你爸也很滿意,棠陸兩家的聯姻還是會繼續,只是新郎換了個人而已。」
「至於你, 」我的眼神掃過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你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我轉身上了陸之琛的⻋。
陸澤站在原地,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10
陸之琛向我求婚, 但我並沒有答應。
我爸徹底退居二線,現在的我成了棠氏的完全控制人,已經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了。
經過陸澤,我發現我並不需要婚約, 所以已經沒了再婚的打算。
陸之琛尊重我的決定。
他說只要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邊, 名分並不重要。
在一起的第三年,我在陸家的療養院看到了陸澤。
他住在單人病房裡, 瘦到幾乎沒了人形, 神情呆滯, 已經不認識人了。
陸之琛說, 這幾年他又經歷了幾次創業失敗,工作不順, 沒辦法只能去給人打工。
可碰上無良老闆, 不僅深度壓榨他, 還找各種藉口剋扣他的工資。
陸澤受不了,跑去了海外想靠賭博賺錢, 結果差點丟了命。
怎麼說也是陸家的人, 陸父不能眼看著他死在外面,動用關係把他救了回來。
接回來時, 他就已經這樣了。
醫生說是遭受了巨大打擊,精神崩潰。
陸之琛問:「要進去和他說說話嗎?他現在誰都不認識, 每天從早到晚只盯著手裡的照片看。」
陸澤手裡的照片,是大學畢業時和我的合照。
我搖頭:「我和他沒什麼可說的。」
這次來療養院是考察擴建的事, 看陸澤只是順便。
陸澤恰好抬起頭, 在他看到我之前,我扭頭離開了。
無論他記不記得我, 我都不想和他再扯上聯繫。
過去的事不會重來,而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