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
陸澤資助的貧困生故意把紅酒潑在了我的高定婚紗上。
她縮在陸澤身後,眼神閃爍:
「對不起棠姐,我本來想給你敬酒......」
我看了眼浸滿酒漬的裙擺:「沒關係,賠錢就行,三百萬。」
許韻還沒開口,陸澤先急了。
「許韻膽小,你別嚇唬她,反正有備用的裙子,換一件就行。」
有賓客瞧熱鬧,我只能忍下發作的心,先去換衣服。
可等我換好禮裙出來,卻發現許韻也換了一件。
她穿著潔白的花嫁 lo 裙,乖巧地站在陸澤身邊。
看起來比我更像新娘。
陸澤一個沒見過我的朋友恰好趕到,看見許韻眼前一亮:
「這就是嫂子吧,婚紗可真漂亮,和老陸太配了!」
1
氣氛頓時凝滯。
陸澤趕緊拉過我:「你小子眼瞎了?這才是你嫂子,別亂叫。」
朋友愣了一瞬,尷尬地向我道歉:
「抱歉啊嫂子,都怪老陸,平時也不說發點你倆合照,害我認錯人。」
我張嘴剛要說話,許韻的眼圈先紅了:
「對不起棠姐,我是想著穿得正式點,別給你們丟臉,你介意的話,我這就去換。」
陸澤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剛才穿的那身也髒了,哪還有備用的衣服可換?這條裙子很好看,配你,不用換。」
他轉頭看我,眼裡隱隱帶著怒火:「你鬧夠了沒有?不就是條裙子嗎?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你能不能別像個潑婦一樣丟人現眼?許韻一個小姑娘懂什麼,你跟她計較什麼?」
「鬧得太難看,被別人看笑話怎麼辦?今天可是婚禮!」
和方才面對許韻時的溫柔截然不同。
朋友急忙打圓場:「老陸你別這麼說話,今天是大喜日子,得把嫂子放第一位。」
陸澤嗤笑:「她就是愛吃醋,也不想想,我要是和許韻真有什麼,怎麼可能還和她結婚?」
「婚禮都辦了,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知道我倆要結婚時,許韻比自己要結婚了都開心,跑前跑後幫我選禮服,就因為人家今天穿得隆重了點,就要這樣擺臉色?」
「棠梓熙,虧你比許韻大,還沒人家小姑娘懂事呢。」
陸澤今天穿的西裝是靛藍色,和我的婚紗其實不太配,我之前提了好幾次讓他換一套,他死活不同意。
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
等他連珠炮地說完,我才找到說話的空隙。
我看著他,平靜地說:「陸澤,從頭到尾,我一句話都沒說過。」
陸澤嘴硬道:「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從小到大就這樣,見不得別人比你好,容不下任何人分走我的注意力。棠梓熙,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許韻急急為我辯解:「陸總別生氣,棠姐也只是太在乎你了而已,這事確實是我不對,我以後會注意的。」
陸澤這才軟了語氣:「你看許韻多懂事,跟人家多學著點!」
我瞬間沉了臉,正要說話,一個電話打斷了我。
是公司的緊急會議,不能推。
婚宴已經到了尾聲,正好我不想看陸澤護著許韻的嘴臉,便藉口開會要走。
許韻在我身後不停道歉,說要走也是她走,讓我留下。
我沒理她,直接上了車,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我扭頭一看,許韻追我出來時不小心踩到裙擺,整個人往一邊跌倒,陸澤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許韻整張臉瞬間紅透,勾著他脖子的手卻始終沒有放下。
陸澤的幾個朋友站在旁邊,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看樣子早就習慣。
我瞭然,平靜地扭過頭,讓司機開車。
會議開了兩個小時,我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手機里十多條未讀,都是許韻給我發的消息。
2
我點開最上面的視頻,她在一家服裝店裡,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套裝,俏皮地對我說:
「陸總知道棠姐你介意,剛離開婚宴就帶我來買衣服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穿那條 lo 裙啦,棠姐你放心吧。」
我的視線從她隱含得意的臉上移開,看向她的身後。
這家店我很熟悉。
這是陸澤公司名下的一家私定品牌店,不對外開放。
陸澤之前說,什麼他都要給我獨一無二的,所以這家店的服裝都是按照我的風格設計的,只為我一人服務。
可現在,許韻站在店裡,穿著為我定做的衣服,年輕的臉上滿是光彩。
鏡頭下移,我的目光凝住一瞬。
陸澤竟然在給許韻換鞋。
視頻戛然而止。
後面跟著一條欲蓋彌彰的解釋。
「我腳腕不小心扭到了,陸總這才額外關照ṱůₖ我,棠姐你千萬別多想。」
我又打開視頻重新看了一次。
陸澤小心地捧起許韻的赤腳,像是捧著稀世珍寶。
許韻慌亂地要躲,陸澤沉聲道:「別亂動,還想扭傷是不是?」
我沒有抽煙的習慣,但現在很想點根煙。
陸澤Ťū⁺是有潔癖的。
有一次我帶項目組出差,每天在好幾個現場跑,一周下來,腳磨出三個血泡。
陸澤接我回家時,我已經疼得沒法走路,脫下浸滿血的襪子,我讓他幫我包紮。
他捏著棉棒,幾次都下不去手,我以為他是怕我疼,好半天后他才一臉為難地說,他有潔癖。
我理解,當時也並不覺得是多大的事。
可看著視頻里陸澤摩挲許韻腳背的手指。
這才意識到,當時那句潔癖不是為難,而是打在我臉上的耳光。
只是此刻才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我又往下劃,後面的消息無一例外,表面是對我的歉意,實際在炫耀陸澤對她的照顧。
最後一條,許韻對我說謝謝。
「謝謝棠姐,當初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認識陸總。」
去年冬天陸澤接我下班,我突然姨媽疼。
他趕緊把車停到路邊,去給我買熱奶茶。
當時已是深夜,奶茶店只有一個女生。
她說有優惠活動,第二杯半價,陸澤搖頭:「一杯就好,我女朋友身體不舒服,我給她買杯熱飲。」
女生羨慕地說你女朋友真幸福,又笑著自嘲:「哪像我呀,我也生理期不舒服呢,還是得挺著打工,不然生活費都沒有,奶茶也沒法喝,我們店長不讓,想喝的話得自己花錢買呢。」
她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外面下著大雪,襯得女孩的臉色更加蒼白。
陸澤鬼使神差地點了第二杯半價的奶茶,送給了女孩。
說起來多可笑啊。
他冒著大雪去給我買奶茶,結果看上了奶茶店裡脆弱可憐的許韻。
3
陸澤一夜未歸。
哪怕今天是我和他的婚禮。
我給他打電話,他冷笑著對我說:
「是你先丟下我跑的,所有客人都在那看著,你把我的臉往哪放?就你工作忙嗎?你有本事今天加班一晚上,別回家啊!」
還不等我說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沒多久,許韻更新了條朋友圈。
「即使是片刻的溫柔,我也想貪戀。」
照片里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餐桌上的蠟燭,旁邊放著一束鮮花,一個男人的手正舀著碗里的粥。
手腕上戴著的手錶,還是今年他生日時我送的。
我和陸澤是家族聯姻,也是青梅竹馬。
七歲,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穿著小西服,送給我一塊小蛋糕,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
身邊的大人鬨笑一團。
他紅著臉辯解:「我是認真的,棠棠可愛,我喜歡棠棠!」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人生就綁定在一起。
雖然早就知道豪門婚姻鮮有好的結局。
但我以為陸澤和我之間,即使沒了愛,也會有一份體面。
沒想到,他連個體面都不願給我。
密密麻麻的痛從心口蔓延,像潮水一樣把我淹沒。
我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許久,給秘書發了條消息。
「我的婚假取消,所有工作照常安排吧。」
一周後,我參加了一場商務晚宴。
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開了一天的會議,等秘書提醒我該出發時,我的腳已經腫得幾乎塞不進高跟鞋。
我剛到晚宴場地,侍者便恭敬地迎上來:
「棠總,陸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貴賓休息室,給您備了拖鞋,請跟我來。」
我心裡閃過一絲意外。
陸澤這一周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連條消息都沒發。
我以為他還在生氣,沒想Ťŭ̀ₒ到他竟然還會想到拖鞋這種小事。
休息室里,侍者取出一雙當季新款的皮拖鞋,看樣式就知道價格不菲。
我正要把拖鞋換上,門突然被推開。
陸澤和許韻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許韻穿著淺粉色的晚禮服,挽著陸澤的手臂,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
我皺眉看向陸澤:「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場晚宴是行業內部的商務交流會。
主辦方明確規定只有從業人員可以參加,不許帶女伴。
陸澤面不改色道:「許韻現在是我的秘書,當然可以來。」
我的手指瞬間收緊。
秘書?
陸澤的媽媽當年就是女秘書上位的。
兩家聯姻時,我父親提過條件,陸澤身邊不可以有女秘書。
陸家要靠我家幫扶,當時滿口答應。
我的聲音冷了下來:「陸澤,你忘了當初你的承諾了嗎?」
陸澤不耐煩地皺眉:「你還好意思說?我爸聽說你婚禮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催著也不讓我休息,我公司這麼多事,總得有人幫我處理吧!」
「之前的秘書辭職了,許韻正好需要一份工作,我就讓她來幫忙,這有什麼問題嗎?」
「再說了,你要是真在意,就不該整天往外跑!你是我妻子,這些工作本來應該你來做,許韻是好心替你分擔!」
「你自己不做,又不許別人做,棠梓熙,你到底想怎麼樣?」
許韻小聲插話:「棠姐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幫陸總分擔一點工作,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我懶得理他們,錯身就要走。
一星期的時間,足夠我想清楚。
我和陸澤是聯姻,家族利益大於一切,就算有原則性問題,我爸也未必會同意我離婚。
所以糾結陸澤和許韻之間的事沒用。
我不如搞好事業,讓自己有更大的話語權。
4
和許韻擦肩而過時,她身子晃了一下。
陸澤趕緊扶住她:「怎麼了?」
許韻咬著唇:「我的腳踝還沒好,剛才走太久了,又開始疼......」
陸澤轉頭看向我,語氣生硬:「棠梓熙,把你的拖鞋讓給許韻。」
我詫異:「你說什麼?」
陸澤皺眉,不耐煩道:「你沒看見許韻腳傷成這樣?就一雙破拖鞋,你還當寶貝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Ṭù⁰差點氣笑:「先是讓拖鞋,之後呢?要不要我把你妻子的位置也讓給她?陸澤,你要是對我們的婚姻不滿,大可以去找你爸說離婚,我絕不攔著,但你不能這樣羞辱我!」
「你怎麼這麼小題大做?」陸澤滿臉怒容,「讓你讓雙拖鞋你能死嗎?還是說你就是故意想看她出醜?棠梓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你知不知道她為了陪我來參加這場晚宴,連醫生的話都不聽,她本來應該在家好好休養的!」
「就一雙拖鞋而已,你至於這麼小氣嗎?還是說,你就是故意要為難她?」
許韻急忙拉住陸澤的袖子:「陸總別這麼說棠姐,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該跟來的......」
她忽然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陸澤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別哭,這事不怪你。」
他又看向我,眼裡滿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