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作性質,我經常說走就走。
平時也就在路上給他發消息說一聲。
只不過這次他睡到這個點,肯定沒看見消息。
「啊?那你走之前怎麼不叫醒我呀?我好送你機場。」
「難得周日,你多睡會。」
我急著去拿行李,想掛斷電話,他卻還在電話那頭吭哧。
「那個,我換下來的髒衣服你洗了嗎?」
「沒有,放髒衣簍了。」
他明顯鬆了口氣。
我笑了笑,接著說:「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看到你襯衫上的口紅印?」
他剛松的那口氣又變成作一口涼氣倒抽回去。
昨晚散場的時候,我明明記得,大口喝酒的賴北宸的唇膏早就Ṭū́ₐ掉光了。
所以,大半夜的,她把曾戎軒喊回去給她開門之前,還特地補了口紅。
也是十分煞費苦心了。
電話那頭,是漫長又尷尬的沉默。
9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出差期間,曾戎軒每天早請安晚報備,比上班打卡還準時。
可是以往我出差,因為工作安排緊張,也並沒有天天和他聯繫,只不過兩三天才能通一次電話。
擺明了是此地無銀。
所以我假裝聽不到背景里嘈雜的酒吧聲音。
假裝看不到視頻里,杯口的一抹口紅痕跡。
不過,我這趟出差,多少也存了些釣魚執法的心思。
我不出差,怎麼給他們騰地方呢?
干投資這行的,割肉的時機必須快很準。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我故意和老公說有個重要會議,不方便接電話。
然後絲滑登機,直接打車到家。
我輕輕打ŧůⁿ開門,果然,臥室里傳來熱火朝天的聊天聲。
我推開一點門縫,看見曾戎軒只穿著內褲,大刺刺躺在床上。
他手上的 PAD 視頻里,是同樣只穿內衣的賴北宸。
她貌似苦惱地說:「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胸漲漲的,我該不是二次發育了吧。」
曾戎軒哈哈一笑:「開什麼玩笑,你那飛機場和十年前一樣平,左看右看也沒半點要變大的意思。」
「那只能證明我現男友手法好。不像你,當年摸也摸了,我沒半點感覺。」
「兄弟之間,能摸出什麼感覺才有鬼了!」
「草!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但凡你的小兄弟能硬一點,那時說不定我們就......」
聽到這裡,我胸口一窒。
想起第一次和他發生關係時,他的確手忙腳亂,表現得很生澀。
事後,我們靜靜擁抱在一起,他說:
「真好,我們都守身如玉,等到了命中注定的人。」
所以,有過邊緣 X 行為也配叫守身如玉?
一陣陣生理性噁心泛上來。
該錄的都錄下來了,我實在聽不下去,悄悄退出去。
平復一陣後。
我在客廳用力關上大門,假裝剛剛進門。
10
頓時,臥室一陣雞飛狗跳的響動,好像連 PAD 都摔了。
曾戎軒胡亂裹著睡袍迎出來,裝出睡眼惺忪的樣子。
「老婆,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忍著噁心道:「給你個驚喜呀。」
高強度出差回來,我實在有些累了。
我迫切需要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再和他算帳。
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吵醒了。
曾戎軒起得格外早,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早安老婆,我去給你做早飯。想吃什麼?」
我困得不行,含糊地說:「隨便。」
他就先去衛生間洗漱。
我用被子蒙住頭,想再睡會。
這時,外面傳來有人按大門密碼的聲音。
這大清早的,會是誰?
門開了。
賴北宸一陣風似的進來,熟門熟路地直奔衛生間。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曾戎軒正在刷牙。
看見她,他一驚,想說話,卻因滿嘴都是牙膏說不出來。
賴北宸晃晃手裡的驗孕棒:「我好像中招了。」
說著,她刷地脫下褲子,坐上馬桶開始驗孕。
曾戎軒趕緊轉過身背對她,低下頭拚命漱口。
我已經徹底醒了,似笑非笑地坐在床上靜靜看著他們。
他終於吐掉泡沫,漱乾淨口,驚恐地朝我大喊:
「老婆!千萬別誤會,孩子不是我的!」
賴北宸這才看見我。
她似乎也沒想到我這麼快就回來了,楞了楞。
片刻後,她看向手裡的驗孕棒,說:「臥槽,還真有了。」
11
她朝我揚了揚顯示雙槓的驗孕棒。
「嫂子你放心。孩子是安德烈的。我只不過想讓孩子未來的乾爹第一個知道這好消息。」
我淡淡說了聲恭喜,又問:「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她瞪大眼,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的笑話。
「結婚?和安德烈?開什麼玩笑,他大學沒畢業結什麼婚?」
我忍不住多嘴又問了一句:「那這孩子......你打算生嗎?」
「生啊。生下來給你們帶哈哈哈ṭŭ³。」
我挖了挖耳朵,有點懷疑自己的聽力。
她繼續說:「聽說你不打算生孩子,那正好,我生下來給你們帶。去父留子可還行?」
聞言我看向曾戎軒。
這個傳聲筒傳得還真快啊。
曾戎軒低斥一聲:「快別胡說了!你趕緊找安德烈去商量商量。」
她依舊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怎麼?找你商量不行嗎?娶了老婆就忘了兄弟?當年我們說好,要認對方做乾爹乾媽的!既然你們不生,我來生。」
我懶洋洋地打斷:「行了。老公你慌什麼?給你喜當爹的機會就趕緊接著。」
曾戎軒無奈地說:「老婆,這麼大的事,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
我冷笑:「沒那個必要。不論是你給她乾爹還是繼父,都行。」
他錯愕地看著我,最後還是那句:「別多想,我們只是兄弟。」
我冷嗤:「你其他的兄弟,也有懷孕的功能嗎?」
曾戎軒語塞。
賴北宸穿好褲子,慢悠悠走出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們別吵了。我自己......」
說著,她捂著肚子彎下腰去:「臥槽,怎麼回事?怎麼肚子疼?」
曾戎軒見狀急忙扶住她:「怎麼啦?你臉色不太好,我送你去醫院吧?」
賴北宸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仿佛渾身骨頭都軟了。
曾戎軒乾脆將她公主抱起,大步走出門去。
我從床頭櫃摸出準備好的離婚ṭṻ₈協議,嘆氣,還沒來得及拿出來,人就被拐跑了......
12
曾戎軒抱著賴北宸一路往醫院趕的時候,腦袋裡還在思索,老婆怎麼好像因為賴北宸,對自己有意見了?
賴北宸她就是個假小子嘛。
圈子裡的哥們都把她當兄弟,沒人拿她當女人看待的。
年少時,學著電影里一樣發誓,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她逃學比誰都多。
打架比誰都狠。
說葷段子比誰都野。
要是能對她有那種心思,不是跟給子一樣嘛。
除了,除了十八九歲荷爾蒙最旺盛的時候。
就那一次。
喝大了,出於對異性身體的好奇,互相探索了一番。
這不也沒進行到最後一步嘛。
謝慈意才是理想的太太。
知性內斂,工作體面,收入豐厚。
最關鍵的是,他們性格相似,在床上也很合拍。
再過個一兩年,要個孩子,就完美了。
等賴北宸做完檢查,確定沒事後,回家好好哄哄老婆,就好了。
13
賴北宸拿著檢查報告,走出診室。
曾戎軒坐在椅子上一抬頭,竟看見一張眼淚汪汪的臉。
「怎麼了這是?醫生說啥了?」
「說先兆流產,需要住院保胎。」
這是他頭一次見賴北宸流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可能要當母親的女人,就是會和以前不一樣吧。
曾戎軒手足無措地安慰:「別怕。我這就去幫你辦手續。對了安德烈呢?我通知他過來。」
賴北宸吸吸鼻子:「算了。前陣子我不是天天和你去酒吧嗎?他鬧脾氣,我就把他趕出去了。」
「你呀!」
曾戎軒用手指點點她的腦門,又趕緊扶她坐下。
「他不聽話,就得管教管教,可不能一直慣著,別慣出毛病來了。」
賴北宸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曾戎軒來不及細想,就忙著去辦住院手續了。
等把賴北宸安頓好,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
家裡一片死寂。
難道慈意已經睡了?
他躡手躡腳推開臥室門。
沒有人。
他這才敢打開燈。
卻看見枕頭上放著一頁紙。
《離婚協議書》。
曾戎軒瞬間好像挨了一記悶棍——
為什麼?至於嗎?怎麼就鬧到這個地步了?
震驚之餘,他還有些生氣。
頭一次覺得她這麼不近人情。
覺得她看輕了自己的人品,也看輕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自己是這種隨便出軌的男人嗎?
於是他賭著氣睡了。
睡醒還在賭氣,也不肯主動聯繫謝慈意。
而是徑直買了早餐去醫院,邊陪著賴北宸吃早餐,邊氣鼓鼓地說起這事。
「你說,是不是女人婚後都這麼不可理喻?耍小性子也要有個限度!離婚這種事能隨便說嗎?」
賴北宸低頭喝著豆漿,隱去唇邊的一抹笑意。
她抬起頭大大咧咧地說:「所以我從小就不愛和女生玩,太小心眼了。一點子事都能小題大做。」
曾戎軒辯解:「可慈意不是個拎不清的女生。」
慈意理性睿智,和她溝通從來很省力。
所以他理所應當地認為,和她一起的生活,將永遠這樣安穩妥當。
況且,自己又沒有真的出軌。
和賴北宸在一起,就是圖個放鬆,插科打諢,說什麼都毫無壓力。
賴北宸觀察著他的表情,改口道:「瞧你這點出息。行吧,等我身體舒服點我去幫你勸勸。解開誤會,她就會消氣了。」
14
賴北宸穿著件寬鬆的棉質連衣裙,坐在我辦公室。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臉龐比之前圓潤了些,平添了幾分孕相。
她謝絕了我助理端上的養生茶,喝了口自己帶的可樂,開始陰陽。
「曾太這段時間是不是心事太重,我看你氣色不太好啊。」
這陣子我確實忙得昏天黑地,連敷面膜的時間都沒有了。
不過成果我還是十分滿意的。
所以我不去和她計較,開門見山問:「賴小姐今天有何貴幹?Ṫŭ̀₍」
「我沒打算讓你們離婚。你還是搬回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