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懷疑過他出軌,甚至重婚。
但時間有限,我必須爭分奪秒。
我們目前手裡沒有夫妻共同財產。
橫亘在我們中間的,只剩下冰冷的債務。
此時我再找他出軌的證據已經沒有意義了。
而我能握在手裡的,只有兩樣:
孩子的未來,和那套房子。
這才是我要守護的全部。
隨後我堅定轉身,不再聽他一句廢話。
他迅速上前,攔住我的去路:
「江月,我勸你想清楚!下次開庭還有不到兩個月,你必須向法庭證明那五百克真金的下落!如果拿不出證據,你就是詐騙!這是刑事案!看在夫妻情分上,我才給你留了餘地,別逼我把事做絕!」
我停下腳步,無奈地笑出聲:
「事到如今,你還在深井裡看世界。需要向法庭證明這金子是被我調包的人是你。」
「而我,我交給你的,就是你當年送給我的原物,金子在我手裡存了十多年,保險箱密碼你我瞭然於心,真正被債務逼到絕路的,是你陸沉。」
「數年來,我江月何時為錢折過腰?我有什麼理由,去動那筆屬於女兒的黃金?你別忘了,在離婚期的最後一刻,是我拿出一百二十萬為女兒守護了財富。」
「你!」
陸沉雙眼微眯:
「好,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讓你把牢底座穿!」
我迎上他兇狠的目光:
「奉陪到底。」
4
說完,我堅決轉身,再無留戀。
一個男人,處心積慮地將共同財產轉移一空,是為了什麼?
答案殘忍而清晰。
為了跟新的女人,構建新的家庭。
再生一個新的孩子。
急什麼?
我這個原配還沒答應呢。
輸或贏,早已不再重要。
我的戰略總綱,只有一個字——
拖。
商場、金店的監控錄像通常為 1 到 3 個月。
銀行或高端場所可能長達一年。
購物小票屬於熱敏紙。
上面的字跡會在 2 到 5 年內因氧化而自然消退。
讓人意外的是,他用了整整一個月時間,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位自稱是當年金店的老師傅。
說來也慚愧,當年結婚的時候我們兩手空空。
所以五金是由婆婆將自己的金飾融了之後打造的。
那人對著鏡頭信誓旦旦,陸家確實曾打過一套五金用來結婚。
當他的律師拿著證據找到我。
姿態張狂言行輕蔑。
「江女士,看到了嗎?這就是實力!陸先生能掘地三尺找到證據!我勸你認清現實,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儘快把金子交出來。」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將那份證據推到一邊。
「嗯,看到了。」
我語氣平淡:
「他這一個月,就忙活出這點東西?」
我抬眼,目光里滿是嘲諷。
「但比起我手裡的證據還差得遠,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希望他再加把勁。」
對方瞳孔微微一縮:
「你也有證據?」
我唇角微勾,從文件袋抽出一張照片,推向桌面。
「當然。」
照片上精準捕捉到了陸沉與一名女子姿態親密的瞬間。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女子脖間的項鍊與腕上的金鐲,異常吸睛。
男人臉色驟變,伸手便要搶奪。
我指尖輕按,將照片牢牢定在原處。
「抱歉,原件恐怕不能給你,你們費盡心力,挖掘的是十七年前早已消亡的過去;而我這張照片,記錄的卻是正在發生的現在。」
我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所以,我現在終於知道,該去何處追索我那筆消失的金飾了。」
「一個自稱資不抵債、被高利貸逼到要賣妻女房子的男人,是如何為情婦購置貴重財物的?我想,稅務部門和經偵支隊,應該都會很感興趣。」
我拿起包,在轉身前留下最後一句:
「回去轉告陸沉,民事訴訟,最多是賠錢,但千萬別自作聰明,把案子扯到刑法的領域。」
「到時他的狐狸尾巴,可就藏不住了。」
說完,我挺直脊背,決然離去。
來到車裡,我將手中的照片撕得粉碎,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這張鐵證,是我花重金 AI 的傑作。
事實上,我從未親眼見過這個女人。
甚至都不確定她是否存在。
照片的基底,不過是前段時間他開車時,我偶然抓拍的一張獨照。
人是他,車也是他。
只是副駕駛座上,是我精心添加的模糊輪廓。
資源已盡,我無力僱傭私家偵探進行漫長取證。
我在賭。
賭陸沉做賊心虛。
賭他混亂的私生活里,必然存在過這樣一位情婦。
只要我不將這張照片作為證據提交法庭。
它便不構成偽證。
令我意外的是,開庭前一周,家裡來了不速之客。
透過貓眼,看到幾張陌生的面孔。
我心頭一凜。
5
目前的住址,只有陸沉知道。
電光火石間,我迅速從抽屜里取出高清攝像頭,別在衣領上。
做完這一切,我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你丈夫陸沉欠我們公司三百萬!你是他老婆,得一起還!」
我臉上露出膽怯,側身讓他們進來。
幾人魚貫而入,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
「錢……我認。但你們總得讓我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一秒,一份文件猛地甩在我的臉上。
我低頭撿起那份《借款合同》,仔細閱讀:
「借款三百萬……月息百分之二……2024 年 6 月 10 日……借款人,陸沉……」
看起來毫無破綻。
甚至可以說得上逼真。
我脖子縮了縮,聲音帶著慌亂:
「可是……大哥,我已經替他還了 120 萬了呀……我所有的錢都給他了……」
「120 萬?」
眼前的男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欠的是 300 萬!連本帶利滾起來更不止這個數!你那點錢,連塞牙縫都不夠!」
他捲起合同粗暴地戳著我的肩膀:
「少他媽跟老子在這兒裝可憐。聽著,趕緊去湊錢!下次我們來,要是見不到錢,逢年過節,哥幾個可就來你這兒開灶了。到時候,你可別嫌熱鬧。」
說完,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帶著人揚長而去。
門關上的瞬間,我立刻取下攝像頭,連接電腦,將剛才錄製的視頻高清截圖、列印。
夫妻一場。
他終於把路走死了。
以為我會怕幾個惡霸嗎?
當然不會。
真正的惡人,往往看起來是正人君子。
時間很快來到開庭前一天。
他沒撤訴。
他或許拿到了新的籌碼,決意不死不休。
至此,再無轉圜。
那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他永遠留在這條絕路上。
第二次庭審,陸沉方出示了那位老師傅的證詞,情緒激昂,勝券在握。
發言結束後,我緩緩起身:
「法官大人,對方所有關於『真金』的陳述,都基於一個前提,那份離婚協議是有效的。」
法官點頭。
我繼續道:
「現在我申請對這份離婚協議中,陸沉的簽名進行筆跡鑑定。」
此話一出,陸沉及其律師全部愣住。
因為這與黃金案毫無關聯。
此時我再次提交一份關鍵證據。
陸沉簽署的借款合同。
「法官大人,這份《借款合同》是追債的人遺落的,但這兩份文件,筆跡卻截然不同,因此我懷疑,至少有一份文件上的簽名,並非他真實意願簽下的。因此,我需要申請進行科學鑑定,以查明真相。」
「反對!」
對方律師猛地站起身:
「審判長,對方這是在惡意拖延訴訟,混淆焦點!本案審理的是黃金欺詐,與筆跡毫無關聯!她拿不出黃金的證據,就想推翻一切,這是聲東擊西!」
法官目光投向我:
「被告,你是否清楚,筆跡鑑定將導致案件中止,耗費大量司法資源和時間?」
我迎向法官的視線:
「我非常清楚。但法律的公正不應建立在虛假的文件之上。若基礎協議的真偽存疑,那麼之後所有關於黃金的爭論,都將是空中樓閣。」
法官與身旁的審判員低聲交換意見後,做出了裁決:
「由於被告對作為本案核心證據的真實性提出質疑,並提供了對比樣本,其鑑定申請符合法定程序。本庭予以批准。」
「現宣布:本案中止審理,立即啟動筆跡鑑定程序。待鑑定結果出具後,再行開庭。休庭!」
6
法槌落下,一錘定音。
走出法院大門,陽光有些刺眼。
陸沉幾步就追了上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臂:
「江月,你他媽竟敢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以為這樣就能贏?等結果出來,我不光要你把房子吐出來,我還要告你誣告,讓你進去踩縫紉機!」
我緩緩地抽回胳膊:
「陸沉,你好像總是搞錯一件事。」
「我從沒想過要贏你,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你原形畢露而已。」
說完勾勾唇:
「別忘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做的,就是為了把更多人拉下水。」
說完,我不再看他那張扭曲的臉,轉身走向路邊。
兩個月,足以讓所有真相浮出水面。
筆跡鑑定的結果很快出爐。
兩份簽名均出自陸沉本人。
這個結果在我預料之中。
手機響起,是律師的電話:
「筆跡是真的,我們要求下一步審查那三百萬。傳喚債權人到庭,他那個債主,敢來法庭對質嗎?」
「下一次開庭,將是最後一戰。」
「您準備好了嗎?」
我看著玻璃上自己清晰的倒影:
「我一直在準備著。」
從他將我推下深淵的那一天起,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爬上來,然後再把洞口親手封上。
7
第三次開庭,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
陸沉的律師依舊試圖將水攪渾,反覆強調假黃金事件。
但我們早已跳出幻境,直達本質。
「審判長,我們只有一個問題請被告回答,今年一月三日,我當事人轉入你帳戶的一百二十萬元,你用於償還了哪一筆債務?請出示還款憑證。」
法庭瞬間安靜。
陸沉臉色一僵,他身邊的律師立刻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