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總是看不得我好。
我做自媒體賺了錢,她比誰都難受。
我被富二代追求,她氣得血壓飆升,
並直呼:「我受了那麼多苦,你憑什麼能過得這麼好!」
忍無可忍,這個媽不要也罷!
1
很小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我媽最見不得我開心。
幼兒園得到小紅花,她潑冷水說是個人就能得到。
小學考雙百得第一,她陰陽怪氣地說我走了狗屎運。
中學成績名列前茅,她數次發著火質問我是不是作弊了。
被她從小打擊到大,我安慰自己是她對我要求嚴格。
畢竟她是我親媽。
當年不顧家裡反對嫁給我爸,後來我爸出軌離婚。
爺爺奶奶嫌我是女孩不待見我,姥姥姥爺又走得早。
是她獨自一人把我養大。
我念及她的辛苦和不容易,一直忍著。
沒想到我忍著忍著,她竟越來越過分。
甚至到了無法原諒的地步。
最近我靠拍攝日常 vlog 在網上小火,被她刷到了。
立馬給我打來電話:「你看看你像什麼話,這樣拋頭露面的哪裡有上過大學的樣子?」
我儘量保持心平氣和:
「媽,現在短視頻是主流,我能靠這個賺不少錢的。」
我媽大聲吼道:「你以為你很招人喜歡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還想靠這個賺錢?做夢吧你!」
「我很招人喜歡啊,媽你沒看到嗎,我粉絲都二十萬多了呢。」
這麼多年我早已練就鐵石心腸,秉著她越貶低,我越自信的原則直面她。
毫不意外,我媽發飆了:
「你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整天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苗微微,你能不能認清你自己,你就是個普通人!」
這些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不明白,想上進,想成功,想賺錢,有錯嗎?
不管我做得多好多優秀,她永遠都是一句話:「你就是個普通人。」
就因為是普通人,所以我才想往高處走啊。
可我走得越高,我媽就越生氣。
當初高考報志願,以我的分數國內大學隨便挑。
我媽卻非要我報考當地一所普通師範學院。
我沒聽她的,並死守帳號密碼直到錄取結果出來。
看到我被 top2 大學錄取,她氣得好幾個月沒理我。
後來大四被保研,她又是氣得直罵我不孝。
不孝?頭一回聽說女兒優秀被保研是不孝。
哦對了,大學後的學費生活費,都靠我連軸轉地兼職和省吃儉用。
我好不容易熬到畢業找到不錯的工作,薪資不菲。
現在還成為小網紅有了額外收入。
對於「普通人」來說,完全可以稱得上成功。
正常家長不都應該為孩子開心嗎?
而我媽總要我辭掉工作回老家。
「你趁早給我滾回來,都快三十了也不嫌丟人!在老家找個普通工作,找個普通人嫁了,才是你這個普通人該走的路!別整那些沒用的,你根本沒那個好命!」
我嗯嗯啊啊地應付著,直到她說累了掛斷電話。
2
自媒體是大勢,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我一邊上班,一邊認真經營帳號,粉絲蹭蹭上漲,我媽罵我的頻率也蹭蹭上漲。
這天,她給我推薦了一個名片:
「附近便利店在招人,這是老闆娘,你和她談談。」
我盯著這條消息愣了很久。
然後緩緩打著字:「你讓我去應聘?」
我媽發來語音:「怎麼了?月薪三千還離家近,這你都不滿足?」
有時候我真的會被她的思想給氣笑。
但是話既然說到這個地步,我冷聲道:
「媽,你知道嗎,三千塊,我現在的工資在後面加個零都不止,甚至不夠我一條廣告的報價。」
我媽估計氣得要死,十幾條六十秒的語音哐哐發過來。
我都沒點開聽。
反正山高皇帝遠,她又做不了別的。
這天我又接到我媽的電話,那邊很是嘈雜,但一出聲就令我虎軀一震:
「微微是嗎?你媽媽出事了,你快看看能不能買最近的車票趕緊回來!」
是樓上鄰居陳阿姨的聲音。
我心裡一沉,哆嗦著訂了票,請了年假。
直奔回家。
一路上,我做了最壞的打算。
當我趕回家,看到活生生的我媽時,
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我鼻子一酸,想去抱抱她。
可我媽冷哼一聲:「還算有良心。」
我愣在原地,這才注意到她生龍活虎,精神狀態比我還好。
陳阿姨笑著對我媽說:「你看,閨女還是擔心你的,一聽你出事,立馬就回來了。」
3
我被騙了。
想想來的路上擔驚受怕,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心裡說不上來的委屈。
我咬著嘴唇沒讓眼淚留下來,轉頭就走。
我媽立馬追上我。
我拿出手機訂車票,不管機票,高鐵票,哪怕是二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
只要能離開。
「苗微微!」
我媽在門口把我攔住:「你必須給我留下,便利店的工作我都給你安排好了!」
我沒理她,低頭繼續刷離開的車票。
而她拉住我的衣袖,伸手就要搶我的手機。
我使勁掙脫開。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誰家正經姑娘像你這樣?」
動粗動不過我,又開始動嘴皮子。
「你看你臉上抹的東西,像個妖精!
「還有你穿的衣服,露肩膀露腰的,真是不像話!
「在網上裝瘋賣傻的,丟死人!
「二十好幾的人了不務正業,凈想著不切實際的飛黃騰達。」
陳阿姨在旁邊勸架,但我媽嗓門越來越大:
「給你安排好了工作你都不滿足!你能不能明白,普通人就該有普通人的活法,那大城市是你待的地方嗎!」
尖銳的聲音實在煩人,我平復著內心:「把我騙回來,就想讓我去便利店工作?我名校碩士畢業,你讓我去便利店工作?!」
「你高傲什麼!」我媽指著我的鼻子,「不就多讀了幾天破書,歸根到底就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普通人,整天把這三個字掛在嘴上!
4
我也不忍了,不就是發瘋嗎,誰不會啊。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誰家親媽非讓孩子放著高薪工作不要,去月薪三千的便利店上班啊!
「從小到大你處處看不慣我,不愛我還幹嘛養我,不如把我扔進垃圾桶啊!」
我媽見我這樣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拍大腿一跺腳一擦眼淚:
「哎喲喂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女兒啊!
「我當媽的還能害你嗎?你這死丫頭怎麼就不聽話啊!」
一沒理就開始上升高度。
我撂下一句:「你哭你哭!就算你哭上三天三夜,我也不會聽你的!」
陳阿姨還在這兒呢,她不嫌丟人我可嫌,我扭頭去轉動門把手。
我媽像是鐵了心要把我留下。
她一屁股坐在門口開始哭。
「苗微微你這個不孝女啊!」
陳阿姨嗔怪道:「你這丫頭,你媽都這樣了,你還犟什麼啊!」
這時我媽捂著心臟,大喊著難受。
我低頭看著,直覺是她在裝。
但緊接著,她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陳阿姨尖叫:「怎麼暈倒了!」
我也嚇了一跳,第一時間叫救護車。
醫院不遠,很快我媽就被抬上擔架送往醫院。
我等在急救室外,不遠處一個中年女人時不時地瞥向我。
眼神有些不友善。
但我沒心思去想她。
過了很久醫生才滿面愁容地走出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
「你母親她有什麼病史嗎?」他問我。
「病史?沒有啊。」
在我印象里,我媽一直活蹦亂跳的。
醫生斟酌著說:「人已經清醒,基礎檢查也都做過了,什麼事都沒有,生命體徵很平穩,心臟方面也沒問題,你看看要不要進行更深入的檢查?」
我聽了之後愣了許久。
然後被氣笑了。
比起有可能患了什麼罕見病。
我更相信是她在裝病。
5
我媽非要住院。
我就順了她的意,讓她住進豪華單間病房。
讓醫生把能做的檢查都給她做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出去買了個飯,回來時在病房門口看到陳阿姨在裡面。
鬼使神差的,我沒進去。
聽到陳阿姨苦口婆心:「你看看你住的這病房,多好啊!哎,我聽我姑娘說,你家微微當網紅確實賺不少錢呢,你安安分分的,跟著她享清福啊!」
我媽哼了一聲:「不行,看見她過那麼好我心裡就是難受,我才不稀罕跟她享福。
「我就想讓她老老實實留下來,月薪三千的工作哪裡不行了?你家姑娘都三十好幾了,工資也就三千左右吧?」
「你你你……」陳阿姨蹭的站起來,「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冷笑一聲。
我過得好,她心裡難受。
聽聽,這是親媽能說出來的話嗎?
陳阿姨氣沖沖地摔門出來,看到我先是道了個歉:
「微微,阿姨不該聽你媽的把你騙回來,這麼些年我也看在眼裡,你啊,還是離你媽遠遠的吧!」
我媽聽到了在裡面大喊:「我們家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
聲音傳出來,引得來往的人朝我們這邊看。
感受到一道熾熱的視線,我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在盯著我看。
我沒心情多想。
陳阿姨走後,我深嘆了口氣。
我媽嘴賤,扯到她女兒,她才這麼生氣。
明明這才是一個母親對女兒該有的態度啊。
為什麼我的媽媽不是這樣啊。
「你好。」
那男人突然朝我走過來,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你好,我叫賀昇,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還沒等我說話,我媽突然出現在身後:
「想認識我女兒,你誰啊?」
賀昇耳朵根都在發紅,他朝我媽鞠了一躬:
「阿姨你好,我叫賀昇,最近我奶奶住院,我在這裡陪護,我……」
我媽不知想到什麼,變了臉色:「不好意思啊,我女兒不想認識你。」
說著就把我拉走。
看上去像是在為我好。
但我媽怎麼會為我好?
我回頭看了一眼賀昇,長得一表人才。
總不能是看到他有想和我談感情的意思,心裡又難受了吧?
這倒是有可能的。
6
等了幾天,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
我媽身體比我都健康。
但她堅決不出院,還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
「苗微微,你不在我身邊,出了事都沒人知道!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留在老家!」
我沒搭理她,她又說:「要不你就帶我走!」
帶她走?我瘋了嗎。
就是因為想遠離她我才走那麼遠的!
我微微一笑:「那大城市是你待的地方嗎?」
把她的原話還給她,她卻不樂意了: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可是你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