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孩子又一次因為陪白月光逛街而忽略我的生日時,系統判定我攻略失敗。
系統語帶惋惜,「其實他的心動值就差一點點,但總是差這一點點。」
我平靜接受,眼前卻出現彈幕,「唉,誰讓女主是個清高的死裝姐,就不知道放下身段哄男主嗎?」
「男人喜歡的都是白月光那種懂得溫柔示弱的。」
「其實女主也長得不差,如果能低下頭好好哄男主和小反派,說不定就不用被抹殺了。」
我愣坐在原地。
不是,誰說任務失敗抹殺的是我?
攻略世界不過是現實世界的一個遊戲而已啊,失敗了抹殺的當然也是遊戲人物。
1.
系統冰冷的電子音在我腦中迴響。
【攻略任務失敗。】
【世界清除程序啟動,倒計時:168 小時。】
我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看著桌上那塊沒來得及切的生日蛋糕。
奶油已經開始微微融化,拉出疲憊的弧度。
眼前,虛空中漂浮的彈幕還在喋喋不休。
【完了完了,就差 1%,傅承宴的心動值卡在 99% 一整年了,喻笙但凡主動一點,早就成功了。】
【她就是太端著了,以為自己是正宮就穩了?男人心,海底針啊。】
【傅承宴現在肯定在氣頭上,他就是想看喻笙為他吃醋,為他發狂,結果她屁都不放一個。】
我扯了扯嘴角。
攻略傅承宴十年,我扮演著一個無可挑剔的妻子,一個溫柔體貼的母親。
我以為只要我做得足夠好,就能填滿他心中那所謂的空缺。
可他的心動值,像一個被設定了上限的程序,永遠停在 99%。
門鎖傳來輕微的響動。
傅承宴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不屬於這個家的香水味,甜得發膩,是許清嘉慣用的那款。
他看到我,又看到桌上的蛋糕,眉宇間掠過一絲不耐。
「你怎麼還在這兒?」
他的語氣,像是在責問一個賴著不走的鐘點工。
「今天我生日。」我平靜地陳述。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清嘉今天心情不好,我陪她散散心。你的生日,改天再補不就行了?」
「一個生日而已,你格局能不能大一點,別總這麼斤斤計較。」
彈幕瞬間活躍起來。
【來了來了,經典極限拉扯!】
【傅總這是在試探啊,快!喻笙!這時候只要你哭出來,說你很難過,他馬上就心軟了!】
【對啊,他就是想看你在乎他的表現!】
我看著他,這個我攻略了十年的男人。
英俊的眉眼,挺拔的身形,以及那顆我永遠也捂不熱的心。
我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好。」我點點頭,「那就不補了。」
傅承宴愣住了。
他預想中的質問、哭鬧、歇斯底里,全都沒有發生。
我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這種平靜,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走過來,重重地把車鑰匙丟在我臉上。
「喻笙,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辦法?」
我沒說話,只是起身,把那塊完整的蛋糕端起來,徑直走向廚房的垃圾桶。
蛋糕劃出一道拋物線,穩穩落入黑暗中。
傅承宴的呼吸一滯。
【系統提示:目標人物傅承宴,心動值出現劇烈波動。】
他一步跨過來,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像是要將我的手腕捏斷。
「你瘋了?」
我抬起眼,靜靜地看著他。
「一個蛋糕而已,你格局大一點。」
我把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2.
傅承宴被我噎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大概從未想過,一向溫順的我,會用這種方式反抗。
他鬆開手,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錯愕。
「喻笙,你變了。」
我沒理他,轉身回房。
我開始收拾東西,不是為了離家出走,只是單純地想把一切都整理好。
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痕跡,都該被妥善地畫上句點。
我拉開衣櫃,將那些他給我買的,卻一次都沒穿過的華麗衣裙,一件件疊好。
大多是許清嘉喜歡的款式。
他總是買雙份,一份高端修飾款給他的白月光,一份標配版給我這個所謂的妻子。
像是一種施捨,又像是一種提醒。
提醒我,我永遠只是個替代品。
柜子最深處,有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裡面是我剛嫁給他時,他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一條算不上名貴的珍珠項鍊。
那時我們還沒有這麼富有,住在一個小小的公寓里。
他剛創業,忙得腳不沾地,卻還記得我的生日。
他把項鍊給我戴上,有些笨拙地說:「等以後有錢了,我給你買全世界最大的鑽石。」
那時他的心動值,曾經一度飆升到 80%。
我以為,我是有機會的。
可後來,許清嘉回來了。
一切都變了。
我正出神,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兒子,傅亦安,背著書包站在門口。
他今年八歲,眉眼像極了傅承宴,連那份不耐煩都如出一轍。
「媽,你怎麼又在翻這些舊東西?」
他走進來,看到我手裡的項鍊,撇了撇嘴。
「清嘉阿姨說,喜歡回憶過去的人,都是因為過不好現在。」
我扣上盒子,沒說話。
傅亦安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精緻的禮盒,遞給我。
「喏,清嘉阿姨給你挑的生日禮物。」
我打開,是一瓶香水。
和他父親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清嘉阿姨還說了,女人要懂得經營自己,不能總是一身死氣沉沉的。」
傅亦安仰著頭,像個小大人一樣複述著。
我看著他,這個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他被傅承宴和許清嘉教養成了一個完美的傳聲筒。
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
「知道了。」
我的平靜讓傅亦安感到了困惑和不安。
他習慣了我的逆來順受,習慣了我對他們父子無條件的包容。
就在這時,我眼前的梳妝鏡畫面忽然閃爍了一下。
像接觸不良的老舊電視。
鏡中的我,有那麼一瞬間,變成了一堆雜亂的像素塊。
傅亦安嚇得後退一步。
「媽,那是什麼?」
「沒什麼,」我安撫他,「你看錯了。」
他將信將疑地看著鏡子,那面鏡子已經恢復了正常。
【世界清除程序啟動,倒計時:167 小時。】
【第一層數據結構開始剝離......】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依舊冰冷。
3.
第二天,傅承宴宣布,要在家裡給許清嘉辦一場慶祝派對。
慶祝她拿下一個舞蹈比賽的冠軍。
一個不大不小的社區級比賽。
他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口吻通知我:「你是女主人,負責招待好客人。」
我點了頭。
彈幕又是一片哀嚎。
【瘋了吧?在老婆生日第二天,給白月光開派對?傅承宴你沒有心!】
【喻笙快反抗啊!把他們都趕出去!】
【這都不鬧?這女人是不是木頭做的?】
我確實像個木頭人。
冷靜地安排著傭人布置場地,冷靜地核對賓客名單,冷靜地為許清嘉挑選她最愛的香檳。
傅承宴一直在我身邊打轉,試圖從我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嫉妒或憤怒。
但他失敗了。
我甚至還對他笑了笑:「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派對當晚,衣香鬢影。
許清嘉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長裙,像一隻驕傲的孔雀,穿梭在人群中。
她是絕對的主角。
傅承宴全程陪在她身邊,為她擋酒,為她介紹人脈,眼裡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
他們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而我這個正牌傅太太,則像個高級管家,默默地站在角落。
許清嘉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向我走來。
「喻笙姐,辛苦你了。」
她笑得溫婉動人,眼裡卻帶著勝利者的炫耀。
「承宴就是這樣,太重感情,總覺得虧欠了我。其實我早就跟他說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一邊說,一邊狀似無意地,將杯中的紅酒「不小心」灑在了我米白色的禮服上。
一大片刺目的紅,迅速暈染開。
「哎呀!」她驚呼一聲,「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傅承宴快步走過來,第一反應卻是拉住許清嘉的手。
「沒燙到吧?」
許清嘉委屈地搖搖頭:「我把喻笙姐的裙子弄髒了。」
傅承宴這才看我一眼,皺起了眉。
「多大點事,去換一件不就行了。」
他語氣里的不悅,不是對我被弄髒的裙子,而是對我讓許清嘉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一條裙子而已,清嘉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小題大做。」
我看著他護著許清嘉的樣子,心裡毫無波瀾。
我點點頭,轉身準備上樓。
傅亦安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擋在我面前。
他手裡端著一碗湯,是剛才傭人準備給客人的。
他學著他父親的口吻,對我進行說教。
「媽,清嘉阿姨都道歉了,你怎麼還這麼不大度?」
說著,他把手裡的湯碗往我裙子上潑去。
溫熱的湯汁混合著油膩,順著裙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
「這下扯平了。」傅亦安叉著腰,一臉得意。
他覺得他替自己的清嘉阿姨出了氣,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母子。
傅承宴的臉色也變了。
他可以容忍我受委屈,但不能容忍傅家的臉面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丟盡。
我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頭看著我的裙子。
然後,我抬起頭,看向傅亦安。
就在那一刻,大廳里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開始瘋狂地閃爍。
電流發出滋滋的聲響。
燈光忽明忽暗,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一片慘白。
天花板的牆角,牆紙像被火燒過一樣開始捲曲剝落,露出下面瀑布般飛速流動的綠色代碼。
傅亦安嚇得躲到了傅承宴身後。
「爸......爸爸,燈......」
燈光最終穩定下來,但所有人都心有餘悸。
只有我,依舊平靜。
【第二層邏輯鏈條開始崩塌......】
4.
派對不歡而散。
賓客走後,傅承宴第一次對我發了火。
他把傅亦安關進房間,然後指著我的鼻子。
「喻笙,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讓我在朋友面前丟臉?」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你覺得是我讓燈閃的?」
他一噎。
是啊,我怎麼可能有那種本事。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我不管!亦安我會教訓,但你今天也太過分了!你讓清嘉多難堪!」
我看著他暴怒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他永遠看不到我的委屈,只看得到他的白月光是否舒心。
我懶得再與他爭辯,徑直走向客廳的酒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