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總愛黏著我。
我在專櫃試口紅,她拉著我:「嫂子,你都那麼多口紅了,還買?快走吧!」
路上偶遇男同學,我停下來聊幾句,她便擠到我們中間,警惕地看著對方:
「嫂子,他是誰?媽說不要和陌生人多說話,讓你趕緊回家!」
我以為她是小孩子心性,也沒多想。
直到這天,她指著新上市的手機:「嫂子,我媽沒錢,你給我買!」
我拒絕後,她原地耍起無賴:
「你不給我買給誰買?我媽說得沒錯,你就是想用我哥的錢去養野男人!」
這下,我恍然大悟。
什麼姐妹情深,小姑子不過是婆婆派來監視我的白眼狼。
1
老公周昊是個海員,常年不著家。
新婚一個月,剛度完蜜月,他就匆匆回了海上。
擔心我照顧不好自己,又怕我無聊。
周昊讓我一直跟著婆婆一家住,主要是婆婆家有個可愛活潑的小姑子。
周家是典型的沿海人家,公公周保慶早年也是在海上當船員,多年漂泊的生活使他性格沉默寡言。
退休後更是常年泡在碼頭的漁船上,家裡的事情一概不聞不問。
婆婆王昌蓮,年輕時因為和公公長期異地,性格變得強勢多疑。
尤其是對花了十八萬彩禮娶進門的我,總帶著一種審視和防備。
而小姑子周甜,就是這個家裡除了周昊外,唯一和我親近的人了。
周甜比周昊小十五歲,今年十三歲,已經上初中了。
我和周昊還在談戀愛時,上小學的周甜就喜歡跟在我身後「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
小姑娘嘴巴特別甜,我和周昊剛訂婚,她就改口叫我嫂子。
每次我出門,無論是去逛街還是去附近的公園散心,周甜總會笑嘻嘻地蹦跳著跟上來,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撒嬌道:
「嫂子,帶我一起去嘛~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呀!而且我也吃膩了媽媽做的飯菜,帶我改改口味?」
我的心一向很軟,再加上小姑子天真可愛,我知道她是想跟我去外面吃一些婆婆平時不讓她吃的零食,索性每次都笑著答應了。
每回周甜跟我出去,我都會給她買奶茶、零食、盲盒以及她擔的各種小卡。
周甜總是歡呼雀躍:「嫂子最好啦!我最喜歡嫂子了!」
周甜對我的親近和依賴,一度讓我感動,她似乎真的把我當成一家人了。
感動之餘,我也覺得等待周昊回來的時間沒那麼無聊且難熬了。
周甜喜歡黏著我這件事,婆婆倒是樂見其成。
這天,我想趁著商場換季打折去逛逛,給全家每人買身衣服。
我剛收拾好包,周甜就跟個小尾巴似的黏上來:「嫂子,你要出門了嗎?等等我!」
周甜向我發出同行的信號,我早已習慣了。
等待的間隙,婆婆從廚房勾著個頭朝周甜的方向喊道:
「甜甜,你倒是快點啊,你嫂子在門口等著你呢!」
「來了,來了,我夾一下劉海就來!」
周甜火急火燎地梳著劉海從臥室里跑出來,蹦跳著穿上小皮鞋就挽住我的手:
「我好了,嫂子咱走吧!」
婆婆忍不住叮囑:「甜甜,在外你可得跟緊你嫂子啊,多學著點,也看著她點,別讓她瞎花錢,你哥賺錢不容易!」
「知道了媽,放心吧!」周甜應得飛快。
雖然每回婆婆都是這些話,但我每次聽著,心裡都覺得不舒服。
我只是賺得沒周昊多,但我也有收入的呀!
雖然我目前寫小說還賺不了多少錢,但平時給自己買點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麼就叫瞎花錢了?
趕著出門,我也不想鬧不愉快。
只當婆婆是節儉慣了,也沒往深處想。
2
今天商場裡搞活動,口紅買一隻正裝送一隻小樣,這羊毛我不薅白不薅!
可我剛站到專櫃前,原本低頭玩著手機的周甜就使勁拉我的袖子:
「哎呀嫂子,你都那麼多口紅了,還買?快走吧!」
周甜語氣里的不耐煩不加掩飾。
我以為她是對這些不感興趣,打算先給她買杯奶茶哄一哄,過會兒再來挑色號。
「許沁?」
我循聲回頭,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男人迎面笑著走來。
我很快認出,那是我的大學同學劉然。
「真的是你啊!光看背影我就認出你來了,咱們的大學情誼不賴吧?」
劉然有些熱情,我怔愣了下回以微笑:
「好巧啊!在這都能遇到,你自己來逛街?」
「哪裡,我陪女朋友來呢,她去衛生間了!話說你怎麼帶個小朋友,這是你妹?」
「對,她是我老公的妹妹,我的小姑子~」
說話間,周甜突然擠到我們中間,抱住我的胳膊,大聲質問:「嫂子,這誰啊?我怎麼不認識!」
「我同學,快叫哥哥好。」
周甜警惕地瞪著劉然:「媽媽說了,不認識的人不要多說話,她剛才打電話讓你買完東西趕緊回家!」
「甜甜,他可不是什麼不認識的人,是我大學時的好朋友哦!」
「好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男性好朋友?反正我不認識,趕緊跟我回家!」
說著,周甜拉著我就要走。
劉然尷尬地立在原地,匆匆告別:「得,你這是帶了個小眼線出來呀!不打擾你了,我們有空再約吧!」
我滿臉通紅,又羞又氣,低聲訓斥周甜:
「甜甜,你幹什麼?那是我同學!」
周甜卻將手機往身後一背,撇撇嘴,振振有詞:
「媽說了,現在外面壞人可多了,專門騙你這種看起來傻又好說話的人。嫂子,我可是為你好!」
我人傻好說話?是不是我平時對周甜太好了,讓她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不過周甜到底不是我的親妹妹,何況這又是在外面,我也不好教訓她。
美好的心情被破壞,我拉下臉:「什麼都不買了!回家!」
到家後,我氣鼓鼓地將自己關進臥室。
劉然那句「你這是帶了個小眼線啊」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仔細想想,嫁過來這一個多月。
每回我要出門,周甜就像是獵豹瞅准了獵物似的,準確出擊。
我心中的疑雲越來越重,為了驗證內心的猜想,我打算再觀察觀察。
周末,我剛從臥室出來,周甜見我背了包,立刻要跟上來。
我謊稱要去圖書館看書考證,明確表示不方便帶她。
沒想到周甜立刻垮下臉喊媽,婆婆沉著臉:
「許沁,你去圖書館帶上甜甜怎麼了?正好讓她也感受下學習的氛圍啊!你一個人出去我可不放心,萬一出點事我怎麼跟小昊交代?」
「媽,圖書館就在小區門口,過個馬路就到了,我這麼大個人了,能出什麼事啊?而且,假如真遇到什麼事,甜甜跟著我也幫不上忙啊!」
婆婆立刻就急了:「說的這叫什麼話!甜甜好歹上初中了,有事還能給我發個簡訊打個電話什麼的!」
這下我是百分百確認了,讓周甜發簡訊打電話,不就是為了給婆婆及時通風報信嗎?
見甩不掉周甜,我嘆了口氣:
「那我不出門了,在家學也是一樣的!」
婆婆立刻就高興了:
「就是,在家裡多好啊!就在我跟前兒,你幹什麼我都能瞅見,心裡也不慌!」
......
你心裡是不慌了,我心裡可堵得慌呢!
3
在家不出門這幾天,我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束縛越收越緊,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趁著在公園散步的時間,我試探著問周甜:
「甜甜,你每次放假都跟著我,不覺得無聊嗎?我覺得你應該和同學、朋友這些同齡人一起出去吃喝玩樂,這才有意思吧?」
周甜擺擺手:「害!要不是媽,我也不願意啊!」
「你的意思是,媽讓你跟著我的?」
周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眼神閃爍,躲避我的目光。
隨即用力搖頭,擠出一抹假笑:
「不是啊嫂子!當然是我自己喜歡和你在一起啊!嫂子,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這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會被她的甜言蜜語蠱惑。
但如今,我越看她的笑容越覺得虛偽和冰冷。
當然,我更疑問的是,婆婆為什麼要讓周甜監視我?
為了喘口氣,我計劃回娘家給老媽過生日,順便在家裡住幾天。
怕婆婆整什麼么蛾子,一直到出發前我才告訴她。
婆婆見我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果斷給周甜使了個眼色讓她跟上。
而周甜正沉迷於手機里她擔的短視頻,沒搭理婆婆。
婆婆不死心,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嫂子要出門了,你趕緊跟上去啊!」
周甜不耐煩:「哎呀媽!我好不容易放個暑假,就不能讓我好好玩一玩嗎?」
婆婆的語氣不容置喙:「跟你嫂子去不也一樣是玩?讓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為什麼每次她出門我都非得跟著啊?煩不煩!」周甜氣得摔了手機,聲音拔高。
婆婆哄著她:「乖,你跟你嫂子去過兩天,回來媽給你買禮物。」
「禮物?」周甜一聽有禮物,瞬間瞪大了雙眼。
「那給我買手機吧,新版手機剛發布,我就要那個!」
婆婆朝周甜使了使眼色,很快,周甜舔著笑臉又朝我看來:
「嫂子,我跟你去,你給我買個新版手機吧!」
......
等等,這關我什麼事?
我被人跟著監視,還要給對方買手機,哪來的道理?
「媽,我就是回趟娘家,也不方便帶甜甜啊!而且甜甜才上初中,現在給她買手機不合適吧!」
沒想到,周甜瞬間變了臉。
她坐在沙發上撒潑打滾:「我不管我不管,我們班同學都有手機,憑什麼我要用你們淘汰下來的舊手機!嫂子,我媽沒錢,你得給我買手機!」
不管怎麼樣,這手機也不該我買吧……
我拖著行李箱,想抓緊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沒想到周甜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攔住我:
「嫂子,你不給我買給誰買?我媽說得沒錯,你就是想用我哥賺的錢去養野男人!我看你不是回娘家,而是私會野男人吧?」
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一個初中生,張口閉口「野男人」,說得那麼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