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花轎後,我嫁了京城有名的紈絝。
發現情況不對時,庶姐已與我那溫潤如玉的未婚夫圓了房。
將錯就錯之後,回門之日,庶姐志滿意得。
我笑了。
殊不知,一切不過我的將計就計。
1
「二小姐,怎麼是你?」
隨著丫鬟珠玉的一聲尖叫,整個新房都沸騰起來。
「錯了錯了,新娘子抬錯了……」
「完了完了,將二小姐抬進侯府了……快,快去告知老爺夫人……」
我敲了敲桌子,沒人理會。
無聲地嘆息一聲,我摔了桌上的茶碗。
隨著「砰」的一聲響,屋內靜了靜。
我指了指珠玉:「珠玉,你過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珠玉死死地垂著頭:「二小姐, 奴婢也不知道……」
「這裡是靜勇侯府?」
「是。」
「所以,花轎上錯了,或是抬錯了。我被抬到了靜勇侯府,長姐被抬去了相府?」
「是。」
我冷聲吩咐:「立即讓人去通知侯府夫人,相府以及我們府上。」
珠玉遲疑著不肯動:「二小姐……」
我抬頭看她:「我使喚不動你?還是說,這其實是一樁陰謀?」
珠玉的身子顫了顫,連聲道「不敢不是」,匆匆地退了出去。
片刻後,侯府夫人匆匆過來。
我冷靜地行禮,讓珠玉又將事情的原因複述一遍。
珠玉顫著身子回稟:「兩家迎親的時間不知怎的撞到了一處,府中也安排得妥當,讓兩位小姐一一地上了花轎。
花轎一前一後地走,到了街頭,不知怎的突然就出現了數十隻瘋狗,當時都慌了,亂了一陣。想來就是那時候弄錯的。大小姐二小姐身形相似,奴婢也未曾注意。哪成想……竟然會錯……」
侯夫人唉聲嘆氣一回,竟然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既然錯了,就送……」一個囂張的聲音闖了進來。
我抬眸望去,只見一玉面男子大步而入。
顯然正是本該是我姐夫的人——陸長哲。
京城有名的紈絝,人人避之不及的惡霸世子。
陸長哲的聲音頓住,看著我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艷。
我垂下頭。
侯夫人斥道:「你進來做什麼?」
陸長哲嗤笑出聲:「我自己的新房,還不能進來了?娘這話好沒道理。」
說完,他瞟了我一眼:「一個庶女換個嫡女,倒也算是個划算的買賣。不如,將錯就錯算了?反正是一府的姐妹。」
「混帳東西……滾出去……」侯夫人怒罵。
陸長哲笑得吊兒郎當,絲毫不懼。
我垂頭不語。
侯夫人只得安慰我:「顏小姐不要慌,我這兒子……就這副德性,沒什麼壞心眼。我已經遣人去你們府上和相府上去問了,你耐心等一等……」
我默默點頭。
「夫人……相府那邊派人來說……說……」
丫鬟慌慌張張地進屋。
2
侯夫人站了起來:「好好說話,說什麼?新娘子可有抬過來?」
那丫鬟臉上現出忐忑之色:「相府中人說,顏大小姐已經與相府大公子圓房了,如今只能將錯就錯。」
侯夫人臉上露出無措之色。
陸長哲輕笑出聲:「娘,我就說了吧,將錯就錯……周言青那個黑心眼的,這回倒還算是渣得明白……」
靜勇侯進了院子:「你給老子閉嘴……」
說完,又客氣地對我道:「顏二小姐還請再等等,派去你們府上的人應該也馬上回來了……」
我屈膝行禮,默默點頭。
又過了一刻鐘,我爹身邊的小廝匆匆忙忙地來了,給靜勇侯行了禮:「見過侯爺,我家老爺說,這事兒既然錯了,相府那邊又圓了房,不如將錯就錯?也算是美談一樁。」
靜勇侯明顯很訝異。
侯夫人也看向我。
我按了按紅了的眼圈,看向那小廝:「我爹還說了什麼?」
小廝垂頭:「老爺說了,二小姐到底命好,若不是出了這樣的錯誤,侯府這樣的好婚事也輪不到二小姐……」
「混帳……我這樣的算什麼好婚事?」陳長哲冷笑。
靜勇侯瞪了他一眼:「知道你還有臉說?」
說完,又看向我:「顏二小姐的意思呢?若是願意將錯就錯,我們府上以後定會好好待顏二小姐。若是不願,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輕輕地咬了咬下唇,低聲道:「既然爹爹都說,將錯就錯了,我……我也願意……」
靜勇侯嘆了一聲,點頭:「既如此,那一切照常。」
說完,又狠狠瞪了陸長哲一眼:「你媳婦也不容易,好好待人家。」
說完,與侯夫人攜手而去。
屋內的丫鬟也都盡數退下。
我看見珠玉唇角一抹若隱若現的笑。
我也笑了。
「你笑什麼?」陸長哲疑惑地問。
我掃他一眼,自顧自地卸髮釵:「笑我自己。」
身後沒了聲音。
我從銅鏡中望過去。
卻見陸長哲走了過來:「你叫什麼?」
「顏舒。」
「顏舒,既然你我有緣結為夫妻,我也不會虧待你的。」陸長哲自詡笑得風流。
我眉眼也沒抬,淡聲道:「那世子是否能給我世子夫人的尊重?」
「那是自然。」他欺身過來。
我沒有推開他。
3
第二日,我的丫鬟和庶姐顏寶的丫鬟,以及我們的嫁妝都換了回來。
桑葉長出一口氣,在我耳邊悄聲道:「小姐,奴婢要嚇死了。」
我淡笑著掃了她一眼,她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敬完茶,侯爺和夫人各給了我一個大紅封,侯夫人還特意賞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面。
她拉著我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我神色平靜地告訴她,我不委屈,能嫁入侯府,是我的福氣。
陸長哲不滿地嘟囔著,難道嫁給他就是委屈了嗎?他哪裡不如相府那個大公子了?
侯爺冷眼看他:「你有本事去考個功名回來看看?或是能做好差事也行。」
陸長哲大言不慚:「那是因為小爺我不屑……」
「你跟誰稱小爺?」
院中又一陣雞飛狗跳。
婆母拉著我的手憂心忡忡,只叮囑我,往後若是有事,告訴她,她給我做主。
我笑笑,點頭應是。
等回到自己院子,清點完所有嫁妝,我長出一口氣,躺在躺椅上,心裡還有一種不踏實不真實的感覺。
我真的嫁進了靜勇侯府。
那麼,定能避開夢裡的死局。
出嫁前三日,我做了一場噩夢。
揚言非我不娶的相府大公子實則愛慕的是我的庶姐顏寶。
只因庶姐自小有婚約,他便退而求其次與我訂下親事。
後來,又在成婚當日與我爹訂下計謀,讓我與庶姐換嫁。
在夢裡,我卻是花轎走到一半就發覺,大吵大鬧不可開交,甚至不肯走,引得全城的百姓圍觀。
最後沒辦法,只能換了回來。
我如願嫁去了相府。
卻在婚後不被相府大公子周言青待見,甚至連我的院門都不進,與當初深情款款求娶的那個人判若兩人。
更是在成親次月就納了妾室進門。
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妾室一個一個地抬進府,達到數十人之多。
偏他長得玉樹臨風,又向來以溫潤如玉的面貌示人,人前對我總是一副關之愛之的模樣,竟還得了個寵妻的名聲。
直到後來,相府夫人催生,我無奈之下將兩人未曾圓房的事說了出來。
相府夫人大罵我一頓,大概是與周言青說了什麼,當晚周言青來了我院中,卻是將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
將我綁住凌虐,最後竟然還讓個侍衛欺辱於我。
他說,顏舒,你不是想要男人嗎?我成全於你。
我幾近崩潰,根本就不懂為何,明明上門求娶的是他,言明非我不娶的也是他,為何成親後會變了一個模樣?
自此後,我成了個心裡有恨的人形木偶。
直到某次,我與庶姐一同回門,在娘家府中假山後聽見他與庶姐的對話,我才知,原來當初花轎被抬錯不過是一場預謀,周言青心裡的人一直都是庶姐,只是礙於庶姐已訂下親事,這才出此下策,沒想到被我提前識破,壞了兩人的好計。
我心裡恨得想吐血,當場揭穿他們,去與爹爹告狀。
哪知,爹爹卻讓我忍氣吞聲地受下這一切。
我氣極,嚷嚷著要將這一切廣而告之,讓他們名聲盡毀,受萬人唾吧。
哪知,卻被爹爹的人與周言青的人聯手攔在了府中,我更是被周言青一劍割喉而亡。
4
我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即使那個夢已經過去好幾日,可每每憶起,都真實得讓我汗毛直立。
初始我也以為只是個夢。
直到後來,庶姐數次挑釁於我,想要激我棄了自己的嫁衣,與她穿同款嫁衣。
再到後來,庶姐誣告我娘,讓我爹於我婚前以莫須有的罪名軟禁我娘。
我才知,也許,我的夢是真的。
直到成親當日突然而來的瘋狗,以及抬錯的花轎,我就十分確定,我的夢很可能是真的。
於是,我將計就計,全了他們的這份情,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是否能情深一世?
至於以紈絝在京城出名的陸長哲,我覺得,總比周言青那個人面獸心的禽獸要強得多。
正想著,陸長哲湊到了我跟前:「媳婦,我去街上給你買花戴?」
我狐疑地看他。
陸長哲摸摸鼻子:「我爹娘下了令,以後要出門,得讓你點頭。」
我訝然。
眸光一轉,問:「出去只買花?還要做什麼?」
陸長哲:「就喝喝茶喝喝酒什麼的,媳婦,我發誓,我一定很快回來。對了,你回門要帶什麼?我去採買。」
我皺眉:「回門的東西娘都會安排好,這些不用夫君操心。」
陸長哲點頭:「也是,以我岳父那偏心眼兒的性子,你不上心也正常。」
我挑眉看他:「此話何意?」
「呵,我又不是傻子。成親這麼大的事,我那岳父都能說出這樣的話,那心眼子偏得不要太明顯。」
倒也不傻。
我爹確實更偏愛庶姐。只因庶姐是他心愛的表妹所出。
承運伯府說得好聽是伯府,其實數十年前就已經只是個空殼子。
那時候,我爹與他表妹情投意合,卻拗不過伯府撐起門面都困難的現實。最後,伯府長輩拍板,讓他這個伯府的唯一子嗣娶個商戶女為妻,等有了銀錢,能撐起伯府門楣後,他愛納誰為妾都不會有人再管。
之後,我爹娶了我娘。
我娘帶著她龐大的家產進門,讓伯府眾人又日漸重新出現在京中貴族圈中。
之後,成親半年,我爹納了他的表妹為妾,寵得如珠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