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她們多接觸。」
寧暢將我的頭髮別在耳後,動作輕柔。
「我和他們認識了很久,而我們在一起才一年,不能因為我們在一起就遠離他們。」
「沈清她性格就那樣,但人心眼不壞,你多擔待一下。」
「我不排斥你有朋友,可是寧暢你們這個團體里只有一個女生,然後這些男生都讓著她,優先考慮她,我的加入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寧暢思考了好一會說。
「這樣吧,我們不要先著急下定論,你不喜歡最近我們暫時先不接觸了。」
手機里是廖姜在他們幾個人群里發的消息。
「明天沈清生日,你單獨來。」
但那時的我不得而知。
4
沈清生日那天寧暢起的很早,我睡醒的時候他已經晨練回來做好了早飯。
一份酒釀酪乳和蚝油生菜,專門為我做的。
飯菜溫熱,應該是掐著點做的。
我的生物鐘一向規律,寧暢總能在我臨起床前準確無誤的做好早餐。
只是這一次,房間裡並沒有他的身影。
我打開手機,聊天信息空空如也,他沒有發來任何信息。
一直到我吃完早飯都都沒有回來。
我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對著盤子發獃,思緒萬千,最後乾脆清空腦袋。
對於感情我很簡單,不發散只感受。
整體來說寧暢是一個拿得出手且待我不錯的男友。
我端起盤子去廚房。
寧暢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穿著運動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圍上圍裙走了過來。
「花店今天剛空運來的泰迪向日葵和莫泊玫瑰,在客廳放著,再不去醒花怕是要來不及了。」
他意有所指。
也難為他做完早餐又捨近求遠到花店。
我剛想開口,他的手機接連彈出很多消息提示音。
「你手機響了,不處理嗎?」
他將手機放入口袋,低頭啄了一下我的臉頰。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水流在他身後響起。
「碗歸我,花歸你。」
我走到客廳,抱起簇擁著的花朵來到玄關找剪刀。
玄關柜子里放著一個奢侈品手提袋。
「這是什麼?」
我拿起手提袋提高聲音詢問他。
廚房裡久久都沒有回應。
久到我都懷疑自己剛剛有沒有問這句話。
寧暢洗完碗出來的時候看到我在沙發上,桌子上擺著手提袋。
他神態自若。
應該是剛剛水流聲淹沒了我的聲音沒聽到。
他看了一眼道。
「本來想明天立秋給你,被你提前發現了。」
我抬頭看向他。
「立秋?」
「朋友圈都在曬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你平常也不喜歡喝奶茶,就買了手鍊。」
我打開包裝袋和盒子,兩條一模一樣的手鍊並排躺著,我愣了一下不由失笑。
「買一送一?」
「還是,一條要送人忘記取出來了。」
寧暢擦著手,皺眉懊惱道。
「哎呀被發現了,怎麼辦?」
「寧暢!」
我瞪他。
他笑著拿出手機,給我看銷售發來的圖片,兩條細鏈在模特腕間交錯,搭配得極具巧思。
銷售留言寫著:「先生,推薦買兩條疊戴,這是今年的新潮流。」
他拿起手鍊,小心地為我戴上。
微涼的金屬貼上皮膚,兩條鏈子輕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喜歡嗎?」他端詳著我的手腕,指腹輕輕摩挲過鏈墜。
我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
至於那個清晨持續不斷的來電,後來我才知道,是廖姜替沈清打來的。
她似乎總是有各種「不算要緊」,卻需要第一時間找到寧暢的理由。
可寧暢到最後也沒去。
晚上廖姜到的時候幾乎是帶著怨氣的。
他站在門口,寧暢並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
「今天為什麼沒來?」
「顯而易見,陪女朋友。」
廖姜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你有沒有心,今天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她嘴上沒說,但是一直在等你。」
「我不管你現在什麼天大的事情,現在立刻馬上跟我走。」
寧暢一動不動。
廖姜問道。
「林舒逼你了?不讓你出去嗎?」
「今天日子特殊,以後你們天天膩在一起我都不管,今天必須去。」
寧暢表情沒變化。
「是她讓你來叫我嗎?」
「不是,但是你知道她的性格,你就非得逼她嗎,你一個男的低頭怎麼了?」
寧暢笑了一下。
「我只對我女朋友低頭,過去是現在也是。」
「你和我們認識多久了,和林舒才認識多久?你的話我會轉達給她,你以後不要後悔。」
說完廖姜關門走了。
寧暢沒說什麼,回來繼續做晚飯。
自此之後我很少見過他們了,但我知道在寧暢心裡廖姜他們依然是他最好的朋友。
5
我和寧暢結婚是特別順其自然的事情。
我選擇和寧暢,是經過理性權衡的。
他經濟優渥,品行端正,待我體貼,當然我們也互相喜歡。
到了我這個年紀,早已不再信奉純粹無瑕的愛情神話。
婚姻於我,更像是一場務實的合作,底線之上,許多事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不鬧到我面前,我樂得清靜。我一向只在乎當下的感受是否舒適。
而此刻,廖姜在我面前的喋喋不休,無疑正在挑戰我的舒適區。
更讓我在意的是寧暢的自始至終的沉默。
一個合格的伴侶,最基本的擔當,便是在外人面前維護自己的妻子。他的緘默,無異於一種默許,比起廖姜那些醉話更令人心寒。
我本性不喜爭執,習慣以疏離化解衝突,不合拍的人遠離不會有過多接觸。
真正了解我脾性的人,絕不會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說起來,這倒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我輕輕笑了一聲,聲音在夜風裡顯得格外清晰。
「廖姜。」
我開口,語氣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淡漠的審視。
「聽你字字泣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沈清替她鳴不平。」
他愣住了,張著嘴,一時語塞。
我目光慢悠悠轉向一旁始終沉默的寧暢,唇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弧度。
「寧暢,看來你這位兄弟,對你用情至深。」我的語調平緩,卻字字如針。
「不如你表個態,是跟他走,完成你們這場兄弟情深的苦情戲碼......」
話音微頓,我的視線重新落回廖姜臉上,眼中的最後一絲偽裝的暖意也消散殆盡,只剩下全然的冰冷與不耐。
「還是,讓他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我不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轉身欲走,只留下最後一句話,清晰地砸在寧暢耳邊。
「想清楚。要繼續做別人的好兄弟,還是做我的丈夫。選定了,就別再讓這些不清不楚的人和事,來髒我的眼。」
說完我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沒回家找了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了進去。
6
再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我打開燈,才發現寧暢呆呆得坐在在沙發上。
我沒有理他,去臥室收拾入睡。
睡到半夜我感覺身側一沉。
他從背後輕輕抱住我,把臉埋在我肩窩。
「我知道你沒睡,現在想聽我說話嗎?」
「你沒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我和沈清已經是過去式,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不開心。」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那樣對你說話。」他的聲音嘶啞,「包括我自己。」
「廖姜那邊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他停了一會道。
「他和沈清已經在一起了。」
「以後大家都會漸行漸遠的。」
「我們的行李箱我收拾好了。」
他聲音悶悶的帶點沙啞,「明天早上的飛ŧů₇機,你一直想去的那個海島。」
我愣了一下。這是我們半年前聊天時隨口提過的地方。
「公司那邊我請好假了。」
說完他遞給我一個文件袋。
裡面是房產證和一份公證過的協議,他把我們住的房子以及公司的股份轉到了我名下。
「這是做什麼?」
我震驚地看著他。
「給你安全感。」
「以後要是再讓你受委屈,你就把我趕出去。」
我收下了文件。
然而第二天臨出發的時候,我回自己家裡取東西,走到半路才發現鑰匙忘記帶,折返回去的時候。
發現沈清出現在樓下。
我悄悄的跟在了後面,只見沈清卻失魂落魄地闖了進來,一言不發,只將自己蜷縮在沙發里,雙臂環膝。
打開了家裡的監控,我在車裡看著。
剛進去沒多久,就傳來急促的砸門聲。
「我不想見他。」
沈清的聲音悶悶傳來,頭也不抬。
寧暢沉默遞給她毛巾和自己的外套,語氣聽不出喜怒。
「好,我去處理,待著別動。」
他走到門口,握緊門把手阻止廖姜進來。
「別忘了誰才是她男朋友。」
「她不想見你。只要我不想,你試試今天能不能帶走人。」
那是我第一次見寧暢動怒的模樣,原來他並非永遠溫文爾雅,他的情緒可以為一個人如此鮮活地燃燒。
我嘆了口氣,走到了樓上。
那時兩人已Ṫũ̂₉劍拔弩張。
沈清拿起沙發上的抱枕砸了過去。
廖姜停留了片刻道。
「她還沒吃飯,麻煩看著她吃點。」
然後轉身離開。
廖姜走後寧暢打開手機點了外賣。
「給你點了外賣吃完走吧,我結婚了沈清。」
寧暢聲音低沉。
「這樣不合適。」
沈清眼眶含淚。
「你說過的只要我需要你就會在。我前些時間一直沒找你,就是因為你現在結婚了我才找你。」
「現在你結婚了,我也有另一半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陪我又有什麼問題呢?」
我在車裡沉默旁觀這一切,說不上來是怎樣的心情。
「你要我怎麼樣呢?」
「我想我們五個一直好好的,想過去一樣,我有任何事情都能找你們,為什麼就要因為其他人,割裂我們之間的感情呢?」
寧暢嘆了一口氣。
「你記得我們為什麼分手嗎?」
「因為我們吵架,廖姜為了我和你翻臉。」
寧暢搖了搖頭。
「是因為你享受他為了你跟我吵架。我們之間任何一點矛盾,都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它必須是所有人的事。你需要他們所有人都站在你那邊,憐愛你,心疼你,一起來證明你是對的,是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