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然後是帶著難以置信的質問:「葉黎,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累了的態度。」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能想像婆婆在那頭,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氣得跳腳的樣子。
真好,原來撕破「好女人」的面具,是這種感覺,有億點點爽。
5.
真正的風暴,發生在一場霍氏集團的高層會議上。
那是我第一次,以股東身份,踏入霍氏的核心會議室。
我穿著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不再是往日柔和的米白、淺粉。
妝容精緻卻帶著鋒芒,就這麼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進會議室。
當我在霍執對面落座時,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震驚、疑惑、探究。
霍執的臉色,也在那一瞬間沉了下來,眸色深不見底,像是醞釀著狂風暴雨。
他顯然沒有預料到我會出現在這裡,會議前半段,他試圖無視我,像過去一樣主導著議程。
直到討論到「星耀科技」下一個季度的巨額預算時,我開口了。
「關於這筆預算,我有異議。」
我的聲音清晰、冷靜,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會議室。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霍執終於抬眼看我,眼神冰冷,帶著警告:「葉黎,星耀的規劃是集團戰略核心,經過了嚴密論證。」
我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將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向桌子中央:
「戰略核心,不代表可以不計成本。
「根據我的分析,這份預算報告里,有至少百分之二十的水分。
「尤其是在市場推廣和硬體採購部分,數據模型陳舊,存在明顯的利益輸送嫌疑。」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幾位明顯神色不自然的高管,最後定格在霍執臉上:
「或者說,霍總您默許這種『合理』的損耗,來充盈某些人的私囊,好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對你絕對忠誠?」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這幾乎是赤裸裸地指控霍執管理中飽私囊、縱容腐敗!
「葉黎!」霍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周身戾氣駭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我緩緩站起身,與他隔空對峙。
「我在行使我作為股東的合法權利,質疑一份不合理的預算,並提出查帳請求。」
「霍總,在商言商,你這麼大的反應,是心虛嗎?」
他以為我是家貓,卻忘了,貓也有爪子,逼急了,也能撓得人皮開肉綻。
5.
會議不歡而散。霍執把我堵在了他的總裁辦公室。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這句話,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我。
「離婚。」我言簡意賅,順手掏出離婚協議遞給他。
「我要星耀科技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別墅。」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又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麼了葉黎?是覺得我冷落你了?
「這樣,等星耀的事情弄完,我帶你去馬爾地夫度假去。」
他伸手想要摟住我。
「我認真的,離婚,給我股份和別墅。」我避開他的手。
霍執皺起了眉頭。
過了半晌,他突然嗤笑一聲,把手中的離婚協議隨意一丟,有恃無恐地說道:
「離婚?股份?就憑你今天在會上那場可笑的表演?葉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誰?還想威脅我?沒有我霍執,你什麼都不是!」
「我是誰?」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
「我是葉黎。是你口中那個『擺在家裡的門面』。但現在,這個門面不想只當擺設了。」
我拿出手機,調出一段錄音,播放。
裡面清晰地傳出林薇嬌媚的聲音和霍執那冰冷的評價:
「她?不過是個擺在家裡的花瓶,懂事,識大體,翻不出什麼風浪。」
霍執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如果這段錄音,連同你和林薇小姐在辦公室的『精彩畫面』一起流傳出去。
「你說,對霍氏集團的股價,對你精心打造的『愛妻』『好老公』人設,會有多大影響呢?」
「你威脅我?」他眼中翻湧著暴怒。
「彼此彼此。」我微笑,「你利用我的愛和付出,把我當成一件可以隨意輕視的物品,不是嗎?
「霍執,婚姻是場交易,我付出了我的全部,你卻想賴帳。天下可沒這麼便宜的事。」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我。
良久,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葉黎,你變了。」
「是啊,」我撫摸著無名指上那道因為常年戴戒指而留下的淺淺印記,戒指已經被我摘下。
「拜你所賜。好女人的名聲太累,我不要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條件?」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他光芒存在的影子。
既然愛情得不到圓滿,事業也行。
6.
我和霍執的離婚拉鋸戰,成了 A 市圈內最引人注目ţű²的戲碼。
他自然不肯輕易就範,動用了一切手段打壓我的工作室,試圖在董事會上孤立我。
但我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那些我曾「無意」中結交的人脈,此刻顯現出力量。
陳默的法律團隊寸土不讓。
我投資的那幾位科技新貴,他們的公司迅速與我的工作室達成深度合作,為我提供了強大的技術和資金支持。
甚至幾位曾被霍執打壓過的對手公司,也暗中向我遞來了橄欖枝。
更讓霍執焦頭爛額的是,我拋出的關於「星耀科技」預算問題的炸彈開始發酵。
證監會介入調查,霍氏集團股價接連受挫。
我坐在屬於自己的新辦公室里,俯瞰著這座城市的風起雲湧。
這裡不再有霍執的雪松味,只有屬於我自己的、自由而冷冽的空氣。
手機響起,是霍執。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不易察覺的妥協:「葉黎,我們談談。」
我知道,第一回合,我贏了。但戰爭,遠未結束。我對著鏡子,補上最鮮艷的口紅。
屬於「好女人」葉黎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接下來,是「壞女人」葉黎的戰場。
7.
車子停在「雲頂茶室」門口時,我抬手理了理西裝領口。
鏡中映出的女人,眉眼間早已沒了過去的柔和,多了幾分歷經交鋒後的冷定。
推開那扇雕花木門,茶室里特有的檀香混著水汽撲面而來,與霍執身上慣有的雪松味截然不同。
——那味道曾讓我痴迷,如今卻只覺陌生。
他果然已經到了,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指尖夾著支未點燃的古巴雪茄,煙灰缸里卻已積了兩三個煙蒂。
陽光透過紗簾落在他臉上,能清晰看到他眼下的青黑,連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都多了幾縷凌亂。
這副模樣,和從前那個永遠容光煥發、掌控一切的霍氏掌權人,判若兩人。
我在他對面坐下,將黑色皮質手包輕輕放在桌角,金屬搭扣發出一聲輕響,打破了沉默。
服務生很快過來,不用我開口,便熟練地端上了明前龍井。
從前陪霍執來這裡,我總點這盞茶,那時他還笑著說「你這麼愛喝這個」。
但如今想來,都已經成為了虛幻。
滾燙的熱水注入白瓷杯,茶葉在水中舒展,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霍執的臉。
他終於動了動,將雪茄湊到唇邊點燃,煙霧緩緩升起,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葉黎,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先開了口,聲音比上次在辦公室時沙啞了些,沒了往日的盛氣凌人,只剩下壓抑的克制,「星耀科技是我多年的心血,你不能這麼毀了它。」
我端起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
目光平靜地穿過煙霧看向他:「我要的,從一開始就寫在離婚協議里。」
我頓了頓,清晰地重複那些早已在心裡盤桓過無數次的條件。
「星耀科技 20% 的股份,執行總裁的位置,還有那棟別墅。
「霍執,你該清楚,我手裡握著的,不只是星耀的財務疑點,還有你和林薇在辦公室的照片——若是這些流出去,霍氏的股價會跌多少,你精心維持的『愛妻』人設會碎成什麼樣,不用我多說。」
「而且」我話鋒一轉,誰說到了我手上我就毀了它呢?」
他的手指猛地攥緊了雪茄,指節泛白,煙絲簌簌落在桌布上。
「你就這麼恨我?」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不解,「我們三年的婚姻,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場交易?」
「交易」兩個字像根刺,讓我忍不住低笑出聲。
我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直視著他的眼睛:「是誰先把它當交易的?是我嗎?」
我想起那些為他洗手作羹湯的夜晚。
想起為了討好他母親學插花到指尖起泡。
想起在酒局上替他擋酒喝到胃出血——這些掏心掏肺的付出,在他眼裡,不過是「懂事的花瓶」該做的事。
「你娶我,不過是需要一個體面的『霍太太』撐場面;我嫁你,曾以為是愛情。現在夢醒了,我只是要回我應得的,這算哪門子交易?」
他抿著唇,不再說話,指尖的雪茄燒得只剩下半截。
茶室里靜得可怕,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和茶水冷卻的輕響。
我從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這是霍氏近半年的財務審計初稿,裡面標紅的地方,都是能讓證監會立刻上門的證據。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麼選。」
霍執的目光落在文件上,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拒絕,才緩緩開口:「別墅可以給你,但 20% 的股份太多了,我最多只能給你 8%。」
「15%。」我沒有絲毫退讓,語氣斬釘截鐵。
「另外,離婚後,你和林薇的事必須對外保密至少一年,不能影響我的個人聲譽。」
我早已不是那個會為了他的名聲委屈自己的人。
如今每一步,都要為自己算得清清楚楚。
霍執抬起頭,深深地盯著我,眼神里滿是探究,像是要把我從裡到外看個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下定了決心,咬牙點頭:
「好,15%。但你必須保證,拿到股份後,不再針對霍氏和星耀。」
「我只針對你,霍執。我為什麼要針對星耀,你真是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