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和周令成是在一場酒會上認識的,他當時就問我,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哈哈哈,好老土的搭訕方式......
「不過看在他那麼帥的份上,我就順著他的話說,『嗯,見過』。他當時的表情,怎麼說呢?感覺我就是他找了好久好久的那個人......
「後來他又約了我兩次,然後就和我求婚了!我也是腦袋ṱŭ⁰發熱,竟然答應了!
「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反悔嗎?因為我無意間聽見他們家傭人說,嫁進去後最少生八個!我嚇得要死,連夜把戒指郵到周令成公司然後逃了。」
三姐說完這些,鬆了一大口氣:
「大姐還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她說周令成心裡還有我。我當然知道他心裡有我,不然也不會氣到找替身......但我實在不想生孩子,生孩子好可怕的,妹妹幫我生吧,讓我無痛當媽哈哈哈......」
我僵著臉笑。
這個頭實在點不下去。
視頻里笑容明艷的三姐突然皺眉:
「四妹,你身後好像有人......」
10
沒來得及回頭。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越過我肩頭。
抽走我的手機。
我立刻翻身坐起來,看見周令成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那可是你一見如故的三姐欸......
手機被隨意丟在一邊。
周令成慢慢掀起眼皮,黑沉的眼眸蒙著一層醉意。
「她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以前不會喜歡那樣的人。」
我微微皺眉。
張了張嘴,又閉上。
正準備伸手去拿手機打字,周令成突然抓著我胳膊往他面前一扯,另一隻手扣著我後腰壓向他。
他站在床前,我跪在床邊。
距離極近。
我抵著他胸膛,緊張地抿唇屏氣。
周令成盯著我眼睛,語氣冷淡:
「你也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我不會喜歡,騙我的人。」
我垂下眼帘,無聲地「哦」了下。
扣在後腰的掌心滾燙灼人,並沒有鬆開的意思。
房間裡只開了一盞小夜燈。
昏暗的光線下,仍能看清,周令成壓在眼底的慾望。
或許,是想發泄吧。
猶豫片刻。
我緩緩伸出指尖,小心地觸上他的襯衣扣。
一顆。
兩顆。
解到第三顆時。
周令成扣住我手腕:
「你以前也是用這幅表情討好別的男人?」
我:「???」
我什麼表情?
周令成不說話,而我說不了話。
只能大眼瞪小眼。
對視三秒,我敗下陣來,用口型說道:
「沒、有。」
他應該看懂了。
唇角掀起一抹冷笑,突然問:
「談過戀愛嗎?」
我愣了愣。
還沒想明白周令成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又聽見他沉聲問:
「接過吻嗎?」
周令成篤定的眼神讓我覺得他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於是移開視線,輕緩地點了下頭。
下一秒,周令成鬆開我的手腕,命令道:
「示範給我看。」
我驀地抬眼,僵著沒動。
「沒聽懂?」
「......」
那倒不是。
只是不明白,繞著這麼半天就是要我親他嗎?
那為什麼不直接說?
以前的周令成都是直接說的。
哦,忘了。
以前的周令成已經無了。
「陸明熹,你腦子裡在想誰?」
「......」
在想一個只活在我記憶里的人。
我深提一口氣。
眼神落在他眉心,從他高挺的鼻樑滑到唇上。
雙手緩緩搭上他肩膀。
慢慢靠近,再靠近。
最後一點光亮消失在雙唇間,我輕輕閉上眼。
眼睫忍不住顫動。
因為緊張。
緊張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而緊貼著胸膛的另一顆心臟,跳動穩健如常。
無論我怎么小心翼翼地觸碰,周令成始終無動於衷。
我有點泄氣。
睜開眼,對上一雙冷漠的黑眸。
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那雙溫柔含笑的眼。
真不公平。
憑什麼我還記得。
記得他的笑容。
記得他懷抱的溫度。
記得他說會來接我。
好吧,的確是把我接來他家了。
結果勉勉強強對,過程完完全全錯。
心裡無端湧出一陣憋悶。
周令成突然出聲:
「你第一次親我也是這樣半途而廢?」
才不是。
我耷拉著眉眼,腦海中浮現第一次接吻的畫面,下意識搖頭。
一隻寬大手掌突然托住我後腦勺。
「那麼請問,你和我第一次接吻,是什麼時候?」
11
完了。
上套了。
周令成捏著我後頸不讓動。
「直接說,我看得懂。」
「......」
不早說。
我抿了抿唇,回答:
「幾年前。」
「具體點。」
「......你十八歲生日那天。」
周令成一直盯著我的唇。
我有些不自在,正想伸手推開他,又聽見他問:
「什麼姿勢?」
「......」想送他一個大白眼。
周令成不依不饒地盯著我。
我磨磨蹭蹭地說出兩個字:
「坐著。」
周令成點了下頭,鬆開對我的禁錮。
我立刻往床的另一邊爬。
腿還沒邁開,周令成突然伸長手臂圈著我的腰撈進他懷裡。
然後將我抱坐在他腿上。
「是這樣嗎?」
「......」
我有點懵,眨了眨眼。
這是......突然長腦子了?
周令成撈著我手臂搭上他肩膀,面無表情解釋:
「憑我對自己的了解,如果我坐著,大機率會選擇這個姿勢。」
「......」
那你真的蠻了解自己的。
正默默吐槽,周令成突然屈指託了下我的下巴。
迫使我和他對視。
「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
為什麼?
我看著他眼睛。
剝掉一層冷漠,再剝掉一層戒備,眼神里盛放的情緒,於我而言依舊是陌生的。
「因為你的記憶里並沒有我,你對我,只是有一種感覺,一種有點熟悉、有點好奇的感覺。
「這種感覺,放在現在的我身上,維持不了多久。」
我故意說得很慢,周令成也在認真分辨我的口型。
良久後,他說:
「看不懂。」
「......」
服了。
我扭身去拿手機。
指尖即將觸到時,周令成截住我的手,握進掌心。
「陸明熹,這個問題,等你能說話了,親口回答我。」
12
周令成是個行動上的巨人。
隔天就把我弄去了醫院。
許院長的豪華辦公室內。
三位專家圍著我坐。
會議平板上播放著我的各項檢查報告圖。
而周令成就站在我身後,手裡拿著紙質版報告,一絲不苟地翻看。
我一回頭,他便抬眼:
「看什麼?」
我頓了頓,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你不去上班沒關係嗎?」
周令成耐心地等我蹦完最後一個字,視線重回落回手裡的報告。
「我開的是公司,不是超市,用不著我去開門迎客。」
「......」
有點對味了。
他以前也是這樣不好好說話。
三位專家就我的治療方案展開了激烈討論。
全場就我和許院長最閒。
他單手托腮看著我,眼裡迸發出八卦的光芒。
正當他調出微信二維碼小心翼翼推給我時。
辦公室大木門突然被推開。
大姐風風火火地走進來。
墨鏡一摘,沒好氣道:
「要問什麼趕緊問!我還趕著回公司開會!」
全場頓時噤聲。
站我身後的周令成慢條斯理掀起眼皮,語氣涼薄地發問:
「開什麼會?商討怎麼還我錢嗎?」
「......」真是個敏感的話題。
大姐噎了下,自己拉開椅子,姿態慵懶地坐下。
「昨天你來找我我就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陸明熹的嗓子就是因為她傻不拉嘰跑進火場救你才啞的,周總到底哪個字沒聽清?」
周令成將檢查報告放在會議桌中間,語氣變得冷厲:
「陸明熹的聲帶損傷這麼嚴重,當時為什麼不給她醫治?」
大姐眼都沒抬,欣賞著自己的美甲:
「她當時命都快沒了,聲帶算個屁。」
確實。
我當時被送進醫院後,因為傷口感染、內臟出血加上凝血障礙被下過幾次病危通知。
老爹是個愛賭愛玩兒的花架子。
大姐每天忙著公司的事還要被迫照管我。
她並不知道我和周令成有過一段。
一直認為我跑進火場救周令成就是單純的傻。
所以我從 icu 出來後,大姐就一邊照顧我,一邊罵我蠢得要命。
一直罵啊罵啊,罵到我能蹦跳著出院。
氣氛凝滯。
八面玲瓏的許院長笑著打破了這份尷尬:
「那...陸女士,當時,陸小姐住院期間,就沒有醫生髮現她的聲帶存在異常嗎?」
大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發現了啊,濃煙溫度過高導致聲帶充血腫脹,吸入ŧű̂ₕ有毒氣體引發急性咽喉炎,主治大夫就這麼告訴我的,開的藥一瓶沒少掛,我怎麼沒給她治?我要不給她治你現在人都見不著!」
周令成沉著臉:
「哪家醫院?」
大姐冷笑:
「怎麼?周總還想去把人抓起來拷問?省省吧,他早就轉行了。」
一直站在我身後的人周身氣壓明顯降低。
我背過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擺。
周令成低下頭,我仰起臉,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當時給我查房的醫生好巧不巧正是大姐男朋友。
更不巧的是,兩人正鬧分手。
所以我猜,當時那位醫生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姐身上,就忽略了我這邊。
後來大姐重新找了醫生給我看嗓子,得到的回覆是,拖太久了,黏膜都壞死了。
再後來,聽二姐說,那位醫生被永久吊銷行醫資格,大姐舉報的。
許院長又站出來打圓場:
「該問的已經都問清楚了吧,那什麼...陸女士不是還有事要忙嗎?先走吧。」
大姐掃了眼周令成,利落得拿著手包起身。
她離開後半分鐘不到。
手機彈出一條語音,我轉成了文字。
大姐:
【沒領證就沒領證,聽你三姐說嫁進他們家得生八個!瘋了他!怎麼不安個子宮自己生!他要還你恩情你就接著,治好嗓子後再撈他個千八百萬的精神損失費,別覺得不好意思,他們周家欠你的!】
「......」
拇指懸在鍵盤上方琢磨怎麼回復。
頭頂突然落下一道淡漠嗓音:
「就回知道了。」
「......」
還未回復,大姐又接連彈來幾條語音。
這回我長記性了,將手機放在腿上用身體擋著,再點擊轉文字。
大姐:
【還有,昨天周令成跟瘋子一樣別停我的車問問你啞巴的事兒,他是腦子出過什麼問題失憶了對吧?難怪他媽當年找到我給了我一筆錢,讓我管好你別去找周令成,這些年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也就沒提這事兒。
【這次呢,是周令成自己找上來的,他媽賴不著我,你也賴不著我,那筆錢全拿去付你的各種醫藥費還有什麼疤痕修復,找的最好醫生,錢一分沒進我兜里,我還貼了!
【還有啊,周令成問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紅星福利院?我說是老爹覺得你八字太硬克他所以給你送走的,跟我一點兒關係沒有!你跟他說清楚,要算帳別算我頭上!】
回復完大姐,我重新靠回椅背。
仰臉望著依舊站在我身後的周令成。
當年我躺在醫院的時候。
你是健康平安的嗎?
13
治療方案已經敲定。
許明珅,也就是許院長,說得十分輕巧:
「修復不了,那就換個新的聲帶就好了。」
我:「......」
專家們皺眉沉吟:
「手術難度過高,全球目前公開報道的成功案例不足 10 例。」
許明珅坐姿散滿,手上轉著筆:
「那不還是有成功的嗎?正好我也很久沒發論文了,做成了我能發個頂刊,還能順便給咱們醫院打打廣告,一舉三得,多好。」
我忍不住變成 o 型嘴。
許明珅看過來,沖我挑眉笑:
「嫂子以為我是靠關係當上院長的嗎?」
「......」
「你猜對了,上任院長是我爸。」
「......」
我扯扯唇角,豎了兩個大拇指。
專家們又發問了:
「移植材料呢?異體還是人工?」
許明珅看向周令成:
「怎麼說周總?我偏向用人工,你公司不就專門研發這類的嗎?國外的一些生科公司也有做,你打電話問問,別家更好咱們就用別家?」
周令成點了下頭,當即拿著手機出了辦公室。
他一走。
許明珅大手一揮:
「老師們辛苦,散會!」
14
專家們離開後。
許明珅坐著椅子滑到我身邊。
一邊拿出手機調出二維碼放我手邊,一邊說:
「嫂子,中午我帶你去吃食堂吧?咱們醫院的食堂還可......」
我連忙擺手,拿過手機打字:
【我和周令成不是那種關係,你叫我名字就好。】
許明珅眯了眯眼,手指有節律地敲擊桌面:
「不是嗎?昨晚周令成拉著我喝酒,說他找到那個總是出現在他夢裡的人了,不是你嗎?」
我蹙眉,正要拿手機打字,許院長突然一臉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在生他的氣,氣他這麼多年不僅不來找你,還把別人錯認成你,對吧?難怪他昨晚找我喝悶酒......」
我愣了愣,隨即搖頭。
許明珅突然抬手摁住我肩膀:
「別掩飾了嫂子,我理解你,換我我也氣,但是呢,站在他的角度我也能理解,你當年躺醫院的時候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我忍不住皺眉,來不及拿手機直接問道:
【他怎麼了?】
許明珅神色一怔:
「你是問我...他怎麼了?他沒告訴你?」
見我搖頭,他又問;
「那他昨晚上幹啥去了?不趕緊解釋清楚還......哦,我明白了。」
「......」
從許明珅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看,他明白的可能不是什麼正能量的東西。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眨眨眼,拜託他講正事。
「行,我長話短說,周令成為什麼被送到福利院你知道原因吧?」
我點點頭。
周令成同我說過。
他父親在一場空難中去世。
還沒從這場噩耗中緩過神來,爺爺又病倒了。
他二叔想獨吞家產,但他爺爺早就立好了遺囑,指定他是唯一繼承人。
他二叔便起了殺心。
於是周令成母親便派人把他秘密送往了一家福利院保護起來。
「護送阿成的還是他親舅舅呢,他二叔在周夫人那裡討不到半點好,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娘家人身上,也不知道給了多大的好處,阿成他親舅就把他給賣了,還買通了福利院的負責人,讓他把阿成單獨居住的那棟樓給燒了。
「那人往阿成的房間點了香,房門反鎖,過道上全潑了油,火一旦燃起來,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可誰都沒料到,你出現了。
「倆老登得知那場火沒把阿成燒死,狗急跳牆地開車去追,阿成所在的那輛車被撞下山崖,司機當場死亡,阿成命硬,失血近兩千毫升還撐著一口氣,只不過呢,後腦勺受到重創,昏迷了三十五天。」
說到這兒,許明珅輕嘆了聲:
「好歹沒成植物人,可惜醒來後誰也不記得,我和他從小玩兒到大,周夫人是他親媽,他通通不記得,後來天天接觸著,他才慢慢記起了,雖然有些事他還沒有完全想起,但他知道哪些人對他而言是重要的。
「這就好比他腦子裡劃分了很多區域,那些他擁有過的記憶依舊存在,需要一些外部刺激,他才能慢慢地把那些沉入了深層意識的記憶,挪回它們原本該在的區域。
「挪來挪去,他覺得他腦子裡,或者說是心裡,始終有一大塊兒是空白的,為此他去看過心理醫生,嘗試過催眠,還是有效果,他開始夢到一些輪廓,那些輪廓逐漸化出一個人影,越來越清晰,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但始終看不清臉。」
「這些都發生在他甦醒後的兩三個月內,等他完全恢復健康後,周夫人就讓他出國了,還不准他回來,說是家裡不安全,當時倆老登已經被送進局子了,我是沒想明白有多不安全過年都不讓人回來。
「反正直到前年春節過後,阿成才回了國,一回來就接手集團,忙得腳不沾地,剛開始的大半年是被迫的,後面就是他自個兒主動加班了,知道為什麼嗎?」
我聽得入神,緩緩搖頭。
許明珅一拍大腿:
「因為周夫人不停地給他介紹對象!哈哈哈......後來給他整煩了,他就把周夫人住宅的傭人們拉了個工作群,吩咐他們,如果哪天他帶著女伴回來吃飯,他們就假裝不經意地閒聊,說嫁進周家至少生八個,事成之後,參與者每人五萬!
「還別說,效果真挺好,一直到現在周夫人都沒想明白為什麼介紹一個黃一個哈哈哈......」
「......」
許明珅笑夠了,又接著長嘆一聲:
「嫂子,不管你現在承不承認和他的關係,我都會這麼稱呼你,因為周令成這人認死理,他確定了你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對了,他昨晚找我喝酒之前還回了趟周夫人那兒,說是簡單談了幾句,你信嗎?反正我不信,而且我猜啊,肯定和你有關,等會兒他回來你可以問問他,他保證知無不言......」
許明珅朝我擠眼。
我抿唇笑了下,頓了頓,拿過手機打出一行字:
【他能恢復對我的記憶嗎?】
許明珅微微一愣,挑眉笑道:
「拿我舉例吧,他現在知道我是他最好的兄弟,但我倆從小到大一起做過的好事壞事他也只想起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我覺得呢,恢復不了關係也不大。
「你倆就再當一回彼此的初戀,不也挺好?」
14
午飯時間,許明珅帶我去了醫院食堂。
吃到一半,他突然撇著嘴說:
「還嫌我們食堂難吃,你看嫂子吃得多香......」
我包著一大口飯回頭。
周令成已經在我左邊坐下。
指尖在我嘴角一抹,捻下一粒白芝麻。
「她吃什麼都香。」
「......」
臉皮頓時發熱,不敢偏頭,一味地嚼嚼嚼。
許明珅八卦的眼神在我倆之間來回遛。
「喲,這麼快就想起了?」
周令成擦著手沒抬眼。
而後拿出手機一邊操作一邊說:
「想起了一些畫面。錢轉給你了,幫我打一份,和她一樣。」
「拜託我不是你家傭......五百?好的周總,您稍等。」
許明珅放下手機,高高興興地去了。
並且十分之迅速。
餐盤剛擱下,周令成便將那份裹著白芝麻的糖醋小排,全撥到了我餐盤中空出的那格里。
我在發愣。
許明珅在發笑:
「周總這是又想起了?」
周令成看他一眼,話卻對著我說:
「四道菜就這道你最先吃完,我猜你應該喜歡。」
我忍不住笑,豎了個大拇指,又夾了幾塊排骨放回他餐盤。
一字一頓地說:
【好吃,嘗嘗。】
周令成盯著我的口型,點了下頭。
許明珅突然放下筷子,長嘆一聲:
「飽了。」
「那就走。」
「......」
我低下頭默默扒飯。
許明珅猛扒幾口飯,擦乾淨嘴,端著餐盤繞到周令成旁邊,幽幽地說:
「叮囑嫂子這幾天別熬夜,保證充足的睡眠,保持愉悅的心情,聽明白了嗎家屬?」
周令成淡淡地「嗯」了聲。
他又走到我身邊,語氣溫和道:
「故地重遊有助於恢復記憶,肢體接觸也有幫助,你看著辦。」
我扯扯唇角。
點頭、揮手、再見。
他一走,周令成開口道:
「那所福利院荒廢好幾年了。」
我夾了塊兒排骨放進嘴裡,點頭。
周令成看我一眼,又戳了下米飯,淡聲道:
「去的必要性不大。」
我不明所以,還是點頭。
周令成收回視線,幾粒米飯被他夾起又放下,放下又夾起。
我看不下去,按住他胳膊,用口型問:
「所、以、呢?」
沉默兩秒,周令成放下筷子,偏過頭,嚴肅地看著我眼睛:
「所以你可以多多地,擁抱我,以及親我。」
「......」
15
話雖這麼說。
但我不敢。
時隔這麼多年,很多東西已經變了。
比如。
我的臉皮沒以前那麼厚了。
周令成的氣場也比以前更加凌厲冷肅。
所以,我不敢。
但晚上躺一張床時。
我又忍不住心癢。
畢竟是喜歡了那麼多年呢。
所以我會趁他呼吸平穩後。
偷偷地睜眼,輕輕地翻身。
再慢、慢、地靠——近——
「陸明熹,你再磨蹭我真的要睡著了。」
「!」
四目相對,我嚇得一下沒撐住,栽進他胸膛。
周令成順勢抬手摟住我的腰。
輕鬆一翻,體位調轉。
我下他上。
黑暗中,周令成的眼眸幽邃瑩亮,像灑入了一小把星星。
「從那次我強迫你親我後,我大概能感覺到,我們以前的親吻,應該是我主導較多。
「但我想知道,你對我還有沒有感覺,所以我想等你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