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綁定了「竊取人生」系統。
六歲那年,我被她推進火炕,從此容貌盡毀,四肢殘疾。
她卻恢復健康,考上名牌大學,事業有成家庭幸福。
病重之際她前來炫耀,我才得知真相。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抄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朝她捅去。
再睜眼,我回到了被堂姐推進火坑的那天。
看著遠處走來的堂姐,我慌張地叫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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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的戒指好像不小心掉進去了,怎麼辦啊?」
「小蹄子,你要死啊!這點活都干不好!」
視錢如命的奶奶果然急忙跑來,嘴裡罵罵咧咧,將我狠狠推到一邊,在火炕里扒拉起來。
我顧不上手上傳來的疼痛,只是怔怔地觀察著門外。
堂姐的身影越來越近了......
上輩子,也是這天,奶奶指揮我燒火。
奶奶生了兩個兒子,她偏愛大伯,既不寵我爸也看不上我媽,連我這個孫女也最為厭惡。
可偏偏,輪到要養老的時候,她把行李一拿,就搬到了我家,讓我們全家人伺候她。
那時候,農村裡做飯還用土灶台。
我們家條件不好,只用土磚在地上圍了個圈,柴火上面搭個三角形的鐵架,就充當灶台了。
平時一家人燒水洗澡做飯都在這上面。
奶奶很懶,連喝水都懶得自己燒。
每每這種時候,都叫來我一個六歲的小丫頭燒火,她就躺在隔壁房間的躺椅上睡覺。
可我沒想到,大我九歲的堂姐宋織會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隨後狠狠一把將我推入燒得正旺的火坑。
鐵架子上沸騰的滾水灑了我一身。
我在火堆里拚命翻滾,發出慘叫。
抬頭,撞見宋織那雙黝黑的眼。
而奶奶,扶著窗戶正看著這一幕。
最後,是從田裡幹完活回家的媽媽發現了我。
而此時,我已經奄奄一息。
但我還是用盡全身力氣,指著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宋織。
「是,是姐姐推我......」
媽媽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織。
或許她不明白,年僅十五歲的宋織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她剛想質問,奶奶便跳著腳罵:
「天殺的,你這個丫頭小小年紀就撒謊,是要被剁舌根的!」
「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了進去,你怎麼能怪你姐姐呢!」
「你姐這個樣子,自己走路都困難,怎麼推你?」
聽到這句話,宋織竟然瞪了為她說話的奶奶一眼,但也僅僅是一瞬,她立馬絞著衣角紅著眼說:「妹妹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好心來找你玩兒,你怎麼能說我推你呢?」
媽媽顧不上和宋織理論,想要抱我去醫院,卻又被奶奶攔下:
「咱們家哪有那個條件去醫院,找點草藥敷敷吧,活不活就看她的命了。」
打完牌匆匆趕回家的爸爸也是這個意思,強迫媽媽把我留在家裡治療,甚至打了嚎啕大哭的媽媽一巴掌。
直到深夜,媽媽發現我口吐白沫、吐血,才不顧眾人阻攔,將我送到鎮上的衛生所。
衛生所的醫生掀開厚厚的草藥,才發現我全身都起著大片水泡,有些地方的肉已經鬆鬆垮垮掛在骨頭上,只要稍微用力,骨頭就會露出來。
駭人的場面讓他們不敢接診,媽媽只能又把我轉移到縣醫院。
可惜縣醫院的醫生經過檢查,告訴媽媽我的病情太嚴重,他們這邊也只能簡單處理,最後還是得去上級醫院。
那時候生活在農村的人,別說去省會了,就是去縣裡也沒去過幾次。
媽媽求了爸爸很多次,爸爸都不願意出錢。
「這丫頭從小鬼心思就多,這次還敢冤枉她姐姐,簡直是惡毒得很,現在這副樣子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媽媽沒辦法,只能去村裡報了案,希望宋織一家能給出賠償。
可村裡人轉頭就找到爸爸,讓他好好管管媽媽,都是一個村裡的,別傷了和氣讓別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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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僅僅在縣醫院治療三天就被拖回了家。
媽媽手上沒有錢,她也沒辦法,只能討教了村裡的赤腳醫生,自己上山挖草藥給我治。
不久,大伯一家跟沒事人似的來我們家吃飯。
媽媽在房間給我換藥。
每一次換藥,都得把腐肉颳去,敷上新的草藥。
那種痛苦,讓小小年紀的我第一次說出「不如讓我死了吧」這種話。
媽媽心疼得眼淚直掉。
而一牆之隔的大伯卻說:「哭什麼哭,有那麼痛嗎?真晦氣!」
媽媽氣得又和大伯吵了一架。
大伯母還拿椅子砸破了我媽的頭。
「狗日的,看著我們家織織好欺負?什麼屎盆子都往我丫頭身上扣?」
那天,爸爸媽媽吵了好久,我迷迷糊糊聽到了兩個字。
「離婚」。
但他們終歸沒有離婚,日子就這樣過著。
說來也是我命大,硬生生撿回了一條命。
就是因為傷得太重,臉已經毀了,四肢也因為疤痕粘連,皮肉都蜷縮在一起變得畸形,連正常生活都做不到。
村裡人都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有人感嘆:「宋老二家那小丫頭,小時候長得可漂亮了,可惜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以後可怎麼活哦......」
我受傷的第二Ṫū́ₓ年,爸爸和媽媽離婚了。
爸爸在外面有了一個家,聽說還給我生了一個「弟弟」。
媽媽什麼都沒要,只要了我。
她抹了一把眼淚,左手一袋子衣服,右手牽著我,離開了那個家。
縣裡的黑工廠招人,媽媽為了給我攢錢做手術,進了廠。
記憶中,她總是和小時候一樣撫摸我的臉龐,雖然我現在已經沒有觸覺,但我還是能感受到媽媽的溫柔和小心翼翼。
她向我承諾:「媽媽一定會讓你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那幾年,我靠著媽媽賺的錢,已經去醫院做過幾次手術,雖然樣貌回不到當初,但總歸能看見鼻子眼睛,是個人樣了。
可惜,媽媽溫柔的撫摸停留在我十六歲那年。
媽媽為了多賺點錢,上完夜班又上白班,不慎掉進了攪拌機,當場身亡。
這件事鬧得很大,上了市裡的報紙。
在有關部門的壓力下,廠里賠了一大筆錢。
這時,我那九年未曾謀面的奶奶和爸爸出現了。
他們以我還沒成年的名義,要替我「暫時」保管這筆錢。
我被接到村裡,關進了那間破敗的老宅。
我才知道,短短九年,大伯和我爸都住上了小二樓,是村裡最好的兩棟房子。
老宅長期的潮濕陰暗環境讓我的皮膚再次潰爛感染。
彌留之際,宋織出現了。
說實話,我根本沒認出來她。
記憶中,宋織的左腿因為小兒麻痹症,無法正常行走。
她臉上還有一大塊黑痣,村裡的小孩兒都不Ţü⁴敢靠近她。
而現在,她穿著超短裙,兩條腿筆直修長,皮膚更是白皙到沒有一絲瑕疵。
我很震驚,宋織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
而她嫌棄地捂著鼻子,嘲諷道:
「好妹妹,我還真是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你真不覺得這張臉眼熟麼?」
原來,宋織從小就綁定了一個名為「竊換人生」的系統。
系統告訴她,我是不可多得的好運命格。
只要我失去什麼,她就會相應得到什麼。
「哦對了,去年我媽生病得了癌症,我沒辦法,只能找到你媽媽。」
「我讓別人告訴她,只要她在工地上不小心出了意外,工地一定會賠一大筆錢,所以啊,你媽還真是挺愛你的呢......」
我渾身顫抖,心痛到快要窒息。
在宋織得意洋洋轉身之際,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抄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捅向她後心,直到血肉模糊。
臨死時,我痛快地想,能和仇人同歸於盡也好。
只是沒想到,一轉眼,我又回到了六歲那年。
上輩子,那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除了媽媽,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說的話。
尤其是奶奶,作為目睹一切的人,她怎麼能做到睜眼說瞎話的?
我最後確定了奶奶的位置。
她的身影被門擋住,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塊衣角。
我們家燈光昏暗,宋織絕對發現不了。
確定好這一切,我幽幽開口:「奶奶,你知道被火燒有多痛嗎?」
奶奶疑Ṫù₀惑地轉頭望向我:「什麼?」
我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
「沒關係,你很快就能體會到了。」
一片陰影落下。
奶奶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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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奶奶撕心裂肺地嘶喊著,她一邊打滾一邊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可身下的烈火和滾燙的開水不是開玩笑的,兩者施加在她身上,她完全沒有力氣再站起來。
火舌迅速席捲了她的全身,裸露出來的皮膚瞬間泛起可怖的紅色,沒一會兒,空氣中便瀰漫著淡淡的肉香。
看著她像條瀕死的老狗般苟延殘喘,我心裡湧出復仇的暢快感。
而宋織則站在一旁,嚇愣了。
趁她不注意,我撒丫子就往外跑。
我們家坐落在半山腰,下面便是一片片水田,大人們此時都在回家的路上。
我對著腳下瘋狂吶喊:「不好了,爸,媽,我奶掉進火坑辣,都熟辣!!!!」
聲音盪氣迴腸,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沒一會兒,附近的鄰居便趕了過來。
宋織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我朝她挑了挑眉,此時她就是再想對我做些什麼,眾目睽睽之下也沒用了。
撥開層層圍觀的人群,我終於看到了奶奶現在的模樣。
原本皺得跟橘皮一樣的老臉也不皺了,現在因為灼傷和燙傷,臉皮變得無比光滑,我相信,只要輕輕一抹,皮肉就會歘歘往下掉。
就跟她最愛吃的脫骨豬蹄一樣。
我擠出兩滴眼淚,「哇」地一聲沖向奶奶,一雙手恰好按在她的臉上,疼得原本快暈過去的奶奶又迴光返照了。
她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啊啊啊啊——」
「奶奶你沒事吧,各位叔叔嬸嬸快救救我奶奶啊!」
「夏夏給你們磕頭了,我們家不能沒有奶奶啊!」
趁人不注意,我在奶奶臉上又掐了一把。
奶奶終於徹底一個白眼翻過去,我一掐,又一個白眼翻過來。
有人看不過去,立馬衝過來把我抱走,還不忘捂住我的眼睛。
「夏夏這小丫頭可真有孝心,瞧瞧,都快哭暈過去了。」
「要不是她叫人及時,宋老太烤熟了都沒人發現。」
「平時這宋老太總不把這個小孫女當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小孫女救了她的命。」
說這話的人朝一旁的宋織投去一個意有所指的眼神。
來救人的村民們可看得清清楚楚,作為奶奶最心疼的大孫女,宋織可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甚至連看都沒看過一眼。
她只是不敢相信地一直在嘴裡重複:「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我才不要這個老不死的人生!」
我心裡頓時覺得暢快極了。
宋織啊宋織,你這麼喜歡做小偷,那就讓你偷個夠。
老太婆的人生怎麼了,不就是老了點,命短了點?
好歹人家好胳膊好腿的,不過就是臉上的褶子多了些。
你還嫌棄上了,這不都是你自己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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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爸媽還有大伯大伯母都氣喘吁吁趕了回來。
我爸這個大孝子,鋤頭一丟就開始哭喪:
「媽!媽啊,你這是怎麼搞的啊!」
大伯也心疼不已,撥開人群來到奶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