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幾個護士不得不上前幫忙拉開她。
在醫生和輔導員的再三勸說下。
王媽終於接受了現實。
手指顫抖地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了字。
08
手術室的紅燈刺眼地亮著。
王媽癱坐在長椅上。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我們幾個站在一旁。
怒氣終於有了宣洩口。
王媽衝到我們面前,惡狠狠地逼問:
「說!是你們誰害的我女兒?」
兩個舍友嚇得瑟瑟發抖。
她們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同指著我:
「阿、阿姨,那瓶東西......是、是她的......」
【啪!】
王媽揚起手,猝不及防地扇了我一耳光。
又重又狠。
我耳朵里嗡嗡作響。
半邊臉都麻了。
險些站不穩。
「原來是你害我女兒,你這個賤人!你賠我女兒!」
她的口水噴在我臉上。
再次揚起手。
「靜儀媽媽!冷靜!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不能隨便打學生!」
輔導員急忙衝上來。
用身體擋在我前面。
「賤人,你和她是一夥的吧!」
王媽反手給了輔導員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們居然聯合起來害我女兒,看我不打死你!」
王媽瘋了一樣,伸手對著輔導員又抓又撓。
輔導員的臉上瞬間多了好幾道血痕。
他疼得直抽氣,慌亂中下意識抬手阻擋,推開了失控的王媽。
王媽順勢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雙手拍打著地面,扯開嗓子撒潑:
「來人啊!老師打人啦!大學老師毆打學生家長啊!
「天殺的!沒天理了啊!這什麼黑心輔導員,幫著兇手欺負我們窮人了!」
她掏出手機,鏡頭對準輔導員。
「我要拍下來發到網上!我要去教育局告你!告到中央!讓你身敗名裂,永遠別想再當老師!」
輔導員只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年輕男孩,臉皮薄,當場眼睛就紅了。
面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只能無助地站在那裡。
整個走廊都迴蕩著王媽的咒罵聲。
09
我報了警。
警察過來時,王媽搶先一步撲了過去。
「警察同志!你們可算來了!就是這個殺人犯!她要殺了我女兒啊!」
她的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樑。
「我女兒現在還在手術室里急救,就是她害的!快把她抓起來!讓她償命!」
為首的警官眉頭緊鎖,目光落在我身上,語氣沉穩:「是你報的警?」
我捂著頭,虛弱地點了點頭,聲音刻意顫抖。
「對,是我......她剛才打我......我現在頭暈得厲害,胸口發悶,噁心想吐......警察叔叔,我、我感覺非常不好......」
「你個賤貨!你裝什麼裝?不就打你一耳光嗎?」
王媽張牙舞爪地又要撲上來,被一旁的警察及時攔住。
「幹什麼!當著警察的面還想動手?!」
警官一聲厲喝,鎮住了她,隨即轉向我,神色嚴肅。
「你需要先去檢查一下嗎?」
「需要......」
我借勢扶住牆壁,顯得更加搖搖欲墜。
「不行!她不能走!她得給我女兒償命!她必須在這裡等著我女兒出來!」
王媽一聽,又想衝過來阻攔,被警察牢牢擋住。
「這位女士,請你冷靜!阻止他人就醫是違法的!我們現在要帶她去驗傷。」
警察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看向一直站在旁邊,臉上還帶著抓痕的輔導員,輕聲說。
「老師,您也去檢查一下吧,您臉上也受傷了。」
輔導員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在警察的護送下。
我們暫時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前往檢查室的路上。
輔導員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什麼也沒問。
而我始終沉默著。
10
我拿著醫生開的單子,做足了全套檢查。
從西醫的 CT、核磁,到中醫的望聞問切。
從外科的傷情鑑定,到心理醫生的焦慮抑鬱評估。
我甚至連肛腸科都沒放過。
把陳年痔瘡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當厚厚一疊繳費單擺在面前時。
王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麼多檢查?你們這是敲詐!是聯合起來騙錢!我一分都不會出的!」
警察面無表情地指了指牆角的監控。
「所有檢查都是合理合法的。如果你拒絕支付,她完全可以起訴你故意傷害。到時候不僅要賠錢,還可能面臨拘留。」
「可她害了我女兒!她應該坐牢!應該槍斃!憑什麼還要我賠錢?」
王媽不服氣地大聲嚷嚷著。
「一碼歸一碼。」
警察的語氣不容置疑。
「現在說的是你打人的事。要麼現在協商賠償,要麼跟我們回所里處理。」
王媽氣得渾身發抖。
但看著警察嚴肅的表情。
最終還是咬牙切齒地付了Ṭű₈錢。
11
「好了,現在我們來處理你打人的事。」
警察轉向我,神色嚴肅地開始了正式詢問。
「第一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那瓶護理液,是你的嗎?」
我坦然點頭:「是我的。」
「警察同志你聽見了吧!她承認了!就是她故意害人!」
王媽激動得跳起來。
「快把她抓起來!要她賠錢,讓她坐牢!」
「安靜!這裡是醫院,不是菜市場!」
警察嚴厲地制止了她,然後繼續問我。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把護理液換成強力膠?」
我抬起頭,露出依舊紅腫未消的半邊臉頰,聲音委屈:
「警察叔叔,我做手工買的強力膠,但是原裝瓶蓋不小心摔壞了。我看之前那瓶護理液正好用完了,就暫時拿來裝一下膠水,原來這樣也犯法嗎?」
不等警察回答,王媽先炸了。
「放屁!你撒謊!你就是存心報復!」
她扯著身旁的陳慧慧。
「你說!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用她東西?」
陳慧慧不敢看我,只是低著頭小聲囁嚅。
「她、她之前在宿舍就問我們是不是有人偷用了她的護理液......」
警察看向我,目光銳利。
「現在有證人證明你知曉物品可能被他人使用。那麼你更換強力膠的行為,是不是故意要報復?」
我的眼淚砸了下來,語氣焦急。
「警官叔叔,我也擔心有人會不小心拿錯。所以特意把那個瓶子放在桌子最裡面,還貼了膠水的標籤。」
我一邊哽咽著,一邊拿出手機,調出早已準備好的監控錄像。
「我怎麼想得到,她會專門偷拿我的膠水,還、還拿去那樣用啊......」
監控畫面清晰地記錄了一切。
深夜,王靜儀鬼鬼祟祟地摸到我的桌前。
她從最里側翻出那個瓶子,對著【膠水】標籤不屑地嗤笑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拿著它走進了衛生間......
至此,真相大白。
我已經妥善保管自己的私人危險物品,並已盡到明確且充分的警示義務。
而在未徵得同意的情況下,私自使用了我的產品,屬於盜竊行為。
我無需承擔責任。
聽完責任認定,王媽的臉變得慘白。
她還想胡攪蠻纏。
被警察狠狠教育了一番。
12
病房裡。
王靜儀手術的麻醉效果剛過。
人還很虛脫,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
王媽積壓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她衝上前,直接扇了王靜儀兩耳光。
尖厲的罵聲迴蕩在病房:
「你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你偷什麼不好?去偷人家那點破護理液?你是窮瘋了還是骨子裡就賤?」
她越罵越失控。
手指狠狠戳向王靜儀包裹著紗布的下身。
王靜儀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你看看你自己成了什麼鬼樣子!下面都爛了!」
王媽唾沫橫飛,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憐惜,只有嫌棄。
「以後哪個正經男人會要你這個破爛貨?你嫁不出去了!你這輩子徹底完了!
「我看你也別念什麼書了,等能下床就立刻跟我滾回老家去!」
王靜儀虛弱地掙扎反抗。
「媽......我不退學......」
「你還有臉待在學校?」
王媽的聲音拔高,滿是嘲諷。
「你的破事早就傳遍全校了!現在誰不知道你把自己搞爛了?臉都沒了,你還讀什麼書?」
就在這時。
王靜儀的視線恰好和病房門口路過的我撞了個正著。
她瞬間明白了真相。
她指著我,聲音嘶啞:
「周小漁,是你這個賤人!你那天故意打電話,說什麼要假裝換護理液、貼標籤嚇唬人。你騙我!你設局害我!」
我站在門口,光影分割了我的臉龐。
一半是無辜的茫然。
一半是冰冷的平靜。
我勾起唇角,目光坦然。
「靜儀,你有證據嗎?」
王靜儀被我問得一窒。
她當然沒有證據。
所以她只能死死地瞪著我。
王媽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反手又給了她一耳光。
「蠢貨!人家挖好了坑你就閉著眼往下跳!我生塊叉燒還能喂狗,生了你這個賠錢貨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王媽罵得更厲害了。
我平靜地轉身離開。
13
那天王靜儀離開後。
我越想越不對勁。
我平時就很注意,怎麼會染上炎症?
於是,我留了個心眼。
第二天。
我稱病請假,悄悄躲在宿舍里。
然後,我看到了令我作嘔的一幕。
王靜儀下課回來。
宿舍里空無一人。
她徑直走到我的衣櫃前,輕車熟路地翻開最內層。
拿出了我一條洗好的內褲換上。
然後將穿過的內褲塞了回去!
太噁心了!
原來我都在穿王靜儀穿過的內褲!
之前我幾次發現內褲上有不正常的異味和污漬。
我還傻傻地以為是天氣潮濕或是自己沒洗乾淨。
誰他爹能想到。
舍友居然在偷穿我內褲啊!
所以我的炎症,很可能就是這樣被她傳染的!
憤怒之後,是極致的冷靜。
一個報復計劃在我腦中成型。
我特意在她剛回到宿舍,還在門外的時候。
和朋友打了通電話,抱怨護理液被偷用。
朋友則在電話那頭大聲獻計:
「你在外面貼上膠水的標籤,放在最裡面,保證她看了就不敢用了!」
我當即用興奮的語氣回應。
「這個辦法好!虛張聲勢嚇唬她一下!」
當天。
我就給護理液貼上了【膠水】標籤。
王靜儀果然上鉤了。
但是她還是謹慎的。
當晚,她偷用前還先聞了聞,甚至倒了點出來確認。
在發現我確實在【虛張聲勢】後。
她徹底放下了戒備。
但她做夢也想不到,在她放鬆警惕後的第二天,我的強力膠就真的到了。
可惜她沒證據。
現在,她即將退學,我們不會再見面。
這場鬧劇應該要結束了吧。
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王靜儀。
14
王靜儀還沒出院,就忙著網暴我了。
她拖著病體開了直播。
鏡頭裡,她臉色蒼白,刻意露出手腕上的紅色劃痕。
說話時,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醫生說我重度抑鬱,可能、可能快撐不下去了......」
她哽咽講述自己悲慘身世。
來自貧困山村,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打三份工才將她送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