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了半輩子的我媽突然對我懺悔完整後續

「姐，什麼事啊？我這正忙著呢。」

「弟啊，沒什麼大事，就是小旭學校要交一千二的資料費，你趕緊轉給我一下，我好明天去給他交了。」我語氣輕鬆，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陳亮一聽，立馬炸了毛：

「什麼？交錢？我不是把孩子都送你那兒去了嗎？媽不是也把她的積蓄都給你了嗎？說好了你全權負責的，這點小錢你還來找我？」

螢幕里，他的聲音又大又沖，客廳里聽得一清二楚。

陳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媽也尷尬地想上來搶手機，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對著手機，故作委屈地嘆了口氣：

「弟，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媽的積蓄是她的救命錢，她說先放我這兒保管，萬一有什麼急用。我怎麼能動那個錢呢？那是給媽看病的！」

「再說了，小旭是你兒子，他的學費、資料費、生活費，本來就該你這個當爹的出。這樣吧，為了帳目清楚，以後小旭的所有花費我都給你記個帳，你按月給我結算。不然親兄弟明算帳，免得以後說不清。」

電話那頭的陳亮顯然也噎住了，半天沒說出話。

「我知道你和弟妹在縣城賺錢也不容易，要不……讓小旭先跟老師說一下，寬限幾天？」

「不用了！」陳亮幾乎是吼出來的，他丟不起這個人。

「我馬上轉給你！」

說完，他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很快，我的手機收到了 1200 元的轉帳。

我把手機收款頁面展示給我媽和陳旭看，笑得一臉燦爛：

「你看，這不就解決了嗎？」

8

客廳里的氣氛，尷尬得能滴出水來。

陳旭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被自己父親在電話里這麼一吼，他那點尖子生的驕傲，此刻碎得一塌糊塗。

我媽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我走到陳旭身邊，用一種長輩特有的口吻對他說：

「小旭，別怪你爸。他和你媽在小地方打拚，壓力也大，養家餬口不容易，所以脾氣急了點，你別往心裡去。」

我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眶，繼續「開導」：

「其實你很聰明，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可惜了，要是你爸媽能早點規劃，把你送到省會來讀初中，接觸更好的資源，現在肯定不止這個水平。不過現在也不晚，高三拼一把，還是有機會的。」

最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雖然你爸媽給不了你太多，但只要你在姑姑家一天，姑姑就保證你有地方住，有廚房給你用，能讓你好好『照顧』奶奶。別的，就要靠你自己和你爸媽努力了。」

我刻意將「照顧」兩個字說得意味深長。

我看到陳旭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沒有抬頭，但我知道，我的話他全都聽進去了。

一顆懷疑和不滿的種子，已經在他心裡悄然種下。

他開始意識到，在這個家裡，唯一能指望的奶奶，是個需要他「照顧」的病人；

滿口承諾的父親，連資料費都給得不情不願；

而這個看起來最不好惹的姑姑，卻把所有規則都擺在了明面上。

9

資料費的風波過後，家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我媽不再明著讓我干這干那，但總會在我面前唉聲嘆氣，念叨著她孫子有多辛苦，學習有多緊張。

陳旭則徹底把我當成了空氣，除了必要的稱呼，一句話都懶得和我說。

他把所有的時間都撲在了學習上，仿佛是要用成績來狠狠地打我的臉。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這裡的競爭。

很快，第一次月考來臨。

考試前一晚，我媽特意燉了鍋雞湯，親自端到陳旭房間。

「小旭啊，好好考，給奶奶爭口氣！讓他們看看，我們陳家的孩子就是聰明！」她這話，意有所指，眼神還特意瞟了我一眼。

我裝作沒看見，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媽，你也別給小旭太大壓力。咱們市一中的題可比縣裡難多了，又是新環境，第一次月考，主要是為了適應節奏，找找自己的位置。」

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得祖孫倆熱情頓減。

陳旭猛地抬起頭，眼神里滿是不服和挑釁：

「姑姑，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人的。」

「傻孩子，你給誰丟人呢？」我笑了笑，語氣溫柔。

「姑姑只是心疼你，怕你壓力太大。盡力就好，啊。」

我越是表現得「通情達理」，他心裡的那股火就燒得越旺。

上一世，為了他的成績，我到處托關係找名師，給他報了最貴的「一對一」輔導班，硬生生把他的成績從年級中游拉到了前列。

這一世？呵呵，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資源和金錢鋪路，他這所謂的「天才」，能飛多高。

10

月考成績出來的那個下午，陳旭回到家，一言不發地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我媽在客廳里急得團團轉，幾次想去敲門，又不敢。

她搓著手走到我面前，臉上擠出討好的笑：

「囡囡，你看小旭……是不是沒考好啊？要不，你幫他問問？或者……咱們也給他請個家教吧？就像你以前……」

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媽，請家教？市一中旁邊的金牌教師，一對一輔導，一小時起步價就八百，還不一定有空。」

我放下手裡的茶杯，慢悠悠地給她算帳。

「一個月下來，光物理一科就得小一萬。這還不算數學、英語……」

我媽的臉色瞬間白了。

「怎麼……怎麼這麼貴？」

「教育投資嘛，當然貴。」我看著她，一臉的「愛莫能助」。

「這筆錢，我可拿不出來。要不，你跟陳亮說說？」

一提到陳亮，我媽立刻就蔫了。上次那一千二的資料費，陳亮事後在電話里跟她抱怨了好幾天，她哪還敢再開口。

見她不說話，我便「退而求其次」，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樣吧媽，既然請不起家教，那我就辛苦一點，親自監督他學習。我雖然畢業很多年了，但好歹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監督一個高中生寫作業，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媽一聽，眼睛頓時亮了，以為我終於良心發現，連連點頭：

「好好好，這樣最好！囡囡，還是你心疼小旭！」

她以為的「監督」，是像上一世那樣溫柔耐心的輔導。

但她很快就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監督」。

晚上，我直接坐在了陳旭的書桌旁。

「把手機交出來。」我伸出手，語氣不容置喙。

陳旭愣住了：「姑姑，我查資料要用……」

「查資料用電腦，我會看著你。學習期間，不准碰手機。」我制定了規則。

「從今晚開始，每天晚上七點到十一點，是你的學習時間。期間不准聽音樂，不准吃零食，不准離開書房。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陳旭的臉漲得通紅，看向門口求助的奶奶。

我媽也覺得我太過嚴苛，想開口求情，卻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

「媽，慈母多敗兒。你想讓他在高考的獨木橋上掉下去嗎？」

11

高壓監督下的學習，反而讓陳旭的逆反情緒達到了頂峰。

他的成績單，最終還是被班主任通過微信發給了我這個「監護人」。

年級排名：327 名。

全班排名：41 名。

對於一個五十人的班級來說，這個成績，已經算是下遊了。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把手機截圖，配上一句「孩子學習壓力大，辛苦了」，發到了我們家的家庭群里。

下一秒，群里炸了。

陳亮第一個跳出來，直接@我：

【陳清，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小旭在縣裡從來沒掉出過前三名！這才去你那兒多久，就考成這個樣子？！】

弟媳也陰陽怪氣地附和：

【是啊姐，我們把孩子交給你，是相信你。他一個高三生，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我媽就衝進我房間。

「陳清！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把小旭的成績發到群里，是想讓所有人都看他笑話嗎？你弟弟都要罵死我了！」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冷笑。

上一世，陳旭考砸了，我比誰都著急，背著所有人偷偷抹眼淚，然後花更多的錢和精力去彌補。

而這一世，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見。

「媽，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從床上坐起來，一臉無辜。

「我只是覺得，小旭的成績，作為父母的弟弟和弟媳有權知道。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比我一個人干著急強。」

「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呢？我巴不得小旭考上清華北大，給我們老陳家光宗耀祖呢。可現在的情況是，我監督他，他不聽；讓他自己學，他管不住自己。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是啊，我這個姑姑已經盡力了，是你們的兒子不爭氣，你們這些當父母的，難道不該反思一下嗎？

12

那天晚上，我們家爆發了重生以來最大的一場爭吵。

是我媽和電話那頭的陳亮在吵。

「……你別沖我嚷！你有本事你來管！你姐現在油鹽不進，我也沒辦法！」

「……你兒子自己不爭氣，你怪誰？有本事你把他接回去啊！」

陳旭在房間裡聽著客廳傳來的爭吵聲，整個人都蔫了。

等一切平息後，我端了一杯牛奶，敲開了他的房門。

我把牛奶放在他手邊，輕聲說：

「別想太多了，你爸媽也是著急。畢竟……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他沒說話，肩膀卻在微微聳動。

我嘆了口氣，繼續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

「其實，姑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委屈。從一個熟悉的環境，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學習方式、競爭壓力都不一樣，一時不適應是很正常的。換了誰都一樣。」

「只是，你爸媽他們……可能不太理解這裡的競爭有多激烈。他們以為，你只要來了省會，就能自動考上好大學。他們沒想過，這裡的孩子，從小學就開始上各種輔導班，有最好的老師，用最新的設備……」

「小旭，你不要有太大壓力。」

「高考這條路，不光是考學生，也是考家長。盡力就好，實在不行，也沒關係。你的人生還長著呢。」

我這番「體諒」的話，對他來說，卻比任何責罵都更傷人。

我關上門，聽見房間裡傳來壓抑的嗚咽聲。

我知道，那顆名為「怨恨」的種子，已經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了。

13

成績風波之後，陳旭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跟我頂嘴，每天只是學習，做飯，聽我媽在他耳邊念叨「要爭氣」。

我媽以為他這是「懂事了」，常常在我面前誇他：

「你看小旭，現在多聽話，知道上進了。」

只有我知道，平靜的水面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一個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客廳看電視，陳亮和弟媳居然提著大包小包的水果和補品，不請自來了。

「姐！」陳亮一進門就堆起滿臉的笑，那樣子，和我媽算計我的時候如出一轍。

弟媳王莉也放下東西，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

「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們特地來看看你和小旭。」

呵呵，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上一世，他們倆只有在需要我出錢出力的時候，才會叫我「姐」。

我不動聲色地讓他們坐下，給我媽使了個眼色。

我媽立刻會意，把陳旭從房間裡叫了出來。

陳旭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只是淡淡地叫了一聲：

「爸，媽。」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陳亮清了清嗓子。

「那個……姐，你看小旭馬上就要二模了，上次月考成績也不理想。我和他媽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得給他找個好老師補補課。」

「我們打聽過了，市裡有個『啟航教育』，聽說特別厲害，專門搞衝刺輔導的。就是……費用有點貴。」

他說著，搓了搓手，眼神不住地往我身上瞟。

14

我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故作好奇地問：「哦？有多貴？」

王莉連忙接過話頭，語氣裡帶著一絲誇張：

「一個月的衝刺班，全科打包，要三萬塊呢！說是裡面的老師都是給高考出題的專家，押題特別准！」

「三萬？」我挑了挑眉，「不便宜。」

「是啊是啊，」陳亮趕緊點頭。

「所以，我們想……姐，你這邊能不能先幫我們墊上？等將來小旭考上大學，有了出息，我們一定加倍還你！」

畫大餅的老套路，和上一世分毫不差。

上一世的我，心疼侄子，又看不得弟弟為難，咬咬牙，刷了信用卡，把這三萬塊錢給付了。

結果呢？這筆錢，直到我死，他們都沒提過一個「還」字。

這一次，我看著他們夫妻倆充滿期盼的眼神，緩緩地搖了搖頭。

「弟，不是姐不幫你。實在是姐……也沒錢了。」

我的話一出口。

陳亮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麼可能呢？姐，你工作這麼好，工資那麼高……」

「工資高，開銷也大啊。」我嘆了口氣，開始訴苦。

「你們也知道，媽現在身體不好，每天吃的藥、做的理療，哪樣不要錢？醫生還建議買個進口的按摩椅，說對她血液循環好，那玩意兒一台就要兩萬多，我正愁錢不夠呢。」

我一邊說，一邊看向我媽，眼神里充滿了「孝順」的擔憂。

我媽愣住了，她什麼時候說要買按摩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