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熙冷笑:「誰稀罕你們養!不用你們趕,我自己滾!」
她說完,拖著那條受傷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家。
如果不是我爸媽在場,我真想為她鼓掌。
11
方芷熙走了,家裡清靜了不少。
沈聿白依舊半死不活地待在房間裡。
我爸媽和沈家父母商量後,決定徹底放棄他了。
他們開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我爸開始帶我出入公司,手把手地教我處理各種複雜的業務。
沈父也把沈家的一些核心產業交給我打理,說以後就當是我的嫁妝。
他們第一次發現,我這個被他們忽視了十八年的親生女兒,原來這麼聰明,一點就通,很有商業天賦。
我爸感慨地拍著我的肩膀:「小雪,以前是爸爸忽略你了,你不比芷熙差,以後我們家,就全靠你了。」
我謙虛地笑了笑:「爸,我會努力的。」
內心卻是一片冰冷。
我從來都不差。
只是你們的眼裡,從來都沒有過我而已。
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們會看到的。
我會把你們給方芷熙的,給沈聿白的,全都一點一點地拿回來。
連本帶利。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爸媽為我舉辦了盛大的升學宴。
宴會上,他們把我鄭重地介紹給所有的生意夥伴,驕傲地宣布我是他們唯一的繼承人。
我穿著得體的禮服,端著酒杯,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衣香鬢影的賓客之間。
就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沈聿白突然出現了。
他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和手上的疤痕在水晶燈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議論紛紛。
沈父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你來幹什麼?胡鬧!趕緊回去!」
沈聿白卻徑直走到我面前,用一種陰冷的眼神盯著我。
「妹妹的升學宴,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不來祝賀呢?」
他扯動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爸媽這是找到新的繼承人,就不要我這個廢物了,是嗎?」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舉起酒杯,微笑著對他說:「哥,謝謝你來。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康復。」
我把「康復」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他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
宴會結束後,爸媽把我叫到書房。
他們憂心忡忡地對我說,沈聿白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穩定,怕他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
沈家決定,把他送到國外的療養院去,眼不見為凈。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並贊同。
心裡想的卻是,送走?太便宜他了。
12
我找了個機會,去見了方芷熙。
她離開家後,在一家餐廳打工,租住在廉價又擁擠的出租屋裡。
看到我,她很戒備。
我把一張銀行卡推到她面前。
「這裡面有五十萬,你拿著,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吧。」
她愣住了,「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看著她,淡淡地說:「因為看著你,就像看到了以前的我自己。我們都沒錯,錯的是他們。你沒必要為他們的自私和愚蠢買單。」
「而且,」我頓了頓,聲音冷了下來,「我更恨他們。」
方芷熙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張卡。
她對我深深鞠了一躬,聲音沙啞:「謝謝。」
第二天,我再去那家餐廳時,她已經辭職了。
我處理掉了最後一個「變數」,開始實施我的下一步計劃。
我偷偷換掉了沈聿白每天吃的精神類藥物。
換成了能讓人產生幻覺、情緒更加暴躁的替代品。
沒過幾天,沈聿白就徹底瘋了。
他開始在房間裡大喊大叫,說他看到了方芷熙,說方芷熙要來殺他。
他用頭撞牆,用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皮膚,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鮮血淋漓。
父母被他嚇壞了,請來醫生。
醫生診斷,他的精神分裂加重了,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那天半夜,我故意在房間門口,引導他們說出要把沈聿白送去精神病院的話。
「他已經是個瘋子了,留在家裡就是個定時炸彈,哪天把我們殺了都不知道。」
「是該送走了,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我看到,沈聿白的房門悄悄開了一道縫。
他站在門後,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第二天,他異常地平靜。
他主動跟爸媽道歉,說自己前幾天是犯病了,以後會好好吃藥,好好配合治療。
爸媽信以為真,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們決定,等我開學後,就帶他去國外「旅遊」,順便把他安置在療養院裡。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13
我故意在沈聿白面前,提起爸媽為我準備的豐厚嫁妝,以及打算如何將公司全權交給我。
我還「不小心」讓他看到了爸媽為我起草的股權轉讓協議。
「小雪,這些以後都是你的,你要好好經營,別辜負了我們。」
我爸把文件遞給我,滿眼都是期許。
沈聿白就站在不遠處,他臉上的疤痕扭曲著,眼神像淬了毒的冰。
我知道,他心裡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我假裝沒看到他,笑著對爸媽說:「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等我接手公司,一定讓它更上一層樓。」
我甚至還問:「那哥哥怎麼辦?你們也得為他打算啊。」
我媽嘆了口氣:「他那個樣子,還能做什麼?我們給他留了一筆信託基金,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就當是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
這四個字,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沈聿白的心上。
他轉身回了房間,關門的聲音震天響。
我心裡冷笑。
這還不夠。
我需要再加一把火。
我找到沈聿白,把一個微型錄音筆交給他。
「哥,爸媽他們打算把你送到國外的精神病院,一輩子關起來。這是他們商量的錄音。」
我把事先準備好的,經過剪輯的錄音放給他聽。
「……送過去就別回來了……就當沒這個兒子……」
「……省得在國內丟人現眼……」
錄音筆里傳來爸媽冷酷無情的聲音。
沈聿白聽完,捏著錄音筆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骨節咔咔作響。
他抬起頭,眼睛裡燃燒著瘋狂。
「他們想拋棄我?」
我點點頭,一臉「同情」:「哥,我也不想這樣。可我人微言輕,他們根本不聽我的。我能做的,只有幫你。」
我湊近他,壓低聲音。
「他們最在乎的是什麼?是錢,是公司。只要你拿到了這些,他們就得聽你的。」
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算計和狠毒。
我成功地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復仇的種子。
14
爸媽出國那天,我去機場送他們。
他們拉著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
我笑著跟他們揮手告別,祝他們旅途愉快。
但我知道,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果然,他們前腳剛上飛機,後腳我就接到了沈聿白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他瘋狂的笑聲,和我父母驚恐的尖叫。
「方心雪,你沒想到吧?他們想拋棄我,我就先送他們上路!」
「現在,輪到你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就在我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個海邊倉庫。」
我掛了電話,沒有報警。
我獨自一人,開著車去了那個廢棄的倉庫。
倉庫里,沈聿白綁架了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他自己則坐在一堆汽油桶上,手裡把玩著一個打火機。
他看到我,笑得更加瘋狂。
「你來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是你,是你害了我,毀了我的一切!」
我平靜地看著他:「是我。」
他愣住了。
我一步步向他走近,微笑著說:「不止如此。你的藥是我換的,爸媽的話是我故意讓他們說的。包括上一世,我借病讓你錯過那場大火,也是我故意的。」
「什麼……上一世?」他瞳孔驟然緊縮。
「對,上一世。」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包括他如何囚禁我,我們的父母如何冷漠,我如何被活活餓死。
「記得嗎?在那個地下室,我餓得快死了,求你給口飯吃。你把一碗餿掉的飯扔在地上, 讓我像狗一樣去舔。」
「還有爸媽,他們來看我, 我求他們救我。媽媽說,這是我欠方芷熙的。爸爸說,讓我好好贖罪。」
「所以我回來後,只是把你上一世對我做的事, 在你身上重演了一遍而已。你為了方芷熙毀了容, 瘋了, 現在還要拉著我們的父母一起死。沈聿白, 你看看, 這都是你的報應。」
他聽完,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不停地念叨著「不可能」,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被綁在柱子上的四位父母也聽傻了。
我媽哭喊著:「小雪!我們錯了!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啊!你快救救我們!」
沈父也哀求道:「小雪, 都是我們的錯,你放了我們,公司、錢,都給你!」
我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只覺得噁心。
沈聿白猛地站起來,癲狂地大笑:「報應?好一個報應!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他作勢要點燃打火機。
15
我早有準備, 在他動手的前一秒,用藏在袖子裡的電擊棒將他瞬間擊倒。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我走過去, 把他和我那四位「親愛」的父母, 用繩子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他們驚恐地看著我。
「方心雪!你想幹什麼!」我爸聲嘶力竭地吼道。
「幹什麼?」我笑了,笑容燦爛, 「當然是送你們一家⼈, 整整⻬齊地上路啊。」
我⾛到沈聿⽩⾯前, 蹲下身, 拿起了那個打火機。
「下地獄?不, 該下地獄的, 只有你們。」
我看著他驚恐的眼神,和他身後父母絕望的哭喊,輕輕按下了打⽕機。
「咔噠」一聲, ⼩⼩的火苗在昏暗的倉庫⾥跳動。
我將打火機扔向了那堆汽油桶。
火光沖天。
我轉身,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倉庫。
⾝後是撕⼼裂肺的慘叫和爆炸的巨響。
海⻛吹起我的長髮, 我聞到了⾃由的味道。
我賣掉了公司, 帶著⽅家和沈家所有的資產, ⻜往了⼀個全新的國度。
在辦理手續的時候, 我遇到了陸澤。
他因為抄襲醜聞,在美術界已經⾝敗名裂, 整個人憔悴不堪。
他看到我,眼神複雜。
「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機起⻜的那⼀刻,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的城市, 戴上了墨鏡。
⼿機里傳來⼀條新聞推送。
「海邊廢棄倉庫發⽣爆炸,五⼈葬身火海, 疑為家庭糾紛引發的慘劇……」
我關掉手機,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