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和假千金是死對頭,每次見面都是各種看不上對方。
假千金生日當天,他在醫院照顧生病的我,回去才得知生日宴發生火災,假千金死在了火場裡。
第二天他跟我求婚,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可婚後,他將我囚禁在地下室。
「如果不是你裝病,我就會去參加方芷熙的生日宴,她也不會死,你憑什麼得到幸福!」
我向爸媽求救,他們卻一臉冷漠,「這是你欠方芷熙的。」
我被關在地下室活活餓死。
再睜眼,我回到假千金生日當天。
沈聿白正看著假千金的生日宴邀請函,面色糾結。
1
沈聿白修長的手指捏著那張燙金的邀請函,眉心緊緊擰成一個川字。
那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假千金方芷熙的十八歲生日宴請柬。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時捂著肚子,臉色慘白地喊痛,成功讓他留下來陪我。
他因此錯過了方芷熙的生日宴,也錯過了那場將她吞噬的大火。
這一次,我微笑著從他手裡抽走了那張請柬,語氣輕快:「去吧,聿白。」
他愣住了,眼底滿是化不開的錯愕:「你說什麼?」
「我說,你應該去。」
我把請柬重新塞回他的手裡,笑容溫婉又體貼。
「我知道你跟方芷熙一向不對付,但今天是她十八歲生日,意義非凡。別因為小矛盾,讓你失了沈家大少爺的風度。」
我甚至伸手,體貼地幫他撫平外套上不存在的褶皺。
「快去吧,別遲到了。」
沈聿白眼裡的糾結瞬間轉為審視,他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似乎想從我臉上刮出什麼破綻。
我坦然地回望他,眼神清澈又無辜。
他最終還是走了。
我站在窗邊,看著他那輛黑色的賓利消失在路的盡頭,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變得冰冷刺骨。
沈聿白,這一次,我給你機會。
去救你的白月光吧。
我倒要看看,你那份藏在心底見不得光的愛,究竟能有多偉大。
當晚,新聞里舖天蓋地都是別墅失火的消息。
我關掉電視,吃了止痛藥,心情愉悅地安然入睡。
2
上一世,沈聿白從醫院匆匆趕回家,得知方芷熙的死訊時,整個人都傻了。
他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在客廳里沉默地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拿著一枚鑽戒,雙眼通紅地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
我以為他是因為失去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悲痛之下想抓住身邊最後一點溫暖。
我沉浸在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巨大喜悅里,絲毫沒有察覺他眼底深處那抹濃重的陰翳。
婚禮辦得盛大無比,全城艷羨。
可新婚當晚,他卻把我粗暴地拖進了別墅的地下室。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瘋狂的模樣。
他死死掐著我的脖子,面目猙獰地吼道:「如果不是你裝病,我就會去參加芷熙的生日宴,她就不會死!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憑什麼得到幸福!」
我被他眼裡的滔天恨意嚇得渾身發抖,拚命解釋:「我沒有……我那天真的肚子疼……」
他根本不聽,一個巴掌狠狠把我扇倒在地。
「你還敢狡辯!芷熙死了,你滿意了?你終於可以獨占我了是不是?」
他將我鎖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每天只給我一點點水和已經發霉的麵包。
我哭著向來看望我的爸媽求救。
我是他們從鄉下認回來的親生女兒,而方芷熙,是鳩占鵲巢十八年的假千金。
我以為他們會救我。
可媽媽只是冷漠地看著形容枯槁的我,語氣冰冷:「這是你欠芷熙的。」
爸爸長長嘆了口氣:「你就好好待在這裡,替芷熙贖罪吧。」
原來,他們也早就知道沈聿白喜歡方芷熙。
他們也認為,是我害死了那個他們傾注了十八年心血,精心培養的「女兒」。
我這個親生女兒,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鄉下丫頭,怎麼比得上他們那個優雅大方、多才多藝的方芷熙。
地下室陰暗潮濕,我日漸消瘦,最後在無盡的飢餓和絕望中,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
臨死前,我還在想,沈聿白和方芷熙不是人盡皆知的死對頭嗎?
為什麼?
重活一次,我不想再知道了。
我只想讓他們也好好體驗一下我上一世的痛苦。
讓沈聿白如願以償,讓他去救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我倒要看看,當他為了方芷熙變得面目全非、一無所有的時候。
我這對「相親相愛」的父母,還會不會覺得,這是他該做的。
3
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一陣反胃。
我趕到的時候,沈聿白剛從搶救室被推出來,渾身纏滿了厚厚的繃帶,像一個滑稽的木乃伊,只露出一雙眼睛。
方芷熙站在一旁,除了裙子被熏得有些灰撲撲的,幾乎毫髮無傷。
我立刻撲了過去,眼淚說來就來,哭得肝腸寸斷。
「聿白!你怎麼這麼傻啊!你不是最討厭她嗎?為什麼要為了她衝進火場!」
我的哭喊聲震天,瞬間引來走廊里所有人的側目。
方芷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張了張嘴想開口解釋,卻被我尖銳的聲音打斷。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到指節泛白,聲音里滿是悲痛的質問。
「方芷熙,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聿白對我好。可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啊!你知不知道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我一番顛倒黑白的指控,讓她百口莫辯。
她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轉:「不是的,我沒有……」
這時,我的父母和沈聿白的父母也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沈聿白那副樣子,沈母兩眼一翻,當場就哭暈了過去。
我爸媽也是一臉的心疼,急忙圍著沈聿白的病床,噓寒問暖。
我媽紅著眼,回頭惡狠狠地瞪著方芷熙:「芷熙,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聿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跟沈家交代!」
我爸也緊緊皺著眉,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責備:「就是啊,平時你跟聿白怎麼鬧都行,怎麼能在這種事上任性!」
方芷熙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孤立無援。
她看著曾經最疼愛她的父母,如今卻為了一個「外人」指責她,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委屈。
她想解釋火災是意外,是別墅的電路老化。
「爸,媽,火災是意外,是電路的問題……」
我媽不等她說完就厲聲打斷:「意外?怎麼就那麼巧,偏偏在你生日宴上出意外?你為了省錢,租了個什麼破地方!要是辦在五星級酒店,會出這種事嗎?你現在不是我們方家的大小姐了,就這麼自甘墮落?」
方芷熙的臉更白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變了。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多可笑啊。
上一世,他們就是這樣指責我的。
現在,只不過是換了個人而已。
他們的愛,從來都是有條件的。
誰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和面子,他們就愛誰。
醫生從搶救室出來,摘下口罩,沉重地宣布:「病人全身燒傷面積高達百分之七十,特別是面部和雙手,毀損嚴重,以後……恐怕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和殘疾。」
沈父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我爸媽連忙一左一右地扶住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無法掩飾的怨恨,齊刷刷地瞪著方芷熙。
我清晰地看到方芷熙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4
沈聿白被轉入了頂級的特護病房。
因為燒傷太過嚴重,他一直處於昏迷中,靠著各種儀器維持生命。
病房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只有沈母斷斷續續的哭聲在迴蕩。
我像個最懂事的女兒,跑前跑後,買飯倒水,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幾位長輩。
「叔叔阿姨,爸,媽,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聿白還需要你們照顧。」
沈聿白的父母用感激的眼神看著我,我爸媽也對我露出了久違的讚許目光。
他們大概是第一次發現,我這個從鄉下接回來的親生女兒,在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處的。
方芷熙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才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來。
她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爸,媽。」
我爸媽像是沒聽見一樣,齊齊轉過頭去,繼續對著病床上的沈聿白唉聲嘆氣。
沈父沈母更是直接給了她一個冰冷的背影。
方芷熙尷尬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她不明白,為什麼父母對她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快。
她只是過個生日,火災是自己發生的,是沈聿白自己奮不顧身衝進來的。
為什麼到最後,所有的錯都怪在了她的頭上?
想著想著,她委屈地小聲哭了起來。
那細碎的哭聲在死一般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沈母猛地回頭,不耐煩地沖她吼了一聲:「哭什麼哭!要不是你,我兒子會躺在這裡嗎?掃把星!」
我爸也冷冷地開了口,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你還有臉哭?趕緊給我出去,別在這裡礙眼。」
方芷熙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她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我看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心裡沒有半分同情。
你們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嗎?
那就好好感受一下,這份所謂的親情,到底有多廉價。
5
幾天後,沈聿白醒了。
麻藥的效果過去,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個人都在病床上不住地顫抖。
他看到圍在床邊的父母,第一句話卻是用嘶啞得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問:「她……芷熙呢?」
沈母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氣得嘴唇直哆嗦。
沈父嘆了口氣,語氣疲憊:「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她?」
「是我自己要救她的,不關她的事。」沈聿白艱難地為她辯解。
真是感天動地的愛情。
我心裡冷笑,面上卻是一副擔憂至極的樣子。
「聿白,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他轉頭看到我,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方芷熙提著一個精緻的保溫桶,出現在病房門口。
「我……我聽說你醒了,給你燉了點湯。」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細若蚊蚋。
沈母見狀,像一頭髮怒的母獅,一把搶過那個保溫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們家不稀罕你的東西,你給我滾!」
滾燙的湯水灑了一地,熱氣蒸騰,陶瓷的碎片四處飛濺。
方芷熙嚇得猛地後退一步,眼圈瞬間又紅了。
「阿姨,我真的……」
「滾!」
沈母指著門口,聲嘶力竭地尖叫。
沈聿白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因為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痛得發出一聲悶哼。
他看著門口泫然欲泣的方芷熙,眼裡滿是心疼,卻只能無力地說:「你先走吧。」
方芷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病房裡所有對她充滿敵意的人,終於還是咬著唇,轉身跑了。
嘖,死對頭變成了苦命鴛鴦。
我在一旁看著,覺得這齣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們又鬧了一會兒,直到醫生進來查房,病房裡才暫時安靜下來。
我藉口學校還有事,先回了家。
家裡空蕩蕩的,我爸媽還沒回來。
我推開方芷熙的房間門,看著裡面那張粉色的公主床,華麗得像宮殿的衣帽間,還有滿牆她跳芭蕾舞獲獎的照片。
上一世,我做夢都想擁有這一切。
而這一世,我只想把這一切,連同他們所有的希望,一起親手撕得粉碎。
6
接下來的日子,醫院成了我、我爸媽和沈家的第二個家。
沈聿白的情況很糟糕,他的雙手因為燒傷導致神經嚴重壞死,醫生說,可能再也無法拿起畫筆了。
他曾經是美術系百年不遇的天才,獲獎無數,前途無量。
這個打擊,對他來說是致命的。
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經常對著盡心盡力照顧他的護工和父母大吼大叫。
有一次,護工喂他喝水,不小心灑了一點在他身上。
他像是被點燃的炸藥,猛地抬腳踹翻了床頭櫃,上面的東西稀里嘩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