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你小子故意的吧?」
宋冬燃笑:「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知道我心軟還 TM 給我看他創業史?」
我忍不住怒吼。
天才一朝落魄,屢屢遭人質疑,如今好不容易有一絲希望卻狀若飄渺遊絲。
誰看了不惋惜。
「不過他的靈感會被慾望激發這點還真有趣,天才果然與眾不同。」
宋冬燃饒有興致地感嘆。
我看這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又問我要不要把實話告訴聞恕。
笑死,當然不。
不過宋冬燃那個明星前任確實給了我靈感。
讓聞恕描述出那個味道,再找個調香師調出來不就得了。
次日七點多回到家,聞恕已經起床了。
他站在書房門口清理畫稿,好像是要拿出去丟掉。
聞恕還戴上了橡膠手套。
看到我,聞恕說:「我還是打算再去看看垃圾箱,現在天亮了,不會可疑。」
難道他真的是天才?
我乾巴巴笑了兩聲:「你不用去撿垃圾,我也不用去打聽,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聞恕一喜,眼神期待:「什麼辦法?」
「找個調香師,你跟他把味道形容出來讓他給你調一個不就好了。」
我往沙發上一靠,感嘆於自己的智慧。
啊不,是經紀公司的智慧。
聞恕放下手中的雜物,摘掉手套走到我對面坐下。
「嗯,確實。」他直直望著我的眼睛,不解地問,「不過為什麼是我描述,香水是你的,你應該更熟悉吧?」
患者本人是聞不到自己的味道的呢,親。
「想要那個香水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的事當然要你跟他溝通了。」
聞恕若有所思點點頭:「你說得對,不過我不太懂這些,可能描述不準確……」
「沒關係,你可以讓他一點一點給你試,直到調出……」
我話未說完,聞恕突然站起來走向我。
他的視線在我臉上飄忽,連耳朵尖也冒了紅。
只有一拳的距離,他停了下來。
聞恕垂著腦袋,聲音低啞克制:
「沈紀星,就是你現在的味道。」
6
我蒙了。
聞恕越靠越近,我甚至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沒吃藥嗎?我吃藥了啊。
我下意識往旁邊一挪,壓到了沙發上的遙控器。
電視傳出聲音。
「強效抑製藥,費洛蒙最好的搭檔,還請廣大患者務必服藥出行,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安全威脅……」
好死不死還是關於費洛蒙的公益廣告。
或許是離我太近吸入了太多費洛蒙,聞恕白皙的臉上也染了一層紅。
他聽著電視機的聲音,怔怔地看著我的臉。
聞恕喉結動了動,聲音低啞得蠱惑人心:
「沈紀星……是香水,還是費洛蒙?」
如果現實能用手刀一刀劈暈人的話,我想我此刻一定會對聞恕下手。
「是香水。」我說。
他從鼻息中哼出一聲笑。
「那你告訴我,你身上現在是什麼味道?」
聞恕眼白髮紅,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
我試圖逃走,卻被他伸手狠狠按在沙發上。
按理說,聞恕雖然有在健身,但到底是個宅男,平時力氣沒我大。
可是現在這種狀況下,我愣是無法從他手中掙脫。
所以我才討厭費洛蒙,因為它幾乎會讓人無法控制地失去理智回歸原始本能。
「沈紀星,我來告訴你這是什麼味道……」
聞恕看起來要哭了。
他附在我耳邊,啞著嗓子一字一句地說,「是甜味,很甜,甜得我大腦發麻……」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畔,搔癢使我本能地想要偏開,卻被聞恕伸手桎梏。
說時遲那時快,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聞恕,你知道我身上哪裡最硬嗎?」
我冷靜地發問。
這話聽起來像撩撥,聞恕瞬間瞪大了眼睛。
「是老子的頭槌——」
我猛地往前一砸,按住我的那隻手瞬間泄力。
聞恕直直地倒在了我身上。
我把他扒拉開,揚眉吐氣。
爽!
……
我去找上次給聞恕看病的大夫,問他是不是給我開了假藥。
大夫直呼不可能,並讓我增加服藥次數。
真是見了鬼了,聞恕這鼻子是狗鼻子不成?
我鬱悶地回家,原本暈倒在沙發上的聞恕已經醒了。
我離他三米開外。
「沈紀星……」
「先別說話。」我把手裡的塑料袋撇過去,「鼻塞和口罩,你選一個。」
聞恕愣愣地地打開塑料袋,最後選擇了口罩。
「對不起。」聞恕沉默好一會兒,悶悶地開了口,「我不是故意要強迫你的,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種奇怪的想法……」
我沖他擺了擺手。
「聞恕,你應該慶幸我是男人。」我說,「如果是女性,你現在已經給對方造成無可逆轉的傷害了。」
聞恕呼吸一滯,淺色的瞳孔瞬間放大。
無論是像宋冬燃那樣的花花公子,還是那個為了吸粉而營銷人設的明星。
在他們眼裡,費洛蒙是美好而幻惑的愛情象徵。
可是對患者而言,費洛蒙是稍有不慎就會點燃的炸藥。
就像今天這般。
「你,今天吃藥了嗎?」許久後,聞恕問我。
「我一直都在吃藥。」
聞恕蹙起了眉,滿眼疑惑地看向我:「可我還是聞到了,為什麼?」
還問我為什麼,我還想問你呢。
我站起身徑直往臥室走,聞恕衝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下意識地往後撤了一步。
聞恕這才意識到他不該離我這麼近。
「沈紀星,費洛蒙是只有對其有好感才能聞到的味道吧?」聞恕正色問,「這是不是說明,我對你有好感?」
我不懂他的腦迴路。
「你問我,我問誰?比起什麼狗屁好感我更傾向於是你嗅覺進化了,你覺得呢?」
聞恕聽不出我話里的揶揄,站在原地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
我有些無語,剛要抽手卻再次被他死死攥住。
「沈紀星,我認為我的嗅覺沒有進化。」
「哦?不一定吧。我覺得你還是去醫院確認一下比較好。」
聞恕看向我,視線落在我的唇上,低喃道:「想吻你……」
我腦子都要炸了,心中警鈴大作,便用力甩開他。
聞恕沒再向前,只是抬起頭認真注視著我:
「想吻你,算喜歡嗎?」
眸中是對疑惑的求解,他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腦子裡閃出宋冬燃問我的話——
要和他談嗎?
我想了想,回答他:「不算。」
聞恕的眸光暗了下去,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有些不甘:「那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費洛蒙。」我冷淡地看著他,「你只是被這個味道迷惑了,誤以為喜歡我,實際上只是催情效果帶給你的衝動而已。」
聞恕咬著嘴唇,似在思索這番話。
「但……」他想要反駁。
「聞恕。」我直接打斷他的話頭,「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愛和欲,你分得清嗎?」
7
我暫時搬去了酒吧住。
更衣室里有一張沙發,稍微屈膝還是容得下我的。
再過兩個月就到租期的半年,到時候我就可以退租搬走了。
宋冬燃邀請我去他家住。
鑒於有過聽到他和情人調情聲一整晚的經歷,我謝絕了他的好意。
我沒想到聞恕會在半個月後的某個夜晚找上門。
「小孩兒不能進酒吧。」我說。
「我不是小孩兒,我是成年人。」
聞恕一如既往地聽不出我的諷刺,他坐到吧檯前,環顧一圈後對我說,「還好,我以為你的店是那種充滿光污染和噪音舞曲的酒吧,來之前還想如果真是那樣該怎麼辦,幸好你走的風格是復古酒館。」
「你說的那是夜店。」我懶得看他,「再說我也沒有邀請你,別搞得好像我逼你走進來一樣。」
聞恕眨了眨眼,一本正經道:「沈紀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店裡生意不好是因為老闆脾氣太差?」
我:「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知道老闆脾氣差就不要來惹老闆?」
聞恕認真回想了一下:「沒人說過。」
我咬了咬牙:「現在有人說了,你記住了嗎?
「還有這裡是酒吧,不喝酒別來。」
「那我要一杯酒。」
「調酒師不在,你請回吧。」
「你不會嗎?」
「會,但不給你調。」
聞恕蹙起了眉,萬分無奈地嘆出口氣。
嘀咕道:「怪不得沒客人。」
嘿,這死孩崽子……
我正想發作,門前的鈴鐺響了起來。
宋冬燃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啊紀星,我哥帶女朋友回家飯吃久了點——」
看到聞恕時宋冬燃愣了一下,見我翻了個白眼後心領神會。
「聞大設計師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迴響的調酒師宋冬燃。」
宋冬燃熱絡地上前寒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你好。」聞恕淡淡地握手禮貌回應,但也被宋冬燃的熱情嚇到。
聞恕看向我:「我現在可以點單了嗎?」
「當然可以!」沒等我回答,宋冬燃爽快應答,飛快跑去更衣室換衣服。
聞恕坐在位子上,竟認真地在酒水單上糾結起來。
「你不是不沾酒精類嗎,喝什麼酒啊?」我一把抽回單子,有些不耐煩。
聞恕眼睛亮了亮:「你竟然還記得我不喝酒?
「沈紀星,你喜歡我。」
啊?
因果關係在哪兒?結論怎麼得出來的?
聞恕看出我的不解,便解釋道:「網上說,如果一個人記得你的小習慣,就是對你有意思。」
「廢話,不是你把這事寫進室友協議讓我背下來嗎!」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連料酒都不讓放的人竟然還跑來酒吧喝酒,你以前是嫌料酒度數太低配不上你嗎?
「說吧,來這兒到底要幹嗎?」
雖說沒有客人,但我也不想在這兒跟他閒扯皮。
聞恕垂眸思考少頃,抬頭望向我:
「首先我要謝謝你,多虧上次聞到了你的費洛蒙,我在這兩周里完成了我的設計稿。」
哦豁,這不挺好,還省了一份定製香水的錢。
「其次,我想告訴你……」
聞恕無比真誠地說,「我很確定我喜歡你。」
我張嘴想要反駁,卻聽他又道。
「沈紀星,之前你一直在用我是受費洛蒙迷惑的理由來否定我的感情,但這種結論是錯的。
「不是因為費洛蒙才產生好感,而是先有好感才會聞到費洛蒙,你搞錯因果了。」
原以為我扭曲成因能讓他放棄那種想法,沒想到還是被他理清了。
「還有,你那時還問我能不能分清愛和欲。」聞恕攥緊了手指,「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半個月,所以我在今天來答覆你……」
我:「你的答案呢?」
聞恕直言:「我分不清。」
我長出一口氣:「所以說……」
「但是沈紀星,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分清。」聞恕帶著困惑問我,「愛和欲都是一種情感,有愛才有欲,我想這並不衝突吧?」
「聞恕,看來你在人類情感上已經入門了,但我覺得你還需要再多學習學習。」我嘆息著拍拍他的肩,「愛可以是欲,但欲不一定是愛。」
聞恕眼疾手快捉住我垂落下來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
他目光灼灼:「很明顯,我是前者。」
抱歉,鑒於你之前的行為,這句話很難有說服力。
「行吧,那現在你圖紙畫出來了,有些問題也想明白了,趕緊回家吧。」我抽回手,敷衍地要送客。
聞恕有些迷茫:「你沒有想說的嗎?」
我疑惑:「我說什麼?」
「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因為費洛蒙。」聞恕支吾著解釋,羞赧而彆扭。
「所以?」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喜歡你,那可以和我交往了吧。」
聞恕望進我的雙眼,琥珀色的眼眸單純而澄澈。
我好像懂了他的腦迴路。
「聞恕啊。」我語重心長,「這不是等價交換,不是你喜歡別人,別人就要喜歡你。」
聞恕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過神。
他怔怔地看我許久,最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紀星,你這也太狠了,瞧把人孩子搞得多傷心,我看著都心疼。」
宋冬燃一臉同情地走過來。
這小子在門後聽半天熱鬧了。
「那你就去安慰他,你不是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嗎?聞恕這類型的應該合你胃口吧。」
宋冬燃悻悻地擺了擺手:「拉倒吧,他太正經了,而且我也記不清他的那些條條框框,還沒得手估計就吹了。」
我沒理他。
一整晚胸口都有些沉悶,聞恕青澀懵懂告白的樣子一直在腦中揮散不去。
我不後悔拒絕他,只是一想起來就會產生莫名的罪惡感。
本以為和聞恕的愛恨情仇就到此告一段落。
誰知次日一早,酒吧打烊的前一刻他又來了。
一身筆挺西裝,手捧 99 朵玫瑰。
凌晨六點,他氣宇軒昂地站在門口十分奇怪。
宋冬燃倚著門框憋笑要背過氣去。
「聞恕,你在幹什麼?」我大受震驚。
聞恕卻面不改色,從容地把花遞到我面前:
「來追你。」
8
「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你不喜歡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聞恕道,「我在手機上查了,要想讓喜歡的人喜歡你,就得去追。」
我在秋風中看著花朵凌亂。
「第一步,送花。」
聞恕又把花往前送了送,香氣沖得我眉頭一皺。
謝謝,罪惡感沒了。
「我不喜歡花。」我僵硬地擠出一絲笑。
聞恕微怔,大腦似又短路。
可能手機上沒寫送花被拒絕該怎麼處理吧。
「這花挺好,晚上插水裡擺在酒吧提提氛圍吧……」
宋冬燃忍著笑走過來解圍,他接過聞恕手裡的花,也被香氣熏了個猝不及防。
正常的玫瑰會有這麼濃的味道嗎?
「假的?」
宋冬燃看清手上的花後哭笑不得。
聞恕點頭,對我解釋:「這個季節花店不賣玫瑰,但是送愛人要送玫瑰,我就只能買了假花來。」
說完,他又失落地垂下頭,「可惜,你不喜歡。」
啊,這該死的可憐樣兒。
「冬燃,你拿進去,找幾個玻璃瓶一個瓶插幾枝,然後每張桌子中間擺一個。」
宋冬燃一愣,隨後用力壓住嘴角沖了回去。
聞恕受寵若驚,眼睛放光:「既然你收下了,那就進行下一步吧!
「和我約會……」
我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沒有下一步,聞恕,咱們兩個就不合適,你說你何必呢?」
「為什麼不合適?」聞恕反問,「我們之前不是相處得很融洽嗎?」
「如果你說的『融洽』是指我們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我覺得你對這個詞可能有些誤解。」我冷笑兩聲。
「但那是剛開始,我們後來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因為後面我一直在遷就你。」我略感無奈,「或許你在某時刻也遷就了我,但說到底咱們倆無論從生活態度還是習慣都千差萬別,這樣真的很累。」
聞恕陷入沉思,我繼續補道,「你快回去吧,如果是為了畫圖靈感之類的,也不一定非得是我,費洛蒙患者有很多。」
沒想到我會這樣說,聞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良久,他平靜下來解釋:「沈紀星,我並不是因為你對我工作有幫助才來找你的,我也不覺得自己會對別人的費洛蒙有反應,況且……」
他頓了頓。
「我也不想聞別人的費洛蒙。」
聞恕說完,落寞地轉身離開。
我下意識想要叫他,他的名字卻卡在喉頭灼燒不已。
心頭突然湧上的挽留與不安使我束手無措,而這種感覺又立馬轉換成了焦躁,最後變成怒氣被我撒在了店門口的西洋棋雕塑上。
宋冬燃靜靜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格外嚴肅:「再怎麼樣你也說得太過分了,連我都知道不要踐踏別人的心意。」
「要你管。」
我自知理虧,撂下一句話便躲回更衣室休息。
第二天早上聞恕沒有再來,我內心有些複雜,但同時又鬆了口氣。
可聞恕卻不負宋冬燃所望,在晚上酒吧開門時來了。
這一次他開門見山。
「和我約會嗎?」
簡潔的話加上他沒有情緒的表情,很難不讓人覺得他在走霸總路線。
我果斷拒絕。
這次聞恕沒有問我為什麼,被拒絕後走到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點一杯酒,但也不喝,就默默地坐著,等到打烊又離開。
「你的時間表呢?你不按表走了?」我忍不住問他。
「放心,我制定了新的時間表。」他說,「以後我們的作息時間一樣。」
聞恕說完,再次離開。
我回頭看宋冬燃,他也一頭霧水。
接下來的幾天裡,聞恕果然都會在夜晚同一個時間悄然而至,進門第一句就是:「和我約會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會坐在之前同樣的位置,點一杯他根本就不會喝的酒,偶爾干坐,偶爾帶著電腦畫圖,直到打烊再離開。
而他在的這些天,生意出奇地好了起來。
宋冬燃看著店裡逐漸增多的女性顧客笑開了花:
「這應該就是帥哥效應吧。」
畢竟聞恕靠窗,不說話的時候確實是賞心悅目。
宋冬燃:祥瑞!
我卻覺得心累,聞恕這個行為讓我想到了之前的「洗澡守時事件」。
我不出來他就一直敲門……
頓時雞皮疙瘩掉一地,那樣豈不是沒完沒了?
於是,在他兢兢業業來酒吧打卡的八天後,我接受了他的邀請。
「真的嗎?」聞恕的眼睛每到高興時就會格外明亮。
我默默避開他的目光:「嗯,不過就一天。」
聞恕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可以稱為「情緒」的表情。
我以為答應聞恕後他就會走,可他還是去了原來的位子坐下。
——「我已經同意了,你還不回去嗎?」
——「為什麼要回去?」
聞恕比我還不明所以:
「我只是想在這裡多看看你。」
嘶……
請不要一臉正經地說這麼肉麻的話。
我倒吸一口氣,迅速轉身回到櫃檯。
宋冬燃眯著眼笑著調侃:「紀星,你該不會是那種靠死纏爛打就能追到手的類型吧?」
9
對於和聞恕約會這件事我並沒有作過多期待。
我總想著一定要跟聞恕說清楚才行,雖然我覺得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宋冬燃不太理解我的行為。
「紀星,我感覺你對聞恕已經動搖了。」
他說,「你嘴上拒絕他,但結果都是接受的,從我的角度看你已經對他敞開大門了。」
宋冬燃一針見血,直接叫我啞口無言。
「他,他天天往那角落一坐跟個小蛋糕似的看著可憐死了,我不忍心而已……」
我不服氣地反駁。
「將近一米九的小蛋糕?」宋冬燃嗤笑一聲,「紀星,我不懂你在糾結什麼?」
我也對此而感到迷茫。
時至今日,我已說不出自己討厭聞恕這種話。
可說喜歡也算不上,但面對他又總有一種操心感和憐愛感……
這 TM 不會是父愛吧!?
我抱著這種微妙的心情等到約好的日子。
聞恕來酒吧接我,一臉疲態,眼神卻放著光。
「你的黑眼圈怎麼回事?」
聞恕由於常年不怎麼見光,他的膚色很白,因此眼底的顏色格外明顯。
「一想到今天要和你一起過,我興奮過頭沒睡著。」聞恕輕輕打了個呵欠,又怕我反悔一樣趕緊補充。
「不過並不礙事,今天的行程完全沒問題。」
你是第二天要去遊樂場的小學生嗎?
我嘆了口氣,問:「一會兒要去哪兒?」
「你來決定。」
「啥?」
我萬萬沒想到聞恕會把決策權交到我手裡。
畢竟他是一個計劃定製狂魔,我還以為會收到一份 Excel 表呢。
聞恕卻覺得我大驚小怪:「你說你遷就我的習慣,我仔細想過,的確如此。可我不覺得這能說明我們不合適,所以……
「我想今天跟著你的喜好和你的習慣走。」
我一愣。
真不容易,聞恕他竟然學會換位思考了!
不過這個提議倒是不錯,讓他按照我的方式過一天,肯定會發現我們之間的習慣差別。
說不定聞恕就會放棄要和我在一起的念頭。
我帶聞恕去的第一個地方——
螺螄粉店!
聞恕站在店門外人都傻了。
不愧是「臭名昭著」的美食,剛才隔兩條街我都聞到了。
「裡面做的是屎嗎?」
聞恕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問我。
周圍正要進店的人紛紛投來不善的目光。
「呵呵,當然不是,還有麻煩你跟螺螄粉道歉。」
聞恕站在門口猶豫,我故意激他,「你要是適應不了我們可以回去哦。」
聞恕這人,不喜歡味道沖的,也不喜歡特別辣的。
螺螄粉完全是他的美食雷點。
可聞恕聽了這話,目光堅定,如壯士赴死般走進了店。
「沈紀星,我到現在還沒有被臭死,這足以證明我的嗅覺沒有進化。」
聞恕坐在位子上,聲音又小又悶,就連呼吸也放得極輕。
「知道啦,不過你既然能走進來,就說明你雖然嗅覺沒進化,但是品位進化了。」
看到聞恕小心翼翼不敢呼吸的模樣,我心裡大為暢快,「螺螄粉可是傳統美食,聞著臭,吃起來巨香,就和榴槤一樣。」
聞恕皺著鼻子,幽怨地看我一眼:「我也討厭榴槤。」
我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飯後甜點就決定是你了!
聞恕為了將最開始的理念貫徹到底,就連點餐也與我一樣。
於是我直接爆辣+酸筍 x2。
「吃不下去就不要勉強自己哦。」我鬼笑著說。
「你喜歡的話,就不勉強。」
聞恕夾起一筷的面放進嘴裡,剛咽下去臉就被辣紅了。
我忙擰開一瓶水遞給他。
隨著時間流逝,碗里的粉越來越少,聞恕的汗水也越流越多。
他每一口都表情豐富,是我從前在他臉上想像不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