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劉釗這話戳中所有男人心思,可問題是,我為什麼會覺得陳慕是綠茶呢?
難道我潛意識裡,跟葉賀那孫子一樣,都是個走後門的?
不可能!我之前明明喜歡過小師妹!
想到這,我沉定對劉釗說:「釗,摸一下我!」
話落,劉釗驚恐地看向我:「不是,老段……段爺,這不好吧?」
「廢什麼話!」我抓住他手強行摸上腹肌。
即便隔著衣服,一股難耐的噁心還是涌了上來。
下一秒,我們兩個不約而同蹲下身反胃起來。
看來我的直男屬性沒變,可問題來了,我碰一下劉釗都噁心,為什麼那天那樣啃葉賀,我卻沒有這種感覺。
帶著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我下課剛出教室,一雙纖細白皙的腿就堵住我的去路。
抬頭,只見陳慕站在我跟前,莞爾。
「段院草,方便聊一下嗎?」
16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趕著去打球!」
咖啡廳里,我七仰八叉地靠在沙發背上。
陳慕聞言,皺了皺眉:「打球?跟葉賀嗎?」
她這麼一說,我似乎知道了她的來意,自嘲地笑起來。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跟阿賀?」
眼見陳慕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我冷嗤:「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陳大校花,你管不住自己男人,找我幹嘛?」
說完,陳慕瞬間就激動了。
「那還不是因為、因為……」
她支支吾吾片刻,才難以置信地說:「論壇里,大家都說他喜歡的是你!」
話落,我下意識皺了下眉。
見我沒吭聲,陳慕提高音量:「你死了這條心吧,葉叔叔說過,葉賀只能找女的,而且我們兩家淵源很深,他只能找我!」
「靠!」
我是真沒想過,我還有被女人當做小三的一天。
但比起解釋清楚我是直男這件事,我更傾向於誰噁心我,我就噁心回她。
我冷笑,定定看向她:「說得好,他只能找女的。」
「不過我很好奇,就葉賀那走後門的玩意,他對著你,能有反應嗎?」
大概沒對付過說話這麼簡單粗暴的「小三」,陳慕愣了一下,當即就紅了眼眶。
我正打算繼續發揮,只見咖啡廳門被人用力推開。
葉賀氣沖沖走過來,連氣都沒喘勻。
我瞟他一眼:「抱歉啊葉隊,氣哭你女朋友了。」
葉賀瞪了眼梨花帶雨的校花,言簡意賅:「滾!」
直到校花離開,他才像小學生罰站一樣,低下頭:「我的問題,抱歉了!」
我懶得搭理他,起身剛要走,手腕卻被人握住。
與前幾次喝了酒不同,這一次,我切切實實察覺到,我對葉賀的觸碰根本不覺得噁心。
心裡莫名更加煩悶!
就在我想甩開他時,葉賀囁喏開口:「段城,我昨晚是不是……又強吻你了?」
17
天知道一個大男人被別人說強吻時,自尊心有多難堪!
我內心咒罵一句,下意識糾正他說法:「我只說一次,昨晚,是老子我!強吻你,聽懂了嗎?」
話落,葉賀愣怔一下,忽而笑了。
「原來你一直在意的,是這個?」
他輕咳一聲,認真看向我:「其實……誰主動這點,我並不是很在意,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也可以被動。」
聽完後,我狠狠愣住了。
什麼意思?
葉賀意思是,他可以被我走後門?
一種很新穎的心理湧現在腦海。
一想到葉賀這麼不可一世的人,也會對我求饒,我竟莫名覺得有點興奮。
一想到他以後就像女人一樣,也會記掛我,被我牽動情緒,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可是你說的。」
我挑眉看向他,努力壓抑笑意。
然後就看見他點了下頭,頗有幾分低眉順眼的意思。
「行!時間地點你定,咱們試試!」
18
體院要出去參加市賽一個月。
期間,我刻意去健身房狂練腱子肉。
直到一個月後葉賀回來,約我去他獨居的小區。
一進門,一股強勁的力道就把我推到鞋柜上。
葉賀抓著我脖子,一句話都沒說,就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興許是參加比賽的緣故,我明顯感到他身材比一個月前健碩了不少。
葉賀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不像那些噴香水的騷男,這點倒是讓我覺得順眼不少。
親了一會兒後,我內心覺得怪異,抓住他肩膀一個翻滾,我們上下位置赫然對調。
我盯著他,喉結滾了滾:「這樣才對!以後記著!」
葉賀勾了勾唇,淡淡「嗯」了一聲,雙頰似乎還泛起微紅。
眼見他一副欠弄的樣子,我「靠」地怒罵一聲。
下腹發漲得難受,我拖著他丟進臥室床上,手忙腳亂地去拆塑料小盒。
下一秒,一個拆開的正方形小袋就落到我面前。
眼見葉賀做著我接下來準備做的事情,我疑惑問:「你……也需要嗎?」
這方面我沒有經驗,也就只能跟他討論。
葉賀挑眉看了我一眼,眼底的惡劣一如最初相見那般。
一股隱隱的不安鑽進腦海。
就在我低頭拆包裝時,背後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無比熟悉的姿勢,無比熟悉的操作,我被他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意識到什麼後,我這次是真慌了,大喊:「靠!葉賀,你特麼出爾反爾!」
「你明明說,你可以做——」
「做什麼?」
葉賀湊到我耳後,炙熱氣息噴薄:「我是不是跟你打過一個賭,說這學期一定睡了你,忘了?」
聽到這,我歇斯底里怒罵他無恥!
直到肩膀傳來一陣疼痛,我被葉賀狠狠咬了一口。
「消停點,我可沒故意騙你,只是我們這種人的規矩向來是打一架,勝者為王,敗者……」
後續的一切,我就像經歷了一場長跑一樣虛脫。
好幾次我想反抗,卻偏偏打不過這孫子。
直到第二天上午,我托著疲憊身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掐住他脖子。
葉賀從夢中驚醒,被我掐得滿面通紅。
眼見他一副快要斷氣模樣,卻偏偏不反抗。
我「靠」一聲無趣地鬆開了手!
艱難地起床穿好衣服,臨走前我回頭瞟他一眼,冷笑。
「葉少,這回你爽了?以後別特麼招惹我!」
19
跟葉賀睡了一覺後,我內心卻莫名其妙更不得勁。
好幾次,葉賀到我宿舍樓下找我,都被我拒之門外。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弄到我們計院的課程表,我上課,他就在教室後一起聽,也不打擾我。
幾周下來,校園裡風言風語傳得極其難聽。
大致便是葉賀有錢,包養我之類的。
傳得多了,我沒忍住,揪住他衣領:「葉賀,這件事因你而起,你最好自己搞定它!」
「好!」
「我上次說得很清楚,別特麼來招惹我!」
葉賀頓了頓,苦笑:「抱歉,我做不到。」
這話聽得我當即就笑了:「怎麼,食髓知味想再試一次?行啊,你做下面那個,我就跟你再試。」
「但你葉大少應該不缺男人!」
「段城,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葉賀哽了哽:「我沒有想玩,我們就不能跟正常情侶一樣嗎?」
「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有點難,周遭都是異樣的目光,而我已經習慣了,但我是真喜歡你。」
被戳中心中所想,我徹底呆住了。
之前一直覺得這傢伙不過是想尋求下刺激,從未想過他會認真。
可這種違背世俗的感情,又能持續多久呢?
男人最了解男人,感情是感情,現實是現實。
這段關係的最後,不過是我們斷了,各自有各自前路罷了!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湧上心頭,我拍了拍他肩膀:「葉賀,我承認我不抗拒你,這種事情偶爾玩一下確實挺刺激。」
「但我們兩個,還是算了吧……」
20
那天過後,葉賀確實沒再來招惹我。
聽體院的人說,他動用關係轉去了市營,卻一節課不上,天天混跡酒吧,爛醉如泥。
直到有一晚,一通陌生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
接通後,那頭是嘈雜慌亂的聲音,還夾雜著救護車的鳴笛聲。
「段哥嗎?我們現在在醫院,賀哥跟人干架,腦袋被開瓶了,你能不能來一下?」
掛下電話,我盯著電腦螢幕上還未完成的代碼。
爆了一句粗,拎起外套出門。
趕到醫院時,葉賀已經做完所有檢查包紮好。
見我出現,他從病床上猛地坐起,面露拘謹:
「抱歉讓你半夜來一趟,在論壇上傳謠言說我包養你的孫子找到了,今晚我教訓了他一頓。」
這 BKING 的語氣直接給我整無語:「教訓他?結果你自己被爆頭了?」
葉賀:「……」
「葉賀!」
我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轉系就算了,課也不上,你捫心自問,就算葉家再有家底,你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接得住嗎?」
葉賀垂眸不語,看到他這副要死不活樣子我就來氣!
走上前,我扯住他胳膊:「都是男人,不甘心是吧!行,再睡一回,這樣你是不是就能活得像個人了?」
話落,葉賀眼眸暗了一瞬。
沉默幾秒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想?」
「你以為我不想忘記,可老子把最貴最烈的酒全開了,就是忘不了,你要我怎麼辦!你特麼倒是告訴我怎麼辦!」
大概是吼得太激動,下一秒,葉賀頭疼欲裂地狂拍太陽穴。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從前的他,天之驕子,眾星捧月,騷包到欠揍。
可如今,卻像一條被拋棄的野狗。
拳頭漸漸撰緊,這段日子,我總是忍不住去打聽他的消息,每夜整宿整宿的失眠,讓我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靠!」
特麼不就是賣屁股嗎,人生得意須盡歡,以後的事情,大不了以後再說!
深吸一口氣,我朝他輕笑:「那就別忘。」
葉賀停下手裡的動作,難以置信抬頭:「什麼?」
「我說,忘不了,特麼就別忘!」
我俯下身跟他平時,勾唇:「但這一次,你在下面!」
21
事實證明,即便葉賀不在體院,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即便嘴上再要強,最後身體還是很誠實。
說來也奇怪,以前遮遮掩掩時,校園裡各種謠言四起。
現在我們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反而各種聲音都消失了!
一個月後,葉賀破天荒地搬回了宿舍住。
我問他原因是,他支支吾吾不肯說。
直到有天我趁他累得慌,一把將他按在沙發上。
他拍著沙發大喊:「行,我說還不行嗎!我媽知道咱倆的事,卡全給我停了,房子這些全收回了!現在我就是窮光蛋一個!」
怪不得,怪不得好幾天沒見到葉賀開他那輛大 G。
我悻悻鬆開手,不說話。
下一秒,葉賀從沙發上翻起:「怎麼辦,你不會因為我窮了,不跟我再一起吧?」
我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反問:「你很介意沒錢?」
「也不是,就是過慣大手大腳生活,一時不習慣。」
我朝他不以為意地挑眉:「行吧,放心,你不會窮的。」
結果第二天,我還沒來得及拿出證據向葉賀證明我們以後不會窮,我下課就被人堵在宿舍樓下。
那女人大約四五十的模樣,一身穿戴華麗,身後停著一輛豪車。
不用想,我都猜得到她是誰。
果然,在市中心最高檔的餐廳里,那女人脫下墨鏡,開門見山:「我就不拐彎抹角,我是葉賀母親程麗,我知道我兒子性取向方面不正常,但葉家終歸還是要子嗣。」
「聽學校老師說,你這孩子學習努力,每年都拿獎學金,但平日裡穿著樸素。」
「年輕時候大家都瘋狂,只是葉賀過慣了少爺日子,跟著你不會開心的,我希望你也想明白,別耽誤他。如果他執意跟你在一起,葉家產業,我們將全部給他弟弟。」
葉母絮絮叨叨地說著,我一邊聽著,一邊實在困得慌。
也不知過了多久,見她說得差不多了,我掀起眼皮,淡定回道:「他不會過窮日子的。」
大概是沒料到我這個答案,葉母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段齊山認識嗎?」
話落,葉母皺眉:「你、你說的是,搞新能源產業那個段齊山?」
「差不多吧,他現在也不光搞新能源。」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向遠處拘謹的餐廳經理招了招手。
經理見狀, 低頭火速趕了過來:「段少……」
「這單給葉夫人免了吧, 哦,還有,以後葉夫人和朋友在這裡消費,全部免單。」
話落, 只見葉母面露驚愕, 尷尬得不知所措。
我輕笑一聲, 友情解釋:「方才沒細說,段齊山是家父,夫人選這家餐廳恰好是我們家的。」
臨走前,忽然想起什麼, 我回過頭。
「對了, 我們家跟葉家不太一樣,我爸只有我一個兒子, 所以, 就算他跟我鬧再僵,再不能接受我跟葉賀的事。段家的產業,最後也只能傳給我。」
「回見, 程阿姨!」
22
市中心五星級酒店——城雅酒店的頂樓總統套房裡。
我跟葉賀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一邊喝著紅酒一邊在峽谷里大殺特殺。
曾經的情侶標又再次回來。
一盤結束後, 葉賀停下手裡動作,問我:「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你是段家人。」
我攤了攤手:「你也沒問過我啊。」
大概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葉賀攬過我肩膀:「可段齊山的兒子,怎麼會作風這麼樸實呢?」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 我瞬間憋屈了。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媽覺得, 兒子就得窮養才出息。」
「所以高中之前, 我一直都以為,家裡很窮。即便後來知道了真相, 但有些習慣, 已經改不回來了。」
說來也巧, 那晚, 正好是我的二十歲生日。
我跟葉賀喝得盡興了,向來覺得肉麻話噁心的我,竟破天荒地勾著他脖子, 說出了那個「愛」字。
抵頸交纏間,遠處夜幕降臨。
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 每日葬送了多少愛而不得的情感。
落地窗的玻璃被我們撞得砰砰作響。
我深深明白, 我們走的, 是一條世俗難以容納的路, 比任何一條路都難。
這條路充滿了歧視的目光和道德的批判,甚至還夾雜著離經叛道。
未來有多難,誰都想像不到, 但至少,我們走下去的心比誰都強烈。
高樓的冷風鑽進來,吹進總統套的書房裡。
掀起花梨木書桌上那頁書, 上面寫著魯迅的一句話。
——「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