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的堵在我面前,一臉獰笑:「白天在圖書館不是很能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那個女的抱著手臂,在旁邊煽風點火:「跟她廢什麼話!讓她給我們道歉!否則今天別想走!」
我看著他們,心裡毫無波瀾。
「道歉?道什麼歉?為我維護了公共秩序道歉嗎?」
「少廢話!」為首的男生推了我一把,「今天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紋絲不動,冷冷地看著他。
然後,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了三個鍵。
110。
我把手機開了免提,舉到他們面前。
聽筒里傳來一個清晰的女聲:「喂,您好,110報警中心。」
我對著手機,一字一句地說道:「喂,警察同志嗎?我要報警。我在X大X號宿舍樓下,被人攔路圍堵、威脅。他們有五個人,四男一女。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請你們立刻出警。」
那幾個男生的臉,瞬間就白了。
他們本來就是想嚇唬嚇唬我,給我個下馬威,哪想到我居然真的報警。
而且報得這麼乾脆利落,連地點人物都說得清清楚楚。
為首那個男生,手都有點抖了。
「你……你來真的?」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我看著他,眼神冰冷,「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立刻滾。第二,留下來,等警察叔叔來了,跟他們解釋一下什麼叫『聚眾尋釁滋事』。」
那對情侶也嚇傻了,他們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大。
「你……你瘋了!為這點小事報警!」
「小事?」我反問,「聚眾威脅他人人身安全,是小事?看來你們的法律意識,比我想像的還要淡薄。正好,讓警察同志給你們普普法。」
電話那頭的警察還在問:「您好,請問您能保證您的安全嗎?請描述一下對方的體貌特徵。」
那幾個男生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恐懼。
為首的那個,一咬牙,低聲罵了一句「算你狠」,然後拽著其他人,落荒而逃。
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掛掉了電話。
然後,我又撥通了學校保衛處的電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對付這種人,要麼不出手,出手就要把他錘死。
絕不能給他任何反撲的機會。
第二天,那對情侶和那幾個男生,全部被叫到保衛處寫了檢查。
據說,還給了個警告處分,記入了檔案。
從此以後,我在學校里,又多了一個新的傳說。
一個在自習室裏手撕情侶,在宿舍樓下硬剛混混,一言不合就報警的狠人。
挺好。
我只是想要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而已。
誰想破壞它,誰就是我的敵人。
對付敵人,我從不手軟。
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我回了家。
本以為可以享受一下清凈,沒想到,家裡有比學校更難纏的生物——親戚。
大年初三,是我外婆的生日,七大姑八大姨齊聚一堂。
飯桌上,我成了焦點。
「哎呀,囂囂都上大學了,長成大姑娘了。」
「在學校談男朋友了沒啊?」
「學的什麼專業啊?以後好找工作嗎?」
我媽替我一一回答,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我埋頭乾飯,假裝自己是空氣。
但有些人,就是不肯放過我。
說話的是我二姨,一個嗓門巨大、特別喜歡對別人生活指手畫腳的中年婦女。
「囂囂啊,你學的那個叫什麼……計算機是吧?」二姨夾了一筷子菜,大聲嚷嚷,「女孩子家家的,學那個幹什麼?天天對著電腦,輻射多大啊!以後皮膚都變差了!」
我還沒說話,我媽就先開口了:「姐,現在是信息時代,計算機專業熱門,好就業。」
「好就業有什麼用?坐辦公室掙那點死工資,能有幾個錢?」二姨撇撇嘴,「我跟你說,女孩子,還是得找個穩定的工作。當個老師,或者考個公務員,多好!有寒暑假,說出去也體面。」
她又轉向我,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囂囂,聽二姨的,你現在趕緊去準備考教師資格證。等畢業了,讓你二姨夫給你托托關係,去個好點的學校,安安穩穩的,比什麼都強。」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紙擦了擦嘴。
「二姨,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的未來,我自己有規劃。」
「你有什麼規劃?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二姨的嗓門又高了八度,「二姨是過來人,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我這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我笑了,「請問您是以什麼標準來定義『好』的?是您的標準,還是我的標準?」
二姨愣住了:「這……這還有什麼標準?穩定、體面,這不就是好嗎?」
「這是您的『好』。」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好』,是做我喜歡並且擅長的事,去創造價值,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在一個固定的崗位上,熬到退休。您覺得當老師穩定,我覺得程式設計師35歲就可以退休環遊世界了。您覺得公務員體面,我覺得靠技術年入百萬更體面。我們的價值觀不一樣,所以,您的『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我的話,讓整個飯桌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媽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我一腳,示意我別說了。
但二姨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我好心好意為你著想,你這是什麼態度!」
「二姨,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我平靜地回望她,「您每次都說『為我好』,但您真的了解我嗎?您知道我的專業排名嗎?您知道我拿了多少獎學金嗎?您知道我參加的比賽獲得了什麼名次嗎?您什麼都不知道,就憑著您幾十年前的陳舊觀念,來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恕我直言,這不叫『為我好』,這叫自我滿足。您只是想把您的意志,強加在別人身上,來獲得一種『我比你懂』的優越感。」
「你……你……」二姨氣得手指發抖,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大舅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少說兩句,大過年的。」
二姨不依不饒,把矛頭轉向我媽:「我說妹妹,你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讓她這麼跟長輩說話?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媽的臉色也很難看。
我站了起來。
「二姨,我們再來聊聊您的人生。您讓我去考老師,考公務員,追求穩定。那您自己呢?我記得表哥今年都28了吧?沒考上公務員,也沒找到穩定工作,天天在家裡打遊戲,管您要錢。您覺得他的人生,『好』嗎?」
「你……」二姨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我提到了她的痛處。
「您有時間來規劃我的人生,不如多花點心思在表哥身上。您要求我懂規矩、有禮貌,那您有沒有教過表哥,作為一個成年男人,應該自食其力,而不是啃老?您用『穩定體面』來要求我,為什麼不用同樣的要求去要求您的兒子?」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您自己家裡一地雞毛,卻總喜歡對別人家的花園指指點點。您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我的話,像一把刀,字字句句都戳在二姨的心窩上。
她再也坐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不活了!我好心當成驢肝肺!這日子沒法過了!」
飯桌上頓時亂成一團。
外婆氣得直跺腳,舅舅姨夫們都在勸。
我媽拉著我,把我拽到了房間裡。
「季囂!你怎麼能這麼跟你二姨說話!她是你長輩!」
「媽,」我看著她,很認真地說,「長輩,不是護身符。年齡大,不代表就永遠正確。她可以關心我,但不能干涉我。今天我如果忍了,那以後她就會變本加厲。從工作到結婚,再到生孩子,她會插手我人生的每一個環節。我必須在第一次,就讓她知道我的底線。」
「我知道,您是怕我得罪親戚,以後不好相處。但您想過沒有,這種靠委屈自己來維持的親戚關係,真的有意義嗎?」
我媽愣住了,她沉默了。
我知道,她其實也受了我二姨很多年的氣,只是一直在忍。
那場生日宴,不歡而散。
我二姨哭著被我姨夫拉走了。
據說,她回家之後大病了一場。
親戚們都在背後說我,說我書讀多了,讀得六親不認了。
我爸知道後,把我叫到書房。
我以為他也要罵我。
結果,他給我倒了杯茶,說了一句:「乾得漂亮。」
我愣住了。
我爸笑了笑:「你媽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撕破臉。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憋屈。你今天,算是替她出了口惡氣。」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記住,季囂。人生是你自己的。那些打著『為你好』旗號,卻從不尊重你意願的人,離他們遠一點。不管是親戚,還是誰。」
我點了點頭,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這個寒假,我過得格外清凈。
再也沒有親戚敢在我面前,對我的人生指點江曉了。
寒假結束,我回到學校,開始了新的學期。
可能是我的「凶名」在外,也可能是我懟親戚的事跡不知怎麼傳到了學校,總之,新學期,沒人敢輕易來惹我。
連白映雪看見我,都像是耗子見了貓,恨不得貼著牆根走。
這種清凈讓我很滿意,我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學習和項目中。
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總有人覺得,我這種獨來獨往的性格,是一種「不合群」,是一種「病」,得治。
這次來給我「治病」的,是我們的輔導員,周老師。
周老師是個剛畢業沒兩年的研究生,年輕,有熱情,但也帶著一股書本氣的理想主義。
他找我談話,開場白就是:「季囂啊,最近學習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沒有,挺好的。」我言簡意賅。
「那就好。」他點點頭,切入了正題,「不過,季囂,我發現你平時跟班裡同學的互動比較少。班級活動,你也基本不參加。是不是性格比較內向啊?」
我看著他:「周老師,我不是內向,我只是覺得那些活動沒意義,不想浪費時間。」
周老師顯然不同意我的說法。
「怎麼會沒意義呢?班級活動是增強集體凝聚力的重要方式。大家一起參加,可以增進感情,培養團隊精神。你看你,總是獨來獨往,這樣下去,會脫離集體的。」
「周老師,我想請問,『集體』的定義是什麼?」我又開始了我最擅長的邏輯思辨,「是指班級這個行政單位,還是指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周老師愣了一下:「當然……當然是指班級。」
「那我不同意。」我搖了搖頭,「我認為,真正的集體,是基於共同的興趣、目標和價值觀而形成的。比如,我和趙宇一起參加競賽,我們是一個集體。我和項目組的同學一起開發軟體,我們也是一個集體。在這些集體里,我積極溝通,樂於奉獻,團隊精神很強。」
「但班級,只是學校為了方便管理,把一群人隨機劃分在一起而已。我們之間,除了恰好在一個教室上課,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繫。你憑什麼要求我,必須融入一個我並不認同的、由行政命令劃分的『集體』?」
周老師的眉頭皺了起來:「季囂,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沒有集體榮譽感,是很可怕的。」
「又是集體榮譽。」我笑了,「老師,我拿競賽一等獎,為學校爭光,算不算集體榮譽?我寫的代碼被開源社區採用,為中國的開源事業做貢獻,算不算集體榮譽?我的榮譽,從來都不是通過參加幾次無聊的聚餐和團建獲得的。」
「我不是不合群,我只是不合你們定義的那個『群』。你們所謂的『合群』,就是抹殺個性,強迫所有人都變得一樣。一起吃飯,一起唱歌,一起說些不痛不癢的廢話。恕我直言,那不叫合群,那叫平庸。」
周老師被我這一番「歪理邪說」說得有點懵。
他可能從來沒遇到過我這樣的學生。
「可是……人是社會性動物,你需要朋友……」他還在試圖說服我。
「我當然有朋友。」我打斷他,「我的朋友,是那些能和我在專業上深入探討、在思想上產生共鳴的人。我們的友誼,建立在彼此的欣賞和尊重上,而不是建立在『我們是一個班的』這種淺薄的關係上。」
「周老師,您是輔導員,您的職責是引導學生健康成長,而不是把所有學生都塑造成一個模子。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我選擇獨來獨往,把時間花在我認為值得的事情上,這沒有錯。我沒有影響任何人,也沒有違反任何校規。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選擇。」
談話不歡而散。
周老師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擔憂和不解,仿佛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問題學生」。
我知道,我的話他沒聽進去。
他還是會用他的那套標準,來衡量我,評價我。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學院評選「三好學生」,我的綜合測評成績排名第一,但最終的名單上,卻沒有我的名字。
取而代之的,是排名第三的一個女生,她是班裡的團支書,參加了所有的班級活動。
我去問周老師。
他一臉為難地告訴我:「季囂啊,你的成績是很好,但『三好學生』嘛,講究的是德智體全面發展。你在『德』這一塊,也就是集體活動參與度上,分數比較低,所以……」
我懂了。
這是在給我穿小鞋了。
因為我不「合群」,所以,即使我成績再好,也得不到認可。
我沒有跟他爭吵。
我知道,跟這種活在自己邏輯閉環里的人,吵架是沒用的。
我直接走進了學院院長的辦公室。
我把我的成績單、獲獎證書、綜合測評排名表,全部放在了院長的桌子上。
然後,我把我跟周老師的談話,以及「三好學生」的評選結果,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最後,我看著院長的眼睛,平靜地問:
「院長,我想知道,我們學院評判一個學生是否優秀的標準,到底是什麼?是實實在在的學術成績和競賽榮譽,還是參加了多少次可有可無的班級活動?如果是前者,那這次的評選結果,就是不公正的。如果是後者,那我無話可說,我只會認為,我們學院的價值觀,配不上我的努力。」
院長是個頭髮花白的學者,他聽完我的話,沉默了很久。
他拿起我的材料,仔-細地翻看著。
看得出來,他對我拿的那些獎項,很感興趣。
最後,他抬起頭,對我說:「同學,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學院會調查處理的。」
我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三天後,學院官網重新公示了「三好學生」名單。
我的名字,出現在了第一個。
據說,周老師被院長叫去辦公室,狠批了一頓。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找過我談話。
他看我的眼神,多了一絲敬畏。
我用行動告訴了所有人:
我不是不合群。
我只是,不屑於合那些平庸的、無意義的、拉低我效率的群。
我的世界,有我自己的規則。
想用你們的規則來審判我?
先問問你們,配不配。
「三好學生」的風波,讓我在學院裡徹底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老師們對我,是又愛又恨。
愛我的專業能力,恨我的「不服管教」。
同學們對我,是又敬又怕。
敬我的實力,怕我的直接。
而我,依舊我行我素。
大二下學期,學院有一個去國外頂尖大學交流一學期的項目。
名額只有一個。
所有人都盯著這個機會,競爭異常激烈。
選拔的標準有三條:專業課平均成績、英語水平、綜合面試。
我的專業成績和英語成績,都遙遙領先,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只要面試不搞出什麼么蛾子,這個名額,非我莫屬。
和我競爭最激烈的,是許嘉銘。
自從上次競賽選拔丟了臉之後,他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開始瘋狂地刷績點,英語也考了個高分。
他大概是想通過這次機會,一雪前恥。
面試那天,評委是院長和幾位專業課的教授,其中,就有陳教授。
我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這次面試,不會那麼順利。
面試過程,中規中矩。
評委問了一些專業問題和個人規劃,我都對答如流。
輪到許嘉銘,他也表現得不錯,至少,比我想像的要好。
看得出來,他為了這次機會,下了苦功夫。
面試結束,我們都在外面等結果。
許嘉銘走到我面前,臉上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微笑。
「季囂,這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手下敗將的叫囂,我沒興趣回應。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院長走了出來,宣布結果。
「經過我們評委會的綜合評定,本次交流生的名額,最終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院長頓了頓,目光在我和許嘉銘之間掃過。
最後,他開口道:「許嘉銘同學。」
結果一出,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成績比許嘉銘好,但最後勝出的,卻是他。
許嘉銘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激動地握緊了拳頭。
他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勝利者的姿態。
我沒有意外。
我只是平靜地走到院長面前,問:「院長,我能知道我的面試成績和許嘉銘的面試成績嗎?以及,最終的綜合分,是怎麼計算的?」
院長看了我一眼,眼神有點複雜。
「季囂同學,你的各方面都很優秀。但是,評委會一致認為,許嘉銘同學在團隊協作精神和溝通能力上,表現得更突出。交流項目,不僅僅是看學習成績,更看重一個學生的綜合素質。」
「團隊協作精神?」我笑了,「請問,這個分數,是怎麼評出來的?有什麼量化的標準嗎?還是說,僅僅是憑几位評委老師的主觀印象?」
我的問題很尖銳,院長有點下不來台。
這時,陳教授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一臉嚴肅地對我說:
「季囂,你要尊重評委會的決定。這個結果,是我們幾位老師經過慎重討論得出的,是公平公正的。」
「公平?」我看著他,眼神冰冷,「陳教授,您跟我談公平?一個連大作業都要抄襲、在團隊里只會拖後腿的人,您告訴我他『團隊協作精神』突出?一個因為您的偏愛,差點擠掉別人競賽名額的人,您現在告訴我這個結果是『公平』的?」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我這是在公開撕破臉了。
陳教授的臉漲得通紅:「你……你血口噴人!」
許嘉銘也急了:「季囂,你別得不到就造謠!我什麼時候抄襲了?」
「要證據是嗎?」
我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裡面,是我從大一開始,收集的所有證據。
包括許嘉銘抄襲我作業的原始代碼對比,他在團隊項目中摸魚看劇的截圖,以及……一段錄音。
那是上次競賽選拔之後,許嘉銘為了炫耀,跟他的朋友吹牛的錄音。
錄音里,他得意洋洋地說:「那個季囂再牛逼有什麼用?陳教授還不是向著我?要不是她搞什麼選拔賽,那個名額本來就是我的。姜還是老的辣,這次交流生的名額,陳教授早就跟我打過招呼了,面試只是走個過場……」
我按下了播放鍵。
許嘉銘清晰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迴響。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許嘉銘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陳教授的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不穩,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院長的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地盯著陳教授和許嘉銘,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我關掉錄音,收起手機。
「現在,還要跟我談『公平』嗎?」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道:
「所謂的『公平』,在很多時候,不過是弱者用來乞求強者施捨的藉口,或者是既得利益者用來掩蓋骯髒交易的遮羞布。」
「我從來不相信絕對的公平。我只相信,當你擁有了足夠掀翻桌子的實力和證據時,你才能為自己,爭來一個相對公平的結果。」
「這個交流名額,我可以不要。但是,你們欠我的,一個公道,必須還給我。」
說完,我轉身就走。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知道,一場風暴,即將在學院裡掀起。
而我,只是那個點燃引線的人。
學院的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許嘉銘因為學術不端和舞弊行為,被取消了交流生資格,並記大過處分。
陳教授因為以權謀私,嚴重影響選拔公平,被停止了所有教學工作,調離了教學崗位,據說以後只能在圖書館整理舊書了。
這個處理結果,大快人心。
至於那個交流生的名額,學院決定重新組織面試。
他們再次邀請了我。
我拒絕了。
我對院長說:「一個充滿了算計和交易的機會,已經髒了。我不稀罕。」
院長看著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季囂,是學院對不起你。」
我搖了搖頭:「您不用道歉。這件事,也讓我看清了很多東西。」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參加過學校任何的評選和活動。
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我自己的事情上。
我組建了一個技術團隊,拉上了趙宇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技術宅,開始接外面的項目。
我們做的第一個項目,是一款幫助學生整理錯題、智能推薦相似題型的學習APP。
產品上線後,因為功能實用,口碑爆棚,很快就獲得了第一筆天使投資。
大三那年,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我成了我們學校第一個在校創業,並且拿到千萬級融資的學生。
畢業典禮上,我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上台發言。
校長親自為我頒獎,他握著我的手,感慨地說:「季囂同學,你是我們學校的驕傲。」
我站在演講台上,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
我看到了我的室友李蔓和文靜,她們在為我歡呼。
我看到了趙宇,我的合伙人,他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我甚至還看到了白映雪。她坐在一個角落裡,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或許是嫉妒,或許是悔恨,又或許,兩者都有。
我還看到了輔導員周老師,學生會前主席程浩,他們坐在台下,表情很不自然。
我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最後,我拿起了話筒。
「很多人說,我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他們說我冷漠、自私、不合群、沒有集體榮譽感。」
「他們試圖用他們的規則來定義我,束縛我。他們告訴我,你應該怎樣,你不應該怎樣。」
「今天,我站在這裡,我想說的是:」
「去他媽的規則。去他媽的定義。」
「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來指手畫腳。我的世界,我自己定義。」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無法否認我的成功。」
「你可以不認同我的活法,但你必須尊重我的選擇。」
「我從來不是一個完美的人,我也不想成為一個完美的人。我只是一個,永遠忠於自己,永遠不肯妥協的,季囂。」
我的話音落下,台下先是片刻的寂靜。
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知道,我的大學,結束了。
但屬於季囂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我走下演講台,陽光正好,照在我的臉上。
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更多的傻逼,在等著我。
沒關係。
來一個,我收拾一個。
來一群,我端他們一窩。
畢竟,我叫季囂。
囂張的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