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跟我說要把大平層借給繼姐住的時候,我明確拒絕了。
沒兩天,我手機收到大平層有人闖入的警報。
監控里,竹馬和我媽親自幫繼姐搬行李進大平層。
不僅如此,他們還商量,要丟下我一起去旅行。
美其名曰孤立能讓我好好反思。
反思是不可能,反擊還差不多。
01
大平層是我爸離婚後買給我的,產證上是我一個人的名字。
房子在海城市中心黃金地段,而我的大學在京城。我上大學後,那房子基本就空置了,鐘點工每周一次打掃,節假日我偶爾會去住住。
前天,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我繼姐開始實習了,公司離我大平層不遠,讓我把大平層借給她住。
我當場就拒絕了。
十五歲那年,我爸出軌被我媽抓了現場,兩人火速離婚。轉頭,我媽就嫁給了她初戀。她初戀帶著比我大三歲的女兒夏阮一起住進我媽離婚分到的別墅。
別墅是我爸的婚前財產,我媽要求我爸把別墅過戶給她,作為我爸出軌的代價。否則,我媽就會鬧到我爸的大學,搞臭我爸的名聲。
在我爸的堅持下,別墅換成我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我爸同意凈身出戶的唯一條件。
夏阮住進來的第一天,我媽就把我趕到閣樓,把我原來二樓朝南帶大露台的臥室讓給了夏阮。
我媽給我的解釋是,她當年為了錢嫁給了我爸,很對不起她初戀。現在兩人復合了,她要努力彌補,儘可能對夏阮好,不能讓他初戀再受一丁點委屈。她還讓我格局大一點,不要斤斤計較,只是一個我住了十五年的房間而已,讓給夏阮住住又沒什麼。
想到父親出軌對她打擊蠻大,我於是咬咬牙,選擇配合她。
但我沒想到,開了這個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夏阮那時高三,她不想住校,要求家裡司機每天接送。我媽給她找的私立學校比較遠,跟我讀的市重點學校又是南轅北轍,司機送了她必定送不了我。而失去我爸這個強大的經濟支柱後,我媽和她軟飯初戀都沒能力多買一輛豪車,多請一個司機。
我媽根本沒問我的意見便同意讓司機每天接送夏阮。
然後,我被送去住校了。
我媽拉著我的手抹眼淚,說夏阮之前住校時被霸凌過,即便換了新學校也還是有心理陰影。她讓我不要跟一個病人爭寵,她愛的只有我。
竹馬顧豐聽說這件事後,拉著我回別墅,說要幫我討公道。
繼姐當場表示要搬出房間,回學校住。
「沒關係的,我可以的。」繼姐看似不經意地露出手腕上的條條刀疤。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她逼親爹不要跟親媽離婚時割的。「我已經學會保護自己了,不會再讓同學霸凌的,住校沒問題的。」
顧豐看著那些刀疤,當場破防了。
「希希,要不……還是你住校吧。」顧豐拍拍我的肩,「大不了,我也陪你一起住校。」
我沒有說話,用冷眼凌遲他。
他撓著後腦勺,「做人還是要有同理心……」
高一整個上半學期,我都沒有再回家,周末就住在我父親給我買的大平層。
後來之所以再回別墅住,是因為聽說我媽把繼父的老娘也接去別墅了,我就時不時回去給他們添點堵。
那個老太太每次看到我,都跟看到叫花子上門乞討似的,捂著鼻子躲開不說,還不准我上桌一起吃飯。
我直接掀了飯桌。
那之後,只要我周末回家,老太太就縮在她房間裡不敢出來。
我媽讓我去跟老太太道歉,我反手砸了客廳那台老太太最愛的巨屏電視,我媽這才消停下來。
我以為,那已經是我媽蠢到極致的做法了,沒想到我這才剛念完大一,她又開始作妖了,竟然讓我把大平層讓給夏阮住。我當時就懟了回去,「別逼我不認你。」
結果,這才兩天,我就收到大平層有人闖入的警報。
點開遠程監控,我看到我媽推著個小行李箱先走進大平層,緊接是兩手空空的夏阮,最後是一人推著一個巨大行李箱的顧豐和夏阮的爹。
02
「媽媽,這會不會不太好?希希放假回來發現,會生氣的吧?」
夏阮一副怯懦小可憐的模樣緊緊拽著我媽的袖口,但兩隻眼睛滴溜溜地把我大平層掃了好幾遍。
講真,她那聲「媽媽」,比我喊得真心多了。
我媽拍拍她手背,「別擔心,希希這個暑假要去M國看她爸,不會發現的。再說了,她那個人你也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就算髮現了,生氣也氣不過兩天。別墅那個大房間,你不也住了四年了嗎,你看希希鬧過沒有?」
夏阮另一手捂著胸口,「可我還是有點良心不安,畢竟這是希希爸爸買給她的。」
「那有什麼,」我媽拉著夏阮在我超軟的白色沙發上坐下,「希希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放心住吧。希希這次要是敢鬧,我一定給她點顏色!前兩年你奶奶在世的時候,她一回家就鬧得你奶奶不敢上桌吃飯,我早就想教訓她了,只不過想到她不在家常住,我才一直忍著她。」
顧豐把大行李箱放進我臥室後,走出來接我媽的話,「是的,希希這次要是敢鬧,必須要好好教訓她一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給自己姐姐住住有什麼了?她那人什麼都好,就是對親人太涼薄了。她也不想想,除了我們,哪還有人真的關心她?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珍惜身邊人。」
顧豐跟夏阮都在海城上大學,但不是同一個學校。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夏阮這麼親近了,當下有些錯愕。
夏阮的爹從我冰箱裡拿出冰水,遞給顧豐一瓶,然後伸手搭在他肩上,「那簡希如果真的鬧了,你打算怎麼教訓她?」
我以為顧豐剛才只是口嗨,真被問到如何教訓我至少會猶豫一下。
然而,事實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
顧豐不假思索道:「希希暗示我很多次,想單獨跟我旅遊,為此她還特地做了個浪漫之旅攻略。如果我沒有猜錯,她這兩天肯定會跟我提這事兒,到時候我就跟她說我們四個人去,不帶她。她就會意識到她自己平時有多過分,以至於把我們全都得罪了。等我們旅遊回來,她絕對會哭著求我們原諒的。」
「不行不行,那對希希太殘忍了,」夏阮第一個反對,但臉上是高高在上的笑容,「我們還是得帶她一起去……」
「你呀,就是太心軟,才被簡希欺負這麼多年。」
顧豐寵溺地彈了彈夏阮的額頭,夏阮嬌羞著說了聲「討厭」,然後捂著額頭咯咯笑。
怒火從我胸腔炸開,我感覺血管里流淌的都不是鮮血,而是滾燙的岩漿,恨不得抱著這幫人一起毀滅。
我的手指不停地發抖,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喉嚨里是一串即將爆發的尖叫。
我用力咬著舌尖,這才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做那個浪漫之旅攻略時,我確實問過顧豐要不要一起。因為目的地是西南,他母親是那邊人,他會那邊方言。我從沒說過想跟他單獨旅行,這個浪漫之旅我也是邀請我大學四五個同學同行的,只不過其中兩個要出國遊學,所以我們把計劃推遲到明年暑假了。
事實上,在顧豐建議我住校的那天,我就把他踢出我的核心朋友圈了,只把他當作一般熟人,我想不明白他哪來的臉說那些話。
監控里,他們還在笑,但我的大腦里,已經走到了讓他們哭都哭不出來的第九十九步。
03
我拿出手機,給顧豐發了信息:【這周有空嗎?浪漫之旅走起。】
監控里,顧豐得意地舉起手機朝夏阮炫耀:「看到沒有,她就是離不開我!」
很快,我收到他的回覆:【浪漫之旅我肯定是要去的,但只會跟夏阮還有你媽媽他們去,不會有你,原因你自己想。】
煞筆!
我在心裡爆粗,然後又給我媽發信息:【媽,你跟我去旅行吧。】
我媽:【除非你答應把大平層讓給阮阮住,否則別想。】
我:【你敢丟下我,我就不認你了。】
我媽:【你先好好反思反思,為什麼媽媽要丟下你不管。】
我翻翻白眼:我只是生怕你們不出門,還真以為我求著你們玩?
我媽和顧豐想教訓我的決心強得讓我懷疑我上輩子是不是把他們砍成過肉醬。
當晚,我用我媽和顧豐的身份證號碼查到他們訂了第二天去西南的飛機票,目的地正是我做的浪漫之旅攻略的第一站。
此刻,我已經從京城飛回海城,正躺在酒店篩選靠譜中介。
第二天,確認反思怪四人組離開海城,我立即把我的大平層和記在我名下的別墅全都掛在二手交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