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當天，親情爆雷完整後續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我姐，衣服半遮半掩下還是能看到脖子裡有一條金項鍊，跟高峰視頻里的一模一樣。最讓我生氣的是，剛才我只關注金項鍊了，沒看到我姐穿的羊毛衫就是我給我媽買的那款。

我正想發問，我媽卻反應極快，開始抹起了眼淚。「就是想好好過個節，某些人都不讓我好好過啊。」這是又開始打感情牌？

我聽到這裡，軸了起來。

「媽，是我不讓您好好過節嗎？說起金鐲子了，您咋不戴呢？不喜歡款式？要不咱去換個金項鍊戴戴？」

我媽的臉色開始紅一陣白一陣了，我姐不自然地把脖子裡的項鍊又藏了藏。她好像也是一下想起了羊毛衫，又尷尬地拿大衣遮蓋。

他們的種種表現都證明，高峰說的是真的。我媽對我和我姐確實不一樣。

「您說我姐自父親去世以後一直偷偷給您錢，給了最少十萬。那我就表個態，如果我姐真的給了您十萬，我給您補，但是這錢，不能由您說，總有記錄吧。微信轉的，還是支付寶轉的，咱一筆一筆算。」

「你姐都給的是現金。」我媽繼續嘴硬。

「現金？每次都是現金？那能不能讓我姐把從銀行取錢的記錄拿出來讓我看看，還有是什麼時間給的，咱們小區物業管理很好。每次出入車都有記錄，咱們去調一下記錄，看看當天我姐有沒有回來。還有，我知道這麼多年，您一直有記帳的習慣，能不能讓我看看您的帳本。」

我媽大概沒有想到我能說這些。愣了一下，可是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隨即，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可真是生了一個好閨女，我以前只是知道你自私，不知道你不止自私還這麼精於算計。」

「我自私？您不是一直說我是您最好的女兒，我最聽話，最懂事了。是不是你就是覺得我聽話懂事，才覺得我好欺負。」

「誰欺負你了，你姐孝敬我的錢，我憑什麼要給你交代。今天說到這裡了，如果你不給我補十萬塊錢，你以後就不是我女兒了，反正我有你姐就足夠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別說分紅沒要到，我又欠我媽十萬，還是不給就要斷親的十萬。

我姐在一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覺得理虧，她並沒有加入到討伐我的戰爭里，開始了看似勸說，實則添油加醋：「媽，你別生氣了，氣著自己不值得。今天重陽節呢，我只聽說重陽節孝敬父母長輩的，沒聽說過重陽節算帳惹老人生氣的。」

我姐夫也加入了勸架的行列。

「曉燕，你彆氣咱媽了，你不知道她這個人要面子，你們就是一句趕一句說急了，都是一家人。」

這句話還是有了一定的作用。已經紅溫的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一下。

冷靜了以後我才注意到我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5

我姐把我媽和我拉到了臥室，想要勸和。

我姐語重心長地說：「曉燕，你今天咋了，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有啥委屈，咱仨私下說。孩子們在，你姐夫也在，不怕外人笑話。」

我看著地脖子裡還隱隱露著的金項鍊，原來一直被偏愛的是她。

我想起了我和高峰的分紅。我也開始演戲。

「姐，實話跟你說吧。高峰出軌了，把我拋棄了，盈盈還不知道。」

我姐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高峰對你的好，可是讓我們都羨慕呢。」

「唉，人心容易變啊。媽，我今天說話是急了點，但也請您理解吧。現在當務之急，我得和孩子找一個地方安家。您啥時候和我去銀行把我之前的錢取出來。我現在真需要錢。」

我的話音還沒有落。

我媽就捂著胸口喊：「心口疼。」

如果擱在以前，我早就急了。

我會立刻帶我媽去醫院。

因為我覺得一直標榜和我最親的母親是不可能騙我的。

而現在，昨天和所有的事情讓我冷靜了下來，我仔細觀察我媽的表情。

沒有出汗，沒有嘴唇發紫。一邊捂著胸口，還一邊偷偷看我的反應。

她裝的。

在我提出要拿回我自己的錢的時候。

我媽，那個天天跟我說最疼我的媽媽，不但不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還裝病迴避問題？

「我要住院，我心口疼，我生了一個不孝女啊，從小最疼她，現在她最不是東西。」

「您從小是怎麼疼我的，您記得不，我今天幫您回憶一下？」

「全家的好吃的，我姐先吃。新衣服只買一套，我姐穿舊了，才能輪到我。你美其名曰把最珍貴的愛給了我，只能在物質上彌補我姐。我也就傻，被您騙了這麼多年。」

我姐也在一旁沉默了。

「我再不好也是你媽，我今天要去住院檢查，你現在就給我轉十萬塊錢。」

我也開始疑惑，我媽好像今天必須要拿到這十萬塊錢。

我父親是前年因病去世的。去世的時候留有存款，我媽自己也有養老金，我完全想不到我媽到底要這麼多錢幹嘛。

想起我金鐲子的去向，難道我的錢也經由我媽的手到了我姐那裡？

我媽見我不為所動，假裝更加痛苦了：「這妮子今天就是欺負我老太婆呢。今天要麼把十萬放在我面前，要不就斷親。」

冷靜後的我對著我媽說：「這斷親可是您說的？」

「行，我葉曉燕今天開始不是您閨女了。但是你得把我的錢給我。」

我媽偷偷拽了拽我姐的衣服。

我姐好像瞬間就懂了她的意思，叫進來我姐夫和她兒子，一起扶著我媽準備去醫院。臨走的時候惡狠狠地對我說：「今天看在你剛離婚，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諒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和媽這麼鬧到底合適不。」

一提錢，他們又跑了。

6

在空蕩蕩的家裡，我很想哭，又哭不出來。

老公高峰的電話就打來了。

聽我接起來電話的聲音蔫蔫的。

老公直接說：「回來吃飯吧。老公給你做好吃的。」

我委屈得眼淚掉了下來。

回到家，老公已經在廚房忙活了。

不一會兒，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擺在了桌子上。

有一條東星斑特別顯眼地放在桌子上。

就是我媽指名要的。

高峰還是很喜歡吃的，但他知道我不能吃，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又想起了我媽記得我不能吃海鮮，幾乎每次都給我燉豬蹄。難道這些也是演出來的？

我又回憶剛才的每一幀。

吃飯也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

突然，高峰急急地喊起來。

「曉燕，你吃了東星斑。」

「你快吐出來。」

我也懵了。

高峰這樣著急不是沒有原因的。我對海鮮嚴重過敏。

我在結婚的時候，我媽就不止一遍對高峰講我小時候的過敏經歷。

她的講述里，我一點海鮮也不能吃。小時候吃了一口，就呼吸困難，全身起疹子，差點沒了。

我媽就沒日沒夜在醫院照顧我，當時我姐還小，但是我媽就生生把我姐扔給了鄰居。

每每說起這些，我媽眼睛裡就有淚光。我姐要是在的話也會幫腔：「曉燕啊，你一定得對媽媽好啊。」

高峰已經穿好衣服了，準備送我去醫院。

可是我，可是我。

使盡感受過敏的症狀。

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我能想到的就是，好像我姐特別喜歡吃海鮮。

還能想到的是我家裡好像就只有我對這些過敏。

而我對這些過敏症狀，都來自我媽的講述。

我再一次全身冰冷。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媽愛我的真相讓我跌入谷底。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峰看著我一點過敏的症狀也沒有，也好像明白過來了。

他抱了抱我。「碗還是老公洗啊。曉燕想哭就哭吧。」

這句話像是催淚神器，我哇哇大哭起來。

今天我按照高峰的說法去跟我媽要錢，只是想最後一次再證明一下，我媽還是愛我的。

可是現在我覺得已經沒有證明的必要了。

我媽愛我姐，我不止是不被愛的炮灰，還是我媽對我姐好的利器。就為了小時候那口不可多得的海鮮都進我姐嘴裡，我媽居然拿我過敏、吃了就會死來威脅我，還編出了我在醫院被搶救 24 小時的故事。

果然，生活永遠都比故事精彩。

7

此時我連著我手機的監聽設備發出了響聲。

看來他們已經回來了。

這個監控設備是我父親去世後，我安在家裡臥室的。

怕我母親獨居萬一有個意外沒人知道。

我偶爾會查看一下。

我萬萬也沒有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姑且聽聽他們說什麼吧！

事情應該不會更壞了吧。

視頻里只有我媽和我姐在臥室說悄悄話。

我姐摸著肚皮說：「媽，剛才吃得好飽。」

果然，他們並沒有去醫院，而是出去吃飯了。

「還是我老大反應快，要不然我們的錢就要被要回去了。」

「如果葉曉燕再跟您要怎麼辦？」

「再裝病唄。」

「您不怕曉燕是真的缺錢？」

「要不說我老大實在呢，即使他們是真的離婚了，高峰還能不分給她錢？畢竟他們還有個共同的女兒在上大學。」

「還是媽說的對，差點就被她剛才的可憐樣子騙了。」

「曉蘭，你聽媽說，你覺得高峰咋樣？」

「高峰肯定比王軍強多了啊，又帥又能賺錢。」

「反正他們也離婚了，要不媽撮合撮合你們。」

「媽，你說什麼呢！」

「你傻啊，高峰還年輕，離了肯定要找。你老公老實疙瘩一個。你還捨不得？」

我姐還羞澀地不好意思了一下：「有啥捨不得的，問題高峰能看上我嘛。」

「你傻呀，找個藉口把他騙出來，灌醉，假戲真做之後，就逼著他娶你。」

我剛才吃的飯在胃裡翻滾。

我握緊了拳頭，我不敢相信，這是我親媽能說出的話。而高峰就在我旁邊，剛才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的。我實在為有這樣的家人丟人。

就在娘倆繼續預謀的時候，心心闖了進來。「外婆，蛋白粉怎麼不是湯臣倍健的啊，我喝不慣其他的。」

我看著手機都氣笑了，合著我買了一年的湯臣倍健蛋白粉，以為是讓我媽補身體了，全喂我外甥的嘴裡了。都把我這個畢業已經兩年，仍然不工作的外甥養得嘴叼了。

「今天情況特殊，不知道你小姨今天抽什麼風，姥姥再給你想辦法。先湊合喝著。」

「你小姨真討厭，今天大米也沒買，家裡大米昨天就見底了。」我姐葉曉蘭抱怨著。

合著我媽的電話連著的一直是葉曉蘭家的吃穿用度。

「媽，折騰一天，我累了，我回了啊。」我姐提出了回家。

「好的，把油和蛋白粉先拿著。」

我忍不住地笑，神經病一樣地笑，笑自己真傻。

原來我所有的孝心最後都到了我姐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