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顯乾咳一聲,側身擋在我面前。
「爸,月白是託夢傳話,不是快遞員。」
「哦......我忘了。」
沈耀訕訕地把衣角拽了回去。
河蚌小聲嘀咕:【其實我能看到的......】
午飯時,河蚌又催我同時給沈時顯和沈耀夾菜。
我剛要把一塊紅燒肉夾進沈耀碗里,就被沈時顯半路截胡。
他面不改色:「我爸不吃甜、不吃辣、不吃肉、不吃菜......」
「這些我都吃。」
我暗暗瞪他,壓低聲音:「這些可都是你媽讓夾的!」
沈時顯不動聲色:「他最近胃口不好,心意到就行,不用真夾。」
河蚌怒斥:【逆子!】
這天,沈時顯要參加一場晚宴,特意帶上了我。
我揣著河蚌,正埋頭吃得歡實。
一位打扮精緻的姑娘款款走來,輕蔑地掃了我一眼。
「你就是沈總帶來的女伴?」
我抹了抹嘴角的奶油:「你是?」
她嫌棄地瞥了眼我手上的蛋糕盤子。
「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真丟人。沈時顯怎麼看上你這種貨色?」
「我?自然是沈家欽定的聯姻對象。」
我一口蛋糕還沒咽下去,她已翻著白眼揚長而去。
氣得我原地深呼吸。
11
河蚌在我腦子裡嘖嘖搖頭:【讓你餓一天來吃晚飯,嘴都用來吃了,都沒空還擊了吧?】
我緩過勁來:「沈總有聯姻對象?」
【怎麼可能?他都是首富了還聯什麼姻?沈耀更不敢替他做主。要聯也是他爹自己去聯,輪不到蛋蛋。】
我也納悶,那這姑娘到底哪冒出來的?
宴會過半,沈時顯突然不見人影。
我繞場找了一圈也沒找著。
河蚌突然急喊:【快快快!我好像看到蛋蛋被人扶上樓了!】
【就是剛才那女的指使的!】
我立刻衝進電梯:「幾樓?」
【十八樓!我感應到了!】
十八樓走廊安靜得詭異。
我正想叫保安一間間敲門,忽然瞥見中間一扇房門虛掩著。
裡面走出兩個男人,看上去像父子。
「瑩瑩,只要你今晚拿下沈時顯,沈家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爸、哥,你們放心,我下的藥保管他醒來什麼都記不得。等孩子一生下來,不怕沈家不認!」
三人相視,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我躲在發財樹後一邊偷聽,一邊摸出手機準備報警。
河蚌急吼吼地喊:【先別報!快把那女的弄出來!她也配懷我的孫孫?】
我壓低聲音:「咋弄啊?」
那對父子已從走廊另一頭離開,房間裡只剩沈時顯和那個瑩瑩。
河蚌急得殼都要開了:【快!快想辦法啊!】
「辦法......辦法......有了!」
我衝過去對著門哐哐亂敲,扯著嗓子喊。
「著火了!快跑啊!十八樓著火啦!」
門內傳來一聲罵罵咧咧:「怎麼回事?!」
我繼續演:「下面都在疏散了!再不跑來不及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我抄起河蚌對準她腦門就是一下子!
河蚌:【!!!】
【我腦瓜子嗡嗡的......快幫我看看,殼裂了沒?】
瑩瑩應聲倒地,暈了過去。
我撿起河蚌吹了吹:「沒裂沒裂,完整著呢!」
往裡一瞧,沈時顯上衣已經脫光了。
八塊腹肌白得晃眼。
我咽了咽口水。
剛撿起衣服想幫他穿回去,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翻身壓到身下。
這是做什麼?
達咩!
不行!
我心跳如擂,使勁推他。
「沈總!是我!快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他埋在我頸窩裡蹭了蹭,聲音發啞。
「難受......」
「月白......我好難受......」
我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別說了!你媽還在呢!」
河蚌立刻接話:【我不在!你們繼續,我已經滾到床底了!】
我這才發現它不知何時已經被我掉到床底下去了。
沈時顯半闔著眼,貼了上來,毫無章法地啃咬我的嘴唇。
我的眼前像炸開一片煙花,呼吸都停了一瞬。
「沈......」
「月白......」
就在他的手探進我衣擺的瞬間,我鼓起勇氣,一個手刀把他劈暈了過去。
河蚌在床底小聲問:【咋沒動靜了?】
【這麼快就結束了?】
【蛋蛋......這麼不中用?】
我:「......」
12
我認命地把沈時顯連拖帶拽弄出酒店,從後門叫了輛車直奔醫院。
沈時顯醒來時,我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河蚌被放在窗台上曬太陽。
畫面一片歲月靜好。
如果忽略它在我腦子裡嘰嘰喳喳,非要讓醫生再給她兒子檢查下生殖系統的話。
「月白?」
我放下水果刀:「你醒啦?有哪裡不舒服嗎?」
「頭有點暈,腰......」
他頓了頓,耳根微紅:「腰有點疼。」
看我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說不清的羞赧。
我趕緊澄清:「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你別想賴我,我沒錢賠!」
沈時顯鬆了口氣,表情像是慶幸,又隱約有點遺憾。
「我幫你報警了,」我補充道,「警察說那三人是你對家,因為你搶了他們幾個項目,就想用孩子拿捏你。」
「謝謝......」
「不用謝,是你媽讓我救你的。別忘了給錢啊。」
河蚌:【最後這句其實可以不說。】
我:「那不行,他賴帳怎麼辦?」
......
出院後,沈耀聽說兒子的遭遇,拍著他肩膀唏噓。
「所以啊,趕緊結婚生孩子,然後像我一樣結紮,多好。」
河蚌吐槽:【他好像還覺得自己很聰明一樣。】
我也這麼覺得。
沒過幾天就是沈時顯生日。
河蚌一大早就催我給她兒子買禮物。
我站在玩具店裡,對著整排奧特曼發獃。
「你確定他這麼大還喜歡這些?」
河蚌理直氣壯:【你懂什麼?男人至死是少年!】
【蛋蛋小時候最迷奧特曼了。】
店員熱情地迎上來:「女士,您孩子多大了?」
我把三十歲咽了回去:「三歲。」
「三歲正是喜歡奧特曼的年紀!他最喜歡哪個?」
我......我一個都不認識啊。
所以,最後只能全系列 all in 了。
到家沒多久,沈時顯也回來了。
看到桌上的蛋糕和禮物,他眼神微亮:「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媽告訴我的。快看看禮物喜不喜歡?」
「那你送我的是什麼?」
我一愣,怎麼還有我的事?
見他眼神微暗,我趕緊補了句:「蛋糕是我親自挑的!」
他的嘴角立刻揚了起來。
河蚌在我腦中嘖嘖搖頭:【區區一個蛋糕就把他收買了?】
我也不知道他這麼好哄啊!
早知如此,奧特曼我就只買一個了......
等他拆開那套全系列奧特曼時,整張臉都凝固了。
河蚌自信滿滿:【他一定感動壞了。】
我扶額:「這分明是裂開了好嗎......霸總禮物不都該是寶石袖扣、限量鋼筆之類的嗎?」
剛唱完生日歌準備切蛋糕,我忽然發覺少了一個人。
不對啊,他爸呢?
不是說好一起過生日的嗎?
13
桌上手機突然響起,是沈耀打來的。
他聲音有點緊:「兒子,那個......我手頭有點緊,你能不能轉點錢過來?」
沈時顯蹙眉:「要多少?」
沈耀快速報出一串數字:「101921。」
我正納悶這數怎麼這麼零碎,河蚌突然驚叫【壞了!我老公出事了!】
我:「你怎麼知道?」
【那是他藏私房錢的銀行卡密碼!】
果然,沈時顯掛斷電話立刻報警,同時讓人追蹤沈耀的手機定位。
沒想到他連親爹手機里都裝了定位。
螢幕顯示,信號來源是郊外一片荒無人煙的森林。
我們趕到時,警察還沒到。
外面的幾條惡犬發現我們,猛地撲了上來。
我嚇得往樹上爬,卻怎麼也爬不上去。
沈時顯一把將我托上樹幹:「抱緊!」
轉身就把狗引開了。
我的眼淚唰地流下來:「怎麼辦啊......五條狗,他會不會出事?」
河蚌強作鎮定:【別慌,我相信我兒子!你快下來,先跑!】
我剛跳下樹,就被一個人從背後套進了麻袋。
一把刀頂著我的後腰。
「不聽話我就捅死你!」
那人推著我跌跌撞撞往前走,幾分鐘後,一把將我按在椅子上。
「這女的是誰?」
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響起。
麻袋被扯開,我眯著眼適應光線。
河蚌在我腦中驚呼:【周蜜!還有她兒子周訊文!】
我扭頭看見沈耀被綁在角落,臉上赫然印著兩個鞋印。
他急切的喊道:「你們抓我就夠了,為什麼牽連無辜的人!」
周蜜揪住他頭髮:「她是誰?怎麼會找到這裡?難道是你的小情人?」
沈耀氣得瞪眼:「我們差著輩分呢!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連忙附和:「我就是個路人啊!真的無辜!」
周訊文不耐煩:「媽,別跟他們廢話。拿到錢就把他扔河裡,我帶你出國。」
扔河裡這三個字怎麼這麼耳熟......
沈耀突然掙扎著問:「是你們殺了許蓉?周蜜,是不是你!」
周蜜甩了他一耳光,瘋癲地笑起來。
「我本來計劃得多好!許蓉都信了我的話要離婚了,可你居然不肯離!」
「那我只能殺了她!就算這樣,你都不肯動她的財產?軟飯就這麼香嗎?」
「只要你接手沈氏,我們結婚後,訊文就是唯一繼承人。可你呢?把沈時顯護得死死的,連碰都不讓我碰!」
沈耀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你瘋了吧!我跟你哪來的感情?要不是看在許蓉的面上,我連話都懶得跟你說!」
「當初你兒子發燒,是許蓉讓我幫忙送醫院的;你腳骨折,也是她叫我搭把手的。你在這兒自作多情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背叛許蓉跟你在一起?」
14
周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你對我......就一點感情都沒有?訊文可是你兒子啊!」
沈耀冷笑:「你可別亂認親!我早就結紮了,你當我不知道?這孩子根本是你跟外面野男人生的,想硬塞給我當便宜爹?」
周蜜整個人僵在原地,忽然笑出了淚。
「可許蓉信了!她信了!她都要因為你出軌跟你離婚了!」
「要不是你死活不肯離......我也不會對她下殺手!」
河蚌在我腦中一震:【是她殺了我?】
【我想起來了......她約我到河邊,說有事告訴我。等我到了那兒,她卻用石頭從背後把我砸暈......】
沈耀眼眶通紅。
「許蓉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害她?!」
周蜜歇斯底里地喊:「她那叫施捨!是可憐我!」
「明明是我先愛上你的!是她搶走了你!害你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罵你是軟飯男......我是在救你啊!」
沈耀破口大罵:「你神經病!我跟許蓉兩情相悅,你一個醜八怪湊什麼熱鬧?我甘願吃她的軟飯!我樂意做她一輩子的小白臉!要你多管閒事?!」
他忽然扭頭朝我喊:「月白!你告訴我老婆,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吃她一個人的軟飯!」
周蜜一臉茫然:「......你什麼意思?」
「許蓉不是已經死了嗎?」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大門砰地一聲被踹開!
警察魚貫而入:「不許動!」
周訊文一把將我拽到身前,冰涼的刀刃抵上我的脖頸。
沈耀淚眼婆娑地望向走進來的沈時顯。
「兒子!你是來救我的嗎?」
可沈時顯的目光牢牢鎖在了我身上。
「放了她!」
周蜜恍然大悟:「原來這女的是你的心上人?放了她可以,放我們走!」
我急忙辯解:「不是啊!你別瞎說!」
周訊文的刀鋒微微一壓,一絲血線從我頸間滲出。
沈時顯的臉色瞬間陰沉。
與他對視的瞬間,我心領神會,假裝閉上雙眼,再睜開時,語氣已變成了許蓉的說話方式。
「周蜜,當初我和沈耀在一起時,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他是個廢物,只是圖我的錢嗎?」
周蜜渾身一顫:「許......許蓉?!」
「不!不可能!我親手把你沉進了河底!我用石頭把你的臉都砸爛了!」
「我對你那麼好, 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男人?」
「你對我好?那不是應該的嗎?要不是你有錢, 我會捧你的臭腳?眼睜睜看著你搶走我喜歡的男人?」
眼看她情緒徹底失控,周訊文正要安撫,卻被她一把奪過刀朝我刺來!
電光火石間, 不知何時掙脫繩索的沈耀猛地撲來, 將周訊文狠狠撞開。
「誰敢動我老婆!」
幾乎同時,沈時顯快步上前將我護在懷中。
警察一擁而上, 將周蜜母子牢牢制伏。
......
15
醫院裡, 河蚌看我已經沒事了, 要和我告別了。
我脖子上纏著紗布, 輕聲問道:「你要走了?」
「可你兒子還沒結婚呢......」
河蚌的聲音透著釋然:【之前是被困在河蚌里走不了, 現在我能感覺到束縛消失了。總不能一輩子當只河蚌吧?】
【至於蛋蛋結不結婚, 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這個當媽的,已經認準你當兒媳婦了。】
我耳根一熱:「那個......我和他真是清白的。」
它輕笑:【我和沈耀一開始也是清白的,單純的包養關係。】
我張了張嘴, 一時語塞。
畢竟沈時顯送我進醫院時,緊緊牽著我的手一路都沒鬆開。
「那......你不和沈時顯當面告別嗎?」
「他去給我辦出院手續了,很快就回來了。」
【昨晚已經託夢告別啦。還有我那個傻老公......難為他守了我這麼多年。】
我心裡泛起不舍:「我都沒見過你長什麼樣子......」
河蚌語氣雀躍:【我可漂亮了!只比沈耀差一點點。】
【月白,你願意叫我一聲媽嗎?】
我鼻子一酸,輕聲喚道:「媽。」
「你走了, 我的外快還咋賺啊?」
【不是!放長線釣大魚懂不懂?我兒子才是阿拉丁神燈啊!你可以嫁給他,自己當神燈,這不要啥有啥?】
【乖孩子Ṭű⁾......我會在下面好好保佑你們的。】
......
沈時顯得知母親離開後,為那隻河蚌舉辦了葬禮。
沈耀後知後覺明白了一切, 捧著河蚌哭得幾近暈厥, 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貝殼了。
我和沈時顯結婚後,在小區里撿到一隻受傷的橘貓。
這些天, 沈耀陸續帶回好多河蚌, 每次都捧到我面前, 眼巴巴地問:「月白, 你看這個是不是你媽?我總覺得她又去做河蚌了......」
很可惜,每一次都不是。
這天, 他又興沖沖撿回一隻格外相似的河蚌, 還沒等我開口, 那隻橘貓突然一躍而起,唰的把河蚌叼走了!
沈耀當場哭出聲, 邊追邊喊:「老婆!那是我老婆啊!!」
沈時顯也趕緊加入圍堵。
我連忙掏出貓條想吸引它。
沒想到橘貓嫌棄地別開臉,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你都這麼有錢了,就給我吃貓條?兒媳婦, 給我燉個肘子補補!】
我手一抖,貓條差點掉地上:「......媽?」
沈耀已經撿起河蚌喜滋滋的摟進懷裡:「月白, 真是你媽?」
「老婆你回來啦!」
橘貓翻了個白眼:【這傻老公,又把我認錯了......】
我顫抖著手, 指向那隻胖橘:「爸, 這......這才是媽。」
沈耀和沈時顯同時愣住:「???」
下一秒,沈耀一把抱起橘貓, 淚眼汪汪。
「老婆!真是你回來了?」
他又親又蹭,殷切地問:「對了,你吃不吃河蚌?我去給你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