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功夫就商議好了時間和地點。
就連老班她都請來了。
群里要去的同學正在填表。
我總覺得,白天剛和許寧琛說同學聚會見,最後自己沒去,還挺不道德的。
但我又放不下閨蜜。
她最近情況不算穩定,她的老公是和我們一個高中的。
參加同學聚會,難免會見到老同學,提起往事。
閨蜜是不會去的。
「看我做什麼?」
閨蜜噗嗤笑出了聲,
「你想去就去,再說了,我這邊還有爸爸媽媽,孩子的爺爺奶奶也在。」
「我原本還擔心呢,我不在,你這個窩裡橫的該怎麼辦啊?現在好了,許寧琛也會去。」
「我有種預感,許寧琛對你念念不忘,他一定還喜歡你。」
這回輪到我笑了。
「都十年了啊!」
十年,變化的人和事物可太多了。
同學聚會就定在下周末。
我想著到時候說不定會喝點酒,乾脆也不開自己的車了,打車到了酒店。
有不少老同學是從其他省趕過來的,還有些在國外的不方便回來,乾脆錄了視頻。
這些年我和高中同學陸續沒了聯繫。
唯一的閨蜜也沒來。
我坐在邊緣位置,有些社恐了。
周思怡直接把我拉了出來,讓我坐在她旁邊。
「這麼漂亮,怎麼還是單身?」
她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你看對面那張桌,穿黑色外套的那個,他是王月半,你敢信?」
高中的時候,盜墓筆記火遍了全校。
我們班上有個胖胖的男同學,又正好姓王。
他自己領了「胖爺」的名號,說今後就讓我們叫他王月半。
這麼多年過去,他叫什麼名字我都忘了,只記得這個外號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寬肩窄腰的男人。
「他是王月半?」
果然是潛力股啊,瘦下來直接變成帥哥了。
「要不要我把他抓來和你打聲招呼?」
我連連搖頭,拒絕了周思怡的提議。
一直到吃完飯,還有幾個座位是空的。
有人公司臨時有事,有人的孩子突然發熱了要去醫院……
我掃了一圈,許寧琛沒來。
醫院那麼忙,臨時有事也正常。
心裡還是有幾分遺憾。
果然,見不到才是常態。
哪有人會有那麼大的緣分,一直一直遇見的。
8
吃完飯,大家集體去唱歌。
我這人有點五音不全,唱歌老是跑調。
但我閨蜜誇我音色很好聽。
也不知道是不是閨蜜眼裡出西施。
我一直不唱,還是被人逮住了。
下一首的旋律響起,周思怡將話筒塞進了我手心。
「別告訴我你不會哈,我還記得你以前唱過呢。」
我只好站了起來。
這是首男女對唱的情歌。
我左右看了一下,正打算自己把兩人的都給唱了。
另一邊,王月半也被人逮住了。
他手裡被塞了個話筒。
我和他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是無奈。
剛唱完女聲那段。
門倏然被推開了。
許寧琛像是踩在了那個音節上,走了進來。
他那張臉太招搖,太亮眼了。
明明穿著最日常不過的大衣,但在他身上,就是不一樣。
周思怡招呼他,
「哇,我們許醫生終於來了。」
變幻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總覺得,許寧琛在笑。
他越過我,走到王月半身邊,接過了他那個燙手的話筒。
「抱歉,臨時有事,來晚了。」
許寧琛看向大屏,
「我給大家獻唱一曲賠罪。」
這首情歌,最後居然落在了我和許寧琛的身上。
我知道許寧琛唱歌很好聽。
那時候全校人太多了,禮堂坐不下。
十佳歌手這種比賽,每個班只有幾張票。
那次我和我閨蜜都幸運地抽到了。
結果剛開場,我就想跑了。
應該是聲音沒調好。
學校的那個樂隊,吵得嚇人。
像是有人一直在我耳邊嘶吼著。
我如坐針氈,又不敢捂耳朵。
和閨蜜苦苦熬了一會兒,實在是受不了了,想提前離開。
下一首,就是許寧琛的。
我不知道他也參加了這個比賽。
畢竟,許寧琛看起來不像是會唱歌的那種人。
更何況,唱得還是一首娓娓道來的小情歌。
我又坐了回去。
中途閨蜜一直在掐我胳膊,
「許寧琛怎麼老是看我們這裡?」
「他又看過來了,又看過來了!你看見了嗎?」
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只是失神地看向舞台上的許寧琛。
目光對視上的那一瞬間,我腦海里想起了一句很俗套的話:
心漏跳了半拍。
一首唱完,台下全是掌聲。
周思怡招呼許寧琛過去坐。
許寧琛很自然地跟上了我,然後,坐在我旁邊。
那原本是周思怡的座位。
我試圖提醒他,
「這裡是周……」
「咳咳!」
周思怡大聲咳嗽了一下,她挑了另一個空位坐下,眼睛卻一直看向我們這邊。
我知道,她只是磕上 CP 了。
學委在忙碌的學習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就是磕班上的 CP,沒想到現在還是這樣。
不知道是酒上頭了,還是那首情歌唱完,我還沒從情緒中抽離。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狂跳。
它就要躍出胸膛。
9
另一邊坐著的同學正在聊孩子的幼兒園。
我插不進這個話題,就和許寧琛聊。
但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周思怡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們。
要不要收一收這顆八卦的心啊!
剛聊到那天醫院。
「對了。」
許寧琛從口袋裡掏出那支口紅,
「你的口紅,上次還是落下了。」
旁邊的同學立刻轉過頭,
「你的口紅怎麼會在許寧琛那裡?」
「是阿榆的。」
我回道:「上次去醫院,她不小心落下了。」
「是啊,江榆怎麼沒來?」
我笑了笑。
「她懷孕了,在家休息呢。」
只不過說完這句,許寧琛的眼神好像變了一下。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可能是,KTV 里的燈光變幻,我看錯了。
聚會結束後。
我找了個十字路口打車。
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酒,找了代駕,或是家裡人來接。
晚上打車的人多,軟體總是跳出加錢的提醒。
反正我也不著急,就慢慢等。
一輛車緩緩在我面前停下。
車窗搖下,露出許寧琛的臉來。
「我送你回去。」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是我第一次坐在別的男人的副駕上。
非常謹慎地系好安全帶後,我又檢查了一遍。
注意到我的動作,許寧琛嘴角上揚,開玩笑道:
「怎麼,不相信我?」
「那是因為你以前是開賽車的呀,萬一開得太快,我總得坐穩。」
其實,我這不是第一次坐許寧琛的車了。
上次是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上。
我這人當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唯一一次叛逆,就是在高中。
我喜歡了很多年的偶像回國開巡演了。
搶了很久,還找了黃牛,最後才搶到一張票。
原本是能去看的。
好巧不巧,那次學校安排了模考,順便加了晚自習。
我的請假申請被班主任駁回。
乾脆直接翹了晚自習。
要是班主任問起,閨蜜就幫我打掩護。
天色暗了下來,我順著學校的路燈走到了圍牆邊。
望著比我還高的圍牆,我遲疑了。
可眼看演唱會就要開始了。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翻了出去。
「還有十分鐘……」
不熟練地翻牆花了太長時間,演唱會離學校至少有兩公里。
我一咬牙,準備豁出去跑一下試試。
「宋令佳?」
我回頭。
路燈下,許寧琛正站在那裡。
他從不上晚自習,哪天要是出現在班上,那才是稀奇事。
被他抓住,我有幾分羞惱。
「你別說出去。」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我都一一「封口」了。
許寧琛是意外。
「我可以不說出去,但是你要告訴我,你逃課去做什麼?」
都被抓住了,狡辯完全沒意義,我實話實說。
許寧琛聽完後,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一抬下頜,
「這是我的自行車,借你,別錯過開場了。」
還是個好心人啊。
我為難,
「可是我不會。」
這個回答,讓許寧琛沉默了。
我沒再停留,快步沿著路小跑過去。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車鈴聲。
許寧琛一踩剎車,停在了我旁邊。
言簡意賅道:
「上車。」
10
我其實有點後悔了。
因為許寧琛的車速實在是太快了。
我沒坐過別人的自行車后座,只看過電視。
男女主甜蜜地坐在同一輛自行車上,路過池塘和垂楊柳,青春洋溢。
而不是這樣,我死死地抓著車墊子,人不自覺地朝後仰。
許寧琛肯定是賽車開多了。
自行車哪能這樣騎啊。
「慢點!慢、慢點,我要掉下去了!」
迎著風,我聽見許寧琛說:
「你不是要遲到了嗎?」
「抓住我!」
我反手抓住了許寧琛的衣服。
後來發現衣服不行,衣角被我扯得歪七歪八。
沒有遲疑,我抱住了許寧琛的腰。
許寧琛似乎僵了一下。
「你放心!我這個叫紳士手,不會占你便宜的!」
自行車在場館停下時,離開場還有兩分鐘。
我從許寧琛的車上跳下來,只覺得那天的風有點燙,燒得我一張臉滾燙。
「謝謝!」
我一句都不敢多說,快步進了場館。
演唱會結束,我順著人流出來,一眼就看見了花壇邊的許寧琛。
他靠在那輛自行車上,居然還沒走。
「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跑過去。
同時,心裡也升起了一個不該有的念頭。
我想,許寧琛不會是在等我吧?
「來都來了。」
許寧琛垂下眸子,
「裡面音響還不錯,外頭聽得清清楚楚,就當我沒花錢聽了一場演唱會吧。」
他指了下我手上的小海報,
「這就是你的偶像?」
我喜歡的,是一個團體,他們染了各色的頭髮,耳釘眉骨釘什麼的齊上陣,看起來很酷。
「是啊。」
要是和我談我的偶像,那我可就來勁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聊他們。
自行車停在學校圍牆邊。
「去吧。」
許寧琛說:「寢室快關門了。」
我一步三回頭地看他。
許寧琛仍站在路燈下,朝我擺了擺手,好像在催我快走。
十年後的許寧琛不一樣了。
他的車開得很穩。
像是為了照顧我,還有點緩慢。
「你現在還在開賽車嗎?」
「嗯,休息的時候會去,就當是放鬆了。」
我只要一側頭,就能看見許寧琛那幾個耳洞。
很久不戴的話,耳洞據說是會慢慢消失的。
「我記得你從前還染了紅髮,打了耳洞,特別帥,現在不喜歡染髮了嗎?」
許寧琛若有所思地點頭。
「總要變成讓患者放心的模樣,是吧?」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