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沅,你有什麼資格把我的名字從名單里劃出去!」
「就憑我現在是班長啊。」
我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
「怎麼?你不知道啊?」
我故作恍然,帶著一絲戲謔:
「哦,我忘了,你不在我們新建的班級群里。」
「畢竟,你把我拉黑了嘛,自然收不到通知。」
看著他震驚到失語的模樣,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這個班長,是同學們在許從安被撤後,一致推舉我擔任的。
這份心意,我懂。
他們是在用他們的方式,在我「落魄」時,為我築起一道保護的圍牆。
「所以,許從安——」
我收斂笑意,目光驟然變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只要你還在這個班上一天,我就能壓你一天。」
「你要做誰的狗我不在乎,可你要再繼續痴心妄想,以為能翻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
我微微前傾,聲音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會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到底應該怎麼寫!」
說罷,我不再看他那精彩紛呈如同調色盤般的臉色。
轉過身,抓起桌上剩餘的硬幣,對著全班同學展顏一笑:
「來吧,既然這錢是許同學施捨給我的,那我也不好意思獨吞。」
「見者有份,大家每個人拿一點,中午給自己加個菜吧!」
我將硬幣分給靠近的幾個同學,笑聲像會傳染一樣迅速蔓延開。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
「讓我們——謝謝許同學!」
「謝謝許同學!」
下一秒,大家極為默契地大喊出聲,聲音整齊劃一。
頓時,充滿揶揄和快意的道謝聲響徹了整個教室。
許從安企圖當眾羞辱我不成,反而給自己喂了一大口屎。
在漫天鬨笑聲和「感謝」聲中,他臉色黑如鍋底,再也無地自容,猛地推開椅子,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教室。
4
眼看著自己羞辱我最後卻反被羞辱,許從安倒是因此老實了一段時間。
可我知道,以許從安那狹隘又自負的心性,絕不會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若能聽懂人話,早該明白,像我這種在真金白銀和人情世故里浸淫長大的人,最噁心的就是他這種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虛偽玩意兒。
可我終究還是低估了他的愚蠢和膽量。
我沒想到,他竟敢真的對我下手。
那天放學,天色已暗。
我像往常一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從身後用沾了藥水的毛巾死死捂住口鼻,掙扎很快變得無力,意識沉入黑暗。
再次恢復知覺時,我發現自己被裝在粗糙的麻袋裡,眼睛被蒙住,雙手被反綁,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空氣中瀰漫著灰塵和鐵鏽的味道。
似乎是見麻袋裡有了動靜,許從安的聲音驟然響起。
「醒了啊孟思沅,你要不要猜猜看,你現在在哪兒?」
他正用一種壓抑著興奮和惡毒的語調說著話,企圖徹底摧毀我的尊嚴。
「別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我當時給你臉你不要,以你現在的落魄樣子,得罪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既然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向我低頭,那我就偏要你跪下和我道歉,為你之前所有的高傲和侮辱向我賠罪。」
「作為贖罪,我會把你現在這副最卑微、最狼狽的樣子拍下來,放到網上。」
「讓所有人都看看,曾經風光無限的孟氏大小姐,是怎麼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的!」
「許從安!你敢!」
我厲聲喝道,試圖掙扎。
可綁著我的繩子卻越來越緊,疼得我不免到底兩期。
這時,另一個慵懶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女聲響起,讓我幾乎是立刻止住了動作:
「從安,跟一個破產了的垃圾廢什麼話?」
「你想讓她聽話,隨便找個人扒她幾件衣服,多拍幾張照片,她以後還敢不聽你的?」
「至於還得親自跑過來一趟嗎?麻不麻煩啊!」
許從安似乎被這直白的手段噎了一下,支吾著辯解:
「千妍你不懂,她這個人一身的傲骨,以前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我現在,不過是想把她當初加諸在我身上的羞辱,連本帶利地還回去罷了。」
「你……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很過分吧?」
眼看著身旁的人向自己露出哽咽的神情,白千妍立刻用寵溺的語氣哄道:
「怎麼會?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只是有點好奇,這人到底是誰,明知道你背後現在站的是我,還敢這麼對你?」
說罷,她吩咐道:
「把麻袋解開,讓我看看這位『硬骨頭』長什麼樣。」
麻袋口被鬆開,蒙眼布也被扯下,驟然的光線讓我眯了眯眼。
我抬起頭,目光直直撞上正彎腰好奇打量我的白千妍。
我幾乎氣笑,一字一頓地叫出她的名字:
「白,千,妍!你能耐了啊?」
我盯著她瞬間僵住的臉,聲音冷得像塊冰: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白家二小姐,私下裡竟有這麼大的威風?啊?」
四目相對的瞬間,白千妍臉上的慵懶和好奇如同被冰水澆滅的火焰,「唰」地一下全熄滅了。
她的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可惜,被復仇快意沖昏頭腦的許從安,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金主驟變的氣場。
見我「口出狂言」,他立刻跳出來表忠心,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呵斥:
「孟思沅!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跟千妍這麼說話!」
「千妍你別生氣,我現在就親自動手,讓她磕頭給你道歉!」
他說著,臉上帶著獰笑就要朝我走來。
然而,他腳步剛邁出去,下一秒,白千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用盡全身力氣,一腳狠狠踹在許從安的腿彎處,將他直接踹趴在地上!
5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讓她給我磕頭認錯!」
她聲音尖利,因為極致的恐懼甚至變了調。
緊接著,在許從安和那幾個跟班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白千妍一個百米衝刺跑到我面前,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想要給我鬆綁,聲音帶著哭腔:
「表姐!對不起表姐!我不知道是你!」
「我不知道這個王八蛋要綁的人是你啊!」
她手抖得幾乎解不開繩子,語無倫次地求饒:
「我錯了!你千萬別跟我大哥和我爸說!」
「他們要是知道我不小心把你綁了,他倆得把我皮扒了!」
許從安被這急轉直下的劇情弄傻了,他趴在地上,捂著被踹的地方,又驚又怒地質問:
「千妍!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會幫我報復她嗎?你為什麼給她鬆綁?還叫她——表姐?」
白千妍已然嚇得要尿了,此刻揚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氣得渾身發抖:
「廢話!」
「她是我大舅舅的獨生女,孟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
「你個蠢貨!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可,可孟氏不是破產了嗎?」
許從安依舊無法接受現實,喃喃道。
我不免覺得有些好笑,繩子已被表妹解開,我活動了一下手腕,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許從安,你聽誰明確說過孟氏破產了?」
「你知道孟氏旗下究竟有多少產業嗎?」
我語氣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碾壓感:
「不過是名下最不值錢、早該淘汰的一家子公司破產清算而已,對孟氏來說,連傷筋動骨都算不上。」
「可你明明賣了別墅,還搬了家……」
他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所以我說你蠢。」
我嗤笑一聲。
「別墅是自家的資產,想賣就賣了,需要跟你彙報?」
「至於搬家——」
「我不過是去我爺爺奶奶家小住了一段時間陪陪老人。」
「還有,你不會以為我爺爺奶奶住的那個『老舊小區』,是誰都能住進去的吧?」
但凡是本地上層圈子有點見識的都知道,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區,裡面住著的都是什麼樣的人物。
許從安的層次,註定他接觸不到這些信息,只能憑自己淺薄的認知胡亂臆測。
我看著他徹底灰敗下去的臉,冷冷道。
「許從安,我應該不止一次告訴過你,不要再來招惹我。」
「否則,我會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不……不可能!」
「這都是你的藉口!都是你騙我的!」
巨大的落差和絕望讓許從安徹底崩潰, 心理防線全面失守。
他還想撲過去抱住白千妍的腿求救。
「千妍,千妍你救救我,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可白千妍此刻自身難保, 嫌惡地一腳將他踹開, 厲聲罵道:
「滾開!不過看你長得還行, 逗你玩幾天罷了!」
「我要早知道你是我表姐都看不上的垃圾, 不用她動手, 我早就把你收拾乾淨了!」
白千妍的話, 像最後一根稻草, 徹底壓垮了許從安。
他頹然癱倒在地,眼神空洞, 面如死灰。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鬧劇結束時, 他眼中猛地迸發出一股瘋狂的凶光!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嘶吼著「我要和你同歸於盡!」,如同困獸般朝我猛撲過來!
「表姐⼩⼼!」
白千妍失聲尖叫。
可不⽤她提醒, ⼀直戒備著的那幾名白家跟班已經迅速反應,三兩下就將狀若瘋狂的許從安死死按倒在地,奪下了他手中的刀。
我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分毫,冷靜地拿出⼿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看著被按在地上仍在掙扎咒罵的許從安, 我平靜地宣告:
「許從安,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可你一次都沒有抓住。」
「所以現在, 該到你為你所有的愚蠢和惡⾏, 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警察很快趕到, 將我們幾⼈帶去了警局。
最終,許從安因為故意傷⼈未遂等罪名被拘留, 留下案底, 最終被學校開除。
他原本成績還算不錯, 如果⽼老實實不動歪心思, 或許還能考上⼀個不錯的⼤學,擁有⾃己的前途。
可偏偏,他⼼思不正, 最後害了自己。
⾄於百千妍, 我沒有替她遮掩分毫。
這⼩丫頭近些年囂張的事兒沒少做, 是時候該受些教訓。
牢獄之災她⾃然免了,但回家之後, 據說被她⽗親和⼤哥狠狠教訓了⼀頓,關了禁閉,凍結了所有信用卡,好好體驗了⼀把什麼叫「社會的毒打」。
這個荒唐的事情終於落下帷幕。
我家「破產」的謠言不攻⾃破,班級的氛圍似乎也悄然發⽣了變化。
我隱約感覺到, 班上的同學們,尤其是那些曾經真⼼維護過我的⼈,似乎都暗暗鬆了口⽓。
為了「壓驚」, 也為了感謝,我再次邀請全班同學去了我家的度假村。
看著大家毫⽆隔閡地玩鬧在⼀起, 笑聲⽐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真摯和暢快。
我忽然清晰地意識到,有些東西是金錢無法衡量的。
而這些最珍貴的東西,我現在已經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