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去世後給我託夢。
說男友克我,父母介紹的富二代才是我的正緣。
猶豫再三,我妥協了。
可婚後,富二代暴露野獸本性,對我拳打腳踢。
我逃回家向父母求助,他們卻將我捆起來送給富二代。
「婉茹你不能逃,你跑了你爸就要賠償 1800 萬!這筆錢我們拿不出來,你還是好好和他過日子吧。」
「男人打累了就不會再打的,你熬一熬,就熬出頭了。」
可熬到最後,我竟被活活打死。
男友想盡辦法為我伸冤,卻被殘忍傷害。
再睜眼,竟回到姥姥第一次託夢後。
爸媽正關切地詢問姥姥給我和誰牽了紅線。
我一字一句說出了男友的名字,「姥姥說祈正是我的正緣,嫁給其他人,我們全家都會,不、得、好、死!」
1
話音落下的瞬間,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爸溫建陽剛點燃的煙從指間滑落,燙壞了昂貴的地毯。
我媽劉若霞臉上的驚喜和期待瞬間凝固,像是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冰水。
「你說什麼?」
她拔高了聲音,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哪個祈正?你那個窮鬼男朋友?」
我垂下眼帘,聲音異常堅定。
「對,就是他。姥姥說,我和祈正是天定的緣分,富貴在人,不在命。還說……」
我頓了頓,抬眼看著他們驚疑不定的臉,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補充完那句來自地獄的詛咒。
「嫁給其他人,我們全家都會,不、得、好、死!」
最後四個字,我咬得極重。
前世,他們就是用這套說辭,用姥姥的在天之靈,用所謂的「天意」,把我推向了周懷靜那個惡魔。
姥姥生前最疼我,怎麼可能捨得讓我嫁給一個畜生?
她老人家屍骨未寒,就被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和女婿拿來當謀財害命的工具。
我媽的臉色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指著我,「你、你胡說!你姥姥怎麼會說這種話?她明明是說……」
她說到一半,猛地剎住了車,和我爸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心裡冷笑。
看,他們差點就說漏嘴了。
什麼託夢,不過是他們聯合周懷靜給我設下的巨大騙局。
一個用親情和迷信編織的,密不透風的牢籠。
我爸迅速回過神來,撿起煙,狠狠地在煙灰缸里捻滅。
他清了清嗓子,換上語重心長的父親模樣。
「婉茹,你是不是太想祈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把夢記混了?」
「爸,姥姥的臉,姥姥說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她說,周家那個……心術不正,我們家沾上他,就是惹禍上身。祈正雖然現在沒錢,但是人品貴重,能護我一輩子。」
我故意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就是要看看他們的反應。
果然,提到「周家」,我爸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簡直是胡鬧!」他一拍沙發扶手,怒氣沖沖,「一個夢而已,怎麼能當真!溫婉茹,我告訴你,你和祈正的事,我跟你媽堅決不同意!」
我媽也在一旁幫腔:「就是!你姥姥那是老糊塗了!活人的日子,哪能聽死人的安排?婉茹,你聽媽的,周公子那樣的家世,那樣的才貌,才是你的良配!」
真可笑。
前一秒還拿姥姥託夢當聖旨,現在一聽內容不合心意,就立刻變成了「胡鬧」和「老糊塗」。
他們的嘴臉,我看得太透了。
我沒有跟他們爭辯,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爸,媽,我累了,先回房了。」
「你站住!」我爸厲聲喝道,「我告訴你,明天周公子約我們吃飯,你必須去,還必須給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我不去。」
「這事由不得你!」
「呵——」
「你們非要我去……是想讓我們全家,都應了姥姥的……預言?」
我丟下這句話,不再理會身後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徑直走回房間,反鎖了房門。
靠在門板上,我渾身都在發抖。
不是害怕,是壓抑不住恨意和噁心。
我摸出手機,螢幕上是我和祈正的合照。
照片里,他笑得像個大男孩,滿眼都是我。
祈正……
這一世,我不僅要自己活下去,我還要你也活下去。
我們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2
第二天早上,我媽劉若霞一反常態,沒有再對我擺臉色。
她敲開我的房門,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臉上堆滿了慈愛的笑容。
「婉茹,醒啦?快,趁熱把這個喝了。昨天是媽不好,媽也是著急,怕你被那個祈正騙了。女人啊,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可不能馬虎……」
她坐在我的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說一邊觀察我的臉色。
我心裡一片冰冷,面上卻裝出幾分動容,低頭小口喝著粥。
我知道,這是他們的第二步棋。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用他們最擅長的親情綁架,一點點磨掉我的意志。
前世,我就是這樣一步步妥協的。
「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放下碗,輕聲說,「可是,姥姥的話,我真的不敢不聽……我害怕。」
我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一絲恐懼和猶豫。
劉若霞立刻抓住了機會,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傻孩子,一個夢而已,哪能當真?你爸昨天也是氣話,他比誰都疼你……」
「這樣,今天晚上的飯局,你就當是陪爸媽去吃頓飯,見見朋友,好不好?周公子那邊,媽幫你解釋,就說你們做普通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對你對祈正,都有好處,你說是不是?」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要是再強硬拒絕,反而會讓他們起疑,甚至採取更極端的手段。
我假裝遲疑了半晌,才勉強點了點頭:「……那好吧,就當是普通朋友吃頓飯。」
見我鬆口,劉若霞臉上立刻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又叮囑了我幾句,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緩緩攥緊了拳頭。
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撮合我和周懷靜。
而現在,我還沒有反抗的能力。
我必須忍耐,等待時機,一擊即中!
傍晚,我被催著換上了一條他們早就準備好的白色連衣裙。
赴宴的地點是一家高級私人會所,私密性極好。
一進包廂,我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周懷靜。
他和前世一模一樣,穿著剪裁合體的名牌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斯文儒雅。
看到我時,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艷和志在必得。
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就像野獸看到了心儀的獵物。
「叔叔阿姨好,婉茹,你今天真漂亮。」
他站起身,風度翩翩地為我拉開椅子。
我爸媽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地誇他青年才俊。
我沒有坐他拉開的椅子,而是徑直走到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氣氛有瞬間的凝滯。
周懷靜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他給我倒了一杯茶,狀似無意地問:「聽阿姨說,婉茹最近睡得不太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嗎?」
來了。
他們果然已經通過氣了。
我爸立刻接話:「唉,別提了,這孩子,最近老是做些亂七八糟的夢,還當真了。」
周懷靜鏡片後的眼睛閃了閃,溫和地看著我:「哦?是什麼樣的夢,可以說給我聽聽嗎?我正好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也許可以幫你分析一下。」
他的語氣充滿了關切,仿佛真的是在為我著想。
但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我夢見,我姥姥了。」
3
我的話一出口,包廂里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我爸媽的笑容僵在臉上,周懷靜端著茶杯的手,也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燈光,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是嗎?那老人家一定是很想念你。」他的語氣依舊溫和,聽不出任何破綻。
「是啊,我也很想她。」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細嚼慢咽。
徹底咽下後才再次開口,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家事,「姥姥在夢裡告訴我,讓我離姓周的遠一點,尤其是叫周懷靜的。」
「啪嗒。」
我媽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我爸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厲聲呵斥:「溫婉茹!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還不快跟懷靜道歉!」
周懷靜卻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掛著完美的笑容,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叔叔,別生氣,婉茹只是在開玩笑。」他看向我,目光深沉,「不過婉茹,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周這個姓很普通,叫懷靜的也不少,你這樣說,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打圓場,實則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看著他,也笑了。
「是嗎?可姥姥在夢裡,把你的生辰八字、家庭住址,還有你左肩上那顆黑色的痣,都說得一清二楚。」
這一次,周懷靜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爸媽更是嚇得臉色慘白,我媽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就是要讓他們恐慌,讓他們自亂陣腳。
這所謂的「託夢」,從一開始就是他們三個人合謀的騙局。
周懷靜提供他的個人信息,我爸媽負責執行,在我耳邊一遍遍地灌輸。
他們以為我被蒙在鼓裡,卻不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把他們所有的底牌都看得清清楚楚。
「懷靜啊,你別聽她胡說,這孩子最近魔怔了……」我爸慌忙想要解釋。
「爸。」
我打斷他,「您是覺得,我姥姥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還是覺得,我在拿全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我爸被我噎得啞口無言。
包廂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最終,還是周懷靜先開了口。
他重新掛上了那抹虛偽的笑容,端起酒杯。
「看來今天婉茹心情不太好,是我們唐突了。叔叔阿姨,這頓飯我先請了,改天再約。」
說完,他便起身告辭,走得十分匆忙,連我爸媽的挽留都沒顧上。
他一走,我爸壓抑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溫婉茹!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他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瘋了!這麼好的機會,就讓你給攪黃了!」
我媽也在一旁哭哭啼啼:「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們辛辛苦苦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一言不發。
爭吵,謾罵,前世我已經聽得夠多了。
我站起身,拿起包。
「我去趟洗手間。」
走出包廂,我沒有去洗手間,而是直接走到了會所前台。
「你好,請問剛才從牡丹廳出去的那位周先生,結帳了嗎?」
前台小姐微笑著查詢了一下:「您好,周先生已經結過了。」
「好的,謝謝。」
我轉身離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懷靜,你不是喜歡裝大方嗎?
那就讓你多裝一會兒。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祈正的電話。
「喂,阿正,你現在有空嗎?來鎏金會所接我。」
掛了電話,我沒有回到包廂,而是直接走出了會所大門。
至於還在包廂里等我回去的「好父母」,就讓他們自己打車回家吧。
4
我在會所門口等了不到二十分鐘,祈正就開著他那輛半舊的國產車趕到了。
看到我,他立刻下車,快步走到我面前,緊張地上下打量我。
「婉茹,你怎麼了?你爸媽又逼你了?」
看著他滿是擔憂的臉,我心裡一暖,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和恐懼,在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我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阿正,我好想你。」
祈正身體一僵,隨即用更大的力氣回抱住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發頂,聲音溫柔又心疼。
「我也想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
在他的懷抱里,我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一絲舒緩。
我沒有告訴他重生的事,只是把今晚飯局上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祈正聽完,氣得拳頭都握緊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用你姥姥來逼你,太過分了!」
「沒關係,都過去了。」我拉住他的手,「阿正,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信你。」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只信你。」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那以後,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要問為什麼,只要相信我就好,可以嗎?」
祈正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