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在醫院一住就是一個月,周岩的錢也被徹底榨乾了。
護士再次要求繳費時,他冷Ṭů³著臉摔門而去。
婆婆捶著床嚷:「林晚,是你讓我留下孩子的,你必須負責到底。」
呵,生不生都賴我?真是強盜邏輯。
我眼圈泛紅,泫然欲泣:「媽,您安心養胎!就算砸鍋賣鐵,我也會照顧好您跟弟弟。」
婆婆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顯然以為我會犧牲自己給她弄錢,卻不知,我是真的要「砸鍋賣鐵」。
收廢品的師傅上門時,我親手掄起錘子,「哐當」一聲砸碎了牆上高懸的婚紗照。
冰箱、電視、沙發......所有能換錢的物件,統統賣掉。
一直忙到下午,站在家徒四壁的毛坯房裡,我心裡暢快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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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花著我的錢一點不心疼,早能出院卻硬是多賴了一周。
這Ṫŭ̀ₕ天,她捧著肚子哼著歌邁進家門。當看到空蕩蕩的房子後,她尖叫著去翻抽屜,那裡面放著她攢了大半輩子的金銀首飾。
我撲通跪倒在地,哭得情真意切:「媽,都怪兒媳沒用。為了湊您的醫藥費,只能把您壓箱底的金鐲子、玉墜子都賣了。但您放心,等我將來賺了錢,一定給您買更好的。」
婆婆氣得直接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媽,您別嚇我啊。」我驚慌失措地撲上去抱住她。
婆婆再次回到了醫院,本來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卻因刺激過度提前發動了。
她是高齡產婦,孕期又補得太過,胎兒巨大難產,醫生果斷要求剖腹產。
產床上,婆婆疼得死去活來,卻死攥著床單嘶吼:「林晚,你個外人沒資格替我簽字。順產的孩子才聰明,老娘死都不剖。」
醫生最頭疼這樣愚昧的產婦,無奈道:「快叫你家裡能簽字的過來。」
我忙應好,可周岩怕我跟他要錢,早將我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人也很久沒回家了。
等我輾轉通過他同事聯繫上他時,婆婆那邊已產下了一名十斤重的男嬰,我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周岩和隔壁王叔。
掛了電話,我冷眼望向手術室亮著的紅燈,婆婆正因產後大出血在鬼門關掙扎。
張桂芬,前世你怨我沒阻止你流掉孩子,這世我拚死讓你生下這大胖小子。
這份厚禮,你可要撐住好好享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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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比王叔先趕到醫院。
他雙眼放光地拽住我:「多灌醋竟真能生兒子!媽太神了。王叔那邊通知了吧?他是不是很快就會將媽娶進門了?」
他沉浸在即將繼承王建國巨額退休金的喜悅里,絲毫未察覺嬰兒床里的異樣。
那孩子因產程過長缺氧,已造成了不可逆的腦損傷。
我沒有立馬打碎周岩的美夢,而是順著他說:「老公別急,王叔馬上就到。」
話音未落,王建國已沖了進來,整張臉的肉都興奮得直抖:「周家媳婦,桂芬真給我生了一個大胖兒子?」
王建國遲遲不鬆口娶婆婆,就是怕生女兒。如今夢寐以求的兒子到手,態度立轉。
「王叔,千真萬確。」我指向嬰兒床,「這就是您和我婆婆的兒子。」
王建國沒有立刻抱孩子,而是顫抖著掀開襁褓一角,反覆確認性別後,才小心翼翼地抱起。
他到底是當過爹的人,比周岩那蠢貨精多了。很快,他眼中的狂喜就被驚疑取代。
「周家媳婦!」他聲音陡然拔高,指著孩子微張的嘴,「我兒子怎麼一直流口水?」
我心虛地垂下眼,聲音發飄:「王叔,小孩子不都這樣嘛。」
王建國是個老狐狸,他沒那麼好糊弄。他沉著臉將孩子放下,抬腿就要去找醫生,卻正撞上被推回病房的婆婆。
婆婆雖脫離了危險,卻也丟了半條命,餘生都要靠藥吊著了。
她疼得面色慘白,可在看到王建國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後,眼中陡然迸出光來。
「建國,看見咱兒子了吧。為了生他我差點就死了,你可要對我們娘倆負責到底啊。」
王建國躲開婆婆抓向他的手,急切地詢問護士:「這嬰兒的智力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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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嘆息搖頭:「本是個健康嬰兒,你老伴非堅持順產,你們家屬也不趕來簽字。害了孩子也毀了自己,可惜啊。」
王建國眼中最後那一點喜色也消失了,他急退幾步與婆婆拉開距離。
「護士你誤會了,張桂芬不是我老伴,我們只是鄰居。現在孩子我看過了,我就先走了。」
周岩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王建國的袖子。
「王叔,你不能走。我媽為給你生孩子罪也遭了,錢也花了,你不能不管。」
王建國用力甩開周岩的手:「周岩,你少訛人,我跟你媽是簽過合同的,她給我當保姆加老伴,我給她發工資。是她違反約定偷偷懷上我的孩子還要生下來,我可沒逼她。」
「更何況她還生了個腦癱,我才不當冤大頭接盤呢。我們都是男人,你應該理解我,我要是真想要兒子,也是找年輕漂亮的女人給我生啊。」
「你媽都一把年紀了,那貧瘠的土地能長出什麼好苗來?現在落得這個下場,都是她貪心活該。」
他說完,火燒屁股般衝出病房,就怕慢一步被賴上。
婆婆美夢破碎,一口氣沒上來暈死過去,再次被送進了搶救室。
前世婆婆只顧嫉妒眼紅,卻不知新保姆伴比她年輕漂亮不說,更是生下了一個健康可愛的男嬰。
周岩站在手術室外,眼神陰狠:「林晚,要不是你攛掇媽生下那個孽種,就不會有這些爛事,你說怎麼辦吧?」
我委屈地落下淚來:「老公,我冤枉啊。要是你沒拉黑我及時趕來簽字,媽早母憑子貴嫁給王叔了。」
周岩懊悔地一腳踹在候診椅上,王建國的退休金他都想好怎麼用了,卻因他的失誤功虧一簣。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能給自己幾巴掌,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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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媳婦,自然要為夫分憂。
我趕忙獻策:「老公,弟弟的傻不是天生的,只要肯砸錢治,說不定能好。到時王叔指定會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將媽娶進門的。」
周岩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不行,我不可能再給那個孽障花一分錢。我公司還有事,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
我一個身無分文的家庭主婦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拖著半死的婆婆和痴傻的弟弟,回到家徒四壁的家。
婆婆癱在榻榻米拼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我將那碗用撿來爛菜葉熬的、清可見底的湯放在床頭,聲音哽咽:「媽,實話跟您說吧。周岩將錢都給了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他才沒錢給您和弟弟看病的。」
婆婆瞬間瞪大了眼睛,氣得渾身顫抖:「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畜生,早知道他這麼沒良心,我就不應該生他。」
我捂住心口,狀似痛心:「媽,您別怪周岩,他大概只想生個兒子留後吧。可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女人生孩子,對您和弟弟太不公平了。」
婆婆怒火中燒,卻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她眯著眼質問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佯裝傷心抹淚,迅速翻出手機相冊里的照片懟到她眼前:「媽,我閨蜜在城北醫院上Ţũ̂⁼班,碰巧撞見周岩陪個年輕女孩產檢,就拍下發我了。」
其實是我編的,我根本沒有在醫院上班的好閨蜜,這是我花錢讓私家偵探跟蹤拍攝的。
鐵證如山,婆婆握著手機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帶我去找那狐狸精,我必須讓她身敗名裂。」
我垂眸掩下嘲諷。
呵,再深的母子情分,一旦觸犯到自身利益,照樣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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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窩囊媳婦」哪敢違抗婆婆,只得將自己知道的全告訴了她。
接連重擊下,婆婆心如枯槁,恨不能拉所有人墊背。根本不會去想她這麼一鬧,會不會影響到周岩的前程。
她命令我連夜趕製了一條「李冉當三,天打雷劈」的橫幅。
李冉樓下,婆婆癱在破藤椅上,如迴光返照般舉著大喇叭扯著嘶啞的嗓子喊:「李冉,挨千刀的騷狐狸精,放著陽關道不走,偏鑽男人褲襠當破鞋。」
「老娘命令你即刻打掉肚子裡的野種,並將我兒子花在你身上的錢全都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這等潑天熱鬧,瞬間引爆整個小區。我和婆婆被裡三層外三層的「熱心市民」圍得水泄不通。
「李冉那姑娘我見過,好像才大學畢業吧。嘖嘖,看著清純,背地裡竟給人當小老婆。」
「呸,以前還誇她老公體貼,沒想到兩人都不是好東西。」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李冉縮在窗簾後抖如篩糠,根本不敢露面。
我計算著時間,當三兒的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她一定會給周岩打電話的。
果然,半個小時後,周岩氣沖沖地趕了過來。
他憤怒地瞪著我跟婆婆:「誰准你們來這裡丟人現眼的,趕緊給我滾回家去。」
見周岩維護李冉,我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老公,我才是你的原配妻子啊,你怎麼能向著一個破壞我們家庭的第三者呢?」
李冉見有人給她撐腰,扶著肚子擠入人群。
「林晚,這都什麼時代了,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岩哥哥說了,只要我生下兒子,立馬休了你娶我。我們這叫先上車後補票,你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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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李冉的話刺激到,不禁哭得更傷心了。
「老公,你糊塗啊,你被李冉騙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看了這份報告就明白了。」
周岩一把扯過報告,在看清上面的內容後,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我竟是先天無精症,也就是說,我根本不可能讓李冉懷孕。」
我痛心地點頭:「老公,李冉是想讓你當接盤俠,她好歹毒的心啊。」
周岩被「戴綠帽」的恥辱沖昏了頭腦,他掐住李冉的脖子質問:「賤人,你肚子裡的孽種到底是誰的?」
「岩哥哥,林晚她在騙你,如果她早知道你不能生,為什麼現在才說出來?你要相信我,我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男人,這孩子就是你的啊。」
李冉心理素質著實過硬,此刻竟還敢抵賴。
我趕忙補刀:「老公,想知道我有沒有撒謊,你去醫院做個檢查或者跟李冉肚子裡的孩子做個親子鑑定就知道了。」
我繼續解釋:「我之所以一直不說出真相,是為了維護你的面子。可我不想看到你被李冉欺騙,才不得已拿出了這份報告。」
李冉瞬間面如死灰,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確實不是周岩的,這個鑑定她不敢做。
我和周岩一直要不上孩子便去醫院做了檢查,拿到這個報告時,我剛好重生回來。
為了讓周岩將自己作死,我沒有將這份報告告訴他跟婆婆。以至於他一直以為不能生的人是我,這才會為了李冉肚子裡的孩子連前程都不顧了。
我選擇在這個時候公開報告上的內容,就是要將周岩那金貴的臉皮親手撕下來,狠狠碾進泥里。
「岩哥哥,你聽我解釋,我沒有背叛你,我是被人迷暈強迫了。我知道錯了,我馬上就去醫院打了這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