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爺子蹙眉。
「程曦又是誰?」
「我之前不就跟你們打過招呼,說希望倆孩子高中畢業就訂婚嗎?」
我雲里霧裡。
我爹媽更是雲里霧裡。
裴老爺子也被我們弄混了。
他招招手:「去把少爺叫來。」
我莫名覺得不舒服。
這話好似我們程家倆女兒,是任由他孫子挑選的蘿蔔白菜一樣。
我撇嘴看向老爹,老爹沖我點了點頭。
我立馬來勁了:「裴爺爺,很開心您會喜歡我們姐妹,但我姐姐醉心學業,我也剛回到爹媽身邊。」
「所以關於訂婚的事,還請您以後不要再提。」
說完這話,我轉身拉著爹媽就走。
恰好和氣喘吁吁的裴野撞到一起。
他神色慌張:「怎麼走了?我跟管家列了很多你愛吃的菜單,你還沒吃就走了?」
我咧咧嘴:「所以,裴爺爺說的,會跟程曦訂婚的人,是你啊?」
裴野趕忙擺手:「誰說我要跟程曦訂婚的?沒有的事!」
還不承認!
「真不夠朋友,她在背後搞我你也知道的,哼,絕交。」
說完,我拉著爸媽,轉身就走。
裴野滿臉莫名:「怎麼又有程曦的事了?爺爺到底在幹嘛?我什麼時候要跟程曦聯姻了?」
但這跟我就沒關係了。
因為老爹總算捨得放下工作,帶我去了一家私房菜會館。
不得不說,那味道,比我之前吃的宴席還要鮮美。
老爹寵溺拿出一張黑卡:「來這裡報我名字,刷這張卡就可以。」
「其他你想買的,想要的,也都可以刷卡。」
「你現在還小,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喜歡的人。」
好吧,老爹尋思我失戀了。
我說怎麼大方成這個樣子。
我只是覺得心裡酸溜溜的。
程曦出國前一天,周家爸爸媽媽聯繫了我。
他們再也不像曾經那樣肆意了。
爸爸正襟危坐:「嵐嵐,我承認,你在我們家,我和你媽媽不會教育孩子,確實讓你耽誤了很多。」
「但你姐姐···」
「但程曦,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她從小拔尖,她沒辦法回來適應周家的生活。能不能拜託你看在我們的份上,對她再寬容幾分?」
我咧咧嘴:「爸爸,媽媽,我物理考六十分了。」
但以往會熱烈為我慶祝的倆人,如今面面相覷,神色尷尬:「我知道,我們沒有立場來求你,但···」
突然就索然無味了。
我吸了吸鼻子:「爸爸媽媽,程曦一直在欺負我。」
「她故意在我面前展示和老爹老媽關係好,想讓我吃醋鬧起來。」
「她特意把我轉去尖子班,想看我笑話。」
「她帶領保姆、司機孤立我。」
「她還在班主任那裡給我打小報告。」
如若是曾經的爸爸媽媽,他們一定會義憤填膺,說一句:那很壞了。
但現在的爸爸媽媽,撇撇嘴:「她沒有安全感,你什麼都有了,你就讓讓她嘛。」
爸爸媽媽怪我送走了程曦。
裴野居然也喜歡上了程曦。
好似我應該為了他們留下程曦。
但我偏不!
爸爸媽媽教我的,一切以自我感受優先。
老爹老媽說的,努力打拚就是讓我可以對不想要的事情說不。
10
再上學,我開始更多的騷擾體委。
體委經常睡著覺被我吵醒,他迷迷瞪瞪:「你可以問裴野啊,為什麼一定要叫醒我。」
我理所當然:「裴野要考大學,你都被體育學校提前錄取了!」
體委嘆口氣:「大小姐,你們裴家、程家這樣的家世,隨便捐個樓,哪所大學上不了?」
「再說,裴野不是要畢業就跟你訂婚?你們都要訂婚了,還拉著我給你講題,會不會太虐單身狗?」
誰說我們畢業要訂婚?
裴野和程曦的事,除了裴老爺子那日提了一嘴,也沒再跟其他人說。
體委為什麼會覺得是我。
我懶得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天殺的裴野,我都跟他冷戰了。
為什麼他還能變出來那麼多、那麼多的練習題,我刷都刷不完。
高考在我無數次念叨和怨念中到來。
經過學霸兩年的薰陶,我總算勉強過了本科線,但也僅此而已。
老爹高興的放了一夜的煙花,還請人用無人機幫我慶賀。
作為我高考的獎品,是一艘輪船。
沒錯,是一艘價值長長長數字的輪船。
老爹就是這麼壕無人性。
我順利去了京市普通的大學。
體委和裴野毫無懸念,一個去了體大一個去了清大。
大一下學期,程曦以交換生的身份,成為了裴野的同班同學。
她笑得張揚:「程嵐嵐,你用計把我趕走又如何?這次有裴家保我,誰也無法再把我驅逐。」
不爭饅頭爭口氣。
我求到裴野面前:「這兩年你有沒有遇到過更喜歡的女孩子?」
裴野臉刷的紅了,磕磕巴巴:「沒有,我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了,不會那麼容易改。」
天殺的。
難不成真要讓程曦在我頭頂作威作福?
我抿唇:「那要是訂婚了,能不能別欺負我們程家?我知道你們裴家比我們程家厲害。」
「但···」
我還沒說完,裴野激動握住我的手:「嵐嵐,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入贅,裴家就是我的嫁妝。」
「讓裴家併入程家產業也沒問題,只要你點頭。」
咦,這畫風好像哪裡不對?
我探究看向裴野:「我跟你做兄弟,你想入贅我家?」
也不是不行。
最起碼這樣,程曦就沒戲可唱了。
並且悄悄說,學霸是我的,還是很酷的。
裴野番外
程嵐嵐轉到尖子班第一天,我就認出她了。
她還是一樣愛笑愛鬧,當然一樣的不愛學習。
她衝著我滿分試卷翻白眼的樣子,莫名和曾經攥緊拳頭擋在我身前的小姑娘重合。
真好,我終於再次遇見她了。
還記得第一次遇見她,是我七歲那年。
爸爸又一次跟明星登上了新聞頭版頭條,照片中二人毫不避諱擁吻的畫面,徹底刺激了我那本就抑鬱的媽媽。
她打電話歇斯底里命令爸爸回家,卻反被掛斷。
再打過去,爸爸直接關機了。
媽媽哭得滿臉都是淚,拉著我走到了落地窗邊:「阿野,很快的,跳下去就沒煩惱了。」
我拚命掙扎,我覺得當時的媽媽好可怕。
她已經很多天沒認真吃飯了,根本就拉不住我。
我拔腿就往門外跑,仿佛她是要吃人的洪水猛獸。
可我剛剛跑到樓下,她從樓頂一躍而下。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得知消息的爸爸,赤紅著眼睛跪在媽媽的靈堂前, 可有什麼用呢?
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我深受刺激, 爺爺一次又一次送我去看心理醫生。
可進展微乎其微。
最終,那慈眉善目的心理醫生建議爺爺,帶我去鄉下。
逃開現在紛紛擾擾的一切, 多接觸大自然, 或許能有一點用處。
鄉下確實環境好, 置身大自然,我頭疼的症狀減輕了不少。
但七八歲的小朋友, 有一種天然的惡。
他們會在爺爺看不到的時候, 把我推倒在地, 故意踩髒我的小白鞋, 還會在我的畫板上丟泥巴。
我都準備換一個地方休養了。
程嵐嵐出現了。
她攥緊拳頭, 像個小豹子一樣擋在我面前:「誰再敢欺負人, 我一拳搗死他!」
村子裡的小孩子, 彼此都認識。
見有人護著我, 總算沒那麼肆無忌憚欺負我了。
程嵐嵐對學習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感興趣。
她帶我去河邊抓魚。
教我撲蝴蝶。
還帶我烤地瓜烤土豆。
雨後她會帶我去采菌子, 然後一邊叉腰把我采的五顏六色的菌子都丟出來:「小孩,你是覺得我們全村人都太難殺了嗎?」
和她在一起久了, 我臉上總算浮現了笑容。
可公司出問題了。
爸爸被小三做局,致使裴氏陷入了財政危機。
沒辦法, 我不得不跟著爺爺一起回城裡。
後來一切解決後, 我回去找過她, 但她卻搬家了。
有人說她搬去了另一座城市,也有人說她們出國了。
我以為此生都見不到她了, 沒想到她竟又成了我的同桌。
我看著她仿佛調色盤的物理試卷, 問她理科不好, 為什麼要學理。
她居然跟我說學理聰明。
行吧,聰明!
把我都能拉到剛及格的聰明。
我發誓, 一開始真的只是老友見面的喜悅。
但當她把我攙扶到計程車,而司機師傅還碎碎念說什麼早戀的時候, 我不知為什麼總忍不住偷偷看她。
後來我在家整理初中物理練習冊的時候, 恰好被爺爺看到了。
他老人家一眼看穿我:「給小姑娘準備的?」
我以為他隨口問問,沒打算搭理他。
誰知他竟坐了下來:「阿野, 如果你有喜歡的姑娘,要及時跟爺爺說。我們裴家有過聯姻的悲劇, 到你這裡, 爺爺只希望你能萬事順遂。」
那天我和爺爺講了曾經程嵐嵐對我的救贖, 認真告訴爺爺,我會努力,希望以後可以討得程嵐嵐的歡心。
但我沒想到,自小心疼我的爺爺會那麼心急,直接聯繫了程家。
更難受的是, 他竟不知道程家孩子抱錯的事。
他以為程家只有程嵐嵐一個孩子,所以直接定下的是程大小姐。
可程家理解成了程曦。
害得我在程嵐嵐那裡, 里外不是人。
哪怕我每天努力幫程嵐嵐找題,刷練習冊,逐步幫提升成績。
但都拋媚眼給了瞎子看。
她竟然以為,我從始至終喜歡的人都是程曦。
並且還忐忑問我, 聯姻後,能不能不對付程家。
能!
太能了。
我能直接帶著裴氏集團入贅!
只要她願意接納我,不再給我拉郎配。